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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上个月的这个时辰,是我随重止上天之时,不想这一转眼,竟是过了一月。想来,数着日子,明日便偲宸宫的艺学比赛日子了。我明白明日我帮重止夺得水泽草救治馥语之后,我和他便就此两清了。
想到这,我如释重负地缓出一口气。
祁宋看着我颓然的模样,续道:“明日便是五族芸芸学子齐争艺学之冠的日子,我晓得你会如约而至,但明日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正是我给自己的问句,明日之后,我会如何?我想大抵会离开。想到这,我心头一凉。
祈宋叹了一口气:“不管明日之后你做何决定,作为兄弟,我想告诉你,司蓁,虽说情爱这个东西,争也争不来,抢也抢不走。但,属于你的,你必得好好珍惜,你要记得,大千世界之中众生化千百像,命数之中错过的就是错过了,就算是我们神仙,也是没有如果的。”
他这般深沉的哲理,我委实不大明白,只得点点头。
一番唠叨之后,我顺了一壶好酒,准备打道回府。
离开前,我瞧见祈宋站在屋檐之上,月光把他一袭青衫裹得朦胧,好似一块出尘脱俗的碧玉。此刻,他薄凉的唇角轻轻掀动,我一个追音术探听,只得了几个字。伊人,若我们可以,你可愿呢?
我摇了摇头,祈宋这一腔深情拖了三千五百年好不容寻到了源头,却是个苦情的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互不相欠
宸天宫中,池里荡起的昙萝花香沉沉地笼罩着整个宫殿,令人感到窒息压抑。
听几个掌灯的小婢说,昏迷的馥语公主正宿在重止揽月阁中,我很是堵心,本打算哼支小曲缓解心情,但哼着哼着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踏入揽月阁。瞧着灯火通明的屋子,我再也止不住一颗好奇心便迈上前去,没想到这一迈看到的这一幕却更是令我堵心。
凤昭锦被中的馥语公主水目剪剪,望着坐在一旁的重止道:“重止,如果没了天帝那道旨意,你还是会这样照顾我吗?”
啧啧,这婉转莺声中带着三分绵绵情意,是个男的都抵挡不住这般美人投怀送抱。
果然如我所料,重止的眉头蹙了蹙,样子俊朗沉静,将馥语公主的手轻轻放进云被中,低沉应了一个字:“会。”
此字一落,不知何故,我脑壳瞬间俱麻,心也跟着凉颤起来。
我敲了敲发懵的脑袋,吸了一口冷气,转身欲走,身后却突然‘咻’的一声,传来重止低沉的声音:“你去哪了?”
我木然转身,双目与重止深邃如海的眸子相聚于半空。
我怔了怔:“随便走走,打扰你们,诚然不好意思。”重止没有在意我说什么,反倒是走近一些,神色低柔:“不生气了?”
我躲过他的目光,果断回道:“我的心情怎么样应该不关你的事儿吧,你需要关心的该是房中的美娇娘。”我拂了拂袖转身即走,手掌却在一个温软的事物中卡了一卡,我下意识地抽了抽手,又抽了抽,结果抽筋了。
我回头,顺着抽筋的手望向重止:“你现在想打架?”
“不是。”
“那你拽我干嘛?”
重止蹙眉看我:“你对我有误会。”
他这话说得不对。我与他萍水相逢,无深仇大恨,只欠一恩一诺,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误会不误会的。
我咳咳两声,回答他:“没有。只是来告诉你一声,明日便是艺学比赛了,听你之前提及这次比赛的方式是要展示才艺,配合你舞个剑。这样,明日我尽量配合你,帮你夺得第一名。届时,我还了你的恩情,我们就两清了。”
重止修长的手指在我掌心顿然冰凉起来,我趁着他缓缓松弛的一瞬把手抽了回来。
“至于今日吓到你的未婚妻,委实有些对不住。”我的话刚撂完,他一张冷峻的脸更是苍白。
他看着我,眸色虽暗沉,声音却坚定:“她不是我未婚妻。”我随意应了一声哦,敛了敛喉咙泛起一阵苦涩,转身回房。
回到房中,胸口隐约有些痛楚,想是今日逞强抵着强大光障时被震伤了,我这便打坐调息,可没想到这一调息则是到了五更。
重止娘炮差遣几个小婢唤我梳洗,我调息到半实在抽不空来理会她们,遂捏了一个过音术,告知她们我一会再去,让娘炮先行一步。这吩咐刚毕,一股香气借着一阵清风涌上我鼻尖,倏地我灵气混乱,气血直冲天灵盖,脑海中鸣鸣扯疼,一时支撑不住便倒在床上。
这一倒,到了午时才渐渐清醒。
我醒来时,发现嘴角蜿蜒出的血渍已干,我不禁冷笑一声,原来我司蓁打个架都能呕出血来,真是功力越来越倒退了。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液,穿上碧流轻鞋,急急赶往偲宸宫。怎知半路一个踉跄倒下云头,我忍着那一丝拉扯开来的痛,又再一次投入袅袅仙雾中,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待帮重止娘炮取得水泽草后,我们便谁也不再欠着谁的。
可待我摇摇摆摆地赶到比赛场地时,偲宸宫的拂月池边早已被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有的拍手叫好,有的赞叹欣喜,有的抵颌一副神往思慕的模样。
我捂住胸口挤进人群,瞧见拂月池水上,千层碧水似碧珠串子荡漾出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馥语脚尖蔓开绝世的曼妙舞步,指尖悠然绽开一朵玉兰花,长至脚踝的青丝随着婀娜的身姿飞扬,却分毫不染脚下的一滴水珠。
身侧重止修长的指尖夹着一片碧叶,于双唇之间摩挲来回,一首亘古的曲调自他冰雕似唇片悠扬而出。紫色冥蝶带着晶晶点点的温软光泽翩跹而来,展翅停栖在他与馥语公主身侧,恍如隔世的一幅重彩画卷,唯美至极。
这样的绝色盛宴、天造地设的一对令在场所有人个个赞绝。
重止终究是不需要我了。就像馥语曾说的,我像是他的一个宠物,有与没有,不过一个东西而已。那时候,我不信,以为他起码还把我当做是朋友。可如今看来,馥语她说的没错,我的存在对他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现在他心上人归来,时时陪伴,便已不需要我这只宠物了。
可是他从未知道,我已经很努力地赶来了,很努力,很努力了,我有想过来不及,但我没有想过他会不要我,甚至找人取代我。
不过想想也对,谁会去在乎一个宠物的感受。
人群中,祁宋凑过来,急急问道:“司蓁,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咳咳几声,心口一处乍然疼痛,涌出一口血来,祁宋讶然道:“怎么……怎么……怎么回事?司蓁?”
