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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地开口道:“韩大人还不出去?是想让孤请你出去吗?”
他上前了一步,想要开口解释什么,我闭了闭眼,你想说什么呢?韩潜,你我之间早已经结束了。
韩潜看着我,目光似有恳求道:“炎之,你如今身体不适,我……”
我摆了摆手,不愿意再听他说话,冲着十三道:“十三,送韩大人出去!”
十三跪在地上向我请罪:“殿下,都是十三的错,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就,竟未曾发现殿下身体抱恙!”
我摆摆手示意他起来,这病来得着实是蹊跷,竟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
我看向十三问道:“孤这是什么病?”
十三为难道:“属下不知,开封城的名医都来看过了,但没一个人知道殿下的病。”
“是吗?”我闭上眼睛叹道:“十三,准备东西,先回京吧!”
“可是,殿下您……”十三迟疑道。
“孤没事,你去吧!”
如今形势严峻,我又怎么能一味陷在这些事情里,回京处理舅舅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第29章 番外二:契阔阻风期 荏苒成雨别
黄沙漫漫,平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城外厮杀声终于停了,显出了难得的平静来。
安煜明独自坐在案前写请求增援的奏折。他抿着唇将奏折封好,扬声唤人进来,细细地叮嘱了,待人离开后,他望着窗外浓重地黑夜,陷入了沉思。
距离上一封请求增援的奏折已过去五天了,但依然如泥牛入海,毫无音讯,敌军的进攻一次比一次猛烈,而城中粮草不足,人乏马困,军心已然隐隐有了不稳的迹象。
安煜明忍不住愤恨起来,国难当头,可宫里的那些人还忙着争权夺利,太子被囚,二皇子与四皇子正争得不可开交,可不管是他们俩中的谁都认定自己是太子的人,想方设法地削弱自己的兵力,付泽林付老将军已经殉国,看来,现在是轮到他了。如今这个腹背受敌的情形,这两个人怕是打算让他死在这里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远方一弯新月,月明星稀,无端便勾起了思乡意,不知道瑾诚现下可好。
想到瑾诚,他的眼里露出些柔情来,伸手勾出怀里的玉佩,细细的摩挲着。这玉佩是安瑾诚的护身符,因着他自小便体弱多病,安定公怕他早夭,于是千辛万苦去福缘寺求了这枚护身符与他。
他这次出征,瑾诚便摘了它要他带上,一本正经的说道:“这玉佩我就没有离过身,父王说它灵验得很现在我把它借给你,你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把它还给我。”
他慢慢地抚过玉佩温润的表面,唇边显出些笑意来,轻声念道:“阿诚啊!”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安瑾诚的时候,他还那么小,仿佛一用力就会被捏碎,他长得那么乖,趴在他怀里软软的冲着自己笑,让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可没多久自己便去了军营,再也见不了他了,
一别经年,再相见的时候,他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的模样,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软软糯糯地叫了一声:“表哥”,心里便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自此,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
他坐回案边,取出一张纸,拿过一旁的狼毫,却在写完排头的“阿诚吾弟,见信如唔”后便停了笔,他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说。
他想问京城形势紧张,可还安好?
他想问现下数九之寒,冬衣可足?
他想问他,一别数月,可曾想他?
他有那么多的话想对他说,可落在纸上却只有“契阔阻风期,荏苒成雨别。”几字。
他将信纸折起来,慢慢的撕掉,心里不禁生出些祈求来,若这次能够回去,那他一定,一定与阿诚一起,再不分开。
门猛地从外边打开,来人惊慌道:“将军,鞑子夜袭了。”
城外的情形比安煜明想的还要糟糕,敌军来势汹汹,进攻猛烈,意在破城,而白天刚刚经历过一次恶战,守城的兵士早已困顿不安。
看着这副场景,安煜明的心一沉,他沉默了一下,终是开口道:“点一千兵士,开门随我迎敌。”
旁边的副官惊道:“将军,您……”
安煜明看着城下的火光道:“待我出城后,你便紧闭城门,无论之后发生什么,皆只管死守城门,等增援前来。”
他立于马上,沉声道:“鞑子猖狂,意欲染指我大庆河山,我等即为军士,自当马革裹尸,以身殉国。”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暮色深处,掷地有声,“今日一战,有进无退,有敌无我,后顾者必杀之。”
鞑子惊奇地发现他们久攻不下的城门开了,一队人马从里面出来,待他们都出来后,城门便又关上了,发出了沉重的撞击声。
安煜明拈弓搭箭,箭矢划过长空,狠狠地扎进敌军之中,趁着敌军有些松动,拍马上前,□□一柄直取敌军首级。
厮杀声不绝于耳,安煜明喘着气,眼前火光血光连成一片,突然身下一个踉跄,他闷哼一声,背上不知被谁砍了一刀,血不住的漫出来,他紧紧地攥住缰绳,回手□□一扫,便取了旁边偷袭之人的头颅。
他看见敌军不停的向他涌来,可他不能后退,他的身后是大庆的万千百姓,有盼儿早归的老母亲,有新婚燕尔的新嫁娘,还有,他的阿诚。
血从衣服里浸了出来,肩上的箭被他折断了尾部,唯留着箭头深深地嵌在里面,他咬着牙,紧紧的抓着手里的□□,撑着不让自己倒下,眼前是血蒙蒙的一片,连那一弯新月似乎都被染上了血色。
他喘了口气,看着向他逼近的敌军,正要拼死一战时,便见面前的敌军一哄而散,他茫然的抬头,却听见身边有人似哭似笑的叫道:“援军来了,将军,援军来了!”
