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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四十分。目送落合和诹访的背影离去之后,三上跑去上厕所。窗外还是一片漆黑,无力感让他感到非常疲惫。美那子后来怎么样了?雨宫芳男呢……?亚由美呢……?没有一件事是我做得好的……。
走到走廊上的时候,脖子后面突然一紧。就在阴暗的电梯门附近,有一群人正埋伏在那里等他。十人……不对,至少有二十个人。
走近一看,都是熟面孔。牛山、宇津木、须藤、釜田、袰岩、梁濑、笠井、山科、手嶋、角池、高木、挂井、木曾、林叶、富野、浪江……所有人皆死盯着他。秋川也在,站在离一行人稍微有段距离的地方,有气无力地倚墙而立。
“D县警到底是吃错什么药了?”
牛山率先开炮,毫不掩饰自己的焦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拜托你们振作一点好吗?”其他记者也人口一声地说道。
三上只答了一句“是啊!”就拨开一行人,准备往前走。失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开来。怎么?连你们也要来落井下石吗?
“连我都看不下去了!”
山科恨声说道。
手嶋则是紧握着拳头。
“只能挨打不能还手,实在是太令人不甘心了!”
三上停下脚步。不甘心?是因为主导权被总部那群人抢走了吗?你刚才不是还兴高采烈地跟对方交换名片吗?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句话应该是我要说的吧!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
“真的很不甘心,我实在不能忍受D县警被当成傻瓜耍着玩。”
耳边传来高木圆的声音。三上吓了一跳。因为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原来如此。
原来他们并不是过客。原来他们并不是在为沦为配角的自己抱不平。
三上也有同样的回忆。第一次执勤的地方总是比较特别。刚脱离双亲的庇护自力更生,记住工作的流程、记住回家的路、记住路上的店、吃饭、睡觉、生活、烦恼、用自己的双脚踩在大地上。这里才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是比故乡还要故乡的地方。所以当这块土地受到蹂躏时,是一件多么悲哀、多么不甘心的事啊!
三上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因为他想不到有什么话可以回应“我们家的记者”。胸口一阵灼热。只有这件事,他必须让秋川知道。
秋川面容憔悴地低着头看地上。他勇敢地拿起麦克风,把自己推入了火坑。基于当地干事的尊严与责任感,他打算在最大的舞台上进行最完美的表演。而在他的内心深处,肯定也藏着想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善意。
三上抓住秋川的肩膀,但是没有停下脚步。
你很勇敢,接下来换我了……。
71
转机总是忽然降临。
六点半的时候,落合又重新活了过来。当时他回到记者会场的样子,跟他前往特搜本部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表情明显轻松了几分,脚步虽然还不太听使唤,但是已经不需要诹访的搀扶就能自己走上讲台,抬头挺胸地坐在椅子上,将整个会场扫视一遍。显见他带回来的是比好消息更好的消息。如果有人死掉的话,他绝对无法露出这样的表情。要不是目崎歌澄平安无恙地现身,就是已经抓到歹徒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报导协定便可以立即解除,笼罩在这个密闭空间的黑幕也将会在瞬间消失。
三上站在那群摄影师旁边,朝部下看了一眼。诹访微微点头,藏前和美云走了过来。彼此的心情都有些浮动,每个人的脸上都藏不住希望赶快结束的愿望。
记者们也察觉到落合的变化,开始有些骚动。在紧张与期待的感觉互相交错中,有很多记者纷纷把身体从桌子上往前探,深怕漏听了一字一句。电视台专用的灯光同时点亮,摄影师们肩并肩地开始按下快门。胡髭男握住麦克风,只有他跟其他记者不一样,虽然还不到失望的地步,但也的确不怎么乐见落合的复活。
“那么,请先回答刚才的问题。无声电话一共有几通?什么时候打来的?历时多久?有没有听到背景声音?”
“关于这点还不知道。”
由于落合是笑着回答这个问题,因此胡髭男的脸色也变了。
“莫非是案情有了重大突破?找到目崎歌澄了?还是知道谁是歹徒了?”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屏息以待。
“啊!不是这样的,C子和歹徒都还没有找到。”
“那不然是什么?”
胡髭男的气势逼人,不过落合仍维持着笑脸。
“就是你们问过我好几次的恐吓电话啊,终于知道是从哪里打来的了。两次都是从玄武市内打来的。”
这的确是很重要的情报没错,但是出现的时机实在太糟糕了。落合的反应让大家充满了期待,反倒使得这个情报听起来变得微不足道。在场所有的记者全都在同一时间吸一口气,不知道还能对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痴说些什么才好。
胡髭男倒是摸透了落合的底。
“那是玄武市内的哪里?”
“咦……?”
“应该可以把范围缩小到半径三公里以内吧!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们想要知道的是具体而且正确的情报。”
“啊!”落合发出这一声之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重来!”
一旁的油头男破口大骂,语气跟命令学生的老师没两样。怒火瞬间点燃,期待落空的反作用力使得咒骂的词汇更加尖锐。“你是只会跑腿的三岁小孩吗?”“有没有一点学习能力啊你?”“像你这种人活着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已!”
落合的眼神停在半空中,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所有的肌肉皆已松弛,看起来活像是一张死人的脸。他恐怕是哭着求荒木田,求荒木田给他一点能够安抚住记者的情报,最后终于让他求到恐吓电话的发讯地点,然后带着或许能得到赞美的淡淡期待回到这里。
然而……。
“不要拖拖拉拉的,赶快去!给我问出点像样的消息回来!”
