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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库仁笑道:“贺大人今年也来得早啊,倒是卫辰不见影子。”
贺野干道:“我在路上听说刘卫辰得了个儿子,铁弗部大肆庆祝,我看他来不了了!”
贺野干走到刘库仁身边,凑到他耳旁低声道:“独孤启丰死了,他没有儿子,这可是贤侄你的大好机会啊,要帮忙,一句话,我贺部帮你顶着。”
“这件事倒不急,”刘库仁道,“我担心的是主上的性命。”
贺野干一怔,奇道:“怎么说?”
刘库仁道:“我得到消息,有人要谋害主上,就在这次夏猎上。”
贺野干生性耿直,一听之下,拉住他就说:“走,告诉亲家去!”
“贺叔!”刘库仁道,“就这么去,岂非打草惊蛇?”
贺野干这才道:“是谁要害亲家?”
“拓拔寔君。”刘库仁道。
“就知道是这小子!”贺野干忿忿道,“贱人野种,呸!找个时候把他做了,亲家也不会怪罪!”
“贺叔,咱们这么办——”刘库仁俯首在贺野干耳边细说起来。
最后一批到达参合陂的是由什翼犍的弟弟拓拔孤、长史燕凤率领的大臣队伍。虽然是一年一度、举族齐聚的大会猎,可代国的君臣族长并没有太多的规矩,各个部落各归各找露营地安扎,只须在首尾两天到大首领帐子里一聚即可。更多的时间,都是各自在这片广阔的地域上自由狩猎。
长史燕凤,一个三十出头的文士,此刻正与什翼犍并马而驰。他是从南方前来投奔的寒门名士,被什翼犍救过性命,掌管着国中机要,深得信任,在飞狐劫杀蒙佐一行人就是他的安排,不料近三千人全军覆没,深以为疚。
“飞狐的事,我们都没想到张文仲和杨信会倒打一耙,你不用自责。”什翼犍很了解自己的下属,道,“现在张文仲三万人马窝在平城不出来,秦军取得晋阳、雁门后趁势北上,也想染指雁北,找你来,就是要看看下一步该怎么走。”
燕凤寻思良久,道:“要破平城,还得从杨信下手——杨信虽是五原太守,可五原地面却与匈奴五部夹杂,他能号令到的,也只有五原城近左不到百里。杨信有兵,却没有土地,唯一的出路,就是打出去,南西北三面都是代国与匈奴,他只能往东。”
“他不是张文仲的师弟吗?五原的兵力也不及平城啊!”什翼犍道。
“主上知道杨信为什么一直没有娶妻吗?”燕凤问道。什翼犍摇头。
“杨信虽然是墙头草,却是个痴情种子,”燕凤道,“他最爱的女人,就是张文仲的夫人刘氏——河东匈奴首领刘庆的独生女。”
“这些事,你是如何知晓的?”什翼犍大奇。
燕凤眼中射出痛苦的神色,道:“当年我逃难在河东,被匈奴人追杀,要不是正遇上刘庆嫁女儿,逃过一劫,只怕这辈子都不能为主上效力。那天我饿昏了,倒在水沟里,就听见有人追上送亲的队伍,然后有一男一女来到僻静处,那男的就是杨信,他说了很多此情不渝的话后,才拍马离开。后来我才知道,当日娶亲的是他的师兄张文仲——”
燕凤还没有说完,帐外嘈声大作,什翼犍喝道:“什么事?!”
一名护卫揭帐回禀道:“寔君公子与长孙将军打起来了!”
第 三 章 塞北惊涛(下)
一片开阔在草地上,两拨人马分阵而列:一边是什翼犍的亲卫铁骑战士,一边是拓拔寔君的部下,两阵往外凸成弓状,中间空出大片空地——亲卫统领长孙斤手持双戟,挡在拓拔寔君身前,拓拔寔君握着双刀,摆明了要硬闯。
拓拔部素来以勇武好战著称,长孙斤与拓拔寔君都是有名的勇士,麾下的战士大声助威,围观的各部族长、大臣也没有人出来阻止,仿佛这就是夏猎的助兴节目一样。
什翼犍与燕凤来到场边,没有人注意到他们,除了贺野干一声不响的守在不远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在了两人身上,就连什翼犍也想看看到底是儿子厉害,还是心腹大将厉害。
“长孙斤,你到底让不让?”拓拔寔君大声斥道。
“长孙斤眼里只有主上,没有公子!”威武的将军朗声回答,“这里是主上大帐禁地,须得清扫每一寸地面!”
