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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慕容评从他们的神情中已猜中了大半,她为挽救燕国的败亡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
“叔叔,”慕容粼温柔的唤道,“我很久——没有这样叫你了。”
“当啷!”慕容评手中长剑落地,眼中满是怜爱、悔恨,喃喃道:“是啊,很久了,我是你叔叔,我和慕容垂是兄弟,我们对不起先皇大哥、对不起玄恭啊!”
蒙佐呆呆的望着他们,百感交集,手中长刀正要还鞘,忽的心头一凛,只感到四周杀气大作,竟有数十人逼近。慕容粼也感觉到了异样,提枪护在慕容评身前。
“太傅,一别近十年,不想今日得见,大燕已是日薄西山。”话音落,街角转出上百条劲装大汉,清一色武士打扮,为首说话的是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
“慕容疆!”慕容评眼中掠过难以置信的神色,这慕容疆是与慕容皝(慕容皝是第二代燕王,传位于慕容俊,慕容俊称帝,传位于慕容玮)同辈的宗族重臣,当年受封洛阳王,于先帝慕容俊死后意图从慕容恪手中夺权,失败后被迫隐退,比自己还长了一辈,又如何会在辽东出现?
“你还认得他们吧?”慕容疆一招手,从他身后转出两名年轻武士,竟是慕容恪的长子慕容楷与从子慕容绍!慕容恪生前与慕容疆是多年的老对手,他的儿子怎会投在慕容疆处,慕容评百思不得其解。
“用不着奇怪,”慕容疆道,“我和玄恭虽是政敌,可当年他宽仁没有杀我,我自当好好照顾楷与绍。不像你和慕容垂,玄恭一死,就忙着明争暗斗,排挤对方,又几时理会过故人之子!”
“清河公主,请你走开,”慕容绍按着刀把,道,“慕容评私会秦国将军,策动太守韩稠谋反,乃是我大燕的罪人,理当伏法。你是女中豪杰,我们不想伤你。”
慕容粼秀眉一挑,枪尖直指慕容绍,道:“我不管什么燕国秦国,我只知道,慕容评是我叔叔,不论谁要伤他,都得过了我这一关。”
“苓瑶,”慕容评清泪长流,忍不住唤出了她的小名,哽咽着笑道:“我记得你小时侯最喜欢两样东西:一是缠着慕容垂比试身手,一是盘坐在我腿上听故事,每次听了没多久,就会依偎着睡去。家里的长辈们都喜欢你,是上天赐给我慕容氏的瑰宝;可偏偏你性情像个男孩,比你那几个弟弟坚强豪爽得多,累得我们不敢给你找婆家。”
“慕容评策动太守韩稠谋反——”蒙佐暗暗寻思,难道他来襄平也是为了说服韩稠?他是燕国太傅啊,怎会在尚有一战之力的形势下将最后一块根据地拱手相让?不论如何,自己都得去见韩稠一次,不过却要先将眼前的一班人等摆平。
“既然慕容评私通秦国,那我蒙佐便不容你们伤他一根寒毛!”蒙佐踏上几步,与慕容粼并肩,挡在慕容评身前,低声道,“我们连飞狐都闯过了,不是么?”
慕容粼微震,飞狐、或许就是在飞狐,她爱上了身边这个男人。
“就凭你们三个?”慕容疆冷笑着,慕容绍刀出鞘,众武士都把手按在了刀把上,只要一声令下,就会群起将三人当场搏杀。
“你带苓瑶走,”慕容评对蒙佐道,“我慕容评待死之人,本想为尽点力,免去辽东百姓遭战乱之苦;谁料天不从人愿,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我,注定要做个祸国佞臣!”
