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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受欢迎的美男子!女孩们都赖在我屋里不走!”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纯粹就是想从某个角落里找出衣裙单薄战战兢兢的女孩来好开开心,同时拿住了西泽尔的把柄,让这小子更听话点儿。
西泽尔站在他身边,像个等候吩咐的仆役。破喉咙粗鲁地打着酒嗝,大口呼吸,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那股女孩的体香,但西泽尔知道破喉咙闻不出来。从一开始破喉咙就在耍诈,就算他真的有个猎狗鼻子,可烂醉如泥的猎狗也会鼻子失灵。
“安迪斯老师,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西泽尔问。
“给我加个班,给我把那两个铜家伙收拾好,明天校长上课要用。”破喉咙斜眼看着西泽尔,“可别弄坏了!弄坏了宰了你都赔不起!”
西泽尔犹豫了几秒钟:“那么精密的设备,很久都没用过,就算熬夜调试只怕也来不及。”
“我不管!校长要用!你有意见去跟校长提!我就要求明天早晨它出现在校长的课上,蒸汽充得满满的,润滑油抹得好好地,随时可以动起来!否则你就别干这份活儿了!”破喉咙伸出一根手指,在阿黛尔精心制作的蛋糕上狠狠地一抠,把沾满奶油的手指放进嘴里吮了吮。
“他妈的!这奶油不是过期变质的吧?怎么有股子酸味?”他勃然大怒,一把把蛋糕掀翻在地,转过身跌跌撞撞地离去。
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冲西泽尔诡秘地一笑:“你小子,背地里该不会很恨我吧?想要在我身上捅几个窟窿什么的?”
“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能在这间学院里待着,都是靠着您的照顾。”西泽尔说。
破喉咙死死地盯着西泽尔看。一直以来他都对这小子很满意,但一直以来他都对这小子很不放心,西泽尔的沉默中似乎藏着某种无形的锋芒,让破喉咙不敢逼他逼得太凶。就像是一柄锋利的剑,即使它静静地放在那里,你也不敢伸手握紧它的刃。你想捏碎它,它的碎片就必然刺入你的掌心。
他是故意掀翻那个蛋糕的。妹妹做的蛋糕,换了谁都会珍惜吧?这小子如果真是揣着什么怒火,总该目露凶光了吧?没准还会扑上来推推搡搡。破喉咙不在乎,他身高接近两米,一胳膊就能把西泽尔掀翻在地,他还揣着带刺的铁拳套,一拳能把人打得满脸开花。
可西泽尔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保持着微微鞠躬的姿势,精美的蛋糕就摔碎在他脚边,阿黛尔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奶油溅得满地都是,可他仍是面无表情,或者可以说是毕恭毕敬。
“你小子啊……真是一个没意思的小子……”最后破喉咙也没从西泽尔脸上看出什么来,只得兴致索然地走了,一路提着散落在地的机械零件,一路骂着脏话。
直到破喉咙甩手带上了仓库的门,西泽尔依然低头躬身,影子在地上拉的很长很长。
下城区,石柱街。
狼嚎。做这种营生的女孩本就是朝不保夕,怎么开心怎么来。
引擎的轰鸣声扫过长街,车轮切开洒满落花的积水水面,光亮由远及近,最终那辆黑色的两轮机械停在了机械修理店的门口。那是一台斯泰因重机,在这座中立城市里,竟然有人拥有斯泰因重机这种军用设备。
骑手刚刚推开店门,那只红铜的机械鹦鹉就扑振着翅膀高叫起来:“坏人来啦!坏人来啦!”
