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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问了一句:
「大川老师是安住同学的妈妈吗?」
我——
或许沉默得比我想的还要久。户荻同学甚至浮现了不安的表情。但实际说出口以后,才发现那真的没什么大不了。
「嗯。」
我点头了。
「大川老师……如果就怀胎十月生下我的女人这层意义来说的话,对。」
叹气的同时—
「是我母亲喔。」
甚至稍微带着笑。
进高中时,我错愕了。因为从前离开家的母亲竟然住那里执教。起初我以为是长得很像的人,但后来才发现没有错。大川老师确实是曾是我母亲的人。
虽然她再婚、改姓,也比以前老了许多。
但我根本不可能会认错。
毕竟再怎么说她都曾经是自己的母亲。
我想对方应该也已经认出我了。因为她第一次就近看到我时,日瞪口呆地睁大了眼睛。
我叹气,告诉户荻同学自己的生平。不然我怕她会一知半鲜,并不清楚前因后果。
我跟大川老师的关系。
父亲与母亲的相识到离别。父亲自杀、远亲收养我、与过去的母亲重逢。我尽可能客观地
一一照顺序说。
「总之我绝不是追着那个人才跑来读这所高中的。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那个人也能明白这点。」
「……这样啊。」
「再说目前我遭到无视,照这种状况根本就没办法交谈。」
我苦笑着补了这一句。户荻同学抬起头来,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表情——
「听我说。」
这么说了。
「我啊,一直很在意安住同学你这种淡然处之——该怎么说呢?这种冷静过头的地方。总觉得,要怎么讲啊?好像总是不为自己的人生盘算的样于。」
「……为人生盘算?」
「对。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逆来顺受,到一种很恐怖的地步。好像随时会『唉,算了……』就去寻死。」
「我不会寻死啦!」
「嗯,我想你应该不会寻死。可是,总觉得要是某天命运之神什么的说『接下来一定要除掉你,你觉得呢?』你就会『啊,是喔。』认命地接受。」
这——
我无法否认。户荻同学的嘴角浮现了僵硬的笑容,.
「我很在意你这点、很在意你这个地方。」
她的眼睛突然滴下泪来。
「那就是原因吧……那让你很难受吧?」
我吓到了。
于是慌张地说:
「啊,对、对不起!我的话让妳听了很不愉快吧!对不起!」
但户荻同学近乎粗暴地摇头。
「不对!不是这样的,安住同学,」
户荻同学抬起手背擦拭涌出的眼泪,驳斥我,,
「为什么你要道歉!是我自作主张哭了而已!安住同学都没哭了,我却自作主张哭起
来……我却,哭了起来。」
我不知所措。户荻同学露出畏怯的眼神看了我。
「我问你,我真的一点部不懂。安住同学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你父亲的事,或是你母亲的事s,」
找人受冲击,常场沉默。
说实话,父亲的事我不怎么难过。我隐隐约约理解,在我深层意识某处.定沓没接受父亲的死。
因为那幅光景实在过于惨烈。
所以我内心某处逦不承认父亲已经死去。柑对的就是不断、不断持续作恶梦。
「呃。」
可是。
母亲的事肯定就相当难过了。
「奇怪?」
我不懂。
「我看起来不难过吗?」
「嗯!」
户荻同学很肯定地点头,我戚觉头刺痛了一下。
奇怪?
「总觉得跟平常完全一样……就跟讲学校的事一样讲着这些啦。」
户荻同学往前凑近我:
「你不难受吗?你一直都是孤单一人吧。虽然你说亲戚收养了你,可是安住同学,你提到那些人的时候,根本像在讲外人一样。而且你现在也是一个人住……这样不会觉得雏受吗?」
当然难受啊。
户荻同学……
我茫然思考。好难受。持续不断作恶梦的小学生时代。只是一心祈求着『我想消失』。
在夜晚——
咬紧牙关、流着眼泪——
一个人——
度过不知道多少个孤单的夜晚——
独自熬了过来。
「可是。」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解救我。
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抱住我颤抖的身躯。不对,真要说起来,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求救。
就连该如何让别人晓得自己内心这种要命的恐惧都不晓得。
所以——
我一直——
独自一个人—
咬紧牙关活了过来。
「……」
我呆住了。有些什么在脑中成形。看我睁大了眼睛,户荻同学担心地问:
「安住同学,你没事吧?」
我习惯性回答:
「咦?喔,我没——」
话说到一半,我错愕了。
「我,刚刚——」
没错。
跟这完全一样。作了『那个』恶梦的清晨。银花问我时,我回答『我没事』。因为我绝对不敢造成别人的负担。
那种事我绝对办不到。
所以——
「并不是不要紧。可是我却说我没事……」
听到我低声这么说,户荻同学深深叹气的同时对我说:
「听我说,安住同学。」
她抬头看我,这么晓谕了:
「我想安住同学一定是——」
不晓得「依赖别人」这种行为喔。
因为安住同学一直都是一个人嘛。
我脑中有如闪电划过般灵光一闪。
银花,
我一回过神来就已经站了起来,对户荻同学连珠炮似的说:
「对、对不起!我今天要先回去了!」
看到户荻同学吓了一跳——
「真的很对不起。」
我掏出零钱放在桌上当作饮料钱,同时打从心底向她道歉。
「我现在没办法跟妳解释,总之我现在晓得自己无论如何非做不可的事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
「真的很对不起!别误会!我并不是觉得户荻同学冒犯到我之类的,真的完全不是这
样!」
我看出户荻同学的表情变化,抢先说了:
「听我说,该怎么讲r.户荻同学的话让我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然后我观在必须马上去修正才行!因为我错了!」
「等一下,安住同学。那是指——」
她手指按着頟头。
「你母亲的事吗?」
「不是,但是很接近。现在我非去不可。我错了,真的错了……所以,我要在事情选没变得无法挽回以前埘卜去才行。」
户荻同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淘气地笑了。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
她比了敬礼的姿势。
「去吧,安住同学,我准许你!」
「谢谢妳。」
我吐着气——
「真的谢谢妳,户荻同学。妳对我的恩情大得难以置信。」
户荻同学看起来美得引人落泪。
「妳真是我的心灵导师!」
我奔驰在夜晚的街道下。内心一直充满后悔。
没错。
不可能没事。
就要消失了。
就要看不见了。
那不可能不可怕。
可是——
她——
就连该如何表现出恐惧都不知道。
所以——
我气喘吁吁地同到自己住的公寓。我跟户荻刚学谈得比我想的还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
来。我跑上户外楼梯,冲进自己的屋子。
「银花?」
我急躁地脱掉鞋子,粗鲁地穿过厨房进房间。房间一片漆黑,窗外皎洁的月光照了进来,
在地板卜留下裁成窗户形状的白色发光四方形。
房间冷得彷佛快冻结了。
然后——
她在。
银花她——
抱着腿缩在房间角落。怀里是我借她的普通衬衫。她宝贝地抱着那件衬衫,把脸埋在里
面。
「……」
她发觉我间来了,慌张似的抬起头来——
「啊、春、春道哥哥!」
装作若无其事地浮现笑容,拚命用手心擦拭脸颊周围。
她刚刚哭过吗?
