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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是做什么用的?”
“这种药用于心律失常。死者患有心脏病。
死因是心脏麻痹。解剖时也同时检查了心脏,不会搞错的,血液有凝固的现象。”
阿莱克斯信誓旦旦地保证。
8电话铃不合时宜地响了。本想置之不理,可铃声丝毫不见停下来的意思。他无奈地睁开眼,瞥了瞥墙上的挂钟,惊奇地发现还不到六点。透过窗帘与窗框之间的缝隙,看得出天才蒙蒙亮。
他唉声叹气地拿起话筒,刚要贴近耳边,却发现电话线缠在了一起。他想把线捋顺,可心里一阵窝火,不由得咂了咂舌头。
“一大早你就气儿不顺啊,罗恩。我是艾伦。”
咂舌头的声音似乎被他听了个正着。这是凶案科的艾伦·卡拉曼科长。
“怎么了,老大,这个时间打电话来?又出了什么案子吗?”
罗恩说。
“要是再出了比那个更大的案子我可受不了。上午头一件事,就是要召开葆拉·丹顿遇害案的新闻发布会。”
“你说什么?这么急?要开就开好了,我们不是有发言人吗,干吗把电话打给我呢?”
“葆拉遇害案是个棘手的案子。妓女遇害本身就涉及敏感的话题,尸体又被搞成那个样子,提问肯定少不了,光是弗雷迪一个人在场,我心里没底啊。最好能有个了解情况的人在旁边压阵。”
罗恩不再吭声,因为他理解科长的心情。可是,一个不靠谱的人被放在了发言人的位置,这 才是问题的症结。
“那些八卦小报也都是来者不善,他们会在报道里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存心要让市教育委员会下不来台。威利我也已经通知到了,你们在会前先跟发言人通通气。”
“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呢?早报已经出过了,离出晚报还早呢。”
“往好了想,大概是为了照顾本地报纸的方便吧。”
“这话是什么意思?”
“罗恩,这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桩案子,足可以在全国范围内造成轰动。当然,欧洲爆发的战争另当别论。”
“你也许说得对,可‘往好了想’是什么意思呢?”
“恐怕报纸正惦记着出号外呢。这不,我就快要火烧眉毛了,连吃早餐的工夫都没有。”
罗恩心想:原来如此。难道报社还预备了专门印号外的轮转印刷机,可以随时开机?所以才有了一大早的新闻发布会?
“老大,我们还一无所知啊。M 大街有一个叫杰森的酒吧,我正想着刷完牙,立刻到那儿跑一趟呢。没准儿这一趟下来能有些收获,把发布会搞得像模像样一点。能不能等到我回来再说?”
“那样的话,就等于告诉他们还有第二回。
那帮家伙可要乐疯了。如今,葆拉·丹顿的案子在东海岸是最热门的话题啊。”
“我是说,目前还只是弄清了死者的姓名。”
“这难道还不是头等的消息,就这么向他们通报好了。”
“只是姓名而已,别的什么都不清楚。另外,她还有一个得了失语症的儿子,患了感冒,曾经到一个酒精中毒的大夫那儿瞧病。”
“酒精中毒的大夫?”科长提高了嗓门,“怎么知道的?”
“我们见过他了。走廊里挤满了病号,可大夫呢,一身酒气,太阳快要落山了才出诊,既打不了针,也记不清护士的名字……”
“这些事儿就不用对记者讲了。”
“我不会讲的,除非来的人里面有娱乐小报的。”
“死者孩子的事也不要讲。”
“我知道。这孩子情况特殊,得多替他着想才是。总之一句话,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
“我给不了你,罗恩。”科长说,“已经满城风雨了,如果不尽快召开新闻发布会,到了晚上,各家报社的晚报都会充斥着天马行空的臆测。
等到胡编乱造的报道泛滥成灾,侦查工作还怎么进行下去。”
罗恩哼了一声。
“你该懂的,尸体惨不忍睹的程度足以写一本低俗小说了。华盛顿特区聚集了八卦小报的高手,这些人都在摩拳擦掌呢。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可是个让报纸卖疯了的天赐良机。我们必须要遏制住他们的信口开河。
“再有,就像你刚才说的,我们现在毫无线索,也不能死揪着一个酒精中毒的大夫不放。如此一来,目击者就很关键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个人渣是扛着死者走到格洛弗 阿奇博尔德树林里的,他还把人吊在了树上。他这么一通折 腾,说不定就会有人看到。你想得到目击证言都想疯了,难道不是吗?”
“谁说不是呢。”
罗恩表示了赞同。
“要想找到目击者,报纸是再好不过的渠道了。根本不用你去磨破嘴皮子。你懂了?”
“啊,我懂了。刷了牙就来……”
罗恩边从床上坐起身,边说道。
“罗恩,你刷牙可以,”科长说,“咖啡就免了吧。现在可没这个闲工夫。”
“发布会几点开始?”
“八点钟。我提醒你,你也别想着先到M大街跑一趟。开窑子的是不会在这个钟点起床的。
他们和你一样,正躺在被窝里呢,估计刚睡下没多会儿。”
说完,老大挂断了电话。
已经没有时间向负责公共关系的弗雷迪·托萨斯面授机宜。摆在华盛顿东区警局大厅里的一排排椅子上,已满满当当地坐上了自称为记者的陌生人,周围也被围得密不透风。仿佛整个华盛顿特区的记者都到齐了似的。
弗雷迪在碰头会上只听了三言两语便仓促上阵,在这群新闻油子面前做了一通案情说明,当即遭到了群起围攻。靠在大厅墙壁上聆听着的罗恩也很理解记者们的心情。说是案情说明,实则空洞无物。
“这个案子骇人听闻,简直就是畜生的行径,可作案动机是什么呢?”
