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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挺过了最初的恐惧之后,殷曼清对于清汶的仇恨再一次浮现了出来。
此刻看见残害了自己诸多同伴的清汶就站在她的面前,殷曼清因过度激动而颤抖,随后就欲夺过薛川手中的匕首,将这个让她成为孤家寡人的凶手生生捅死。
谁知,一旁的薛川却是再一次伸手拦住了她。殷曼清此刻情绪有些失控,眼眶中有着泪水在打转,便瞪着薛川,质问道:“为何又要拦着我?”
薛川摇摇头,左手将殷曼清搂在怀中,右手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沾染杀孽这种事。。。还是让我来吧。”
“他杀了王伯!也屠了我诸多殷家族人!我要亲手杀了他!”殷曼清在薛川怀中挣扎着,声线都带着颤音。
“我明白。。。当初的我,恩师被恶人活活打死在我的面前。。。我那时的仇恨,不会比你少。”薛川依旧没有松手。
“你如何能懂!我整个家族被灭,所有血亲皆魂归阴曹,你仅失去恩师,如何能比!”殷曼清泣道。
“我从出生之时,便没有双亲。”薛川平静道,右手仍旧在轻抚着殷曼清的后背。
“我恩师收养我,教导我,如何读书,怎样为人,凭何处事,皆是学自于他。”
“的确,我不如你,你家族仇怨在身,同脉亲友不知多少,失去族人的苦,我体会不到。”薛川叹道。
“可在我看来,我恩师即是我的一切,他身死之时,我眼中的天空便陷入漆黑昏茫。故而,你的仇恨,我懂。”
殷曼清闻言,也是缓缓停止了挣扎,待在薛川怀里,轻声地抽泣着。
“今日若让你亲手血刃他,你便也背负了业果。你还年幼,人命在身将引你走入歧路,倒不如让我来动手,反正债多不压身。”薛川轻声道。
殷曼清抬起头来,看着薛川的眼睛,面露复杂之色,随后才低下了头,嗫嚅道:“谢谢。。。”
薛川一笑,道:“小事而已,况且,我本来也有账要与他清算。”
拍了拍殷曼清的后背,薛川确认这个少女的情绪已经稳定后,才转身走到一脸迷茫的清汶面前,缓缓道:“你名清汶。”
清汶听到有人说话,也是看向薛川,但眼中的迷茫依旧存在。
“你自幼因山匪而痛失双亲,后流落至一大户人家,用作侍童,以此谋生。”薛川的语气渐渐变得压抑起来。
“九岁那年,你被那户人家中心灵扭曲的少爷带到柴房中,被命令脱下衣物。”薛川叙述的故事忽然向某个很可怕的方向发展起来。
而一直听着薛川的话的清汶也是神色露出来隐隐的厌恶与恐惧,显然是将薛川所说的话用自己的思维补充完善后当成了自己的记忆。
“他将你按在一张肮脏的木桌上,随后捆住了你的四肢。”
“那个面目可憎的少爷,掏出他的。。。。。”
(省略一部分精神污染的描写)
这个时候,清汶的眼中已经蓄满了憎恶与怒火。
“此后,你每天傍晚,都要被他带到那个昏暗潮湿的柴房,去配合他完成那些违背伦理的肮脏行径。”薛川的话语充满了煽动性。
一旁的殷曼清听得薛川说起这些可怕的事情,脸上的表情也是开始变得不自然起来。
“终于,有一天,凭借你每日偷偷习武修行的成果,你再也无法抑制住你内心的仇恨,将那少爷用一柄斧子活活砍成了人棍!”薛川的语调一扬,而清汶的神色也是露出了痛快之意。
“但是!”薛川面容一肃。
“你自此之后,对人心充满了阴暗的看法,而对于生命也是愈发厌恶与轻视,你开始屡造杀孽,而用无辜者的鲜血来慰藉你内心的狂躁是你唯一宣泄内心压力的方式。”薛川冷冷道。
“你曾将帮助过你的恩人满门屠尽,伙同一伙狐朋狗友,将他们年幼的女儿玩弄三天三夜致死,你内心的邪恶越来越壮大。”
清汶的眼中开始出现了一种对自身的厌恶,以及渴望投身于邪恶的矛盾情绪。
“你也曾为了金钱,向那个对你有救命之恩的好友伸出了罪恶之刃。”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的业障越来越多,而对他人生命的蔑视,最终也化为了对自身的厌恶。”
“你犯下了太多让过去的自己无比憎恨的罪孽,而你尚未完全泯灭的最后一丝良知,让你想到了自我了断。”
薛川的话忽然停顿了下来,看着清汶的眼睛,问道:“你还记得先前被我救下的时候,你正试图以什么方式了结自己吗?”
