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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完,她自己都觉得奇怪,垂下眼睑。
顾玉琦看着她长长的,又有些弯曲的睫毛轻轻抖动,像是忐忑的样子。心中无可奈何之情,久久不散。
“说正事吧。”她看着眼前人忽然低落的神色,哪还不明白对方的心和自己相同?然而正如世间很多事,并不是有心就能做到;有情人,也不是每对都能双宿双飞。“梳儿,世间的确对女子不公,我们天生力气就不如男儿。然而从其他方面看,姑娘们聪慧程度是不差的。上回提拔的那个女管事跟我说,她们在池塘内养了数十鱼苗,现在都活蹦乱跳。果树长势也很是喜人;新来的婶娘们有较为老道的,培育简单的豆荚没出过差错。”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要不然,当她们各自嫁作他人妇时,该是何等的心酸?例如堂姐和施先生。她说不明白谁对谁错,也许感情本就没有对错之分。
只是,梳儿是否也这么想呢?
顾玉琦想,如果这样倒好,她们始终能保持知己的惺惺相惜,不越雷池一步。然而又自私地盼望,答案是否定的。
看啊,眼前人神情逐渐端正起来。谈论这些时,她总是庄重又认真的;就是这份特别,才在最初吸引了她吧。
“听她文邹邹地讲话,不似一般闺秀反似书生。再听名字有些耳熟,却是昨日子佩教导的晚生,挚友还赞她一声沉稳,便多打量了几眼。”
真是孽缘。
“我倒觉得,不光是气力的问题;当东陵的夫子,多清贵的事,然而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就不愿意让媳妇出门。那些士大夫太迂腐顽固,闲的没事干就评击抛头露面的女子,说她们伤风败俗。合着吃你家大米了?”
听到沈云梳如此“直白”的话,顾玉琦不由得稀罕地看了几眼。自个恐怕都没发觉,此刻的眼神多缠绵。
怕是跟那位李娘子学的吧?
“你看街上那些夫妻一起做生意的,虽然也会拌嘴,但做丈夫的大多比庄稼汉尊重妻子。这是因为妇人也算家中的一份劳力,而且和男人差不多。”沈云梳心神一动,“现在庄中的主要收入,还是靠姑娘妇人们织布绣花吧?”
顾玉琦点点头。
“。。。。。。我们该开一家纺织厂才是!这样就能将山庄外的女子也组织起来。要严格些,让姑娘家进厂,整个家里都面上有光。”
顾玉琦看着她的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不忍心泼冷水。毕竟她飞扬的神采,永远那么吸引人。
“你有钱吗?”
“这。。。。。。”
“这件事可以做。然而不能再让你出面了;我进宫去找陛下,求他再建印刷厂、造纸厂、纺织厂等等。挣到的金银全部充入国库,取用于民。”
“好。”沈云梳笑眼弯弯。阿罗这般骄傲又果断的模样,是她心目中最初的印象。“若我为战场上的先锋,阿罗定是元帅。”
顾玉琦见她杏眼含笑,眉目间是全然的信赖,也没了脾气。“我可舍不得让你上战场,我唯一的妹妹。”
于是重修旧好——这个词不太恰当。按沈云梳说,就是言辞不再意味深长,然而心上奇怪的感觉却没有消逝。
既甜蜜,又煎熬。
阿罗定然不像自己这般迟钝;她是否察觉到了什么?
会不会,也有一丝可能,抱着同样的心思呢?
