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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沈默,因为我很清楚,他不会是我心灵空间的那个人。
我们约好六点整,他来校门口接我。
我还特地跷掉最後一节课,回宿舍洗澡,挑了件百年难得穿一次的牛仔短裙,拜托靖阳帮我化上最美的妆——对不起,我得羞愧地承认,我化妆技巧相当差,粉底老是抹不均匀,紧张时拿眉笔的手还会抖。我可不想画出两只毛毛虫。
六点十分,我难得迟到了一下,来到校门口时,他看到我,表情有些惊讶,但没说什么,脱下外套让侧坐的我遮在大腿上。
我们在六点四十分时到达,他看了下访客留言,找到包厢,不少人已经在座。
本来我以为我会很尴尬,但是我担心的状况并没有发生,他的同事们都很能疯,偶尔也会调侃一下我们,他只是面带微笑,搂了搂我的肩。
这里有些人,其实我都满熟的了,像那个助理小姐和挂号小姐还亏我说:“好哇,原来你一开始就居心不良,难怪每次看诊都坚持点名要李柏琛,等再久都没关系。”
“对呀,我还笨笨地把情报贡献给情敌,枉费近水楼台,手脚没人家俐落,什么月都没捞到。”
我被她们一人一句,亏得无地自容。
“是吗?你真的一开始就居心不良?”他附在我颈边,小小声咬耳朵。
我捏了下他腰侧。“你找死啊!”
他低低地笑。萤幕跳换,他接过麦克风,专注的侧脸好帅,我几乎看呆了,这才发现,他唱歌居然那么好听,柔柔的、沈沈的嗓音,让我听到入神。
“哇,原来李柏琛那么浪漫,他在对你唱情歌耶。”助理小姐手肘顶了顶我。
这首歌,是唱给我听的吗?
我在大雨刚停的夜晚一个人游荡经过一个又一个橱窗只想等天亮面对就要失去的爱情有一点释怀有一点旁徨最怕的其实是孤单你像一个小小的大阳有一种温暖总是让我将要冰冷的心有地方取暖我定多么习惯的向你要一点友善和许多依赖修补我脆弱的情感你总是微笑如画总是看我沈醉和绝望我却迟迟都没有发现真爱原来在身旁你应该被呵护被珍惜被认真被深爱被捧在手掌心上像一艘从来都不曾靠岸的船终於有了你的港弯你应该更自私更贪心更坚持更明白将我的心全部霸占你给我从来不奢望回报的爱让我好好的对待……
“安可、安可!”他一唱完,立刻博得满堂彩。“干得好啊,阿琛,你是我们的偶像!”
“女主角、女主角!快发表—下感言。”
麦克风被强迫塞到我手上,我无厘头乱盖一通。“哦。首先,我要感谢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谷丰收,六畜兴旺。再来,我要感谢我的父母……”
“ㄘˊㄟ~~”嘘声四起。
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太ㄍㄧㄥ了,要我当众示爱,打死也做不到。
气氛持续热络,他在中场时,就说我明天有课,要早点送我回去,藉机拉著我开溜了。
“我明明第三节才有课啊……”宿舍门禁也还早。
“一堆人吵死了,我们自己去喝咖啡。”
厚,原来这个人……真贼!
他牵著我的手,悠闲地散步找咖啡店。
“喂,那个……李……呃……还是林……”我要白目地停顿了下。
“李。”他好笑地接下去。“你为什么那么坚持要我姓林呢?”
“记不住咩!”
他摇摇头,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你连男朋友的姓都记不住,会被笑的。柏琛还是琛,你自己选一个。”
“不要,好噁心。”
“你的意思是,我这样喊你,很——噁——心?”他目露凶光,魔掌朝我伸来,作势要劫财劫色。
“哇——你不要过来——”我尖叫,笑著闪躲,被他逮住。
“柏、琛——来,乖乖的,喊一遍给我听。”他轻声诱哄。
“不要。”
“不、要?”他上下其手,呵得我好痒,拚命闪躲,无力地笑倒在他怀里。
他圈紧我的腰,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从没看过你化妆、穿短裙。静,你今天好漂亮。”
呵出的热气轻洒在我耳边、颈际,痒痒地、麻麻的感觉,令我几乎站不住脚。
他轻轻地、轻轻地,碰了下我的唇,没有更深入,就只是浅浅地轻吮,然後,离开。光是这样,我就已经紧张到快休克了。
这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没有更多的激情,有的只是无限温柔。
许久、许久过後,我才想起——
“喂,你那首歌,真的是唱给我听的哦?”我甩甩他的手,笑意甜甜。
“恐龙小姐,你可以再更迟钝一点没关系。”
“问问而已嘛,那么凶。”低哝了声,旋即又笑笑地撒娇。“你唱歌好好听哦,下次要再唱给我听哦,好不好?”
“好。”
“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哦!”
“好。”
“我肚子饿了,要吃章鱼小丸子。刚刚在装淑女,没吃到什么。”
“……好。”
之六
李柏琛知道我在学生身分之外,另一个职业。
真奇怪,我连室友都瞒得过了,却没想过要瞒他。很多事情,本能地会让他知道,早在交往之前,甚至,他和前女友还没分手之前。
听了太多他和女友之间的点点滴滴,那时我就曾问过:“我可以写你们的故事吗?”
“好啊,你写得出来就去写,我无条件提供资讯。”
“真的?你说的哦?”我贼贼地补上一句:“包括十八禁内容?”
