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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又想解剖我[末世]-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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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关押着白人鱼的实验室中的水箱玻璃尽数碎开,散落一地。他不知道那条人鱼去了何处; 不知道她究竟依然在船上藏匿,还是同波赛顿一起离开了这艘船; 只得派遣了众人在各个角落检查这把已经开了刃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章敦一时间不知道是应当生气还是担忧。
  暴风雨的退去似乎印证了死去的吉普赛女人的断言; 是沈略带来了灾祸,准确的说,是她的那条人鱼在兴风作浪。
  章敦不能确定此时的沈略是否还完好无损地活在世界上; 也许她的人鱼轻吻了她,是向着她表露了爱意; 但是动物界不乏有□□后吃掉自己配偶的生物。
  暴风雨退去后的凌晨,海上是浓浓的未散的晨雾,北纬30度的海域清澈平和; 海洋将她最温和黑暗的模样展露了出来,她用着宽厚的胸怀接纳了一切,愿意接纳失乐园的罪人,也愿意拥抱被放逐的可怜人。
  大部分小型海洋生物被猖獗的风暴撕碎,而大型的生物藏匿进了海洋深处的平静温和的所在,这块海域似乎只有孤零零的波赛顿与沈略。
  人到底不是生活在海里的,他们没有鳃,没有鳍,没有适应海水压力的骨骼。即便有波赛顿一直护着她,她也没有什么预兆地便发起了烧来。
  波赛顿冰凉的胸膛中烧起了热意,不是他自己的,而是他紧紧抱着的,与他不同却又相似的人类的。
  那一望无际的海水中既没有食物,也没有猎手,只有暗色天幕中逐渐明晰的星辰,它们用着燃烧的热意拨开了浓雾,熠熠生辉,不管不顾,因为离人间很远,故而做出一派无所谓的模样。
  波赛顿忽然有些发愁——他从来知道人类的生命就像玻璃一样,一触就碎,但是他并不希望沈略的生命是这样的。烫手的生命,滚烫的心口。
  在水汽与雾气中忽然闪起了银白色的浪涛,像是星光一样美丽,波赛顿却微微睨起双眼,白色的鳞片在黑暗中格外显眼,并且向着他们靠近。
  白人鱼在他们身侧不过一尺的地方忽然浮出水面,用一种观察的神情看着他们,如果沈略能睁开眼睛看一眼,她大概还能出言嘲讽,章敦啊,这家伙将你的神情模仿了一大半。
  她皎洁似月光的脸孔上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她仔细地打量着她面前的两个生物体,眼神几乎可以称得上含情脉脉了。然而下一秒,她那柔顺美丽的脸上倏忽露出獠牙,扭曲的脸孔变得令人犯怵。
  波赛顿冷眼旁观一般地望着她,像是在看着什么死物,他甚至没有任何躲避的动作,只是抱着臂弯中那团滚烫的火焰,用极为倨傲的目光望了回去。
  他的动作令人想起了十八世纪宫廷画中的王子公爵,神态中有着与生俱来的卑劣与轻蔑,那卑劣是优雅的,而那轻蔑似乎是理所当然的。艳丽的油画笔触描摹出他金色的瞳孔,苍白的脸孔,湿漉漉的长发,极尽奢靡,脸颊以金粉修饰,华丽的边框将他脸上的岁月永远定格。
  于此时,他不用露出那样野兽似的獠牙,他不用做出恐吓的神态,白人鱼便缓缓地退却了。她收起了獠牙,丧失了额前叶使她显出一种低智的谦卑来,她的面孔依旧朝向这波赛顿,扑动着水波往后退了一些,但似乎有些不甘心地望着他们。
  离开我的疆域。
  波赛顿用着只有他们能听懂的声音发出命令,尽管他知道,这条人鱼大概再也不能听懂他们的言语,但是那言辞中的威严,依旧能够震慑她。
  白人鱼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了慌张不安的神采,她的动作终于不再犹豫,他的鱼尾一动,那雪白的鳞片在深色的海浪中翻滚了一下,顿时消失不见了。