「对、对不起,我打了一下瞌睡。」
不曾感受过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安心』——
「你、你回来得真早!不用这么急着回来也没关系嘛?」
不知道人的温暖——
「LIVE怎么样?有没有跟户荻小姐聊天?」
所以——
银花她——
「何必这么在意我嘛,我明明就没事啊。」
才会这样说谎。我咬住嘴唇,眼泪掉了下来。这不楚我能控制的事,膝盖自然弯曲跪了下
来。
「春游哥哥?」
这个少女难道没发觉吗?
没发觉自己在发抖。
没发觉白己一脸随时会哭出来的表情在发抖。
她会那么珍惜行我q味道h的衬衫、会来学校接我,一定是因为她一个人不安得不能自
拔。
可是——
「……春、道、哥哥?」
我说了..
「为什么?」
「咦?」
锻花不安地反问,手缩在胸前。我再重复一次——流着泪问:
「为什么?」
啊啊,我终于了解她的一切了。
「为什么来这条街?」
「咦?」
「在这个季节。」
在这个下雪的季节。
「既然是来看樱花胜地、既然是来了解母亲的阿忆、而且既然自己的知觉并没有出问题的
话——」
为什么?
「挑这个季节来?」
「!」
银花睁人了眼睛。我说:
「因为没有时间了对吧?妳或许已经等不到春天了……因为妳早就知道这点,所以
妳……」
银花畏惧地摇头。她捂着嘴,不断摇头。但我要她正视,我要银花勇于正视一切,,
「等妳看过一切,了解母亲的回忆以后,妳一定就打算——」
银花抗拒着,随时会尖叫。
伹我还是要说:
「打算一个人消失对吧?不给志村小姐他们添麻烦,一个人悄悄地,消失在这条街某个地
方。」
「不——」
银花才要开口,我就盖过她的话:
「错不了。」
因为我也一样啊。
我边笑——
边哭着说出这句话,银花顿时哑然失声。
「不敢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不知道可以这么做的方法。因为,无论是痛苦、悲伤或哀虢,
统统都——」
我指着自己的胸口。
「一直往这里放。」
银花顿时假如雪雕。我说出一切,,
「银花。我啊,看着父亲在眼前自杀。从此以后,我每天晚上必定会作疯狂的恶梦。每
晚、每晚,不断、不断。可是——」
我边哭边笑着说: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我不知道说出来的方法,就连其实可以说出来都不知道。所以一直
孤单一个人——」
咬紧牙关活了过来。
「银花,我啊。」
我百感交集地告诉她:
「跟妳一样啊。跟妳一样。」
银花——我祈求着。
务必。
拜托妳。
向我求助……
「跟妳一样都是孤零零的人喔。」
向我求救。
「我、我——」
需要我。
「不、不一——」
「银花。」
妳很痛苦吧?
「我懂,如今我能懂了。谁也看不见自己的悲哀。」
妳微难受吧?
「自己明天或许就会消失的恐惧。」
妳很难过吧?
「必须一个人活下去的煎熬,逐渐失去一切的过程中的绝望。可是,妳绝对不要再继续放
掉那些,像这样浙渐变得看不见的重要事物,银花。」
我擦掉眼泪诚心祈求。
拜托。
「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看得见妳的人。因此——」
请给我力量与妳同在。
但愿我的孤单能够和这孩子的孤单合在一起,让我们两人彼此都不再孤单。
「就算全世界郡看不见了,我也会一直和妳在一起。」
锻花她—
动摇了,摇晃了,表情溃决了。我听见了震耳欲聋的哭声,有如悲呜的悲痛吶喊。
她靠向我。
我抱住她。
我抱紧她。她也抱紧我。使劲地、使劲地。
她吶喊了。
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在那方框里。
我只是听着银花的吶喊。彼此长久以来认为自己永远孤独、无法痊愈、无处可去的灵魂
此时此刻首次得到了些许救赎。
因为从孤单一人——
变成两人相依。
仅仅如此——
假使是因为我的脑形成特殊构造导致我看得见这孩子的话,想必——
想必我是为了概括承受这孩子的心情——
就为了这个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