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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远侯是谁?那可是跺一跺脚蛮夷子都闻风丧胆的主啊。白老哥这辈子没接触过身分这么尊贵的人,京兆引与衙门捕快对他们而言已是天大的官了。
“白老哥,这可怎么办?”
白老哥咳了一声,“莫慌,说不得是她胡诌出来唬人的!”
如玉道:“我爹威远侯,你们可有听过他?若有听过,便当知他刚正不阿、嫉恶如仇,并且铁面无私。。。。。。要是你们所言属实,那李家如此可恶,我爹不会估息坐视不管的!你们便把此事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说与他,包括李家这些年的恶形恶状,让我爹帮你们、帮你婶婶一家讨回公道,如何?”
“这。。。。。。”那矮小的男子有些意动。
“别信她!”白老哥喝道:“那些当官人家所言没有一个可信的!官官相庇,谁会管我们老百姓死活?要真去找了威远侯,只怕我们立刻就被抓住打死了。”
“那我们绑了威远侯女儿。。。。。。”
白老哥拧起眉毛。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大骚动,整个客邸似乎涌入了许多人,地板传来一阵震颤。
“什么动静?”几人惊疑不定地对望。
这间客邸不是被他们的人,数百名药农给占据看守住了么?
碰!
忽然,门与四扇窗户同时被人从外大力撞击,门闩处的木条撑不住撞击力道裂成两半,房门被人破了开来。
白老哥冷不防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弯腰一把抓住了李自在。
另外两人意会过来,连忙朝如玉跑去仿效著要抓住她当人质。
一个身影飞掠而过,凌空踹倒了矮瘦男子,一个跃步翻身而起毫不留情地踢翻了另一人。
“失礼了。”
叶九弯身将如玉身上的捆绳给解开。
如玉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宇文玨走了进来,身后跟著一脸焦急的李潇洒与护卫,还有一大票头绑白巾、身穿麻衣的药农。
“自在!”
李潇洒心疼大吼。
李自在浑身青紫,血迹尚未乾涸,加上满脸的脏污,看著有几分可怖。
白老哥一手死死扼住李自在咽喉,“别动!再过来我便取他性命!”他心里发憷,朝戒慎地朝叶九大吼。
叶九当即停步。
“白锣!别冲动!快把人放下来!”宇文玨身后一名涕泪纵横的老妇人冲上前来。“把人放下来,快把人放下来!这是相爷,是相爷啊!皇天不负苦心人,你们的心血没有白费,相爷他路过发现李家的恶劣事,他要为我们平冤来了!”
白老哥怔住了。“相、相爷?”
宇文玨温声道:“本相在此。”
“相爷?”白老哥惊呼:“为我们平冤?”
“不错。”宇文玨看了眼完好无事的如玉,道:“李家的恶劣事迹本相都已经清楚了,这些年苦了你们了,那十六条人命所受的委屈,本相会替你们讨回来,让李家全数赔偿。还有与李家沆瀣一气、包庇李家的官府,本相都会严惩!绝对还大家一个公正的收购竞价药圃市场,剃除恶商,让大家都有自己一片能安身立命的药田!”
他仪表堂堂,气度不凡,此刻温言厉色,信服力十足。
“相爷,这可是您说的!”许多穿著麻衣的闹事药农纷纷跪下,朝宇文玨祈求道:“恳请相爷替我们主持公道!”
白老哥惊懵了,他两腿一软,也跟著跪了下去,痛哭道:“相爷一定要让李家遭受报应!还我婶婶一家一个公道!”
他一放手,李自在便摔落在地,他不断地乾呕咳嗽不止。
李潇洒赶紧过去要将人扶起,却有人比他更快,如玉离李自在离得近,已经将他扶了起来。
李自在浑身都难受,他看著如玉,虚弱笑道:“白老哥鞋底好臭。。。。。。是踩了屎了吧。。。。。。你瞧,我可没说过,有钱也是苦恼。。。。。。”
说罢人便晕了过去。
“自在!”李潇洒赶紧接过人,将李自在绳子解开,抬手便用袖子将他的脸轻轻擦拭乾净。
“李自在!”