问句一落,徐徐倒下的我便被一群人影淹没。
隔着锦衣华服的交织缝隙,重止神情淡漠,眉目清冷,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凛然尊贵,仿佛不曾对这世间任何一人有所眷恋,包括我。不过,我从未说过,我不喜欢他这个模样,但他看不到我,听不到我,可我却一直在这。
想到这,脑子乍然一片空白。
此时,耳边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第一名,重止九殿下,奖励天帝赏赐的水泽草。”语毕,一只紫色冥蝶振翅而来,翩然地落在我的眉心。
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真好,我们互不相欠了。
***
“丫头,没有我在你身边,你过得还好吗?”冰冷的山洞里飘来一个钟鼓击玉般的声音。
我回身望去,无数冰晶裹成的千年冰石坚硬地镶靠在洞壁之上。冰石中的长苏青丝散落至肩,眉目清俊,温婉如玉,可这样的他脸上却带着亘古的苍白与疲倦,若不是他嘴角掠起的弧度露出一丝活的气息,几乎与死石无异。
他乃上古真神为何会如此奄奄一息,仙力溃散,如同枯木?我讶然走上前,却于瞬间被一个银色的光障弹了回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不过离开一会儿,怎么会?”
长苏莞尔一笑:“丫头,答应我,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你会遇上他,他会比我待你更好,亦如以前。而我能伴你万年的时光,护你万年平安,我已心满意足。”声音刚落,他面色愈加惨白,剑眉边蹙起一团团冰凌,微颤的睫毛渐渐阖上,仿佛与这苍茫万事恒久隔绝一般沉睡而去。
洞内寂寥无声,死意渐渐蔓延,压得人喘不过气,天地仿佛就在这一瞬间暗去了所有的光彩。
“长苏!”
我猛然一顿,眼前的道道光景‘砰’的一声,碎在脑海中,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一袭白衣的重止。
灯影幢幢下,他微蹙着眉头,一双黑沉的眸子将面色衬得越发的苍白。
我把目光移开一些,瞧见自个儿的右手正合着他的手指,被裹成团子一般的拳头。我尴尬地抽了抽手。
他低沉道:“你心里装着祁宋,装着长苏,却唯独没能装得下我,对不对?”
我疑惑地啊了一声,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心里装着祁宋,那不过就是兄弟之情,手足之谊。而长苏,于我而言,倘若我与他之间不存在交易和谎言的话,我与他必定是亲人知己。
思忖回归,重止一双古水无波的眸子愈发暗淡无光。
沉默,沉默,沉默像一汪冰封的死水,动不了,流不了,反而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忧伤,令人窒息。
良久,重止沉重的声音打破房间中的诡异寂静:“你是不是在怪我?司蓁?”
我琢磨他那个怪字,他谓之的怪字,是说他临时换了女伴顶替了我,违背了先前我们的承诺。这事初初我觉得很是伤情,可后来仔细想想也怪不得他,比赛之时规矩就是亲娘,若谁生生违了这个规矩,此次比赛定输无疑。
我吸了一口气:“诚然,这事儿怪不得你。”他看着我,始终无语。
我瞧着不对劲,又添上一句:“无论以何种形式取胜,你求的都只是一个结果,既然这个结果是你想要的,其他人的感受你又何须在乎?”声音卡在这,我心里五味杂陈。
他看着我,眸色认真:“你不是其他人。”
是了,在他眼中,我连人都算不上,顶多一个宠物。我敛起泛起的苦涩,笑了笑:“总之呢,你未婚妻帮你夺了这个比赛奖励,也是人之常情。兴许大伙也更喜欢那般绝色佳人在池上跳舞,而不是我这种爷们在池上舞剑,你吹叶很不赖,馥语舞也跳得不错,你们配合更是不错。”
重止冰雕似的眉头紧了紧:“你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诚然我是介意的,但事已至此,再说此话也无甚意义,更何况我伤势未愈困得要紧,这便不再同他多言,躺下便睡了,而他始终静坐在我身后,久久不肯离去。
然,当我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听见重止在离开房间前同我说的一句话:“司蓁,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他这个问题有点奇怪,我们连过去都没有,又怎么回去?是以,我缩了缩身子继续睡了。
深夜,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袭红袍的重止立于殿堂之上,迎面而来的是娇滴滴的馥语公主。
我一惊一伤,从梦中醒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既然重止得到了水泽草,我与他便谁也不欠着谁。我诚然是还了他的恩情,虽然不是我亲手还的,大抵我也为这事尽心过,还冒着一条小命救下他中意的馥语公主,也算是仁至义尽,现在也是我该走的时候了。
夜深人静之时,我悄悄提着夜绫剑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