“放屁!”拓拔寔君骂道,“你的铁骑拿长矛把整个参合陂都扫一遍好了!各位大人也不用打猎了!我今天就是要见父亲,看看是他的意思,还是你自作主张!”
“大帐禁地,没有召唤,不得入内!”长孙斤针锋相对。
“锵!”拓拔寔君双刀一振,直击长孙斤。“好!”四下欢呼声起。
“呼~~当!”长孙斤双戟横挂,荡开双刀,稳稳的守下了拓拔寔君第一拨攻势。
就在众人以为决斗即将进入高潮时,一骑飞掠而至,浑身带血的骑士“扑通!”载落马下,世子拓拔实大步跑上前扶起他,道:“怎么回事?”
“平城燕军出长城,取凉城集,堵住了此去盛乐的大道!”骑士说完,口喷鲜血,气绝。
他的话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里,宛如晴天霹雳,偌大的草原上顿时炸开了锅,连拓拔寔君与长孙斤也停止了打斗。凉城集是参合陂通往盛乐的唯一大道,一旦被燕军堵住,参合陂便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往来。张文仲在平城蜗居不动,就是要等待这个机会,把代国的君臣族长一举歼灭!
蒙佐与刘库仁对望一眼,什翼犍的危险还没有除去,又多了张文仲这个更大的威胁,平静而美丽的参合陂下,究竟还孕育着多少风暴啊!
“都给我住嘴!”在什翼犍的暴喝下,四下才渐渐安静下来。什翼犍在此刻显现出了一国之主的威严与冷静,在数千人的注视下,从容道:“拓拔寔君、孙叔敖听令!你二人各带三千人马,从南北两面进逼凉城集,游骑骚扰燕军!”
“嗨!”两员勇将领命而去。
“其余各部收拾人马,集结待命,但有慌乱逃逸者——杀!”什翼犍说完,领着燕凤、长孙斤径回大帐。贺野干、刘库仁、白哲等族长各回本部。不久,慕容夫人与拓拔野也进了大帐。三千亲卫铁骑将大帐团团保护起来。
大帐中,什翼犍负手而立,慕容夫人朝长史燕凤使个眼色,燕凤却摇摇头。
不久,斥候回报,凉城集一带有两万燕军。什翼犍猛得转身,眼中放光,道:“张文仲要堵,我便让他堵去!拓拔野,你想不想真正做一个勇士?”
“想!”拓拔野踏上一步,握着刀把昂然道。
“剩下的四千骑兵都归你带了!”什翼犍道,“带着你的战士立刻绕道参合陂东面的长城脚下集结,谁走漏了消息,杀!明白?”
“嗨!”拓拔野兴奋到了极点,接过令符,应声冲出了帐外。
“剩下各部大人怎么办?”慕容夫人问道。
什翼犍想了想,道:“剩下的人都听归贺野干统领,去参合陂北面的三苏木温泉,等我拿下了平城,张文仲在西边的大军就不得不撤走,到时候自然可以离开参合陂。”
“太冒险了!”慕容夫人道,“张文仲在凉城集有两万大军,而你只派了六千人去牵制,即使平城只剩下一万守军,以我们现在的兵力,也没有把握一战而下啊!”
什翼犍望向燕凤,燕凤道:“主上这么做,乃围魏救赵之计也!”慕容夫人不语,拓拔实道:“父亲,我跟你去!”
