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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该不会是生病了吧?”
“此话怎讲?”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所以才改变做事的方针。”
三上拼命忍住想要揍他一拳的冲动。
“就像你看到的这样,我健康得很。”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地放手去做了。”
秋川悄悄地看了美云一眼,走出广报室。诹访马上站起来,以眼神向三上致意之后转身追了出去。他要约秋川去“Amigo”。那是警务部相关人士常去的小酒馆。
三上一时半刻站不起来。
不只是对秋川的愤怒而已,喉头还残留着苦涩的余味。
你要是太过分的话,小心以后内线消息没你的份——他那句话说穿了就是这个意思。他居然跨过那条线,利用“户籍效果”放出类似恫吓的狠话。
——那又怎么样。
他的心绪又开始动摇。
难道只能被压着打吗?是对方先出言恐吓的不是吗?事实上,目前的状况对广报室可以说是极端地不利。向本部长提出抗议文这招太狠了,完全戳到地方警察的痛处。不仅如此,在今后的交涉过程中,“长官视察”可能也会变成对方手中的筹码。他们可能会故意把整合问题内容的期限一拖再拖,一直拖到视察前夕也不把问题交出来。如果他们真的使出这一招的话,别说是广报室,就连整个秘书课也都会被逼入绝境。
三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是在三个月以前,他才不会老往坏处想。但是在失去记者的信赖之后,看到他们一副想把自己生吞活剥的嘴脸,他对记者们的信任也就荡然无存了。群众心理是很可怕的东西。在关紧房门的记者室内互相煽风点火的结果,一旦变成牢不可破的的群体意志后,就再也没辙了。
——如果真那么想要的话,就把名字给你们好了。
脑海中如泡沫般浮现出自暴自弃的想法,让三上陷入了沉思。如果事情真的闹到难以收拾的地步,就干脆公布菊西华子的名字让骚动平息下来,或许也是一个可行的方法。这并不会造成实质的伤害。记者只是要逼警方说出主妇的名字而已。而且三上早就再三强调过,她是个孕妇,而且精神状态非常糟。记者们对“弱者”二字总是会出现过度的反应,所以真的会把她的名字写出来吗?就算真的写出来了,只要拖到明天再公布,就是“三天前的旧闻”。他不认为事到如今,还会有报社愿意刊登这则报导。
当然,这还牵涉到面子问题。一旦推翻之前不公布姓名的方针,等于是D县警承认自己的错误。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对于公布真实姓名的要求只会变本加厉。但是如果在这里举白旗投降,让事情演变成本部长被记者们团团围住的结果,那县警的面子才真的是没地方放。不仅如此,要是连长官视察的行程也受到波及的话,可就不是面子挂不挂得住的问题了。
赤间肯定不会容许他接受记者俱乐部的要求,做出最大的让步。但果真如此吗?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要放到天平上衡量,就会知道匿名问题只是一件小事。对于设籍警察厅的赤间而言,应该死守的是本部长的安宁、长官视察的成功。只要能让他理解这两件事目前都处于危机之中,他也只能点头。只要在前面再加上一句“要是无法顺利笼络秋川……”的暗示就行了。不管怎么说,都得趁事情还没有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之前,先让赤间做好心理准备才行。眼下已经没有时间揣摩他的心思,只能软硬兼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去楼上一下。”
三上一站起来,美云便神色慌张地上前。
“广报官……”
美云的脸色泛红,认真的眼神看上去似乎有几分生气的味道。
“请让我去Amigo。”
脑中一阵晕眩。是诹访对她说了些什么吗?还是不忍心见三上被逼入绝境,想要伸出援手呢?
“别说了。”
三上无力地丢下这句话,加快脚步走出广报室。但是走没几步就停下来,回头望着广报室的门。
别说了……?
三上快步回到广报室。
“不许去。以后也都不准去。”
他严格地对愁眉深锁的美云下令。语气之强硬,就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尽管如此,毒液也已经传遍全身了。他居然有一瞬间对美云的“美色”抱有期待,三上想,这样的一瞬间肯定会让他后悔好久好久吧!
13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即使同样都是上二楼,但是去警务课要走另一座楼梯。红地毯从厅舍的玄关一路延伸到这座楼梯,上了二楼往右转,再一路延伸到相邻的秘书课和公安委员室前。
三上推开秘书课的门,与坐在最外面的户田爱子四目相交。石井不在课长的座位上。
“课长呢?”
“在接待室里。”
三上看了一眼右手边墙壁上的门。课员口中的“接待室”指的是密谈时所使用的“秘书课别室”。
“我等他。”
三上踩着地毯,走到位于秘书课正中央的沙发坐下。材质和坐起来的感觉都跟广报室的沙发不同。沙发周围还适当地配置着可以阻挡外来视线的观叶植物盆栽,只要选对角度就可以不用跟任何一个课员的视线对上。
很安静。虽然秘书课本来就这么安静,但是这么安静反而令他坐立不安。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瞥向办公室的左后方。两扇木纹十分鲜艳的对开大门是本部长室的入口,“在室”的灯是亮着的。课员跟往常一样,绷紧神经工作着。不过就算是“不在”的灯号,他们也很少会放松偷懒。副课长、主任,乃至于一般职员全都恭敬有礼、无懈可击,跟县厅的秘书课员比起来也丝毫不逊色。
格格不入的感觉莫此为甚。虽然办公室不在一起,但三上也是秘书课的一员。从警察厅迎来本部长,保护他、然后再把他“毫发无伤”地送回东京,可以说是秘书课上下唯一且绝对的任务。
户田端茶过来。
“还要很久吗?”
