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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天天地等,等他哪一天愿意走向她,却也一天天地失望,一天天灰心。他,依然站在远远的地方,从来,不曾跨上前一步。
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等待,何况,是一段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感情。
她累了、倦了,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可笑,她也有她的傲气、自尊,身边明明多得是追求者,何苦让自己陷进一段没有希望的苦恋?他从来不会回应她什么,那她到底又在坚持什么?
她不再严谨地拒绝每一双靠近她的脚步,对谁都能谈笑风生,甜柔软语;也对谁保持朋友分际,严守底限。换句话说,就是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谁都知道她变了,变得风情万种,娇媚似水,身边的仰慕者,比起从前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相对的,放在课业上的心思难免会被分散许多。
她可以为了赴一场电影邀约,跷掉一整天的课;也可以在期末考前,考虑要答应谁的邀约,把课本放逐到边疆……
一开始,或许还抱著些许期待,等他的後悔、等他的主动争取,可是,终究什么也没等到,演变到後来,她逐渐地心冷绝望,不再对他怀抱任何的期待,反正——他什么也不会给她。
从一开始,都是她在一厢情愿,一直都是。
主动拉近两人的距离、处处关怀他、担心他挨冷受冻、烦恼他被同学排挤、为他学手语,努力走进他无声的世界……做尽所有她能做的一切,掏尽心力,毫无保留地付出,最终,却只换来一场空。
她不想,再当那个一厢情愿的傻瓜了。
毕业後,她可有可无地填了所屏东的学校,或许是自我放逐,也或者,是知道他的老家在屏东,毕业後,不再升学的他,毫无疑问会回去。
潜意识里,她其实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出现,无时无刻提醒他,他错过的是什么,而这些,是他当初亲手推开,不愿握牢的!
她不愿相信,他对她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真的不相信!
如果他真的不爱她,她不会怪他,她只是气他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却只会用写满深沈情绪的眸光追随著她的身影,不肯、也不愿伸手去争取。她一个女孩子,也有自己的矜持,他还要她抛却颜面自尊到什么地步?
听完她年少时的暗恋故事,我轻轻叹了口气。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自信、美丽又坚强的靖阳,心里也藏著这样一段脆弱而忧伤的爱恋心事。
那是在我和李柏琛分手之後的某一个晚上,三个人睡不著觉,扑克牌又拿出来,围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而会意外听到这个故事,是因为靖阳手气太背了,抽到国王牌的我又刚好好奇地问了她一句:“你爱过吗?很真心的那一种。”
於是,这个问题让她花了两个小时回答。
“静雨,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笨?”
“是很笨。”我十二万分同意。“爱情不能这样赌气的。”
“你还不是赌气和李柏琛分手?”
“……”好吧,半斤八两。
或者说,在爱情里,女人都很笨,明知道不对,但还是会去做一些外人看起来很笨的事情。
“想不到你这个公共汽车也有这么感性深情的时候。”宁夏意外地啧啧称奇。
靖阳丢了记白眼过去。“既然知道,以後就少叫我公共汽车。”
“可是靖阳,你一路跟到屏东来,真的只是像你说的那样,报复他,要他後侮吗?”我看见,她的表情产生微微变化。
她说,她和男孩子约吃饭,绝对挑他工作的那家餐馆。长期这样下来,就算那家店的食物再好吃,不吐也快吃腻了吧?
我想,她会不会,只是想看看他?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担心没她在身边看顾著,不太懂得照顾自己的他,会不会又冻著饿著?
“其实,靖阳,你到现在还是很爱他对不对?”不然,明明是都市型的女孩子,谁会那么笨,单单为了赌一口气,舍繁华的市区大老远跑来屏东这几近半乡下的偏远学校?
她眸底,泛起淡淡的泪光,苦涩一笑。“很笨吧?明明气他、怨他、恼他,却也……放不下他。”
我想,我懂了。
他们虽然没有在一起,彼此之间,却一直存在著无形的纠缠,他看著她,她也看著他。
不像我,断了……就是断了。
回过神来,我听见宁夏冒出一句:“直到现在,你有过几个男人?我是指滚来滚去的那种——说、实、话!”
我有说过,靖阳今晚手气很差吧?
不过关於这个问题——干得好,张宁夏,我也想知道。
“……”她低嚅了声。
“什么?听不到。”我和宁夏异口同声。
“没半个啦!”
咚!我们直接撞到床柱,四颗瞪住她的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真的假的?”我惊叫。她看起来,像是很放得开啊!
“哇靠!原来是圣女贞德,那干么老表现出荡妇卡门的样子?害我以为你多能玩!I“是你自己思想肮脏好不好!我只是“男性朋友”比较多而已,谁规定出去吃个饭、牵个手就要跟人家上床?”
“我思想肮脏?拜托!你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到处对男生放电,还要别人怎么想?”
“你不要自己魅力不够就嫉妒我!”
“我嫉妒你?哼,笑话,我干么要去嫉妒一辆公共汽车?”
“谁是公共汽车了?我还是处女!”
