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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灵根!”世上但有灵性者,灵根或强或弱,但绝不可能会有没有灵根!
沈辰逸毫不在意笑道,“怎可能没有灵根,秦兄,莫不是你诊错了。”
秦天溟忖道,“或是吧。”心说怎么可能会有没有灵根的人,或许真的是自己错了。
季云鹤冷眼看着两人说笑,神魔仙妖人鬼,六界之内,生灵皆有灵根,无灵根者。。。六界之外,九天之上。。。
第15章 报恩的獾
禾秀镇外十里远的小山上,天一宗众弟子正在寻找五灵索,一种疗伤草药,几日前,元明师叔受伤,正差一味五灵索,闻说此地有,所以他们才赶了来,王府驱妖,纯粹是顺路。
秦天溟站在山顶眺望四周,黑风老祖盘踞在此许久,保不定还有什么精怪,天一宗到底是修真四教之一,其时妖魔横行,能帮一把则帮上一把。想到昨日里遇见的那个叫季云鹤的,也不是没见过性格沉稳的机敏之人,但这个凡人不但能从黑风老祖手上救下卫鸿飞,还知道天地一印,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很熟悉,所以才将玉牌送了出去,也许他日还有见面的机会。
山下传来卫鸿飞的喊声,“天溟道友,你快过来!”
不知发生何事,秦天溟御剑而行,一个起落已奔至卫鸿飞身边,后者正立于一块石碑前,石碑半块已被破坏,残存的剩下半块上赫然是一个残缺的法阵。“这是!”秦天溟摸着石碑,心头疑惑。
不久又有弟子喊声传来,不出半日,已陆续发现了三块石碑。秦天溟想到了一种可能,他御剑腾空,俯瞰全山。发现石碑的地点是几个阵眼,若猜得不错。。。他一指微挑,几处石碑缓缓升空,大都残缺,但碑上红印依然可见。
罗刹阵。。。
以一山为禁,石碑为眼,设下罗刹阵,好大的手笔!就不知是为禁住什么,后来阵势被破,这被困住的东西也逃了出去。秦天溟心中念头一闪,销声匿迹的黑风老祖。。。难道被困在这里的竟是黑风老祖,而能以如此大手笔排设阵势的,将修真界各位前辈一一滤过,又觉得不太可能,黑风老祖不算难缠的妖怪,对付他无须动用罗刹阵。
也许是哪位前辈受了重伤,才不得不排设此阵,心中有了计较,又想到今日季云鹤所说,那个名字太过久远,念出口竟有了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云天君。。。大师兄。。。”
出了禾秀镇,沈季两人便分道而行。季云鹤冤情洗清,左县令本想留他继续当捕头,被他拒绝,此方事了,他决定将剩下的遗书送回。
沈辰逸虽然舍不得,却也不得不离开了。自出海去灵岛,一路颠簸,耽搁了太多时候,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任务,至少得回去报个备呗,然后又回来找季云鹤,打定主意的沈辰逸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季云鹤心中虽有些怅然,但又觉得这心思可笑,整整行囊,踏上旅途。
“嗞啦——”一桶水被提出水井,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一手一个桶往回走,脚步沉稳,仿佛满桶的水不存在似的。路上遇见的村民远远地看他过来,都躲到一边指指戳戳,他恍若未觉,嘴角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微笑。
天色将暗,小伙加快速度,拐进了村尾的院子。瞎眼的老人佝偻着背,杵着拐杖,正站在院落前静静地等待,小伙奔过去,“娘,”声音嘶哑而低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人絮絮叨叨地说,牵着小伙进了屋,小伙又将水缸灌满,接着开始劈柴,他力气大,一斧一个,不一会儿身前就堆满了劈好的柴火。
院落前挂了一个小灯笼,这是为小伙准备的,老人坐在梯坎上,静静地听着枯燥的声音,“咔!嚓!砰!”“咔!嚓!砰!”他们就这么一直持续到天黑。终于小伙停下了动作,老人摸索着站起来,“劈完了?累着了吧?我煮了饭,快跟我进去。”
小伙忙上前搀扶起老人,又唤了声“娘,”门吱呀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门外亮着一个昏黄的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地摇晃,摇晃。
季云鹤探访到水合县是在半月后,这个青年。。。他回想起他一脸的暗斑,皮肤黝黑,据说是被同乡带出来的,季云鹤还记得他救下的青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说着家里还有个八十三岁的老母亲,他只是想多挣点钱孝敬她,只是想多挣点钱。。。并不是每个感人的愿望都能成真,青年最后死在了岛上,季云鹤只找回了他的一截左臂。
青年不会写字,季云鹤代写了一封,他说他是水合镇高堰村人氏,找到高堰村的季云鹤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打听到了青年和他母亲的住处。
“你找大壮?”村民的眼神很是怀疑。
季云鹤怔了怔,随后想大概是青年的小名,“我听说他有个八十多岁的母亲。”
“说来菊芳婆婆也是个苦命人,”村民继续絮叨,季云鹤不想听,略一致谢就要前往青年的家,“这几年也不知道大壮怎么了,人是个好人,却只会傻笑。”
季云鹤脚步一停,疑惑道,“这几年?”