“我说上校,下次能否调试一下你这只鹦鹉,让它说些好听的?”骑手解下胶皮雨披,将它挂在墙上,理了理那头闪亮的金发。
雨披下是修身的白色制服,制服胸口是醒目的金色校徽,校徽上是三枚同心的齿轮。那是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的校徽,深夜到访的人竟然是庞加莱。难怪他如此清楚地知道西泽尔在格斗场上的所作所为,西泽尔前脚刚刚离开,上校的人后脚就启程赶赴庞加莱的办公室。
庞加莱从那排展示用的铁橱柜下经过,和大步迎上来的上校拥抱。“你们可不就是一群让我头疼的坏人么?”上校笑着拍打庞加莱的后背。
拉开帷幕,小牛皮沙发上已经坐满了人,肆无忌惮的客人们拿出上校的存酒,大口地饮用来祛除雨夜的寒气,根本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说莱卡顿少校!那是五十年陈的绝版威士忌,饮用的时候务必要搭配上好的腌橄榄,诗意地饮用!您这样牛饮简直是把清纯的处女当风月场上的女人强吻啊!我的天呐~马隆少校……那瓶可是有酿酒师签名的绝版酒啊!你怎么把我的酒标给撕了呢?”上校转过脸来,这才惊呆了,“海菲兹中校……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赶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胳膊在地面上擦伤了,不该消消毒么?”角落里的海菲兹中校神色淡定,举着瓶子喝了一大口三十年陈的白兰地,又浇了小半瓶在自己的伤口上,琥珀色的酒液沿着那小牛后腿般强有力的小臂流淌。
大概是觉得有点可惜,海菲兹中校又凑上去吸了几口,连血带酒吞进肚里,几个小时前腓特烈少爷在这里的时候,这还是黑道大佬的会客室,披着黑纱曲线隐约的女孩轻柔地帮你斟上一杯陈酿,上校右手义肢的黄铜指头慢悠悠地敲打着沙发的银扶手,仿佛整个下城区乃至于整个马斯顿城都尽在他的掌握之中,此刻却成了军人俱乐部之类的地方,而且是清一色的上级军官。
可作为中立国,马斯顿本该没有驻军。
看到庞加莱进来,这些身穿便衣的军官纷纷手按帽檐向他致意,庞加莱也回以相同的礼节。他伸手示意,军官们放下酒瓶,收敛了随性的姿态,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下,腰挺得笔直,仿佛根本不曾饮酒。一看可知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随时都能进入整装待发的状态。
“又增添了几张新面孔,请自我介绍一下。”庞加莱在主位的沙发上坐下。
“异端审判局七处六科,斯梅尔少校!”面庞白净的男人站起身来,脚后跟一碰立正站好,那身黑色的牧师制服根本掩盖不住那股浓郁的军人气息。
“异端审判局六处一科,马莫斯上尉!”强壮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看服饰应该是政府部门的文员。
“异端审判局三处二科,赫斯塔尔少校!”这次起身的年轻人竟然穿着马斯顿骑警的制服。
所有人都自我介绍完毕后,以庞加莱为首,每个人都把一枚黑色的信封放在了桌面上,侧光看去,每枚信封上都隐隐出现“黑天使”的徽记。上校例外,他没有出示信封,因为发出这些黑色信件的人就是他。
“为了神座的荣光!”庞加莱举杯,军人们也纷纷举杯。
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随手把杯子推向桌子正中央,这意味着今晚不再饮酒了,从这一刻起,他们进入了工作状态。
对这群人来说,在马斯顿开会和在翡冷翠开会是一样的,他们是最精英的军人,无论走到哪里都会保持钢铁般的纪律、刀锋般的意志和野兽般的直觉。
全世界只有一个国家有“异端审判局”这个机构设置,那就是教皇国。这是个纯粹的军事机构,最初是为了打击那些可能威胁到教廷的‘异端’而设立,但随着它的力量壮大起来,便开始负担更多的职责,其中最关键的一环就是间谍工作。