休沐这天,沈云梳一大早就起身去了净尘山庄。除了守门的没有惊动旁人,独自望着生机盎然的田野,露出一丝微笑。远处隐约传来年轻女子银铃般的谈笑声,清脆如杏树枝头的小百灵。
她带着笑,来到李记。先前是存着带丫鬟们出来玩的心思,现在不忍让她们老跟着自己跑,就只带上了清浣。这丫头一天到晚精神头十足,像是不用休息似的。
后厨李易正带着两个学徒忙着,看见她来了立马喊了一声:“淳儿!快来招待沈小姐。”
“老伯,不用麻烦了。。。。。。”
话音未落,李淳儿已然将她拉入后院。青瓷瓶中插了几朵桃花,八仙桌上摆着一盆小米粥和一盘包子。
“一起吃吧。”
第54章
“我要天天来李记,肯定会胖上不少。”
“你的意思是说我肥?”李淳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显出几分活泼。不得不说; 看着她吃东西; 确实让人食欲大开。
“我哪儿敢。”沈云梳咬了一口还热乎着的包子。是茴香馅的。
抬眼打量眼前人:李淳儿身量高挑; 双眼明亮,齿若编贝。身穿鸭卵青布裙; 脖间挂了一个半新不旧的银质长命锁。虽不似官宦人家的闺秀绰约多姿,却比小家碧玉多了风浪中磨砺出的胆识。
“李姐姐; 你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
李淳儿听了她的话有些惊异; 促狭地笑道:“云梳莫不是恨嫁了?放心,妹妹这般心智才情; 夫君定然也是人中龙凤; 光明磊落的君子。”又道:“我倒没这个心思。天下男儿没一个好东西——当然,爷爷除外。”
沈云梳听了哑然失笑。李易若听到这话; 不知该多无奈呢。可转念一想,自己若铁了心跟阿罗长相厮守; 父亲母亲,甚至长姐的反应肯定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又不好受起来。
“我还小呢; 不着急。”心中黯然,只好敷衍过去。
见李淳儿若有所思地点头; 唯恐她看出什么; 主动提议道:“李姐姐; 今个我有空,你有什么题目想拿来探讨吗?”
“自然。”李淳儿从抽屉中取出小册子; 沈云梳也将前几日在凝黛阁中说的话讲述一遍,并说李淳儿愿意的话也可以参与。写给老百姓看,并不需要卖弄文采,用大白话反而更好。
铺子里又招了两个伙计,李易心疼孙女,让她白天做自个的事,傍晚收工后做些发面之类的活计就好。沈云梳有些稀奇,平常人家任由姑娘家读书,而不是干家务活的可不多。再看李易平日虽寡言少语,却也不是大字不识,难道祖上也是书香人家?
“淳儿,祝大人来看你了!”
沈云梳微微一愣,只见大步走来之人正是祝家长姐。她一身深绿色官服,神情在斜阳的阴影下显得有些冷峻。
李淳儿起身相迎,“前辈,怎么这时候来了?”
祝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唤我子佩就好。”
“那怎么行,您是。。。。。。”看着她的脸色,李淳儿识相地咽下了正准备说的话。“祝姐姐。”
祝瑛点点头,“你们这是在?”
“淳儿姐正和我讨论《尔雅》呢。”沈云梳察觉二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恭谨地说。
“淳儿,不是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我吗?”
“前。。。。。。祝姐姐您有公务在身,我怎好老打扰。。。。。。”
沈云梳心中好笑。前几日提到祝姐姐时满脸兴奋,怎么真见到了反而拘谨起来。自己还是早些告辞吧,省得李姐姐不自在。
她假意看了看天色:“竟已快到午时了。二位姐姐,小妹与郡主有约,就先告辞了。多谢淳儿姐招待。”
“该我谢你才是。。。。。。”
“绮罗,她最近一切都好吧?”看到沈云梳愣了一下,祝瑛掩饰般地说道:“许久没去探望她了。。。。。。”
“阿罗一切安好。祝姐姐不用担心,她明白你的心意。”
祝瑛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沈云梳觉得屋内的气氛更奇怪了。边往外走着边想,祝姐姐不会也对阿罗。。。。。。
随即甩了甩头。哪有这么巧的事。怕是自己心里有鬼,所以看谁都这样吧。
既说了与阿罗有约,她想了想,当真准备改道往恒王府去。小丫鬟清浣在一旁提醒道:“姑娘,没下帖子,贸然前往会不会不太好?”
