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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妃gl-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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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沈云梳听着,却愈发心虚。她垂下头,睫毛忽闪忽闪的,让曹氏的心柔软起来。
  “姑娘,人生大事一定要慎重。夫人宽厚,为大姑娘重新订下亲事后肯定会为您考量的。您慢慢想着,不着急,好歹还有两三年时间呢。”
  “嗯。”
  曹氏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微笑地吹灭了桌上蜡烛,只留门边的一盏小灯。“早些睡下吧。”
  沈云梳看着奶娘缓步离开的背影,想起了从旁人口中听来的往事。
  曹氏是个命苦的女人,所遇非淑。亡夫是个酒鬼,她照料自己那阵子,留仅有六七个月的小女儿在家不放心,特意出钱请了丫鬟照看着。可惜那婢女也是个不尽忠职守的,有天曹氏回家的时候,女儿竟活活摔死在地上。下人不见踪影,丈夫醉倒在地上,鼾声如雷。
  从那以后,曹氏就很少回家了。好在岳姨娘大小是半个主子,那男人也不敢找什么麻烦,几年前猝死了。奶娘将自己当亲女看待,十余年来从未有不尽心的地方。
  沈云梳刻意不去想她说的那些话,可那一字一句偏偏往她脑袋里涌。母亲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家世也许不富裕不显贵,夫婿也许不出众不非凡,日子却一定过得不错。
  阿罗。。。。。。
  她心绪杂乱,却不知两条街外,雕花床上的另一人也同样辗转反侧。
  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就见清莲罕见地满脸喜色禀告了一个好消息:昨日花朝,圣上下旨批准了国子监司页立女户的提议。且不光是无夫无子的女子,与丈夫和离、夫婿入赘、儿子年幼等情况下均能立户。
  沈云梳听了一下从床上直起身子,喜道:“真的?”
  随即又想,国子监司页?难不成是怀雪的父亲?
  “自然,京城里都在传。还是清莲聪明,料到姑娘听到这个消息就会立马起身。”
  “还有不少人说,是郡主和姑娘她们远见卓识,才重新让圣上下定决心的呢。”
  沈家二姑娘还没开口,清荷先皱眉斥道:“清浣,什么话不能说我本以为你还是明白的。”
  粉衣姑娘脸色一白,扑通跪下:“姑娘,奴婢知错了。。。。。。”
  沈云梳对清荷欣慰地点点头,随即淡淡应了一声。“知道就好。这种流言听听就过了。”
  清浣是很机灵,然而有时候小聪明过了误己伤人。
  相比于她们之前说的,立女户是个好开头,但不算很大的进步。当今早已不是那个初登帝位的青年了,这道旨意通过很寻常。又挑在女儿节这天,想必没几个朝臣会不长眼色地反对。
  用了鸡蛋羹,大半碗小米粥和金丝小枣荷叶饼,沈云梳坐在桌案前安心温习了一个半时辰的功课。还有几日就复学了,早些静下心来才好。
  吃过午膳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几个铺子里巡查一圈,黄昏时分再去阿姐院中看看,一同给母亲请安。


第50章 
  盘下前人的店铺,即使地势稍有偏僻; 甚至暂时亏损; 大多情况下也比从头开始简单。沈云梳选择的大多是吃食的生意; 曹氏的手艺很好; 会做不少平民价位的糕点,写下方子在店铺中一试颇受好评。
  除李记外的三家铺子中; 最大的要数“桂华居。”因着这个名字,沈云梳就先偏爱了几分:兰叶春葳蕤; 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 自尔为佳节。
  桂华是月轮的别称,看到这首诗不但想到春兰秋桂和洁身自好的君子; 还忆起昨晚共乘船游湖时; 那皎洁的月色。
  洒满了佳人的袍袖,与红烛相映照着。
  桂华居的老板娘是个实诚的妇人; 她做出的点心似乎也带着股淳朴劲儿。和沈云梳处了几次之后,她便直白地赞扬道:“再没见过这么温柔的小姐了。”
  沈云梳只是笑笑。对于心怀善念的人; 她总是慈悲些的。
  再到李记,仍然是长龙般的队伍; 热火朝天的景象。昨日没开张,不少人心怀遗憾; 直叹气说先前没多买点。花神节品花糕自然很好; 请心上人吃几个包子许也能博佳人一笑呢?