一名记者高声发问。
“诸位一大早专程造访警局,真是辛苦了。”
弗雷迪避实就虚,引得记者们面面相觑。
“话说回来,既然是新闻记者,那就请报出自家报社的名号。本人亦不例外,我是华盛顿东区警局的弗雷迪·托萨斯。这才是为人之道的礼仪。”
弗雷迪说道。
“荒唐!”
立刻就有人反驳。
“怎么回事?”
弗雷迪问。
“你的意思是,如果是默默无闻的报社,他们的提问就不予回答吗?”
记者们群情激奋。
“这不公平!”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弗雷迪连忙解释。说不上是不是为了给弗雷迪打圆场,有人喊了一句:
“他只是想知道,这里面没有小学生的班报!”
“那要是美容院向女顾客派发的赠阅杂志的记者呢?”
人群里又冒出这么一句。话音未落,喧哗声变得更热闹了。
“这类杂志只关心谁又和谁勾搭上了,他们绝不会跟警察局打交道。”
“那好,我明白了。报纸的名字就不计较了。
你的提问是什么来着?”
弗雷迪吼道。
“动机啊。一个妓女被杀了,她的尸首被吊在树上,而且,裙子里面的那个地方被割掉 了……”
“丧尽天良!”
有人在咒骂。
“嫌疑人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等一等,人不是被杀死的,是心脏麻痹,属于自然死亡。”
弗雷迪纠正道。
“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是在她死后才被割掉的?”
“正是。”
“出于什么目的呢?”
“正在调查之中。才事发一天,很多地方还是疑点重重。不过可以认为,嫌疑人对妓女怀有强烈的仇恨。我想,这条线是不可以被忽略的。”
听到弗雷迪这么说,坐在椅子里的罗恩朝坐在身旁的威利看去。威利也同时把头扭向了罗恩。
“跟你的观点不谋而合啊。”
罗恩说。
“以前有过类似的案件吗?”
“目前正在调查,可据我所知,这样的案件放在全世界都是前所未有的。”
弗雷迪说。
“伦敦的开膛手杰克呢?”
无所不知的记者追问道。
“这个嘛,勉强算得上类似。”
“可是,她不是没有遭到强奸吗?”
另一位记者喊了一嗓子。
“是的。”弗雷迪说,“在这一点上也和开膛手杰克很相似。”
“你是说杰克也没有强奸过谁吗?”
“当时的调查进行得很草率,可我是这么理解的。”
弗雷迪说道。
“就算对妓女有仇恨吧,可花了钱买春,却又坐怀不乱?”
“可不是嘛。”
“刚要行好事,女方的心脏病就发作了。”
“对呀,言之有理。”
“所以就把那个地方割掉了?”
“用的大概是刀子。”
“招妓的目的就是为了给那个女人开膛破肚吗?”
“有这种可能。”
“那就是说换成谁都无所谓了?”
“也许吧。”
“那她为什么又被吊在了树上呢?”
弗雷迪一时语塞。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他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诸位,请动动脑筋想想看。”
弗雷迪换成说教般的口吻。
“假设有个女人积怨深重,现在已经成了一具死尸。如果这个女人的尸体被人吊在了树上,那么可以肯定,这是一种私刑。”
记者们一片哗然。
“这么说,凶手是葆拉·丹顿的熟人了?”
“这种推测是值得考虑的。”
“这不就等于说并非是‘换成谁都无所谓’
吗?”
有人一针见血地逼问。
“那家伙不适合做公关。”
罗恩对着一旁的威利耳语。
“他只是在把水搅浑。他真该去写写通俗小说或者黑帮文学什么的。”
威利点了点头,然后说:
“他还可以去高中当个礼仪讲师。”
“一点不假。”
“这个会都开成什么样了?”
威利用右手指了指那一大群记者。
“难道是弗雷迪·托萨斯答疑会吗?那家伙太自以为是了。”
“你的话没错,威利。现在还没到他过瘾的时候。我们不过是刚弄清死者的名字。”
威利点头称是。
“眼下应该少说为妙,案发原因仍然是个谜,它未必是仇杀。再说他也搞错了对象。如果听众都是些酒馆里的像鲍勃·克里平那类的酒徒,他再怎么信口开河也就由他去了。可眼前这群人怎么说也是报社记者啊,他们有能力把在这里所听到的都变成铅字,传遍整个美国。开这个发布会真是蠢透了,净是些没法自圆其说的东西,跟不开这个发布会而任由这帮记者在晚上凭空杜撰没什么两样。”
“一点不错,诸位先生,这的的确确是变态,世上总是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疯子。他们简直就像原始森林里的割人首级的野蛮人。”
弗雷迪的咆哮声传入耳朵。冷不防,这个声音直冲他而来:
“罗恩!”
“什么事?”
罗恩吃了一惊。
“有记者提问,怀疑对象是否已经有了?”
“现在可回答不了。”
罗恩有些冒火,顶了一句。如果时隔一天就能锁定怀疑对象,那就用不着如此辛苦了。
“如果能早点散会的话,我倒是想到他那儿去一趟。”
“你说的这个‘他’,就是割掉女人那个地方的家伙吧?”
立刻有人发问。
“希望是这样。”罗恩说,“所以才要尽快去一趟,弄个水落石出。”
“你就是负责本案的探员?”
另一位记者问道。
“是的。”
“这个嫌疑人的名字呢?”
“还不能说。”
“这个变态狂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回答的义务。你去问凶手吧。”
罗恩严词拒绝。
“这案子出于仇恨,却没有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