  漫漫的浓雾中,波赛顿抱着沈略,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忽然在某处驻足,似乎已经寻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那东西藏在最深的海里,似乎带着诅咒,是童话中沉没深海宝藏。
  他微微垂下眼睛,那双星辰一般闪耀的眼睛被埋没在晨雾中,他的眼睫微微颤抖,等待着,一边轻轻伸出一只手,试图拭去将沈略粘在脸颊上的黑发抹开。
  下一秒,那平静的海水忽然开始沸腾一般地翻滚起来,于无人处惊天动地,也许在世界的某处,有人能感受到——沉睡的沈略忽然发出了不知意义的呢喃声,像是在深度熟睡中被打扰了一般,波赛顿低下头,安抚一般地将一个湿漉漉的吻落在了沈略的眉心。
  他甚至没有去看一眼眼前出现的事物。
  一件庞然大物破水而出,它在昏暗中的身形仿佛是一只巨鲸,但是它没有什么呼吸与心跳,它蓬勃的生机来自它加满燃油的发动机与马达。似乎是因为上一次与人间的相见太过久远,航船上生长了青苔与藤壶,使它更像是一只生物。
  钢铁的材料优良,少有锈迹,透过恣意生长的海洋生物们,借着熹微的星光与晨光,能隐约读出船舱上,前人用自信的,大胆的油漆写上的,它的名字——特修斯。
  波赛顿用余光看了一眼那艘巨轮,想了想,轻声冲着沈略说话,也不在意她是否能听见:“送给你。”
  他的声音在薄雾晨辉中飘得很远,像是什么动人的诗篇,被路旁的吟游诗人传颂起来。
  沈略醒来的时候,置身一个陌生的小房屋。
  她微微眯起双眼,困惑地思考眼前的处境,疑心一夜的逃亡是一场梦,而浑身的酸痛与大脑皮层的阵痛终于提醒了她一切都不是梦。
  她的身上被套上了一件完全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也是一套工作服,里面光着,没有裤子。
  沈略破天荒地感受到了一些羞赧,但是她找到了那条配套的裤子——太大了,如果她穿上能拖地。
  幸而上衣足够长,足以遮羞。
  也许她是被路过的航船给救了?
  沈略觉得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她从船上坐了起来,一切都很陌生,只有一片红色的鳞片是她所熟悉的,那鳞片被端端正正地摆在她的枕头边上,她这个时候才嗅到一股气味,那是一种布料放得太久的味道,来自她的枕头和被套。
  波赛顿去哪里了?
  现在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很诡异,沈略不安地抓紧了双手,徒劳无获地拢了一手的空气。
  沈略扶着床角站起身来,缓慢地走了两步,终于是从一种神游天外踩着棉花走路的感觉中抽身而出,小房间并没有窗户,她无从观察外头的状况,而如履平地的稳妥感觉似乎说明了暴风雨退去的实事。
  她往前走了两步,打算去扭开门锁,却发现门只要轻轻一推便开了,她有些困惑地看了一眼那门上挂着的锁,是她没有见过的,但这种肉眼能看出的老旧设计,她想她的父亲也许见过。
  她的目光离开了门锁,抬起眼睛,一眼望穿了狭长逼仄的走廊,走廊间昏暗无比,只有一盏壁灯发着枯朽的光芒。她没能捕捉到什么人的声息,而她的四周似乎都透出一股无人的死寂来。
  沈略微微皱起眉,终于感受到了不对劲,她余光瞥见了剥离的壁纸,露出颓败的惨白来。那昏暗的廊灯,竟然还生长了苔藓,致使
  乒庵型赋鲆凰壳陈蹋整个环境都透露出一种无端的诡异与讶异。
  她踏出一步,才感觉到了长廊地面的湿滑,仿佛此处曾漫过海水。
  所有的痕迹都透露出一种老旧与衰弱来,她忽然疑心自己早已死去,是困在这一艘船上的亡魂,而她自己却遗忘了这件事情。