援军来了?安煜明回过头,看见一人骑着白马朝着自己奔来,头盔上的红缨随风扬起,身后跟着百万大军。
“阿诚”,他嘴角微微翘起,终于支撑不住,从马上坠下,他看着他爱的少年向他奔来却无法抱他,心里百转千回却只得叹道:“阿诚,我的阿诚啊!”
在闭眼的那一瞬,他仿佛听见了阿诚在喊自己。阿诚,能最后再看你一眼,表哥知足了,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遗憾,不能带你去江南了,从今以后的路,你便要一个人走了,千万要照顾好自己,你不要哭,一定要好好的,将江南的桃花细柳一并替我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那句震撼人心的“有进无退,有敌无我,后顾者必杀之”的话,是抗日誓死名言里面的,个人非常崇敬这些为国捐躯的将领们,英雄大义,让人敬佩。
第30章 番外三:别后江南
三月春来,绿柳依依,我捡了一个天气不错的日子去看瑾诚,待穿过曲折的回廊见到他时,他正半靠在塌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窗外,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脸上,倒使他因病而显得苍白的脸透出几分红润,依稀能显出几分当初的俊美样子来。
他听见声音便转过头来,一见是我,便浅浅笑开,轻声道:“炎之,你来了。”
我看着他这样,心里便是一酸,只能解下身上的披风给他披上,强作欢颜道:“锦诚,现下尚还有春寒,再添一件衣服吧!”
他没说话,只转过脸盯着窗外,面上含了笑道:“炎之,我昨日梦见他了。”
我想说话,但喉头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看我,只看着外面慢慢的说道:“以前我看那些话本,还记得里面有一句话叫‘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你看,我如今还没有病如膏肓,还能梦见他。”。
我看见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些笑意来,“其实我从前可讨厌他了,整天管着我,什么都管,不让我去赌钱也不让我去青楼玩,比我爹还烦人!可他是大将军,比我有权,又有武功,我打不过他。我那时就想,等有一天我有权了,就把他抓起来打一顿出气,结果他倒好,竟然直接就死了。”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捂着嘴剧烈地咳起来,我连忙上去替他顺气,一边厉声朝外叫道:“来人,药呢?王爷的药拿上来。”
他一边咳一边抓住我的手制止道:“炎之,别让他们来,没用的。”
我张了张口,艰涩道:“阿诚,你别想那么多,先吃药,吃完药你很快就会好的。”
他终于喘过气了,半躺着冲我笑道:“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别白费力气了。”
我沉默了下,终是开口劝道:“阿诚,你别这样,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
他却是收了笑容,目光绕过我看向远处,沉声道:“炎之,我不是因为他,我只是觉得没意思,不想活下去罢了。”
我勉强笑道:“哪里的话,你就是病得太久了,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你不知道吧!城北新开了一家芙蓉苑,里面的……”
还没等我说完,他便打断我的话道:“炎之,我最近一直在想,他走得那么匆忙,一个人在地下定是十分寂寞,你说我去陪他好不好?”
说完,还不等我说话,他便低低地笑起来。
“他那个人啊!口里不说,实际可希望我能陪在他身边了,他以前总说要带我去江南玩,他说江南有河畔青芜,岸边细柳,还有常开不败的桃花。他说等以后他卸甲归田的时候,就在那里买一座小院,和我一起长住那里。”
“他问我这样好不好,我就故意说不好,他问我为什么,我就说我才等不了他那么久,然后他就装作生气的样子恐吓我,说要绑着我去,堂堂一个大将军说这样的话,你说他幼不幼稚。”
他像是陷在回忆里一般,眼里露出缠绵的笑意。
“炎之,等我死后,你便把我葬在那里吧!我等他来找我,和他一起看江南风景。”他拉着我的手,露出些恳求来。
我忍住心里涌起的酸楚,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见我答应了,便笑了起来,目光澄静,仿佛还是当初那个飞扬跳脱的安小王爷。
我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便离开。
天定元年三月十五,平宁王安瑾诚半夜发病,吐血而亡。灵帝下旨将其葬在江南别院,下葬时,一不知名的棺椁与之同葬。
第31章 请假条
今天非常忙,忙到现在,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哭着不肯再工作,所以请假明天更(向我的小天使们鞠躬道歉)
第32章 回京
我还没出门,便看见韩潜端着汤药站在门口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如今我是越发的恼怒他,转过头只当是没看见他,侧身便要从他身边走过。
他一手攥住我,急急道:“炎之,你的病还未好,这是要去哪里?”
我偏过头看着他冷笑着开口:“韩大人这是要犯上吗?孤去哪里还论不到韩大人来过问吧!”
我见他紧攥着不肯放手,一双眼里满是惊怒,他挣扎着开口:“炎之,你是想回京是不是?现在京中形势严峻,你不该此时回去。”
京中的情况我当然知道,何须你韩潜来多言,我不耐烦再听他说话,旁边的十三上前便是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他的手还抓着我不肯放开,我伸手一点点扳开他的手,看着他犹带着担忧的脸,忽然间有些恍惚,上一世的我与韩潜纠纠缠缠了五年,我对他死缠烂打,他对我避如蛇蝎,等到他愿意主动前来见我的时候,已经是尘埃落定的以后了,他端着鴆酒递给我,酒里印着我瞪大的双眼。
上一世死之前我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