三上小声地问,户田摇头表示不知。
“不过课长已经进去很久了。”
“里面还有谁?”
“二渡调查官。”
直到户田离开之前,三上都处于停止呼吸的状态。
慢慢吐出的气息中带着热度。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与二渡近距离擦身而过,要再说是偶然才真的是自欺欺人。他是为了长官视察或是跟64有关的事而来找石井——应该要这么想才自然。
三上凝视着别室的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见一道瘦削的背影,宛如用美工刀刻划出来的深邃轮廓。锐利而且充满知性的双眼……。
不对,烙印在视网膜上的是另一双眼睛。
遥远的夏日,一面用双手献上毛巾,一面盯着三上的那双眼神虽然历历在目却难以形容。
他们是同一所高中、同一个年级,甚至还是同一个剑道社的社员。在三年级的最后一场县大赛上,三上是团体赛的主将,二渡则是候补。他的剑道并不厉害,加上运气不佳,碰到的同学和学弟尽是从镇上的剑道场里出来的精锐。第一场,三上使出得意的“击胴”,一举击败对手学校的主将。当他满身大汗、意气风发地回到休息室的走廊上,却找不到一年级学弟应该要事先准备好的毛巾。原来是啦啦队的巴士迟到,所以学弟们全都跑去帮忙卸行李了。三上不耐烦地四下张望,发现二渡就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处。他已经完全想不起当时发生什么事了,大概是自己用眼神示意二渡“把毛巾拿过来”吧!
二渡马上起身,从后面绕过观众席,不一会儿便提着冰桶回来,从里头拿出毛巾无声地递给三上,而且还依照剑道社的规矩,摆出以双手奉上的姿势。但是他的态度一点也不显得卑屈。二渡两眼直视三上,眼神透着古怪,没有光采,也没有任何意志和感情,看起来就只是两个黑洞。十七岁的二渡克制住自己,扼杀了自己的意志和感情,就连内心深处肯定正澎湃汹涌的屈辱、愤怒、不甘心也全都被他收敛得一干二净。
几个月后,三上在剑道社毕业学长的推荐下报考警校。当他在考场看到二渡的身影时,整个人愣住了。“我觉得当公务员也不错。”从他口中问出来的就只有这一句话而已。直到现在,他还是想不通二渡为什么会选择走上当警察的路。剑道社是社会的缩影,在如果不把同伴比下去就无法成为选手的肃杀之气中,三上从来没有把加入社团后才第一次握竹刀的二渡放在眼里。二渡是真的很努力,练习从来没有缺席过,也不曾听他抱怨过半句,至少不是会在背后扯别人后腿的人。但那或许只是表面印象也说不定,总之记忆十分模糊,能想起来的也只有“嗯。”“是的。”“没错。”这种单调至极的答腔而已。在身心都很狂野的高中时代,自己从未关心过这个沉默又一点也不有趣的万年板凳选手,两人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可以让人感受到和对方一起度过青春岁月的戏剧化事件。虽然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社团里度过了三年的时光,但是三上却一点也不了解二渡这个人。
三上以第三名的成绩从警校毕业。当他得知第一名是二渡的时候,所受到的冲击令他永生难忘。不过,接下来还有更令他惊讶的事。二渡一关又一关地考过升格考试,一下子就平步青云。隶属于警务部门,特别精通人事,四十岁就升任为警视,创下D县警最年轻升任警视的纪录,而且这个纪录至今尚无人能破。从此以后,二渡连续七年都坐镇在组织营运的核心,稳坐警务课调查官的宝座。也因此,“王牌”的名声不胫而走。再加上深受特考组的器重,据说就连干部人事的草案也交由他一个人全权处理,使他成为历代警务部长的心腹。如今,二渡身为“地下人事部长”,已经是不可侵犯的存在了。
还不是警务养的狗。三上已经养成每当二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如此贬低他的习惯。不是不服气,而是刑警的自负与排他的意识让他这么说。当时,他已经离开那个争夺领章上星星数量的部署,在绳之以法的恶棍人数有多少就有多少发言权、极为简单明了的世界里找到一片天。即使“前科”不会消失,他也交出成绩来克服了。永远被需要,永远回应别人的期待。自己已经站在二渡的“人事魔掌”无法触及的地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现实,直到……。
或许他根本是被摆了一道。
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因为只要一想就会开始疑心生暗鬼。这会让自己连广报官这个安身立命的场所也没了,并失去心灵的平静。因为不想事情演变成这样,所以三上一直不去正视这个问题。
“三上广报官”真的是赤间一个人决定的人事吗……?
刚好是去年的这个时候,传出三上即将要调到警察厅刑事局的消息。有力、几乎已定案……像这样的耳语不绝于耳。然而,最后答案揭晓时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变成是同期的前岛泰雄升任为警视,前往东京。依照惯例,前往警察厅的人就是将来的部长候选人。三上等于是在上车的前一刻,才被没收车票、被取消出人头地的资格。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他还可以逞强地说他才不想去警察厅那种地方呢!他曾经为不怎么失望的自己感到骄傲。但是,接下来由赤间告诉他的人事异动却让三上感到毛骨悚然。当时,脑海中掠过的不只是“前科”二字而已,还一瞬间看到了那年夏天,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