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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男孩也不过是吹吹大气而已,自己竟然被他迷惑了,腓特烈少爷觉得有些丢脸,之前他竟然会担心自己被打败,可单核心和双核心的甲胄之间的差距,又怎么是技巧能弥补的呢?
他忽然停下了轮转式重击,退后几步,铁棍轻敲自己的左胸,又向黑武士勾了勾。和对战猎狐犬时一样,他发出了最凶狠的挑衅——要么攻过来打中我的要害,要么就去死!
“好!”黑武士轻声说。
他拔掉了自己胸前的红色插入栓!休息处的助手惊呆了,立刻就想趴下!那就是机动甲胄的镇流开关,在甲胄濒临崩溃的时候,镇流开关会强制熄火!负荷300%蒸汽的机动甲胄原本就是炸弹了,那男孩还解除了炸弹的保险!
黑武士发出了轰然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武士的胸膛中炸开了,他全身上下的钢管崩断,巨量的蒸汽云完全笼罩了它,它后腰的蒸汽孔里喷出的不再是蒸汽,而是青蓝色的火焰!
修长的黑影如滑翔的雨燕切开蒸汽云,铁棍末端的反光在空气中划出七八米长的弧光,但屠龙者右胸的“龙爪”已经下滑,挡住了左胸要害,同时双铁棍自下而上捣向黑武士的后颈。
黑武士的铁棍带着一连串的火花从屠龙者的胸口擦过,腓特烈少爷凶猛地咆哮着,却忽然觉得自己失去了力量……那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的心脏被刺穿了,所有的血液都流走了。
他低下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胸开裂了,那坚韧的“龙爪”连带着下方的铍青铜甲板一起开裂了,裂缝中是那台青蓝色的小型蒸汽核心。黑武士的金属义肢已经伸了进去,抓住了那颗蒸汽核心,随着它发力后撤,蒸汽核心带着细微的铜管被扯了出来,犹然在它手中转动,仿佛一颗跳动着的心脏。
全体观众都惊得站起身来,忘记了欢呼忘记了鼓掌,原本人声鼎沸的格斗场一时间鸦雀无声……那是何等的一击,翩若惊鸿,可又无坚不摧!
那一刻,上校所说的故事忽然如长卷般呈现在米内的脑海里:叶尼塞皇国的荒原上,七米多高的黑铁巨人普罗米修斯挥舞着五米多长的利刃,全身上下的12部连射铳吐出致命的火舌,但是风从西南方吹来,压低了春天的长草,黑色的炽天铁骑提着传说中的圣剑Excalibur走来。普罗米修斯把密集的火力网向它罩来,但它忽然加速,鬼魅般接近黑铁巨人,刺眼的弧光在瞬间闪灭,等到人们能重新看清一切的时候,炽天铁骑已经带着沉重的金属心脏离去。它来的时候和去的时候一样轻盈,不可琢磨。它的身后,黑铁巨人轰然倒塌,技术天才抽出短铳打碎了自己的头颅。那是一个时代的尾声。
这仿佛骑士传说的一幕,竟然在一个黑暗的地下格斗场中重现了,于是虚无缥缈的往事,忽然历历在目,化为真实的历史!
黑武士的金属巨手缓缓合拢,在腓特烈少爷的尖叫声中,那颗用影金属制造的机械心脏化为碎片,无敌的屠龙者从此成为往事,只靠一个蒸汽核心,腓特烈少爷连踏进格斗场的勇气都没有。
黑武士冷冷地望向观众席,漫长的沉默之后,某个兴奋的家伙忽然亮出了他的大拇指,指向下方!跟着他,无数的大拇指亮了出来,无一例外地指向下方,包括那些曾痴迷于腓特烈少爷的女人。如果腓特烈少爷是枝妖冶的玫瑰,那么黑武士就是剪断玫瑰的冰冷剪刀!
腓特烈少爷傻了,他从未被惩罚过,也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他怎么会被惩罚呢?那些热情的观众,尤其是那些会给他献花献吻乃至于投怀送抱的女人,是爱他的啊!他们怎么会同意惩罚他呢?
