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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交给你视为眼中刺、而又欠我救命之恩的晓娘来保管。”
女皇用抖塞子的手展开诏书,眼睛若缺油般不自然地动着,仿佛干涸得没有了泪水,却更似哭不出来的恨意。终在看完后,傻傻地静立着,囔囔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为什么会是你?父皇……父皇很疼我的,真的,很疼我的……”
我低低笑着,抬起手,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幽幽道:“也许,是父皇觉得我更适合当个女皇,更能将‘鸿国’治理得盛世繁华。呵呵……其实,终我前世今生,都只渴望一个家,有父有母的家,结果,却成了两世的奢求。而你,却身在福中不知福,真是悲哀啊……”
女皇突然尖声大叫,抱着父皇给我的遗诏,跑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微微低垂下眼睑,摇头叹道:“人啊,为什么到了极限,仍有如此贪念?”
白莲问:“山儿,你给她的诏书是假的吧?”
我挑眉:“哦?怎么都认为我有复制东西的爱好?”
白莲眼睛大睁:“真的?!!”
我点头:“独此一份,别无复制品。”
白莲的嘴角抽动两下,却很快恢复平静,抱住我,喵喵道:“山儿,你真舍得。”
我亲了口他的小嘴,笑道:“除了你们,我什么都舍得。”
站起身,望向狮子:“这世界谁为主宰,对我而言,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不侵犯我的家园,伤害我之所爱,基本上,我算得上是一只温顺老虎。
你所需银两,我如数出借,不加一成税,十年内归还即可,就当是报答你救了……我们一命。”也许,当初没有狮子的帮衬,罂粟花与我与白莲,便没有今日之成果。其实,这些银两即使给他也无妨,但狮子的骄傲我知道,若说不还,他不会借,那就定个十年吧。
狮子却似笑非笑道:“还以为山儿念在旧情,会白白赠予。”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半晌,才磕巴道:“你……你什么时候,转性了?”
狮子却用那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我,字字清晰道:“你又何时真正试着了解过我?”
心,默然一痛。难道,作为帝王,也渴望被人了解吗?眼中,含了一丝迷雾。
狮子眼波烁烁,勾唇一笑,问:“山儿,想了解真正的我吗?”
我觉得心跳得厉害,直觉气氛越发不正常,忙抱拳道:“各位英雄,家中有事,先行一步。”转身,就拉开大步,迅速逃离这明显波涛汹涌的暗流。
疾步走出,却发现四大爷不见了,隐约听见嗯昂之声,倾耳寻去,绕了个小弯,赫然发现四大爷立于残山之下,对我粗声嘶叫。
笑了笑,踱步过去,轻拍了一下四大爷的屁股,驱赶它前行。
而四大爷却并无动静,只是喘息着粗气,继续嗯昂地叫着。
我放眼去寻,赫然发现四大爷的驴蹄被以隐蔽的方式,捆在了枯黄的杂草中!
当即感觉不妙,忙拔出‘万斩’,砍向那捆绑住四大爷的隐蔽绳索,耳边,却只听轰隆一声!
变故,就在此时发生了!
不知道什么东西瞬间燃爆,只觉得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头皮一麻,一种铺天盖地的致命压迫感迎头袭来!
我只觉得呼吸一紧,便被一具高大身影护入怀里,努力向危险之外扑去,却没能冲出巨石的翻滚,硬是将两个人拍在了硬石之下。
那人在第一时间,将我完整地护在身下,扑到地上,用后背挡住了要人性命的攻击,为我撑起一片安全空间。
爆炸过后,我呈现片刻昏厥,在醒来时,觉得鼻息间,皆是浓列的血腥……
慌了,乱了,无措了,试着喊人,却被重力压得无法喘息,有种随时会窒息而忘的错觉。
身后的人,无声无息地护在我身上,那滴落在我脸上的血液,变成了刺体的冰凉,让我害怕得连身心都一起颤抖着。
我不敢动,也不能动,只能忍着,等着,慌乱着,揪心着,刺痛着,颤抖着……
黑暗中,尽管知道他们会来救我,但我仍旧惶恐得如同坠落深渊的孩童,只能紧紧攥着狮子的一只冰凉手指,在无法透气的空间里,瑟瑟发抖着,一遍遍祈求着:狮子无恙,狮子无恙,狮子无恙……
狮子的血液通过手指如同泛滥的河水般源源不断地流淌入我的手心,刺痛了一片片肌肤,痛揪了一根根神经!