“太傅,”蒙佐从地上捡起长剑,交还到慕容评手中,道,“大丈夫纵使一死,也要轰轰烈烈,我和公主还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
慕容评点点头,他担心的是慕容疆的出现,就意味着龙城的宗族势力开始介入辽东,会将局面搅得愈加难以预料。
第 七 章 初定襄平(下)
“叔公大人,”一直沉默不语的慕容楷道,“即使慕容评伏诛,对我们也没有好处。”
慕容疆瞪了他一眼,慕容楷又道,“叔公要杀他,只不过想要重夺燕国大权,而今国家败亡在即,夺得大权,也难以号令两地军马——辽东一带汉军居多,连太傅都没有把握收服,只能安抚,以叔公和我们的资望,更难收归己用,若叔公想连韩稠一并杀了,只怕还会激起民变;辽西前线主将是慕容尚,麾下都是他从兖州带来的亲兵,也不会听从我们的号令,若逼得急了,倒戈投靠秦军,辽东便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慕容疆脸角青筋暴动,钢须倒立,牙关“咯咯”作响。
“恕侄孙斗胆,”慕容楷又道,“叔公是要保得大燕一隅江山呢,还是仅为了再掌权柄?”
“你!”慕容疆被问得面色发青,朝慕容楷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慕容绍敏捷的架住了慕容疆的手掌,道,“大哥说得没错,叔公三思。我大燕就是败在内乱不断,国家危亡之际,当同舟共济,不能再宗室相残。”
“好个慕容绍!”蒙佐心道,刚才还叫嚷着要杀慕容评,一转眼又说不能杀,杀了慕容评,便少了一个傀儡,其实他们最怕的,还是远在辽西的慕容尚!
“太傅大人,我看我们还是好好谈谈吧。”慕容绍道,“现在陛下被秦军所掳,没有龙城宗室的钦命,不论谁发号施令都难以让人心服。大家都是慕容氏的后人,只要把这个秦国将军杀了,其他的事都好说。”
“哈哈哈哈~~!”蒙佐一阵朗笑,刀锋直指慕容绍,道,“太傅啊,我本以为你是燕国衰亡的罪魁祸首;如今一看,慕容氏有他这样鼠目寸光的势利小人,真是不亡也难!”
慕容评苦笑几声,蒙佐又道:“太傅尚能追悔往昔,以求用一己之力保辽东安宁;可你们这些鼠辈却只图一己荣辱,而置家国存亡于不顾!太傅在上党时你们怎么不现身;邺都被困时你们在哪里;决战辽西时也不见龙城出过一兵一卒!现在整个燕国都快拼光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才出来指手画脚、落井下石!我身为秦国将军,也为燕国有你们这样一群宵小之徒感到不齿!”
慕容疆与慕容绍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慕容楷长叹一声,朝蒙佐一躬,道:“大人之言,醍醐灌顶。只要太傅舍去投降秦国之念,便仍是我大燕的太傅;我慕容氏虽然衰败,却仍有铁血刚毅的男儿,大人莫把我们都看轻了。我慕容楷佩服大人的胆色与见识,可今日却不得不杀你,为我慕容氏复兴祭旗!”说完,长刀出鞘,众武士一齐亮刀。
“不想玄恭得子如斯,也可瞑目了。”慕容评叹道,“蒙佐大人,你实在不该来襄平。”
“大丈夫来则来矣,何惧之有!”蒙佐跨前一步,刀气大盛。慕容粼也踏上一步,与他持平,道:“转了一圈,你我还是要并肩作战。”蒙佐大笑三声,慕容粼的话点燃了他胸中斗志,低声道:“你小名叫苓瑶,真好听。”
“慕容疆,只怕这次要叫你失望了!”太守府方向传来韩稠厚实的嗓音,“从此刻起,我韩稠便是大秦官员,尔等燕国鼠辈,再不离开,休怪我调大军围剿!”