但失去了第二蒸汽核心后屠龙者的运转已经失控,他甚至没有办法凭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他被困在他自己最得意的甲胄里了。看着缓步逼近的黑武士,他那张俊俏的脸蛋扭曲变形,像是花容失色的女人,又像是受到惊吓的孩子,泪水和汗水混合着往下流。
黑武士在他的面前缓缓地站定了,那双平静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没想到自己也会是被惩罚的人吧?你听过那句话么?‘欲带王冠,必承其重。’或者换一种简单的说法,每颗想带上王冠的头颅,都要有被砍下来的觉悟。”黑武士的声线毫无起伏,如同阐述一条众所周知的真理。
可他并未打出那惩罚的一击,而是抛下铁棍,转身离场,他的背后,苍白的腓特烈少爷眼神呆滞,身体缩在甲胄中一抽一抽。
“300%的蒸汽压力……一击爆破。”那名助手轻声说,“天呐!”
此时此刻只有他完全明白那男孩是怎么做到的,经过极端的调试,他把黑武士变成了一台暴走的机械。全部的蒸汽动力都在那一击中发出,那一瞬间机械的出力达到正常值的几倍,绝对超过3000马力,换而言之,那一刻,黑武士变成了一台军用级的甲胄!
这么做的后果是,那具甲胄已经从内部被毁坏了,黑武士掏出屠龙者的心脏的时候,它自己的心脏也在缓慢地停止跳动!
男孩们并排坐在长椅上,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看向蒸汽室的最深处。浓密的蒸汽中,那个操纵黑武士的男孩在换衣服。
他离场两三分钟后,观众们才反应过来,新的马斯顿格斗王出现了,可他自始至终就没有露过脸,也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所有人都在乱哄哄地寻找他的时候,他却平静地返回蒸汽室,换起了衣服。
那男孩走了出来,其他男孩都吃了一惊。
任谁都会认为一个能够打到腓特烈少爷的人,要么孔武有力,要么锐气四射,可这个男孩眼帘低垂,神色淡然,看上去是那种被打都不敢反击的家伙。他也就十七八岁,头发漆黑,皮肤苍白,看起来像是混血儿,兼具东西方的传统。他原本说得上英俊,可惜他清寒了点,怎么看都不像米内描述的“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
但他确实换了一身贵族学院的校服,素色的衬衫,蓝色的丝绸领巾,过膝的暗红色长衣,胸口别着一枚金色的校徽,校徽上是三个同心的齿轮。
那是马斯顿王立机械学院的校服!
马斯顿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国,最高统治者也只是一位公爵,原本不该有“王立”机械学院这种东西。但那间机械学院的建立者是旧罗马帝国的最后一位皇帝尼禄,有着上百年的历史,因此保有“王立”这个尊贵的前缀。它位于马斯顿的上城区,出过很多位获得勋位的王牌机械师,该校的学生也是非富即贵。
那里的男孩衣冠楚楚,出入有仆人跟随,那里的女孩裙上熏着暗香,高跟鞋的嗒嗒声撩人心扉。可这些穷苦的下城区小混混只能偶尔看着那些雍容而美貌的女学生,偷望着她们的背影心生渴望,而遇到那些男学生,则会考虑劫上一道。
但今天他们中没人抱有类似的想法,这些出来混的男孩也许认字都困难,但他们很早就从伤痛中明白了这个世界的真理之一,所谓“人人敬畏者即为英雄”。
一个学院派的男孩从贵族云集的上城区来到肮脏破败的下城区,在血腥气弥漫的格斗场上打到了屠龙者腓特烈少爷,那么无论他是谁,无论他看起来有多孱弱,他都是个值得敬畏的家伙,是任谁都要尊重的英雄。
头发梳地油量的小少爷冲进蒸汽室,左右手各提一个沉重的钱袋,跑得气喘吁吁,感觉像是刚刚打劫了银行。
