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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护士连连的摇头,身上的赘肉也抖个不停:〃你没看到过,太可怕了。我不想说,你别逼我……〃
〃你在哪里看到的?〃我使劲地摇着她道:〃是不是铁门……〃
铁门两个字刚出口,胖护士就赶紧把我的嘴握住,显得惊恐万状:〃别说了……〃我心里虽然也怕,可仍然鼓起勇气道:〃你们怕,可是为什么又不想办法,任由那些冤鬼闹腾?〃
胖护士看着我,欲言又止。我道:〃你想说什么?〃
她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然后关上门,回来低声对我道:〃不是没有办法。据说,那两个冤鬼呆在那里不愿意走,是因为没有阳气去驱散她们的魂魄。而且必须要半夜去,才有效。〃
〃真的?〃
〃嗯,我早就受不了那两个冤鬼隔三岔五就在那里作祟,可是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你骂我是胆小鬼,你呢?〃她挑战似地看着我。我头脑一热,也顾不上害怕,赌气道:〃去就去,我才不怕!〃
〃好!半夜我来找你,不去的是王八。〃胖护士跳起来拍了我一下,一阵风似的刮出房间。我看着她的背影,既兴奋又害怕,如果能除掉那作祟的女鬼,医院是不是就能安宁了?那我也可以不用转院了,还能每天看到石医生,那该有多好?
下定了决心,我就安心地睡了一觉。一直到胖护士开门进来把我弄醒:〃快,起床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一骨碌爬起来,跟她走出病房。走廊上安静的很,我们轻手轻脚走到那铁门处,胖护士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去开那门锁。
〃你在哪里得来的?〃
〃偷的。嘘,别出声!〃她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脸上一阵发红,手也有些发抖,半天插不进钥匙孔。我也不敢催她,心里兀自砰砰的乱跳。进了这铁门,我们真的能在那房间里见到那两个女鬼吗?那个看起来那么可爱的小女孩,还认不认得我?
没等我再想下去,门锁喀嚓的一声开了。胖护士握住门把手,慢慢的推开。
这道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铁门,竟没有发出多大的响动。
我跟她走进去,见她在墙上摸索了一下,打开了过道灯。眼前一下子亮堂起来,感觉也没那么可怕了。
〃快,过来。〃胖护士已经拐过了走廊,着急地催着我。看来她的胆子的确比我大的多。我强压着恐惧跟上去。只见两边也是一排房间,走廊尽头处又是一道铁门。胖护士指着那铁门道:〃看,就是铁门背后的那个房间了。〃我有些害怕,却由她拉着,一步一步的往前去。
一直到了那铁门前,胖护士又摸出一把钥匙,迅速地打开门。我看着她,突然的有些奇怪,难道她一点也不怕吗?就在那一瞬间,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只觉得腰上被谁推了一把,一下子跌进那房间去。周围剩下一片黑暗。
〃护士姐姐?〃我喊,没有人回答。我扑到门边想拉开门,却早已经被关紧。天啊,她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我惊慌地拍着门,那声音在寂静中听起来格外的巨大。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哭喊着,心中的恐惧越来越甚。我只希望这房间不要真的有鬼,不要!我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又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来,稚嫩而天真地学我。
我陡然退开去,停止了哭声。砰砰的拍门声依然在响,只是小了许多。
来了,那冤死的女鬼!我记得这个声音,是那个小女孩!心脏猛烈的跳动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没办法躲避,我淹没在黑暗中,淹没在灭顶的恐惧中,我什么也不能做,我只希望我立即就死!
一个角落突然的一闪,亮起一点微光。借着那光线,我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小女孩,她歪着脑袋趴在门上看着我,披散着头发,嘴里津津有味地嚼着什么,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滴得满身都是。在她的手里,抓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鬼!这个阴魂不散的死东西!
〃滚开!滚开!〃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扑过去,抓住她的头发拼命地拉扯起来。那小女鬼尖叫起来,抓住我的手张嘴就咬。我使出浑身的力气将她甩到地上,一脚一脚地踹过去,踩上去,狠命地打,一直到她瘫在地上不再出声。
我打死你,我看你还出来吓人。我一声声地尖叫着,喊着,我完全失去了理智。光线越来越亮,直到我看清那小女鬼已经完全不动了,一些殷红的液体从她的身体下面渗出来,蔓延开,一直延伸到我的脚下。
血。她不是鬼吗?怎么会流血?鬼的血应该是什么颜色?也是红的?我的脑子里依然狂乱不能平静,恐惧又摄紧了我的神经。我喘着气,退开。我不要这鬼的血沾上我。然而一低头,我的身上,腿上,脚上,全是一片一片的血迹。我想甩开,想喊叫,然而又谁抢先我一步惨叫起来
〃还我命来!还我女儿的命来!〃
那声音对着我的耳朵,声嘶力竭。我转身,那张曾在那小孔里看到的翻着白眼的脸凑在我的面前,张大的嘴里满是鲜血。脖子一凉,一双冰冷的手已经紧紧扼住我的咽喉。
我杀了她的女儿,她现在要我偿命了。
我已经无法再思考。我只能本能地开始挣扎,我使劲地推,伸手想掰开那双掐住我的利爪,我想多呼吸一点空气,我还没有死,我需要空气!
不知道哪里传来尖锐的笑声,这笑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开心或者嘲讽,眼前似乎有更多的白影开始晃动,围过来,狰狞地撕咬着我的肌肤,我的身体。可怕的窒息和无处不在的痛苦源源不断地袭来。
我逃不脱了!