为了和隐藏在市井中的异端作战,异端审判局的执行官们通常都具备伪装、刺杀、情报收集和单兵突袭能力,这让他们毫无困难地转型为间谍。
庞加莱,代号“贵公子”,异端审判局中校,教皇国驻马斯顿的情报负责人,所谓“私家剑术教练”完全是伪造的身份。从五年前起,教皇国的军人们慢慢地渗透进了这座城市,如今以他们的人数,随时都能取得这座城市的控制权。
“先听‘罪人’说吧。”庞加莱向上校点了点头。
上校,代号“罪人”,异端审判局设在马斯顿的联络人。
在成为“罪人”之前他确实是一位上校,但不是普通军队的上校,而是异端审判局的上校。在某次行动中上校被异端捕获,以血祭之名斩下了他的右臂,他便以残疾为理由从异端审判局退役。
但他没有像正常的退役军人那样靠着有限的津贴生活,而是利用他在军队内部的关系收购废弃的军用甲胄,组织黑市赌博,一举成为黑道上呼风唤雨的任务,生意遍及各国。
异端审判局很快就觉察这位前雇员的非法营生,也意识到上校的价值,便在一个雨夜又把他“请”回了异端审判局。交易条件简单明确,异端审判局可以容忍上校的非法买卖,但上校必须成为一名编外的执行官,重新为异端审判局服务。
上校根本没有抵抗就接受了这个交易,作为前任执行官,他太清楚老东家的手段了。
有哲人说过:“与恶龙缠斗日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异端审判局从建立之日起就是为了与最暴虐最血腥的异端们在黑暗中搏杀,久而久之,它的手段跟异端组织一模一样,而且它还有教廷的授权。
就这样,上校被派到了马斯顿。平日里他都可以自由地经营自己的赌场,直到某一天那只机械鹦鹉忽然开始嚷嚷着坏人来了,这就说明来自翡冷翠的密使找上他了。
“翡冷翠来的消息,对方的指挥官是‘龙雀’。”上校幽幽地吐出一口雪茄烟雾,“目前后续部队还在源源不断地赶来,何时开战还是未知数,但是战场应该离马斯顿不远。”
听到“龙雀”这个名字,军官们都坐直了。他们本该是完全不为外物所动的完美军人,但这个名字还是击穿了他们僵硬的外壳,令他们心中巨震。
“我们要做什么?”海菲兹中校问。
“恰恰相反,诸位应该问的问题是,你们不要做什么。”上校把那封从翡冷翠来的密信递到庞加莱手中,“大人物们的意思是,马斯顿是中立城市,绝对不要卷入战争。作为中立城市的马斯顿比效忠教皇国的马斯顿对我们更有用。换句话说,斯梅尔少校仍是牧师,马莫斯上尉也还是市政厅的秘书,赫斯塔尔少校作为骑警要负责警戒这座城市,给民众提供帮助,而你,我们尊敬的海菲兹中校,你还是下城区屠宰场里的第一把杀猪好手,丝毫不懂杀人。”
军官们愣了一下,都没忍住,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至于海菲兹中校则苦恼地挠了挠头。他们在马斯顿的身份是不能自己选的,庞加莱是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的教务长,因为给他的身份就是教务长,即使他真正的长项是剑术,他也还是得沉下心来跟孩子打交道。
而海菲兹中校则不幸地领到了屠夫这个身份,为此他在赶赴马斯顿之前练习了足足两个月杀猪。至今他还得注意杀完猪不要习惯性地玩刀,一个下城区屠夫绝不应该潇洒地让短刀绕着手腕转来转去。
“那找我们来是为什么?”斯梅尔少校问,“既然没我们的事。”
“不能说完全没有。”庞加莱晃了晃手中的信,“我们需要确保一列火车安全地通过马斯顿,然后它会返回,我们还要确保它安全地离开。在火车第一次和第二次经过马斯顿的几个小时里,诸位必须确保马斯顿在我们的控制中,以及不要有无关的人看到它。”
“火车?”海菲兹中校问,“什么火车?”
“我很遗憾,你的保密级别不能知道更多了。”庞加莱淡淡地说,“唯一一个有权接触那列火车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