他白我一眼。“你想得美哦!”
交往之後的某天,他突然心血来潮,问了我一句:“你会写我们的故事吗?”
“不会。”我连想都没想。
“为什么?”
“平凡、无趣,又没什么高潮起伏,读者会打瞌睡的啦。你想害我的书卖量刷新出版社最低纪录哦?”可能写没三页就Ending了吧!
“那你还说要写我和她的故事?”
“那比较有剧情张力啊。七年爱情长跑耶,比较多东西可以写。”
“也就是说,我们交往七年,你就会写喽?”
拜托,那时我笔都不晓得封到哪里去了。
不忍心泼他冷水,我含糊著应道:“再看看,再看看啦!”
“敷衍。”他表情极度不满。
“好吧,如果有一天,我们没在一起了,那我一定会把它写出来,纪念这段感情,只是时间或早或晚的问题。”
“你这张乌鸦嘴。”他瞪了我一眼。
最後到底写不写?我们没结论,不过倒是说好,在他二十六岁的生日那天,我们要一起过,顺便纪念交往满一个月,而且,要买我最爱吃的黑森林口味的蛋糕。
“你这只猪!到底谁生口?点餐点得那么顺口。”他虽然这样讲,最後还不是同意了,不过交换条件是,我得穿上次那件短裙。他满足他的眼福,我满足我的口福。
他说我的腿很漂亮,反正全身上下,也只剩那双腿有本钱露了——我决定只听前面那句,後面自动过滤掉。
於是,找又跷掉一节课,有充分的时间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赴约。
但是,那一天,我在校门口等了他将近四个小时,他没来。
我等得心急如焚,开始担心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一向很准时,从认识他以来,每次相约,他从不迟到的……
第一个小时,我每隔二十分钟拨一次他的电话。
第二个小时,我变成每隔十分钟、甚至五分钟、三分钟拨一次电话……
然而,他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他说,这支手机,他会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我在语音信箱里留了话。
“柏琛,我等你很久,如果你临时有事,告诉我一声,别让我担心。”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语音信箱留言,也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我打电话给宁夏,她叫我别等了,但是我真的不放心,宁夏拗不过我,只好出来陪我等。
等待的时光很难熬,光是想他可能发生的事,眼泪就快掉下来了,直到九点四十分,宿舍门禁时间快到了,我不得不放弃。
一回到寝室,手机就响了起来,是那首“小小的太阳”,他後来帮我下载的铃声。
“喂,柏琛,你怎么了?我很担心你——”
“我听到留言了。静……对不起……”
“没关系。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现在还好吗……”我一急,连声追问。
“没……没发生什么事……你不要紧张。”
“那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口气怪怪的,怪在哪里,又说不上来。
“对不起,我今天失约了……我现在不方便向你解释,明天,我去找你好吗?你什么时候上完课?”
“随时。你到时打个电话给我。”
“好,那你早点睡。”
挂掉电话後,我倒在床上,知道他安然无恙,至少松了一口气。
过了许久,我睁著眼,迟迟无法入睡。
“宁夏。”
“干么?”她还在和漫画奋战。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例如?”
“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他明天要说的,绝对不会是我乐意听到的,我有一种……心碎的预感。
“你呀,笨得要死。知道他没缺只胳臂少条腿的,就先轰他个满脸豆花,发发你的大小姐脾气再说了,还好声好气地和他讲咧,难怪他吃定你。”
我苦笑。
谁教我是爱得比较多的那个人呢?谁付出得深,注定是要吃亏的,这我早有心理准备了,不然还能怎样?
隔天,一直到我上完最後一节课,都没等到他的电话。
靖阳她们邀我出去吃饭,我怕他会临时打电话来,摇头拒绝,一直待在宿舍等他,直到八点多,他告诉我,他在学校门口。
见面第一句话,他先问我:“吃过了没?”
我摇头。
“我也还没,先去吃饭吧!”
他在忙什么?到现在还没吃?
我们在学校附近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
我点的鸡排饭送上来了,却发现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显然,他食欲也不是很好,整盘饭吃没两口。
“昨天……对不起,让你等我那么久……”
我摇头。“没关系。你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吗?”
他筷子停顿住,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吐出几个字:“她回来了。”
谁?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由他沈重的表情,慢慢地、慢慢地顿悟……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你们,昨天一整晚都在一起?”他的沈默,证实我说的没错。“她在你那里过夜?你们做了什么?”一、整、晚!旧情难忘的前任男女朋友,能做什么,那还用想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帮我庆祝生日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庆祝生日而已?!那这样我算什么?整整等了他四个小时的我算什么?
我深深吸气、又吐气,命令自己不可以把整盘食物往他脸上砸,那是宁夏才会做的事,我不是疯婆子,我要有风度……但是……妈的!
“李柏琛,你不要逼我骂你浑蛋!”
“我知道你很生气,我也不想这样,但是——”他困难地停顿下来,像是多难以启齿。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还能忍住不把餐盘往他头上砸,也许,是因为他此刻看起来,比谁都还要痛苦的神情。
然後,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她怀孕了。”
我想,—颗原子弹爆炸,也不能够让我像现在这样头昏眼花了。
“孩子……是你的?”我听见自己紧到颤抖的声音,尤其,在他沈重地点头之後。
“分手时,我们都没有料想到她会怀孕。昨天,她突然跑来找我,告诉我,她半个多月前就知道自己怀孕了,刻意等到现在才来找我,想给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