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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无名信心大增,得势不饶人,一轮猛攻,杀得沙赤鹏狼狈不堪,节节败退,完全失去章法,在疲于应付之下,手中的龙爪戢掉落地上,连跪地求饶都来不及,剑尖抵著他喉咙,吓得他脸色刷白……“罗刹饶命,这一切都是九尾白狐逼我的。”沙赤鹏赶紧解释道。
“你作恶多端。天理不容,我今天非得替天行道不可!”龙无名往前一刺。
沙赤鹏脖子向后一缩,泪流满脸地哀求。“只要罗刹肯饶小的一命,小的愿为罗刹效命,杀了九尾白狐那妖女,并完成统一苗疆的大业。”
“像你这种卖友求生的小人,留你不得!”
“九尾白狐不是我的朋友,她还有很多恶毒的阴谋,只有我知道……”
这时殿外的杀伐声骤然停止,十数名苗匪冲进殿内,其中一名苗匪指著龙无名大叫:“她就是跟小姐抢亲、害死小姐的龙无名!”
原来那名老者就是黑龙寨寨主,丧女之痛使他气愤难平,快速地抽出腰上的软剑,咻咻地向龙无名砍去。“还我女儿的命来!”
“令嫒是自杀的。”龙无名连忙一个退步,闪过攻击。
“若不是你从中作梗,坏了她的姻缘,她也不会羞愤自杀。”
“是她不讲理在先。沐公子宁死也不娶她,我看不过去才会出手阻挠。”
“缠郎求爱本来就是苗俗,被缠的男人不答应,就该以死明志。”
“照你这么说,我横刀夺爱也是苗俗容许,何错之有?”
“废话少说,纳命来!”
龙无名一直希望能用言语化解仇恨,无奈老寨主心意已决,一心要为女儿报仇,招招咄咄逼人,无名剑法一变,转守为攻,剑招虽然又急又快,让人看了眼花撩乱,但龙无名手下留情,显见她不想置老寨主于死地。
老寨主并不领情,使出浑身解数,他要的是光明正大的决斗。
一旁死里逃生的沙赤鹏,两眼专注地看著他们,手掌缓缓缩入衣袖里,打算伺机偷袭龙无名,一抹奸笑忽地挂在他嘴边,侬智高见情形不妙,大叫:“当心龙鳞镖!”
只见龙鳞镖像蝗虫般漫天飞来,龙无名空手捉住老寨主的腰剑,将老寨主拉到身后,另一只手像风车似地快速转圈,打落龙麟镖。
沙赤鹏见大势已去,正想逃跑,但阿肥和七、八只猿猴一拥而上,用它们庞大的身躯压住沙赤鹏,这时龙无名甩开老寨主,冲到猿猴身旁,吱吱喳喳地说了几声猿语,猿猴们立刻散开,沙赤鹏被压得气还没喘过来,血已从喉咙溅出……老寨主不解地望著龙无名滴血的左手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们没有仇,只有误会。”龙无名露出友善的微笑。
“有你这样善良的红发罗刹,是我苗人的福气。”老寨主心悦诚服。
杀了沙赤鹏等一干苗匪,化解摩诃寺的危难,救了被愚弄的苗民,又跟老寨主化干戈为玉帛,龙无名应该很高兴才对,但她却哭成泪人儿,抱著阿肥久久不放,原来阿肥即将要离开她了,回到猿猴的世界再也不回来了。
阿肥临走前,居然还亲了一下侬智高,害侬智高也跟著不舍地掉泪……
第七章
来到青龙寨遗址,焦黑的土地上,有一砖砌的墓冢。
墓碑上写著:青龙寨寨主龙斗天夫妇及寨民三百余人合葬于斯。
龙无名悲痛不已,抱著墓碑放声大哭,激动到了极点,拿头撞碑,“轰隆”一声,两人都听到一个响声从墓后传来;绕到墓后一看,墓后居然打开一道门,门里有一条往下走的阶梯,一股霉味混合著恶臭扑鼻而至。
微弱老迈的声音从阶梯下传土来。“兰儿?是兰儿吗?”
“我不叫兰儿,我叫龙无名。”龙无名探问:“墓里是何人?”