……
门铃声陡然响起,打断了我的阅读。
而实际上,就是没有被打断,每次看到这里,我都没办法再继续读下去。
一是那字迹已经无法再辨认,二是我会被字里行间那种巨大的精神痛楚所感染,那种恐惧如此真实和具体。我不能再读,只要我还不想立即变成疯子。
铃声再度响起。
客人到了。
我将小本子放回一个带锁的小抽屉。起身开门。
〃你好。真对不起,似乎晚了一点。〃来人歉意地对我笑笑,手上提着一个小公文包,西服粲然,挺拔英俊。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我报之以笑,微微一欠身道:〃不晚,请进。〃
〃随便坐。〃我领着他走进客厅,沏了一杯茶端到他面前。他客气地道了声谢谢,这才坐下来,打开公文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道:〃这都是你要的资料。我把能找到的都拿来了。〃
〃谢谢。〃我淡淡地一笑,将那些资料都接过来,一页一页的开始翻。
〃冒昧的问一句,这些资料,现在找来还有什么用吗?〃他看着我,显得有些疑惑。
〃当然有用了。我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
〃可是令妹……〃他说了半句,又赶紧打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提的。〃
我轻松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能改变,就只能接受,对吧?要想改变事情的结果,就不能回头看,得继续往前走。〃
他笑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哲学家。〃
我也笑:〃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很多。〃
〃哦?是吗?〃他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我故意不去看他,眼光溜过自己翘着的二郎腿,继续翻着手中的资料。
这件别人送的名牌超短裙,从进家门就被尘封在衣柜里,没想到会在今天派上用场。修长而性感的大腿露出一大半在外面,在灯光的照耀下泛出一层炫目的光晕。
对于这样的效果,我非常满意。
屋里安静至极,只有纸张哗啦翻动的声响。
对面的男人终于开始不安起来。他不停地变换着坐姿,又频繁地端起茶杯喝茶。但是我知道,他喝茶不是因为口渴,而是为了掩饰他咽口水的声音。好几次见他想开口说什么,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我暗自有些想笑,依然不动声色。看来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招架不住了。
我慢慢地翻完所有的资料,再放回桌上。
〃真是谢谢你了。石医生。〃我温婉地笑着,轻声道。
是的,这个俊俏的男人,就是那小本子中提到的石医生,石远航。
见我终于开了口,石远航像得到了大赦一般,长出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细微的汗珠:〃不、不,为您这样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好一张甜蜜的嘴,呵呵。我笑道:〃你给我妹妹当主治医师的时候,也这么会说话吗?〃
石远航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当然不是,她是我的病人。医生和病人之间是应该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不你们不是医患关系,你就不会和她保持距离了?〃
〃不、不是这意思,呵呵。王小姐,我可真说不过你。你比你妹妹,可要难对付多了。〃石远航笑道。
我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可是,我真的很嫉妒我妹妹。虽然她在医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可是她可以天天见到你,还能得到你精心的照顾。有时候我甚至想,如果生病的人是我该多好……〃我眼波一转,哀怨地看着他。
石远航明显地颤了颤。
这一眼,应该让他酥到了骨头里吧?兀自想着,又装模作样地垂下头去。
隔了好一会儿,石远航仍然没有说话。偷偷瞥了一眼,见他傻坐着,一副无比兴奋又拼命想抑制的神情。
我在心里直呸了一声。男人都他妈不是好东西。再装得正气凛凛道貌岸然,也有脱掉人皮变禽兽的时候。从原始人进化到现在,他们就没有改变过大脑袋围着小脑袋转的习惯。就是让大脑袋为小脑袋死,他们也是前仆后继,义无返顾。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我一脸无辜,怯怯地问。
石远航受宠若惊地直摆手:〃不,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我真没想到……〃他说到这里,又停了下来,像是不知道该怎么措辞。一不小心,桌上的茶杯被他掀了一下,里面的水使劲地晃荡了一阵,洒了一茶几。
〃对不起。〃他慌忙道,我连忙起身把茶几收拾了一下,重新倒了一杯水过来:〃没关系,我经常都会这样,呵呵。〃
〃对了,石医生要找这些材料,恐怕也不太容易吧,真是辛苦你了。〃我道。
石远航道:〃也不是,我是王姝的主治,很多资料本来就在我手上,其他的找一找也就到手了。我虽然年轻,但是治好了不少病人,大小算个专家,大家都比较卖帐的。否则王姝住院的时候,你们也不会挑到我主治了。对吧。〃他虽然依然谦虚地笑着,但是仍然难掩眼底那一抹得意之色。
〃可是事实是,我妹妹已经死了。就死在你们医院。〃我看着他,露出一丝的笑容。
石远航没料到我会突然提到这一点,怔了一下才讪讪道:〃是,这是事实。为此我感到万分抱歉。〃
〃我记得你说过,我妹妹住院的时候病情并不是很严重,很快就会好。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你带来的资料也记载着我妹妹每天的病情变化,她彷佛就没有好起来过,一直都在恶化,对吗?〃
他点点头,在我的追问下显得有些窘迫和茫然。
我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咯咯地笑起来。我凑近石远航,用一个指头挑住他的下巴,摇着头道:〃别担心,我可没有怪你。相反我很高兴这个讨厌的家伙终于可以永远从家里消失了。〃
石远航疑惑地看着我,似乎有些不相信。我倒回沙发里,叹了口气道:〃我想你完全能体会和理解我的心情。家里养着一个时常发作的神经病,有多么令人害怕和讨厌。为了治她的病,躲别人的闲话,我们已经搬过好多次家了,想不到这个城市会成为我们的最后一站。〃
没错,神经病。王姝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精神病患者,石远航带来的资料上,每一页抬头就印着他供职的那所精神病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