  这些莽撞的傻小子或姑娘; 身上带着一股年轻人独有的朝气,李易在柜台后看着; 偶尔露出一丝微笑。
  沈云梳颇有兴致地走到人群几步的距离听八卦。有几人看到她后闭口不言,可也有人看她温和有礼,好像也是来排队的,便没在意那么多。
  她听一位大娘说,自从李记搬家以来,上门提亲的人越来越多。说踏破了门槛夸张,可要从里面挑个家世清白人也上进的却是不难。可李易非要说自家孙女才十四,不着急,还想多留几年。大婶就叨咕了,多留几年,难道还想拖到十八岁当老姑娘不成?
  “他这不是宝贝,是害孙女呢!”
  沈云梳没说话,从后门进了店。李淳儿今个仍是一身蓝底白花的褂子 ,托着腮坐在八仙桌旁小憩。唯一不同的就是眼神发亮,脸上的表情也有点奇怪。。。。。。是在傻笑?
  “李姐姐。”
  “云梳,你来了。”李淳儿轻快地站起身,似乎整个人都活起来了。不是说之前没有生气,只是现在双眸更加明亮,仿佛挖掘到了生命的更多热情。她两步走上前,拉住沈云梳的双手。“妹妹,我昨个遇上祝子佩了!”
  沈云梳不由自主地想,淳儿姐握自己手的时候,感觉和阿罗有什么不一样。越往深处想,心就愈沉。
  好不容易从思绪中挣脱出来,回想李姐姐方才说的话,问道:“祝姐姐?”
  李淳儿还沉浸在喜悦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状。“是呀,我听闻祝。。。。。。子佩的事迹后,就一直想见她一面。没想到愿望在花朝这天成了真,看来老天的确会庇佑心诚之人。”她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时激动,让妹妹见笑了。”
  “哪里,祝姐姐为人很好,且聪慧至极,你能和她成为友人,的确很难得。”她探试地看着李家姑娘。
  李淳儿点了点头,“我分给她一个素馅包子吃,她回赠我了一朵茉莉花。你说这是什么意思?我别在发间,她似乎笑了笑。然后我们一同去逛了逛菜市。。。。。。”
  沈云梳下巴都快掉了。菜市?祝姐姐那般傲气的人,对她们也是隐隐带着疏离,李姐姐竟让她如此看重。也许是她吃惊的样子太明显,李淳儿挠了挠头,“抱歉,我说的太多了。云梳觉得哪里不对劲吗?”
  沈家姑娘摇摇头。“只是祝姐姐一贯待人冷淡,此番听来稍微有些吃惊罢了。”
  没想到李淳儿竟是赞同地点了点头,脸上喜意更甚。“这我也是知道的。”
  所以,自己是特殊的吗?
  沈云梳坐在她对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好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那朵茉莉仍然插在她乌黑的发间,形成鲜明又可爱的对比。
  不一会儿,李淳儿回过神来,“说来,爷爷决定出一款新品。。。。。。”
  见她开始说正事,沈云梳也不再多想,拿出纸笔。李淳儿见她如此认真,既敬佩,又生出要更努力的决心。
  无论什么方面。
  “妹妹下午可有空?”
  “淳儿姐有事吗?”