“不,”什翼犍摆摆手,道,“你留下,保护夫人与孩子。我什翼犍也有些年没有打仗了,这次便过过瘾。”
慕容夫人暗自摇头,丈夫认定的事,即使再危险,也不会回头。她担心的,是儿子拓拔野,头一回上战场,长城、御水、平城又是四险之地;可不经历磨练,又怎么能成为号令千军的大将呢?在代国,没有军功,便没有威望。
“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什翼犍有些疲惫,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
参合陂的夜格外宁静,凉风习习,一扫日间的暑气。
拓拔实离开了大帐,在营地里转了几圈,总觉得不塌实,先回本帐把妻子贺氏与拓拔圭送到了贺野干处,胡乱吃了点东西,又往回走。
湖边,刘库仁道:“张文仲来得太巧了,如果没有人通风报信,他不可能这么准确的掌握我们的行踪。拓拔寔君迟迟没有动静,或许就是在等张文仲的大军。本来以为他会与刘卫辰、杨信同谋,没想到来的却是张文仲。”
“单靠里面的人马,不足以突围。”蒙佐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打赢这一仗,“过了今天晚上,我得出去。张文仲这一手耍得很漂亮,我倒很想与他较量一次。”
“一切,等过了今晚再说吧!”刘库仁伸了个懒腰,道。
大帐中,什翼犍尚未睡熟,依稀间,帐幕被人揭开,一条粗壮的身影渐渐迫近。
“什么人!”什翼犍一跃而起,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亲卫统领长孙斤。长孙斤手握双戟,一步步走近,僵尸一般,脸上没有半分表情。
“长孙斤!你干什么!”什翼犍一把抓起长刀,护在身前,后退一步。
“呀——!”长孙斤狂喝一声,双戟连环疾出,什翼犍脚下一绊,跌坐在地。
“长孙斤你好大胆!”又是一条人影跃入大帐,拓拔实长刀在手,横扫长孙斤后背。
“当!”长孙斤双戟回抄,气劲贯顶,一下就荡开了拓拔实的长刀,手腕一挺,右戟顺势刺中拓拔实当胸。拓拔实左手死死抓住长孙斤的右戟,右手长刀猛砍,狂吼着:“来人啊!”
帐外的护卫听到大帐的打斗声,一齐涌入,将长孙斤团团围住。拓拔实伤得极重,“扑通!”翻到在地,口吐血沫。
什翼犍回过神,抱起儿子,大声道:“把这个逆贼碎尸万段!”
天明,长孙斤的尸体被抛进了山谷中喂狼。
众人齐聚在大帐中,拓拔实躺在榻上,以不能言语。贺氏伏在榻前,哭得死去活来。贺野干抱着外孙,奇怪的是小拓拔圭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呆呆得望着父亲,许久,才用稚嫩的声音道:“老爹,活!”
刘库仁送蒙佐到了长城脚下,道:“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只不过动手的是主上最信任的长孙斤;受难的是世子——对拓拔寔君来说,这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蒙佐道:“都是大男人,不用送了,咱们会师的那天见!”
“蒙兄,保重!”刘库仁抱拳道,“不论将来如何,我刘库仁永远都把你当好兄弟!”
“胖子,保重!”蒙佐“嘿嘿”一笑,拍马而去。
刘库仁一楞,旋而大笑。
第 四 章 御水争锋(上)
凉城集前,上万燕军整整齐齐的驻扎在山脚,平城太守张文仲顶盔贯甲,对身旁的年轻将军道:“你这条计可真绝,我倒要看看什翼犍这次能在参合陂待多久!”
年轻将军名叫王颌,是平城的骑兵副将,他手持长矛往南面一指,道:“出参合陂东缘翻过长城便可直达平城,什翼犍用兵胆大,不拘常规,很有可能以奇兵反扑平城。”
张文仲微微一笑,他知道王颌谦逊严谨的脾气,这次从谋划到拟订出兵路线,都是这个年轻将军一手操办——大军兵分两路,步骑一万两千人由他亲自带领,同行的还有骑兵主将淳于扬、步兵副将元伟,大张旗鼓的开到凉城集,做出死堵参合陂的架势;步兵与弓弩手八千,由步兵主将曹庆、弓弩兵主将严奉统领,埋伏在长城以内、御水河谷两岸,专门等候从参合陂以东越长城突袭平城的代军;骑兵副将王颌带领三千轻骑作为两个战场的机动兵力;余下七千人由城卫将军袁宁、辎重将军房驹统领,留守平城。
王颌出生在长城脚下,家人都死在战乱中,二十三年来他一次次的在草原骑兵的掠杀中逃命,同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