“快走!趁他们那边还乱成一团!赢来的钱我都兑出来了!哈哈哈哈,我在上校那个老家伙面前装呆卖傻,他还以为我真傻呢!”米内眉飞色舞。
“其实不用装,你本色出演都没问题的。”他的兄弟淡淡地说。
其他男孩都听出了那句话里的意思,可憋着不敢笑,倒是躺在担架上的裘卡杜低低地笑出了声。男孩低头看了他一眼,裘卡杜立刻闭上了嘴。男孩还是那种平静无波的眼神,让你说不清他是你的朋友还是敌人,只觉得他很远很远,像是远在天边。
男孩在裘卡杜的担架前跪下:“我没想到你真会猛攻他的胸口,要不是你,我还猜不到他肩上那个装饰物会下移做盾牌用。”
“我们出来混就要相信朋友。”裘卡杜满脸倔强。其实她哪有几个朋友呢?过去没有,未来更不会有,她暴露了女孩的身份,在坏小子的圈里已经混不下去了,那帮坏小子会没完没了地纠缠他。
“能问你的名字么?”裘卡杜有种奇怪的预感,这是她和这个男孩第一次见面,但也是最后一次。他们如鸿雁相对飞过,翼梢相触,旋即背向离去,再不回顾。所以她想知道这个男孩的名字。
男孩犹豫了片刻:“西泽尔,我叫西泽尔。”
“西泽尔,你真棒,谢谢你。”裘卡杜诚心诚意地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心认识你,裘卡杜。”男孩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这在贵族之间是个很常见的礼节,但俯身的时候,西泽尔悄无声息地把一摞金币放进裘卡杜的绷带里。
“你妈妈得少用吗啡,那不是唯一有效的药。有些病,换别的医生看是有希望的。”他低声说。
裘卡杜一愣,难怪西泽尔见到米内的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钱袋里摸了摸,原来不是检查收货,而是要拿几块出来给她。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裘卡杜全身骨折,要是被那些坏小子知道,她出不了这间蒸汽室就会被洗劫一空,就算她是女孩也没用。
她心里感动,用那只还能动的胳膊搂住西泽尔的脖子,以一个锡兰女孩的大胆,狠狠地亲在他的面颊上。她身上那股缥缈的香气充塞鼻端,令西泽尔微微僵硬,但立刻又恢复了常态。
他早就知道裘卡杜是个女孩,因为他察觉到裘卡杜身上淡淡的体香,那是机油味都遮不住的,锡兰女孩都有身体熏香的习惯,天长日久香味仿佛渗入了她们的肌肤里。腓特烈少爷在女人这方面见过识广,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可那帮坏小子却不知道这一点,只觉得裘卡杜太过于娘气。
“我不叫裘卡杜,我叫裘卡。”女孩认真地说,“裘卡杜在锡兰是男孩的名字,用在女孩身上的话就叫裘卡。”
“可你的刀上确实刻着裘卡杜。”
“那是我哥哥的佩刀,锡兰女孩是不带刀的,”裘卡的神色黯然,“他和父亲一起死了,他是保卫王都的勇士。”
西泽尔沉默了几秒钟:“如果你真的知道我是谁,大概就不会谢我了。”
他起身离去,裘卡茫然地望着他的背影,琢磨着他的最后一句话,迷惑不解。
“难怪能把黑武士调试到那种程度,原来是王立机械学院的高才生啊。不过米内小少爷和西泽尔大少爷,赢了钱就急着走,是那么信不过我的信誉么?”西泽尔和米内刚出蒸汽室,就听到背后传来苍老慵懒的声音。
上校站在阴影里,黄铜打造的义肢闪烁着冷光。他用两根黄铜手指指着西泽尔和米内,那两根手指的末端都是漆黑的洞口。毫无疑问那是填充小型子弹的随身枪,上校把它装在了自己的义肢上。这对作为资深机械师的上校并不难,之前米内亲眼见过他从义肢上打着火点燃了雪茄。
“应该不必如此吧?我的赔率是1赔17,米内也就赢走了几百个金币。这对上校您来说算不了什么。”西泽尔站住了,慢慢地转过身来。
“我们是在谈钱的问题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