“处女了不起啊,这里不只一个!”……
又来了,这两个人说没几句就能吵,我很能习惯了,非常、非常的习惯。
但是……两位伟大的处女,麻烦你们放轻音量好吗?夜深了。
之二
玩了一整夜的真心话大冒险之後,我们三个人更加地了解对方,无形中感情也更紧密、更懂得包容与体谅。虽然宁夏还是会和靖阳吵闹,但那也仅止於嘴上的斗气,少了最初的那种厌恶。
之後的几天,宁夏卢著靖阳要去看那个让她暗恋上五、六年的男生,靖阳被她烦到没办法,找了一个没课的时间,三个人直接杀到张佑轩工作的简餐店。
如果说,我对张佑轩这个人还不太了解的话,那来到这里,少说也懂了个六成了。从我们坐下来到(奇*书*网^。^整*理*提*供)现在,就看到他一个人在忙进忙出,明明就不只他一个员工,另一个凉凉地在柜台前吃点心,他却连坐下来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依照靖阳说的,我赌他绝对不会去向老板打小报告,才会让同事都吃定他,有恃无恐。
“我点的明明是排骨饭,你听不懂啊!”隔壁桌传来争执声,我半侧过身,瞧见他呆立在原处,大概是拙於应付,毕竟番婆不是每天都遇得到的。
那位点心同事终於肯放下她的点心,移动大驾前来观看,不过她说出来的话,让我觉得,她还是回去吃她的点心,最好吃到噎死,节省国家米粮!
“客人说点错就点错,你哑巴就算了,难道连耳朵都聋了吗?这份做错的餐点要记在你的薪水上。”
哇靠,这些疯婆子。
那桌客人只早我们一步到,我们坐下来时,明明就听到她点猪排饭,现在是怎样?欺负人家有口难言吗?
我张口正想说什么——
“猪排饭是我点的,他记错了。”
咦咦咦?我和宁夏同时惊讶地看过去。
靖阳什么时候点了猪排饭?她明明就最讨厌吃油炸类的,怕长痘痘,破坏她水嫩嫩的肤质。
“是是是,不好意思。”点心同事堆满了笑,将餐点端到靖阳面前。“请慢用。”
张佑轩在同事转身後走来,静静地看著她。
“看什么看?我不能肚子饿吗?”
不是……
“那还不快把我的花果茶送来?小心我向你们老板投诉。”
他才刚抬起手,後头又回去吃点心的同事扯著嗓门喊:“张佑轩,没听到六桌的客人要排骨饭啊,还不快过去帮忙!”
他回头看了一眼,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匆匆离开。
靖阳随後推开面前的餐点。“你吃。”
“为什么?又不是我点的……”宁夏抗议。
“钱我会付,可以闭上你的嘴了吗?”看得出来,靖阳情绪非常糟糕。
“可以。”宁夏眉开眼笑,不客气地攻击食物去了。
没多久,我们的花果茶也送上来,因为靖阳说这里的花果茶还不错喝。
张宁夏小姐立刻有意见:“平平是花果茶,为什么你附上的是蜂蜜,我们就是糖浆?”
“因为蜂蜜养颜美容,因为我们何靖阳小姐讨厌吃太甜、怕发胖,因为这是人家的爱心,谁教你没有这样贴心的“好朋友”。这样你还有意见吗?”
“没有了。”宁夏被我一堵,认命地低头喝她加糖浆的花果茶。
我倒了杯花果茶,倒入糖浆搅拌,审视靖阳沈默的侧脸。“难怪你每次从这里回去,心情都很差。”看到他遭受到的对待,她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我们在那里耗了一个下午,明天有小考,三个人各自埋头K书,偶尔抬头,会看见张佑轩静静地来,又静静地走,帮我们将花果茶回冲或加热。尤其靖阳那壶花果茶,整个下午始终是温热的,从没机会让冷涩茶水入她的口。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难道靖阳会无动於哀吗?不,我偶尔会捕捉到她抬起头,目光追随他的身影,我这一个下午看书的成果,是发现这两个人超级ㄍㄧㄥ!
五点整,结帐准备离开时,我目光环视了下店内,没看到张佑轩,低头小声问靖阳:“不跟他讲一声哦?”
“干么讲?”她低哼,转身第一个走出去。
推开玻璃门,走没几步,身後传来两声清楚的拍掌声。
靖阳停下脚步,那一瞬间唇角勾起笑,又迅速隐去,回头。“干么?”
原来是张佑轩喊她。
他急急忙忙追出来,我看不懂手语,不过大概猜得到,他的意思是问我们要走了吗?
“不然咧?”她没好气地回问。
我不晓得他比了什么,只看见他将一个纸盒交给靖阳,靖阳顺手拆开,里头是一对很漂亮的水晶耳环,靖阳皮肤白皙,不难想像戴起来会有多漂亮。
“我生日关你什么事?”她用力将纸盒又塞回他手中。“你给我退回去,自己都吃不饱了还有闲钱乱花!”
他回了什么?无解。但是靖阳很生气。“张佑轩,我没你想得那么肤浅!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不收陌生人这么贵重的礼物!”
靖阳字字尖锐犀利,他完全没有招架的能力,又慌了手脚,连手语都比得笨拙。
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单纯地当好朋友吗?
这是後来,靖阳告诉我,那句笨拙手语的意思。
“朋友?”她淡哼,笑得极讽刺。“我的“男性朋友”已经很多了,不差你一个!你要不要问问我同学,她们是怎么形容我的?”
“对呀,我都叫她公共汽车。”宁夏接得好顺口。
他瞳孔一暗。靖阳,你可不可以不要……
“你有什么资格过问我的事?”丢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张佑轩呆立原地,绝对是打死也没想过要追上去。
我摇头叹气,转身要离开时,他抓住我的手臂,急急忙忙拿出口袋里的小记事本,凌乱地写下几个字:拜托你,帮我交给她。大後天是她的生日。二十岁是很重要的生日,我真的希望能送她点什么……
对上他写满恳求的眼神,我实在狠不下心拒绝。
我收下纸盒。“我可以帮你交给她,但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他没回应,垂眸默默地回到店内,那背影,其实很落寞。
回到寝室时,靖阳一个人窝在书桌前,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