我试着张开嘴去询问他的好坏,但喉咙却仿佛被禁锢了般无法开启声响,我想,懦弱的我,怕了……
怕这个犹如英雄般存在的人物,对我的疑问没有任何回答。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实则只是恍惚的一瞬间,周围快速松动,那承载着希望的光,终于照射进我的视线,勾起了希望的火种。
当所有重量去除,当我可以转身之后,当我看见狮子那被鲜血沁满的头颅时,当我看见他左臂血肉碎裂下的皑皑断骨时,当豆大的泪滴从我眼角滑落时……
狮子缓缓抬起布满血痕的左手,欲抹掉我脸上的泪痕,却画出了红色眼痕。
我记得狮子说过,宁断臂,亦不愿我受伤。如今,狮子的誓言,却是用鲜热的血肉所见证堆砌,却不知,我宁愿不要曾经,也不愿他为我受伤!
泪,染了狮子的鲜血,红红的滴落着。
狮子缓缓闭上了眼,却强撑着一丝清明,勾起僵硬的嘴角,送给我一记红色笑颜,柔声虚弱地模糊道:“脖子没有断,还可以,让山儿……坐……坐在上面,看得更……远……”
更远是多远?如果没有狮子的有力臂膀将我举起,我是否愿意望得更远?
一百六十。举世雄狮
狮子的右臂上被我亲手砍掉的白骨皑皑。
那只袖管空了,那曾经金戈铁马上的黑甲战神成为了过去,再也没有可以手持长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不世传说。
但,狮子却说:“我还有左臂,可以抱着山儿,一同策马草原。”
狮子的双腿被砸残了,必须靠轮椅才能有所行动。
当那滚动着的木轮代替了他曾经沉稳有力的王者步伐时,狮子却说:“相信我,终有一天,我会站起,仍旧会让山儿坐在我的颈项,看得更远。”
于是,这个家中,便多了个属于狮子的位置。
狮子的脑袋伤了,身体残了,却没有萎靡,也没有自暴自弃,仍旧如一个真正的男人那样,站立着!
及时,他现在需要仰视着他人的面孔,才可以看见他人的表情,但,在我们任何一个人心里,他仍旧是站立的,甚至,比任何一个站着的人,都高出一头,眺望得更远。
狮子,是我心中的英雄。
不是因为他救了我,不是因为他护着我,不是因为他爱着我,不因为他在危机时刻用自己的身躯换取了我的生命延续。
而是,他那永远打不败的精神,成就了我心中的崇拜主义,将那已经灰败的感情又重新点燃了起来,在不知不自觉中。寸寸燃烧而蔓延。
当我看见他用左臂支起身子,架起拐杖试图站起,却一次次摔成狼狈的样子时,我竟然觉得他的身影是如此性感,动作的如此的诱惑。
当他从地上仰起坚韧的脸庞,对我闪烁着黑金般的眼眸,笑道:“山儿,地毯铺厚点,这么摔下去,怕是没学会行走,还得摔坏了肾脏。”我竟觉得他的话,比一千句甜言密语都要触动心弦。
当他对我伸出手,倚靠着我的力量站起,我粗着嗓子,调侃道:“还以为你不会倚靠我到力量,定咬牙自己站起来呢。”
狮子却似笑非笑道:“山儿是我的另一半,当靠得靠,不算过分。”
我哑然,张了张嘴,气恼道:“我总算明白罂粟花的油嘴滑舌,到底遗传了谁的不良因子!”