“韩稠,你好大胆!”慕容疆咆哮着,可当他见到韩稠身后那支上千人的队伍时,声音便渐渐变小。蒙佐回头一看,却见苻青芷与寸英一左一右走在韩稠身边,顿时明白——凭她大秦国郡主的身份和不凡的见识,又有慕容评鼓动在前,要说动韩稠并非难事。
寸英走到蒙佐身边,低声道:“郡主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慕容评的麻烦,就将计就计先去拜会韩大人,谁知道韩大人早已决定逗秦,说来还有慕容评的一分功劳。”
蒙佐深深望了苻青芷一眼,恭恭敬敬的施礼道:“臣蒙佐见过郡主。”他突然感到,两人之间竟是如此的默契——她没有因为自己的行动而方寸大乱,而是立即去见韩稠,用最佳的方法来配合;自己也没有对她能一举成功而感到意外。这种默契无须言语来传递,是发自内心的灵犀,蒙佐意识到,自己已经从站在利害角度去接受苻青芷,变成了自然而然的把她当作了身边的一部分,他开始发现她的长处、主动的欣赏她,甚至喜欢上她。
苻青芷也正好投来目光,朝他浅浅一笑,对慕容粼道:“慕容妹妹,半年不见,你清减了。”
“苻姐姐——”慕容粼看看她,又看看蒙佐,仿佛明白了什么,竟有些失落。
“世事难料啊!”蒙佐一身轻松,看似困难的策反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苻青芷解决了,两人的角色也从她陪伴自己同行变成了自己这个将军保护郡主进行邦交。苻青芷不仅在一路上鼓励自己、还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秦国有能这样的郡主、自己能有这样的妻子,已是上天最大恩赐了。
“叔公,韩稠已反,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慕容绍低声道。
“哼!今趟就算便宜了他们!”慕容疆忿忿道,“楷,你也想造反吗?”
“侄孙不敢。”慕容楷一怔,正要离开,却被蒙佐喊住:“这位兄弟,你叫慕容楷?”
“正是。”慕容楷抱拳道。蒙佐道:“兄弟你仗义执言、心胸坦荡,只怕已经被你的叔公和兄弟嫉恨,早晚逼为所害,又何必抱死一隅呢?”
慕容疆与慕容绍听得心中大恨,慕容楷却道:“我慕容楷虽不才,却也不屑做那临阵倒戈之徒,大人无须在此处离间我等。”
“好!”蒙佐道,“他日秦军荡平龙城,你我阵前再见!”
“慕容楷恭候大驾!”慕容楷大氅一摆,大步离去。
“大人,为何不追?”寸英奇道。
“区区百人,杀不杀无关大局。”蒙佐转身朝韩稠一躬,道,“韩大人深明大义,蒙佐在此替辽东百姓与秦军谢过。”
韩稠托起蒙佐,道:“郡主与大人不远千里渡海而来,实在令韩稠汗颜啊!”
“苻姐姐,我们要走了。”慕容粼扶着慕容评,却不去看蒙佐。
“好不容易才见个面,怎么就走呢?”苻青芷有些不舍。慕容粼神色一黯,道:“这里终究不是我们呆的地方。”
“不能走。”蒙佐道,“太傅是丞相点名要的人,公主也得留下,恕蒙佐无礼了。”
“呵呵,丞相要见我,自当从命。”慕容评笑道,“我也想看看王景略的风采。”慕容粼一言不发,苻青芷道:“公主就和我住一起吧。”蒙佐点头答应,其实王猛并没有给他特别的指令,可他们一个是燕国太傅,一个是燕国公主,能趁此机会扣下他们,对打开辽西局面无疑有莫大帮助;深一层想,蒙佐不愿慕容粼再回到燕军中,不论战败逃亡或是被俘,都会对她造成巨大的伤害,留在自己身边,至少能保证她的安全,也能减轻一点积存的愧疚之心。
慕容粼没有拒绝,却避开他的目光,走到了苻青芷另一侧。
蒙佐并未在意,正色道:“寸英,你寸步不离太傅大人,直到大军来到。”寸英冲慕容评一抱拳,领命而去。蒙佐又朝韩稠道,“诸事繁多、刻不容缓,韩大人,请。”
“请。”韩稠十分欣赏蒙佐明快干脆的作风,襄平初定,还有很多事等着去处理,稍不留神,就会把辛苦得来的优势局面葬送。韩稠不敢大意,在前引路,一行人跟在他身后,他知道往后的路会更艰难,单是慕容疆在龙城的实力已叫他头疼。
寒风萧瑟、四野无声,襄平城又恢复了宁静。
第 八 章 兵出奇谋(上)
雪停,日出冬晓,矗立在大海之滨的辽西城一派银装,巍峨的枕在连绵群山脚下,守护着通往燕国最后一片国土的门户。
一支上百骑的马队静静的等候在碣石山前,宣武将军付德义伸手抓了抓下巴上扎手的钢须,显得有些焦急。派往滦水前线的信使迟迟未归,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两天前,襄平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