村民摇摇头,“今早上看见他还是以前那样子,这孩子,脑子愈发的不中用了。”
今早上?季云鹤再不耽搁,疾步冲入村尾院落,猛地推开门,一脸憨笑的青年正在往水缸里倒水,听见动静转过身来,脸上依旧是笑,“娘,”他喊道。
“什么人?!”精神矍铄的老婆婆拄着拐杖,站在门前。
季云鹤紧盯着青年,一模一样的脸!气氛顿时变得极其古怪,“是什么人?!”老婆婆又喊了声。
季云鹤还是盯着青年,从见面到现在,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大娘,我是鹏飞的朋友,今日路过特意来看他的。”
老婆婆缓和了语气,“原来是大壮的兄弟,快进来坐坐。”
季云鹤一边应承一边警惕着青年,青年见他要进屋,转过去不理他,依旧做手里的农活,从头到尾,他的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这感觉。。。仿佛带了一张人皮的面具。。。
“大娘,鹏飞他。。。”季云鹤进了屋,见青年自顾自地做活,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不由心生疑惑。
“唉,两年前他跟着同乡出门,说要去挣钱,回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婆婆道,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悲伤。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一年前,我现在都记得,那天下着很大很大的雨,雷电交加,大壮突然就回了屋。。。”
一年前。。。那个时候青年已死在了灵岛,怎可能会突然出现在万里之遥的家里?
“可是他什么都忘了,连说话都忘了,只记得我这个娘。。”见季云鹤没有回应,老人忙解释道,“这位兄弟,大壮真不是忘了你,实在是想不起。。最近两年,他脑子越来越糊涂,连乡亲都不认得了。”
季云鹤道,“我没有生他的气。”门外青年已经打完水,开始劈柴了,看院里满满的水缸和整齐堆放的柴垛,若说是图什么。。这妖怪也太勤快了点,还有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过,这样浅显的道行居然敢来人群集聚之地,不要命了吗?
天色暗了下去,一盏小灯笼挂在院落里,昏黄的光摇摇晃晃,像季云鹤的心思一般。该不该说出真相,他犹豫了。思虑再三,他佯装离开,又悄悄返回藏在暗处,倘若这妖物真有所图谋,他便将其绞杀。
月上树梢,万籁俱寂,偶有一两声虫鸣,到后半夜,连虫鸣声也几不可辨了,天地一片寂静。一个成年男子的身形窜出院落,季云鹤紧跟其后,对方竟是像动物一般手脚并用,在地上奔跑!季云鹤心中有了计较,大约是虎狼豺之类的妖物。
妖物奔了片刻,到了荒无人烟的荒山上,寻了一片湿润处开始挖掘,季云鹤看他窸窸窣窣一阵摸索,挖出蚯蚓、甲虫等塞进嘴里大嚼特嚼,是什么妖怪?他将身子往外探了探,一时没注意,“簌簌”,身旁树枝发出声响,不妙!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扑面而来,季云鹤侧身避过,胸前衣物被利爪抓破,黑影伏在地上,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原来他被惊吓,显出了原形,季云鹤借着月光一瞧,妖物脸上黑白分明,圆圆的耳朵,浑身绒毛,是一只獾!獾精发出低低地吼叫,季云鹤道,“我并无恶意,只是来问你几个问题。”
獾依旧趴伏在地,嘶嘶吼叫。
“你为什么要冒充孙鹏飞?”
獾道,“救。。报恩。。。”
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练出人形怕也不过一两年的时间。“你是说。。你曾被他家的人救过,现在是来报恩的?”
獾点点头。季云鹤心说难怪只一味干活,原来是报恩,如此说来也说得过去。“你既无心害人,我也不为难你,但你刚刚修炼出人形就去人类生活的地方,时日一久,他们必定发现端倪,到时候你会有危险。”事实上,已经有村民发现了青年的异状,被发现不过时日的问题。
獾不语。
季云鹤道,“你担心大娘?”
獾发出低吼。
季云鹤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地上,“这是孙鹏飞的遗书,要不要交给大娘由你决定。”
獾并不上前,只是警惕地瞪着季云鹤,季云鹤退后两步,转身一跃,消失在黑暗中。对一个老人来说,有什么比爱子丧生更让人悲伤的事呢?即使是假冒者,但老人的笑容不会假,季云鹤说不出口,残忍地将一个老人的梦打碎,是世上最残忍的事。
天光大亮,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泥泞的小路上,早些时分下了小雨,山间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捏了捏怀里的包,大约只有两三封了,此事告一段落后,或许该找个地方退隐。。。正想着,迎面走来个道士,小路狭窄,季云鹤侧身让了让,对方鼻孔朝天的走过去,目中无人的态度让季云鹤心中好笑。但他从来不是计较这些的人,很快将此事揭过,转而思考其他事,走了一阵,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
回头望望,那道士前往的方向。。。似乎是高堰村。。。若是遇上那只獾。。。不太妙。
奔回村镇,果然远远就见村尾一处院落冒出一股黑烟,正是孙鹏飞家的方向!再靠近,听见陌生男子张扬的声音,“再来再来!本道人倒要看你这妖精能撑到几时?”
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电脑又坏了。
第16章 少年
放缓脚步,季云鹤谨慎地靠近院落,越过栅栏,他正好将院子里发生的事一览无余。路上遇见的道士拿着黄符,举着符剑,獾现出了原形,正狠狠瞪着道士,它周身上下血迹斑斑,全是被符剑划破的伤口。不对!季云鹤神色一凝,獾身后护着的,正是青年的母亲!
道士突然一甩符咒,对象不是獾,竟是老人!獾一跃而起,硬生生受了这击,“砰!”一团血雾炸开,獾的身上再添新伤。
“哈哈哈哈!”道士狂笑,再度攻击老人,獾护在老人身前,将所有的攻击一一挡住。老人双眼已盲,无法视物,全然不知发生何事,只听得耳旁‘乒乒嘭嘭’直响,不由问道,“什么人?什么妖怪?哪里有妖怪?”
道士狂笑道,“什么妖怪?你不如去问问你那好儿子,他怎么就成了。。。”笑声戛然而止,一柄剑横在道士脖颈处,季云鹤露出小半张脸,“说下去。”
老人困惑道,“大壮?大壮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