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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玉琦心中的焦虑不比她少半分。却只掩下担忧,平静地为挚友续了一杯茶。
罢了,此时劝她,无异于让清高一生的才子为五斗米折腰。她是大悦朝先帝亲封的绮罗郡主,若将来子佩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拼了与堂兄的几分情谊也要保她周全。
“不提这茬了。玖儿的生辰宴,我给沈家的两位小姐送了帖子。”
“都说了,依你我的交情,何必如此试探?”
祝瑛无奈一笑。“你这回可猜错了。我并非是因着你,却是真心觉得此女不凡,想结交一二。”
顾玉琦一愣,有些疑惑地问:“云梳自然是好的。然而书院中上有外柔内刚的庄婵和温柔贤淑的孙馨宁,下有端方大气的沈云华和伶牙俐齿的汪玲瑶,你怎就偏看重了她?”
“绮罗饶过我罢。”祝瑛苦笑地揉了揉额角,“我又那里说得清,不过是一种感觉,她能成大事。”
顾玉琦顿了顿,不再多言,却把这件事记在了心上。
子佩不是随意出言的人,她这么说,云梳应该真有不为人知的长处。
事情越发地有趣了。
初九很快地到了。沈家姐妹的马车刚到了府门前,就有侍女迎了上来。她福了福身,“二位沈小姐好,请随婢子进来吧。”
沈云华和沈云梳都为她猜到自己的身份有些惊讶,却均没有表现出来。跟着进了府门,并不四处打量,却仍能依稀看清忠烈伯府虽不算雍容华贵,然而自有一股大气的武将之风。宴会不在正厅,而在花园中。不远处是一片翠绿的竹林,近处栽了粉紫色的木槿和翠菊,开得毫无矫揉造作之感。
她们总算明白为何侍女能认出她们了:此处一共只摆了四桌酒席,忠烈伯及其世子独占一桌,世子夫人和其余贵妇一桌,两位小小姐和其友人两桌。小辈中姐妹同来的只有她们,难怪。
侍女引二人落座,林怀雪笑着说:“正说起两位姐姐呢,你们就来了。”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的云形千水裙,青丝用一个小巧的碧玉玲珑簪束起,腰间挂了一块温凉清透的玉佩。倒比平日少了几分寡淡,多了几分出尘。
沈云梳又将目光投向另一个人。只见她一身雪青色罗裙,因年岁尚小只梳着垂挂髻,戴了海棠色的珠花。似乎因为生辰该打扮的隆重些,才插了根宝蓝点翠珠钗。眉间描了一朵正红的梅花,为她如玉的面容添了几抹艳色。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虽还未长开,已能看出两三年后此女定是个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的绝代佳人。
作者有话要说:
“长眉连娟,微睇绵藐”——《史记·司马相如列传》
“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红楼梦》
注(1):古代青少年是不大办生辰的。本文设定有些人家会举办宴会,邀请世交亲友参加。
注(2):修正一个bug,永阳长公主并非绮罗郡主的“姑母”,而是堂姐。万分抱歉!
注(3):没查到“世子妃”这个称呼的出处,为免僭越只用“夫人”。
PS:顺便说一句,我自称作者菌纯粹是因为爱吃蘑菇(。。。。。。)没人觉得奇怪吧?
第19章 第十九章 击鼓传花
“劳林妹妹挂念了。祝小姐,生辰快乐。”沈云华从月音手上拿出一个方正的木盒递上前。只见祝玖眼中含了几分笑意,显然一眼就看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沈云梳跟在长姐身后,也将那本古籍递了过去。看着祝玖立马亮了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怀雪说祝妹妹喜欢读书,我就去初墨阁挑选了一本,希望还合妹妹的心意。”
祝玖笑意盈盈地说:“二位太客气了。我都很喜欢,多谢。”
这桌上坐了七人,沈云华寒暄几句后就转头和一位比较相熟的方姓小姐攀谈起来。林小姐是梳儿的好友,如今的样子明显是要为她引见。
她心中百味杂陈,但更多的还是对沈云梳的欣慰。她的小妹,值得最好的。
“云梳像怀雪一般唤我小名便是。”
沈云梳微微一笑:“好,那——阿玖?”
她今日穿了豆绿的襦裙,衬得肌肤越发娇嫩。头上插了一支玉蝴蝶纹步摇,比往日多了几分灵动俏皮。眼波流转之间,竟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林怀雪愣了一愣,抚掌而笑:“云梳这称呼比我好。那就这么定了,小玖。”
祝玖端起杯中果酒,闲适地抿了一口。“今个是我的生辰,你们倒拿我取笑起来了。”
“谁取笑谁?”杨可烟凑了过来,调皮地问。她年岁和祝玖相仿,脸上还是一团稚气。
祝玖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咽下口中最后一块糯米丸子,提议道:“我们不如玩些游戏吧。”
杨可烟立马忘了刚才的话题,“玖儿姐姐想玩什么?不是还要作诗吧?”
祝玖平日待在家中只是弹琴练字、读书下棋,这会儿本正是想提议作诗。然而被杨可烟这么一说,也有些为难。毕竟十一岁的女孩,大多喜欢找些乐子。
沈云华在这年纪最长,见两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思虑片刻便提议道:“击鼓传花是个好主意。不如叫我这丫鬟月婳拍手,大家拿块手绢来传;接到的人可作诗,也可讲个有趣的故事,或唱首小曲儿,各位看如何?”