狮子也不恼,低低一笑,道:“若没有我的优良种子,怎么会有今天入画的绝色美男?山儿,应该感谢我。”
我眨了眨眼睛,懵懂的问:“你……怎么转性了?”
狮子直直望着我的眼:“山儿,你从来没有试着真正了解我。曾经,我是帝王,就有推卸不掉的责任,却……不是我所渴望的生活。”转而一笑,抬起左手,摸了摸我的发,完全无赖道:“反正现在山儿有钱有势,我又因功致残,就这么赖着你好了。”
我的嘴角抽筋半天,发现这人不做皇帝,简直可以当地痞无赖,让我等望尘莫及。
狮子见我没有反应,便摇了摇我的小下巴,笑道:“想什么呢?终是赖不上你。”
虽然狮子说得轻巧,但我却敏感地观察到他那一瞬而逝的……落寞,心猛地一抽,痛了神经,忙开口道:“切!爱走不走,反正我不差你一人吃饭。”
狮子挑着眉眼,但笑不语,却将我扫视得不自然后,才暧昧道:“我想如厕。”
放了口气,心却不愉,说不明的感觉,赌气般地对帐篷外吼道:“狮子尿尿!”
这就是狮子,从清醒后,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重新开辟了另一页,真让我华裔他也拥有了穿越后的灵魂。
其实,对于狮子,倒也不是说性格上有什么翻天覆地的转变,但,他的种种行为,就是让大家完全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却也不得不赞叹他绝对无可比拟的坚韧与顽强!
狮子知道我是山儿,知道罂粟花是罂粟花,知道白莲是白莲,知道月桂是月桂,知道眼镜蛇是眼镜蛇,也知道……自己就是狮子。却偏偏绝口不提那三朵花,是自己儿子的事实。
他唤那四个男人别名,也会和他们聊天,说些闲话家常,或者调侃那些江湖趣闻,仿佛他根本就是江湖游侠,从来就不是一代帝王。
例如,他会说:“月桂,把你的佛经拿来我看看,总这么躺着,也着实闷得慌。”
例如,他会问:“罂粟花,你知道最近江湖上,可有什么动向?”
例如,他会讲:“白莲,昨晚你偷拿回帐篷的蛋塔,放久了,可会坏了味道,还是拿来我们一起吃掉吧。”
例如,他会玩笑道:“眼镜蛇,你的酒品可有长进?”
狮子唤他们四个别名,也让那四个男人唤他狮子。刚开始,其他人都别扭着一股劲儿,不肯叫他狮子,不会与他调侃打趣,可渐渐的,在狮子的坚持下,也就习惯了,一声声狮子叫得也都颇为顺口。
狮子的伤口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长合,而他本人,也随着不懈努力,一独特的姿态,不可忽视的存在感,悄然无声地融入到我们这个特别的家庭组合中。
其实,我曾经怀疑过狮子的意欲所为,但一直无果。不是狮子掩饰得太深,就是我愚笨得干不了侦探行业。
不过,话说回来,狮子的内心世界,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窥视的斑斓。
但,我却闭上了眼睛,抛弃了过往,真正的感觉到,现在的狮子,确实是……快乐的。
狮子每天都在尝试着锻炼双腿,坚信自己有一天可以重新站起。
我问狮子:“这么摔着,疼不疼?”
狮子说:“在千万次的重复摔倒中,我体会到千万次的痛,但每一次跌倒,我都告诉自己,若你还想有一天可以把山儿抱上床,就必须爬起来!”
我不自然的呵呵一笑,将眼睛扫向他的小狮子位置。
狮子狡诈的笑道:“山儿,你可以用手检查一下,看它坏掉了没有。”
我真想一脚踹过去,却生生忍住了,不能……再让他骨折了,虽然那里没有骨头。
看着这样的狮子,我清晰的记起,他曾经年少的愿望,不过是要游走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