“老朽是苏左贤。”一阵大笑破茧而出般传来。
“外公!”龙无名高兴地飞奔下去,侬智高也跟著跑下去。
到了墓里,就著门口投射进来的光线,龙无名的喜悦僵在脸上,墓里的空气很冷,但她的心更冷;她眼前出现一个秃脑门、头发稀疏,脸上布满皱纹和斑点,身上散发著久未洗澡的体臭味,身旁有个凹坑,粪便满了出来……这些都还不足以形容苏左贤的悲惨,更惨的是他枯瘦有如干柴般的脖子、足踝和手腕上,分别被五条粗重的铁炼联结到墙边,控制他的行动,不过他已经习惯了,这十五年来他一直是这样活著,求生难,求死更难。
见到外孙女,他毫不在意地露出快掉光的牙齿,半是高兴、半是难过地说:“可怜的孩子,名唤无名,你爹娘连名字都来不及为你取。”
龙无名扑了过去抱住苏左贤,泪如大雨下个不停,椎心泣血地问:“外公,你怎么会被铁炼拴著?是谁这么狠心对你?”
“说来话长,这位公子是?”苏左贤眼睛眯成一条缝似地打量著。
“在下侬智高,是个大夫,也是无名的未来夫婿。”侬智高蹲下身子,心知老人家长期被关在墓里,眼力衰退,看任何东西都很吃力,虽然苏左贤身体恶臭,但他不以为意,顺便观察老人家的健康恶化到什么地步。
“很好,无名你眼光很好。”苏左贤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他双眼充满期望地看著阶梯问:“无名,你阿姨怎么没来?”
“我是被师父养大的,我没听师父说过我有阿姨。”
“无名,你师父是不是叫苏雪?如果是,她就是你妈妈的姊姊。”
“什么!师父是我阿姨!”龙无名并不意外,而是感到惋惜,没能在师父生前叫她一声阿姨!不,其实她最想叫的是娘,一想到心愿永远没办法实践,她的喉咙被大量的泪水堵住,因而发出呜咽的悲鸣。
侬智高追忆著师父的话说:“苏前辈,十七年前天狗蚀月的那晚,师父双腿中了毒镖,为逃避追杀和养育无名,不得不自残双脚,因此不良于行,而无法来看您老人家,更不幸的是,师父在半个月前去世,临终前嘱咐我们一定要来找你。”
“冤孽!所有的冤孽都是我一人造成,老天你为什么不只冲著我来!却要这么多人承担我的罪过……”苏左贤老泪纵横地捶胸,锁在手腕上的铁炼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动作,弄得叮叮当当作响。
“外公你别这样打自己!”龙无名赶紧抓住苏左贤的双手制止道。
“都是我不好,都怪我年轻时欠下糊涂帐!”苏左贤不胜欷殻У靥酒�
“是九尾白狐不好,外公一定也是被她陷害才会落难至此。”
“九尾白狐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阿姨。”
“什么?”龙无名和侬智高不约而同地发出如雷贯耳的惊叫声。
“在我还没来苗疆时,曾跟一个汉女私订终身,后来地方上来了一个恶霸,欺压善良百姓,强抢黄花闺女,但他母舅是吏部尚书,大家只好忍气吞声,孰料他竟抓走我的心上人,我一怒之下毁了他的容貌。为了避祸逃到苗疆,反而因此受到黔国公的重用。”
苏左贤语气突然急转直下地说:“后来我爱上一个苗女,并娶为妻,生下苏雪和苏云两女,七年后,那个汉女千里迢迢来到苗疆,带了一个八岁大的女孩,说是我女儿,我不相信,认定那女孩是恶霸之女,狠心将她们母女撵走。”
“我了解了,那个女孩就是九尾白狐。”侬智高恍然大悟。
“没错。”苏左贤难过地点头,惶惶不安地说:“一年后,她带著她母亲的骨灰坛来见我,将她母亲的骨灰撒在我身上,对天发誓。要让我一辈子晚上睡不著觉,夜夜作噩梦。”
一个九岁大的女孩,带著母亲的骨灰,跋山涉水来苗疆寻父,她的毅力固然教人敬佩,但一想到支撑她的这股力量是——恨意,侬智高不由得浑身打哆嗦,他实在不敢想像,这股恨的力量会带来什么样的灾难?