几人想了一会儿,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于是纷纷点头。
“辛苦月婳姐姐了。”
月婳连道不敢:“杨小姐太客气了。奴婢见到这热闹的场景,心里也是高兴的。”
杨可烟听了,笑得眯起了眼。
月婳闭上眼拍起了手,节奏不缓不徐。停下时,手帕刚好落在祝玖手中。
这时,祝瑛正好应酬完几位闺秀,向这边走来。
折茎聊可佩,入室自成芳;开花不竞节,含秀委微霜。
似乎是因为妹妹的生辰不想让她听到不好的传言,祝瑛并没着男装,而是穿了一身素淡的柳绿色齐胸襦裙,单螺髻旁插了支孔雀银步摇。略作打扮,却已胜过人间无数庸脂俗粉。
她走来席前,看到这一幕露出了浅淡的笑意。“诸位是在玩击鼓传花?今日是小妹的生辰,她第一个接到也是理所当然的。”
祝玖含笑瞪了她一眼,略作思索后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席间众人除祝瑛外,或多或少都显出几分惊讶。祝玖还没到进学的年纪,府中又家规甚严并无诗作流出,乍一看到这首诗心中均是暗暗称奇,纷纷一叠声地夸赞。
沈云梳在心中暗暗感叹,传言果真不实。能养出这样一双姐妹的人家,怎会平庸?怕是藏拙守愚,静待时机吧。
杨可烟邀请祝瑛加入,祝瑛客气地拒绝了。沈云梳眼见着众位闺秀对待祝瑛的态度并没受传言所影响,似乎明白了几分。
除了自己二人,此次赴宴的少女不到十人,这些恐怕就是与忠烈伯有交情的人家了。而其中身份最高备受瞩目的,该是萧家幼女,已故皇后之妹萧洛斓了。
她一身杨妃色云纹娟裙,头戴珍珠碧玉步摇,耳挂赤金缠珍珠坠子。宛转峨眉,朱唇皓齿;当真是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从她身上,不难想象当年的皇后娘娘该是何等绝色。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众人自是惊叹,然而见到萧洛鸢眉宇间隐隐有哀切之意,出言谨慎了许多。
萧洛斓想到了早逝的长姐。萧沅澜十六岁嫁入王府时,她尚是个六岁孩童,对姐姐并无太深印象。然而仅有的几次入府,长姐温柔似水,甚至因为见到亲人情不自禁落泪的场景深深印入她心中,也勾起了童年长姐悉心教导她弹琴念书的记忆。
然而,两年前得到长姐去世的消息。犹记那时她一下愣住了,耳边传来阿母哀痛的哭声。。。。。。
不过毕竟是萧家教养出的女儿,百般思绪在脑中打了个转也不过是稍稍一出神。沈云梳收回打量的余光,一偏头却正巧瞥见了另一桌上的绮罗郡主。
她正担忧地看着萧洛斓,感受到她的眼神微微点了点头。
此时众人都轮到了一两回。那杏色的丝帕传到沈云梳手上时,她忙收敛心思,足足想了半刻钟才说道:“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长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沈云梳感到萧洛斓往这边打量了一会儿,其他人看她的目光也有些复杂。本来有祝玖、和萧洛斓珠玉在前,她们年岁又比她小,自己出彩几分也无妨;偏偏她却是个庶女的身份,父亲官职也不算高,就显得有些惹眼了。
沈云梳暗叹了一口气。若她只想安平一世,低调谨慎自是上上之选。偏偏自己不甘平庸,只好险中求胜,博取这个才女的名头。这般作为,怪不得母亲怀疑她别有用心。
邻桌的顾玉琦隐约听到了几个词,若有所思。回想起子佩前几日的话语,云梳初见和再遇时惊世骇俗的评议,心中似有所悟。
人活着便有无数条条框框,女子尤甚。能跳出这方寸之地放眼全局者,将来定然不凡。
原本只是觉得此人有趣,又怀赤子之心,想交个朋友。现在看来。。。。。。也许,云梳能成为子佩的助力?
“本是玖儿姐姐的生辰,偏你们张口便是‘愁杀人’。”杨可烟甜甜地笑着,那手帕是第三回 传到她手中了。“我再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不过是些民间传说,她却讲得风趣幽默,逗得众人都展开了笑颜。沈云梳有些感叹地想着,再过两年,杨可烟若进东陵没准是第二个汪玲瑶。
拍手的人已经换为了月音,下一个却是一直没接到手帕的林怀雪。她沉吟片刻,笑道:“既然阿玖作诗咏菊,我便也效仿小寿星吧。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话刚说完她便察觉了不妥,脸上带了愧疚与懊恼。祝玖在桌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神情不变:“什么死不死的。你便是仗着今日有神仙保佑,才敢说这些。”
侍女早已撤下残羹冷炙,伯爷那边也酒过三巡。世子不胜酒力,提前退席了。沈云梳悄然打量,只见他肤色白净,身量修长;乍一看很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意思,就连其女祝瑛都比他多几分英武之气。世子夫人却生得雍容大气,一身锦衣,珠翠环绕;真道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夫人左首边坐着一位美妇。一双柳叶弯眉,杏脸桃腮;不傅脂粉,而颜色若朝霞映雪。却是忠烈伯之长女,世子之姊祝玥。
她少时风华绝代,虽是女子作起文章来文不加点,自有一股傲气。下嫁汤家,祝氏始终不愿为丈夫纳妾,被夫家百般刁难。忠烈伯难得地高调一回,亲自派人将女儿接回了家,祝玥自请和离。然而汤氏却越加猖狂,写下一纸休书,其中多有羞辱之言。自此祝玥再没登汤家门一步,守在娘家将两个侄女当亲女教养,和弟媳也相处融洽。
然而被休弃的女子,终究还是世家贵妇之间的笑叹。
沈云梳想起那些不堪的传闻,心中叹息。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要在后院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眼见着一个又一个新人进门。
还是祝氏有个慈爱又刚烈的父亲,换作一般人家恐怕还会将这个女儿视作丑事。心高气傲的玉人怎受得了如此接连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