  大部分航船的设计都很相似,即便这艘船只老旧无比,也有着一定相近的规划,沈略借着往日的经验,摸出了有些令人窒息的走廊,她走上那通往甲板的阶梯时,天光一泻千里,落在了她的发间,她忽然腾升了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风浪过后的阳光猛烈且肆无忌惮,它灼烤着沈略的皮肤,使其发烫发热,沈略却没有什么躲避的意思,这种感觉,与那压抑昏暗的走廊比起来,真是好得太多。
  她在那阳光下站了一会儿,脖子开始发红才挪动了步子,往着餐厅摸去。一路上她连一个人的鬼影子都没有见着,仿佛这艘船上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终于沈略在餐厅里找到了一个“人”,可惜这个人无法同她交流现状。
  餐厅的容量很大,似乎能够来一场盛大的晚宴,地上铺着毯子,大概质量不错,隐约可见先前的奢华姿态,但却因为积水,布料被浸泡得颜色暗淡,堆积着破碎的瓷器,那是瓷器支离的骨骼。
  沈略在圆桌的底下找到了很多具骷髅,他们的衣服都有了一定程度的腐朽,死前似乎有过极其痛苦的挣扎。其中一个似乎被众人拉扯着,他的颈骨和四肢上有利器砍过的痕迹,行凶者没有能够割下他的脑袋。她没能找到凶器,只是在地毯的另一边找到了几把把已经生锈的刀子。
  沈略站在原处,看着骷髅身上攀附的海生生物,无声地打了个寒战。但她最终只是微微皱眉,越过了那几具骷髅,走到了厨房里,冷着一张脸翻找橱柜。
  她确实饿得有些发昏了,生存下去的念头一时间让她没有了任何思索的欲望,她找到了一些生锈的罐头,上面没有保质期和生产日期——也许是三无产品,但是沈略知道如果她看见了年份,大约也是不打算吃的。
  她只能是打开了下一个橱柜搜索,终于找到了一些防水袋,沈略在那里头找到了好几袋压缩饼干。沈略深思熟虑了一下,带着一切重在实践的想法,打开了其中一袋,没有鼓气,闻着的气味也似乎正常。
  她大着胆子咬下一口,味道还不算差。才有了力气继续翻看压缩饼干边上的意外收获。
  一些子。弹……和几把鸟枪。
  沈略拎出其中一把,叼着饼干解放了双手,一手托着枪,将枪托顶在自己的肩膀上,微微眯起一只眼睛,试图用准星瞄准。
  她这么把玩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她到底没有一点经验,不知道这玩意儿究竟要怎么使用,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她还是把鸟枪放回了原处。然后拎起了这一袋子的东西,继续往外走。
  她兜兜转转,没有能找到更多的死人,于是便向着控制仓走去。
  那里也许有人,尽管大概是死人。
  沈略缓慢地行走,带着体力不支的感觉,探索的欲望却胜过了身体上疲惫,带着些一往无前的求索。
  她推开控制仓那已经丧失了任何作用的破铜烂铁,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那死亡的气息太过馥郁,物极必反一般的有了一种可怕的力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副驾上有一个死人,地上还躺着一个姿势诡异的。
  沈略上前胡乱地摆弄了一番船上的机器,确认无误它们都已经损坏得彻彻底底,才将眼神挪到了那两人身上。
  她不信鬼神,知道死人乃是世界上最安全的东西了,除非它们突然动了——但很显然,他们不可能再动了,他们已经真真切切地死去了。
  沈略从副驾上的那具骷髅身上找出了一串如今已经毫无用处的钥匙和一块已经尚在走动的怀表。
  她打开怀表时,从里面穿出了悦耳的八音盒的声响,从容穿越了漫长的时间,不留余力地演奏出轻快的、动人的歌声。怀表的一侧有着一张妇人与小女孩的合照,她隐约猜出那是这人的妻儿,却什么也不能做。
  或许她们也早已死去了,或许妇人改嫁了,或许她永远在港口等待着永远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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