龙无名哽咽地说:“所以她杀了我父母。并将外公囚禁于此。”
苏左贤再次点头,感触良深地说:“一个九岁大的女孩说这种话,我其实并没有放在心上,我以为不管她是不是我女儿,看在她母亲的分上,我都有义务收留她,给她温暖,化解仇恨,但她连夜跑掉,留下半碗的血,要我滴血认亲……”
“结果证明她的确是苏前辈的女儿。”侬智高话锋一转。“苏前辈,你先歇口
气,我们带了一些祭品来,我去把水果拿进来,让您解渴润喉。”
龙无名也没闲著,抽出沐剑英相赠的宝剑。将内力灌输到宝剑上,砍断铁炼。
很快地,侬智高一手提著果篮,一手提著药箱走了进来,打开药箱,本来想为老人家准备针灸,却发现里面放了一句筠心松子茶,这种茶煎起来味香好喝,燃起来还可以驱虫除臭,想必是沐剑英细心准备,真教人窝心。
吃完了水果,苏左贤贪婪地吸了好几日久未闻到的香气,整个人精神大振,接著说下去:“苏雪和苏云都不知道她们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姊姊,一直到苏云大喜之日,苏雪对我说,她知道了,并说两人意外地拜同个师门,又同时喜欢上师兄。
“后来九尾白狐用计得到她师兄的身体,但她却怎么也得不到他的心,一怒之下,杀了他,逃离师门……这时我如当头棒喝,才了解到自己铸下什么样的弥天大错,三个女儿都因我而发生不幸……”苏左贤一脸哀感地说道。
“外公,您固然有错,但她残杀手足,囚禁亲父,天理不容。”
“她跟她母亲一定吃了很多苦,所以她才会变成女魔头。”苏左贤看了一眼龙无名,后者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他叹了口气,改口说出自己被囚的经过。“三年后,青龙寨惨遭灭门,她假扮丫鬟进入黔国公府,我一眼就认出她,但我没讲出来,后来我向黔国公要求到青龙寨为亡者造墓。墓造好之后,我也被锁在这里,过著暗无天日的生活,如她所愿,夜夜不得安宁。”
“外公,我知道你对九尾白狐心存亏欠,但你被关十五年,青龙寨二百余条人命因她而死,她的仇也该算报了,可是她仍不满足,变本加厉地害人,我绝对不会坐视她继续为非作歹。”
“我不能阻止她,我也不会阻止你,我担心的是兰儿。”
“苏前辈口中的兰儿,可是九尾白狐的女儿,普兰儿姑娘?”侬智高接著问道。
难怪她觉得普兰儿面熟,一听到侬智高的猜测,龙无名这才恍然大悟。
“九尾白狐只准她一个月来一次,为我带一个月份的食粮,她来的日子是我这十五年来最快乐的日子。”苏左贤脸上出现沉浸在美好回忆的表情,笑著说。“兰儿是个好孩子,个性温柔,每次来都把墓里打扫得干干净净,会替我洗头净身,还会唱歌帮我解闷,不过她很怕她娘,每次走的时候都哭红了眼。”
“原来兰儿姊姊的苦衷,是她娘!”龙无名叹息道。
“这两年来,兰儿的话题都围绕在沐公子,我听得出来她喜欢上他,但是沐公子是她娘的敌人,她娘六亲不认,攻于心计。沐公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担心兰儿会做傻事……”讲到尾声,苏左贤鼻子一酸,眼眶里泪波闪烁。
“苏前辈放心,在来青龙寨之前,我动了点手脚,沐公子暂无生命忧虑。”侬智高将银针小心翼翼取出,柔声说:“前辈,让我为你针灸,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可以赶回黔国公府,阻止悲剧发生。”
苏左贤点点头,龙无名赶紧将外公身上的脏衣服脱掉,怵目惊心地看著外公焦黑的背上横亘著隆起的红痕,宛若一座火烧出的缩影,震愕地问:“外公你的后背是怎么回事?”
“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