沈云梳听她这么一说,也犹豫起来。之前恒王妃说了,她想什么时候上门都可以;可保不齐只是场面话。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也越发在乎阿罗家人的看法,不希望他们觉得自己无礼。
可这时,却听到一道清朗声音传来:“前面车中是沈二小姐吗?”
沈云梳不顾清浣的轻呼,微微掀起的轿帘。只见对面正是那辆熟悉的马车。她没等车夫摆上板凳,也没让侍女搀扶,径直跳下马车。总算还记得仪态,轻快地来到葛雯儿身前,踏着矮凳上了车。
清浣自然跟着主子,无奈地吩咐车夫紧随着绮罗郡主的车驾。
顾玉琦将手轻轻放在胸口。云梳双眸中映着自己的倒影,仿佛她就是眼前人的全天下。
身影逐渐与不久前,花朝那日,小跑着奔向自己的人重合。
被云梳爱慕着的人,何其幸运啊。
“阿罗,你怎么知道——”
沈云梳猛地住了口。本想问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可万一阿罗只是随意逛逛,并不是来找自己的呢?
“我就猜你在李记。给本郡主带包子了吗?”
“这就是心有灵犀吧。”之前不敢说的话,沈云梳此刻却毫无顾忌。爱情让一些人变得怯懦,也让一些人变得勇敢。“阿罗喜欢什么馅儿的包子?”
顾玉琦偏过头,避开了她过于炽热的眼神。
你平时不是最谨慎不过的吗?此时此刻,怎就鲁莽起来?
“三鲜的吧。”颇有些心不在焉。
“和我一样呢。”
沈云梳悄悄勾起嘴角。瞧,阿罗这么聪慧的人,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的心意呢?怕是在纠结吧;没关系,她不也挣扎了许久才面对的?
她们的时间虽然不充裕,却还是有一点的。耐心地等一等,她也不忍心逼迫阿罗啊。
“我带你去家不错的点心铺。”沈云梳似是无意地牵住她的柔荑。顾玉琦觉着,自己心跳得更急了。
“清浣,给葛姑娘指下路。”
“是。”
姑娘对绮罗郡主,似乎太。。。。。。殷勤了些。
“桂华居?”顾玉琦眼中带了些许赞叹,“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沈云梳双眼极亮,似乎闪烁着星光。“阿罗果然是我的知音,再无人能比得上了。老板娘起名的时候压根没想到这首诗,却正巧合了我的心意。”
“原来这是你的铺子。‘不错’,合着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沈云梳突然噗嗤一声笑了。绮罗郡主的模样,实在不适合这么“大俗大雅”的用词。
“那阿罗不同我进去尝尝?”
“恭敬不如从命。”
干果蜜饯,温凉的茶水都在桌上摆着。“姑娘,带朋友过来巡视啊?”老板娘端了金丝枣糕和栗子糕过来,客气地招呼道。
其实 她本该叫“东家”。然而看着尚未及笈的沈云梳,如何也喊不出口,索性跟着当婢女的叫,说来还吃亏了。
又道:“今个我正巧炸了些喜果子。可能有些甜腻,不过寓意是极好的。二位要不尝尝?”
老板娘知道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女儿家不习惯吃这个,只用粗瓷盘端了一小撮儿来,一手就能数的清。上面沾着糖粉,看着有些油腻,顾玉琦样子有些犹豫。
宜锦上前一步,正要劝说她别吃。练舞之人,最注重体态不过。却见沈云梳用手捏了一条,掰成两截。“我们分着吃吧?”
她的笑容真诚而纯粹,仿佛五六岁的稚童一般。
——“我们做朋友吧?”
——“好啊。”
顾玉琦想也没想地接过了。不过指甲盖大小的一段,放入口中,却甜到了心底。
自那日起,那条街上开始传说:新开的点心铺里,有人见到过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