但落合并没有站起来,看起来就像是静止画面的身体正徐徐地往前倾。“叩!”地一声,额头撞在桌子上,两只手肘张得开开的,整个人趴在桌上。
那姿势活像是在向众人磕头陪罪。
“叫救护车!”
美云叫了起来。但是胡髭男用比她强一倍的声音怒吼道:
“不用对他那么好!你也不要以为可以利用装死的方式逃走!”
美云把写着正字的掌心伸到胡髭男面前。
“他已经来来回回跑了二十九趟!整夜没睡地开记者会搞了七个半小时!”
胡髭男瞧都不瞧她一眼,两只眼睛盯着讲台上的落合。
“我们不也一样吗?从东京搭飞机赶过来,整夜没睡地耗了七个半小时。在这么紧绷的状态下,大家都快得经济舱症候群'注'了。来回跑了二十九趟?这不是很好吗?刚好让身体得到适度的运动。”
'注:正式名称为深度静脉血栓。长时间坐在狭窄的空间里缺乏活动的话,静脉血液回流受阻,血液稠度增加,进而引起血液回流不顺畅,造成静脉血管内出现微小血栓,并会由大腿部位逐渐扩展到心肺。一旦站起来,血栓到达肺部,就会引起呼吸困难、胸痛,严重时会陷入虚脱,甚至猝死。'
一旁的油头男用手肘顶了顶胡髭男。“就让他们送医院吧!这么一来,部长或一课长就势必得出来面对了……”
“要是又送个垃圾来怎么办?”胡髭男反问,把视线转回落合身上。
“如果你想回家睡觉的话就去拜托刑事部长!向他下跪磕头,求他代替你出席记者会。”
讲台上,诹访和藏前早已冲到落合身边,美云也拿着水壶和毛巾冲上前去,帮忙把全身瘫软无力的落合扶起来。傀儡的发条已经断了。落合已然筋疲力尽,口水从嘴角不住地滴落下来。
“喂!振作一点!你也算是特考组的一员吧!要是连这种场面都搞不定的话,可是没有将来可言!”
“够了吧!”
三上开口说道。这句话是打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胡髭男转过头来看他,脸上是一副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够了吧!”
三上提高了音量。
“这已经是凌迟了,放过他吧!”
“你说什么?”
胡髭男一个箭步走到他面前,伸长手臂把麦克风凑到三上的嘴边。
“请你再说一次。”
“因为这已经是凌迟了,所以警方不会再派人出来,记者会也暂停。”
几百只手同时捶在桌子上,所有人全都站了起来。地板在震动,屋子里刮起怒吼的狂风。讲台上的部下们全都睁大了眼睛,就连落合也用半开的眼睛看着三上。胡髭男把高高举起的麦克风左右摇晃。交给我处理……。
终于,会场安静下来了。不过,所有人口中似乎都还在嘀咕。只要三上稍有失言,就会瞬间引爆,炮声隆隆。
“凌迟是吗?”
胡髭男对三上露出挑衅的表情。
“你是广报官对吧?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是谁要连被害人的名字都不知道的二课长担任记者会负责人?把弱者推出来当代罪羔羊,干部自己躲在安全的地方,这才是你口中的凌迟吧!”
“先带他去医务室!”三上对着讲台上大喊。只见美云迅速地做出反应。
“喂!你这个虚有其表的魔鬼广报官!到底有没有在听别人说话啊?”
虚有其表的魔鬼广报官?原来他跟油头男是这样叫三上的。
“记者会暂停?警方是要放弃在协定中应尽的义务吗?”
“下一次的记者会从上午八点开始,如果案情在这段期间内有所进展的话,会以书面通知各位。”
“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对于案情的细节一问三不知的广报,是要怎么把案情的进展写成书面通知我们?”
“没错!”记者们异口同声地大声抗议。“别讲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现在立刻就把刑事部长带来!”
“虽然警察没一个好东西,但是水准这么低劣的广报,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胡髭男直视着三上说道。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是否长年提倡社会正义,就能长出这么一双宛如玻璃珠般清澈的眼睛呢?
“还不快点带他去医务室!”三上又对着讲台大喊。诹访和藏前正一人一边地架起落合的双肩。
“然后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东西怎么办?”
“人都被你送去医务室了,接下来的记者会由谁来主持?”
“我自然会找到适合的人选。”
“那就是刑事部长。现在就在这里答应我们!”
“说的对!”“说的对!”“说的对!”赞成的声浪宛如环绕音效般回荡在会场中。“叫刑事部长出来!”“答应我们!”
三上沉默不语,紧咬着牙关。
“你不说话,我们会很伤脑筋的。我们只是要求一个非常普通的绑架案记者会。为什么刑事部长不出面?D县警到底在隐瞒什么?”
落合在两个人的搀扶下下了讲台,打算穿过被记者塞爆的会场。三上把美云叫过来,总觉得要让她自己穿过这群人实在很危险。落合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可以落脚的空间,往出口缓慢前进。鞋子几乎踩不到地板,如果没有左右两大护法的协助,可能连一步也走不了。三上仿佛看见运送伤兵离开地雷区的光景。
“等一下!”拔尖的音调是从会场中段传出来的。“谁准你就这样走人了?”“至少也该等到由部长来主持记者会这件事确定之后吧!”三上低咒一声。踩到地雷了,马上就要开始连环爆了。“不许走!”群情激愤的记者们接二连三离开座位,堵住落合的前进方向,左右两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