“我。。。我正在。。。”清汶似乎陷入了艰难的回忆。
“你正在一边发出肆意的笑声,一边打算用这把刀挖出自己的心脏。”薛川冷冷道,挥了挥手中的短匕。
“我。。。的确。。。打算挖出来。。。”清汶似乎终于从迷茫中找到了一个充实的目标,而看向那短匕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充满渴望。
“我拦下了你,是因为不忍看一个人就此放弃自己的生命。”薛川继续道。
“但现在我明白了,这是你自我救赎的唯一方式。”
清汶的眼神渐渐清晰,口中自语道:“是啊,自我救赎。。。”
“你太厌恶这个世界,也太憎恶过去的自己,你想要对自己犯的过错做个交代,同时也想逃避你潜意识中那最邪恶的一面。”薛川语气中的引导意味越来越浓。
“这是个正确的选择,用一把匕首,了结过去的债,了结过去的自己,不用再背负沉重的负担,人世间一切羁绊都与你无关。”
“你可以重新开始,魂归阴曹地府,入轮回往生,而在这个过程中,你将会得到,你一直无比渴望的,真正的——”
“——救赎。”
说到这里,薛川将匕首递给了眼神已经弥漫出死意的清汶,低声道:“去吧,得到救赎,远离罪恶。”
清汶接过匕首,口中喃喃道:“得到救赎,远离罪恶。。。得到救赎,远离罪恶。。。”
薛川转过身,走到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的殷曼清身旁,道:“走吧,接下来他会陷入记忆重写的狂躁状态,加上我对他的引导,他定然会以一种很残酷的方式解决自己。”
说着,薛川便回过头,带着冷笑,看着那状态越来越不稳定的清汶,道:“他对无辜者有多残忍,那么他解决自己的方式就会有多残酷。”
“一个人从内心深处对自己的厌恶,才是最可怕的东西。”
说完这些,薛川便牵住殷曼清的手,将她带离了那个山洞。
没等二人走出多远,便听得山洞中传出了痛苦而癫狂的嘶吼,随后便是一阵压抑着疼痛的闷哼。
这个距离,薛川还是能清楚地分辨出,那伴随着闷哼的,正是冰冷的刀刃与血肉接触的声音。
那嘶吼声终于是渐渐衰弱,一种解脱的意味也是混杂其中,随着最后一丝嘶吼声的消散,薛川这才长吁一口气:“看来是解决了。”
“你如何能确定?万一他还没死透。。。”殷曼清担忧道。
“因为我还有一个后手。”薛川微微一笑,向殷曼清示意了一下他刚从洞中带走的一个火把。
随后,薛川面向山洞口,将那火把奋力一掷,便投入了山洞之中。
下一刻,熊熊大火迎风而起,将山洞四周映得通明。
殷曼清微微张着小嘴,看着那大火,不禁有些失神,随后便看着薛川,犹豫道:“为什么。。。你做起这些事来,这么自然?”
薛川脚步一顿,看向殷曼清,温和道:“我说了,债多不压身。”
六年前,东莱的一个小县中,那恶霸一方的县官,在为非作歹了十数年后,忽然被人发现惨死家中。
那县官被人砍掉了手筋脚筋,悬吊于房梁之上,用一根前段尖锐的铁棍自小腹捅入,从后背捅出,活活流尽浑身鲜血而死。
而接下来,共有八个资历老道的官差也是接连死在理当无比安全的场所,死状惨烈,一个个皆是难以瞑目。
那一年,薛川十八岁。
为了那一年,薛川磨练了不知多久杀人的技法。
为了那一年,薛川考虑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情况,思索了每一种可以实施的策略。
那一年,薛川第一次背负人命,但是,也是他多年来第一次感到心中轻松,再无牵挂。
“要不要跟我走?”薛川和煦地问道,向殷曼清发出了邀请。
殷曼清有些不知所措,一方面对于薛川救她离开险境,又为她完成复仇,感到很亲切,但另一方面,她也对薛川能毫无压力地杀死两个活生生的人感到有些畏惧。
最终,殷曼清咬咬牙,还是决定跟随内心的情感,点了点头。
薛川笑了笑,便转过身去,向那山林走去。而殷曼清也是稍作停顿,便小跑着跟在了薛川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殷曼清在心里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名薛川。”薛川随意道。
“我名殷曼清。”
薛川点点头,随后道:“我要东行前往离桃,你呢?”
殷曼清咬了咬嘴唇:“我要继续南下,寻求友人庇护。”
“既然如此,同行一段,到了最近的那都桓城,再做分离。”薛川提议道。
殷曼清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跟在薛川身后。
二人同行,一前一后,良久无言。
………………………………
第二十六章 都桓
在薛川的丰富逃命经验的帮助下,殷曼清跟着薛川有惊无险地离开了那一片被伏击的林地,来到了四座山头外的山林中。
遥遥望去,在这绵延不绝的群山外,不知多遥远处,隐约能看见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城,矗立于群山环绕中,显得气势不凡。
那里便是都桓城。
只需到了都桓,薛川便有自信为殷曼清进行一番足够隐蔽的伪装,再帮她寻到一支看起来安全些的队伍,送其南下。
至于薛川自己,则是会伺机跟着另一支队伍,一直东行前往离桃,去寻找柳圣依提过的老熟人。
此刻,奔波了大半天的薛川与殷曼清二人,在一处略显空旷的空地中暂时打了个小营,顺便在薛川的指导下制作了一堆简易的篝火,以及足矣驱辟蛇虫的药粉。
夜色已深,二人围着篝火相靠而坐,薛川还饶有兴致地从不远处的小溪中捕了几条青鱼,用耐火烧的湿木枝条串好,烤来填肚。
“这么些年,你一直是自己一个人走过来的吗?”殷曼清一边啃着带着腥味的烤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薛川吞下一口鱼肉,道:“也不算一个人吧,一直以来都跟着一群人走南闯北,倒也不算寂寞。”
“你难道以前还是江湖艺人?”殷曼清瞪大了眼睛。
“不啊。。。嗯。。。应该也勉强算得上吧?”薛川有些迟疑。
“那你们平日里都是靠什么谋生啊?”殷曼清显然对薛川的经历无比好奇。
“呃。。。也就是给当地的老百姓们演演戏,他们一开心也就给我们钱了。。。”薛川有些心虚地说道。
其实薛川这话严格来说并没有什么毛病,因为他当初待着的那个行骗团伙的确是通过演戏来骗取钱财的。
他们费尽心思装神弄鬼,再演一出抓鬼的好戏,不就是为了能从那些富贵者的腰包中得到些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