  “只不过有几处问题想请教。云梳若不得闲也无妨。。。。。。”
  “自然是有时间的。后日就复学了,我正想找人温习一二呢。”沈云梳笑眯眯地说。
  李淳儿知道她是给自己找借口,满怀感激地应下,立刻回了卧房翻出两本书来。那书明显经常被翻阅,却没有一丝折印或撕裂的痕迹。
  她轻而易举地打开了,原来里面夹着一片红叶。说是红叶,其实更偏黄些,没有火的艳丽灼人。沈云梳满面笑意地赞道:“李姐姐好巧心,罔你平日还说自个儿不是雅人。”
  “只是弄着玩罢了。”
  二人讨论了一阵,不得不说李淳儿是个很有悟性的学生,沈云梳同时也感到收获匪浅。一个时辰后揣了一屉包子准备带给小丫头们吃,拱手告辞,约定六日后休沐日时再会。
  直到沈云梳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才略微了悟李淳儿能得祝瑛青睐的原因。祝姐姐一向厌烦后宅中勾心斗角的女子,她们虽饱读诗书,也不免沾染几分俗气。而李姐姐是小院中散养大的姑娘,不但好学上进,还自有一股旁人比不得的诚挚与洒脱。
  就像她能自然地说出“一直想见她一面”,而自己少不得斟酌二三。
  此刻,她心底竟生出几分羡慕。
  回院中换身衣服,已是夕阳时分。
  风华院中罕见地静谧,畅通无阻地传过几株垂柳,月圆正守在琴房门外,神情颇有些百无聊赖。看见沈云梳规规矩矩地行礼,嗓音却轻快,还透着股稚气。“二姑娘稍等,容婢子去通禀一声。”
  小大人般的神态。
  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传出一道带笑的声音。“梳儿,进来吧。”
  屋中窗明几净,透着清潭般的幽静。台上摆着两盆兰草,开得端秀而不柔弱。桌上又放了一个椭圆形的缸子,里头养了几尾鱼儿。满室馨香,动静相宜。
  而蓝裙佳人正坐在瑶琴后,穿着素白的上裳,嘴角挂着柔和的笑。仿佛普渡众生的神佛,又恰似广寒宫的仙子。
  然而她只是沈云梳的长姐。
  “我打扰阿姐了?”
  “没有。”沈云华拉过碧蓝的绸布,将玉琴盖上,鹅黄的穗子乖顺地垂下。
  “昨日花神庙中,我看着阿姐抚琴了。很美。”
  阿姐往日很少穿这颜色。她相貌美艳,唯有如火的红才能与其比肩;在外人面前又素来端庄,杏黄该极好地衬出她的风度。
  相比之下,蓝、白反而显得过于柔弱了。玲瑶姐姐穿就最合适了;清丽无双,正如屏风上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花。
  可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原来这两种颜色,也是极衬阿姐温柔的性情的。
  “今个想要啥,又来我这儿讨巧了?你会不知道都是你玲瑶姐姐的功劳,我恐怕是个拖累呢。”
  “阿姐怎能这么说。”
  沈云华看着小妹紧皱双眉,想起那人也是这个反应,不禁笑了。
  “好好好,是阿姐错了,不该妄自菲薄。”她抢先说了沈云梳的话,“你给我讲讲铺子里的事吧。”
  之前觉得这个假期很长,忽然间就仅剩一天了。就连沈云梳也难得地有些紧迫感,她放下书本,闭门不出,只为思考一件重要的事。
  自己,和阿罗。
  就像幼时偶然发现一本古籍,诵读百十遍却仍然无法理解。她若是想不通这个问题,恐怕接下来几天在书院学习也不得专心。
  最终,她解出了答案。
  我喜欢她。
  之前分明有许多预兆,自己实在太迟钝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山庄中的夜谈,书阁中的偶遇,还是。。。。。。棋艺课上,第一眼的悸动?
  磨镜之交,她从杂记野史上看到过。然而轮到自己头上,想不到也实属正常。沈云梳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枕着《怜香伴》和衣睡下。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般傻笑着,进入了梦乡。
  梦里,也是她。
  门外的曹氏微微担忧地探看了几眼,思虑片刻,对着清荷吩咐了几句。
  次日。晨读半个时辰,仔细妆点一番,同阿姐去往东陵。想起初到的忐忑,从容一笑。
  床娟一身湘色襦裙,面上有些紧张,她长姐站在一旁殷切地嘱咐着什么。沈云梳转头一看,祝瑛也陪着妹妹来了。她并没多说什么,只是站在那儿,如松柏般几经风霜而屹立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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