一旁场面还一片混乱,白老哥与宇文玨一众人不知讨论著什么,如玉同李潇洒扶著人出去,虽然遭受不少药农白眼,还有人偷偷抬脚绊人,但在宇文玨的护航下终是平安上了外头的马车。
在经过宇文玨身旁时,宇文玨轻声道:“如玉,等我。”
如玉不语,随同李家兄弟回了雍京酒楼。
李潇洒包下整个酒楼给妻子待产,下午接到消息时柳茵茵正在紧要关头,酒楼被他下令封闭不见外客,因此他慢了些许才收到李自在被人掳走的消息,差点被吓掉半条命。
为了以防万一,李潇洒请来了几名大夫在一楼候著,他们回来正好给李自在看诊。此时柳茵茵已平安产下一名小女婴,李潇洒见李自在无大碍,便扔下弟弟看望妻子女儿去了。
好在大夫直说李自在脏腑并未损伤,都是些皮肉外伤,虽然严重但忍著休养个一阵子也就能复原了。
李自在并没有昏厥多久,大夫看诊中他便清醒了。
“先别起身。”大夫压住他。
李自在颓然躺下。“大夫。我。。。。。。”他担忧地皱起脸。
“不必担忧,你并无伤及筋骨肺腑,好好将养著也就是了--”
“我的俊脸还在么?”他担忧地拉拉自己脸皮。“这张脸小娘子们看了还会掩嘴儿笑么?”
大夫无言。“这个,兴许还是会吧。”毕竟脸上那么大一个鞋印子的痕迹,应当。。。。。。是挺好笑的?
“哦,那就好。”李自在这才放松一笑。“没事了,大夫您继续。”
如玉在一旁看他跟大夫扯皮,直到大夫看诊完,拎著药箱出了房,李自在便一跃而起。
“李自在,你当心!”如玉赶忙道:“你要去哪?”
李自在被她吓了好大一跳,整个人惊跳起来。“颜姑娘,你还在?”
“唔,我关心你的伤,便跟著过来看看。”
“哦。”李自在抚抚胸口。
“你这又要上哪去?好生休息吧。”
李自在摇头:“大夫说了不碍事,我得赶著去处理那些药农的事。”
如玉道:“那些让你兄长处理吧。”
“大嫂才生完,大哥还得忙著。。。。。。并且此事或许事关他岳丈家,后续他可也有得忙了。便由我出面吧,反正都被打了,那些人看见这张脸说不定解气一点,更能心平气和谈事。”
如玉道:“我同你去。”
李自在拒绝:“颜姑娘早些回颜府休息罢,下午侥幸无事,要是一会儿又累及颜姑娘,在下实在难安。”
如玉道:“我同你去。宇文玨既然出面,那必定就稳住场面了,不会再生事端的。”
李自在坚持不过她,向李潇洒问清楚了李家所有在京城的产业与柳家的状况,便同如玉一起赶赴李家客邸。
马车上,如玉道:“想不得李大郎看似脾气好,处事却果断狠决。”
李潇洒严厉地李自在不能答应任何赔偿,并且要向白老哥几人追究绑架与殴人的责任。
李自在无奈:“所以我才得出面。但凡我出了事,再情有可原,大哥是一分都不会让的。”
李家原先是有在京城做一些布料脂粉生意的,但由于天高皇帝远,便委托柳家代管,管了两三年都是亏损,李潇洒便上雍京看看铺子状况,却发现铺子极为赚钱,只是被柳家贪墨了去,一气之下撤走所有京城生意,回到浣南。
坏就坏在当时交由柳家托管给出的商行凭证。当时他是收回来了,却被柳家有心人暗中打了一套去。
柳家利用李家的商行凭证,打著浣南李家的名号与上千药农定了约,然后勾结官府从中动手脚,压榨药农获取暴利。
坏就坏在所有人都深信不疑这是浣南李家的生意,连被聘雇去收购药草的伙计都以为自己在帮李家办事。
李潇洒的岳父柳成荫势利眼归势利眼,倒不可能做下这些事,只怕是柳家其他有心人所为。
但即使要追查,也得先将眼前药农之事摆平了才好。
不然李家名声一落千丈,此事若是传开,将来浣南的生意恐怕都不要做了。
李自在叹了长长一口气,在李家客邸外头下了马车。
此时药农们还未散去,许多人仍聚集在此,宇文玨人也尚未离开,看见李自在与如玉,眼中不无讶异。
李自在走到众人中间,顶著一张挂彩的脸,清清喉咙道:“诸位,我是浣南李家二当家,李自在。”
他这一发声,全部的人便朝他看了过来,客邸之外大街上也聚满了凑热闹的百姓。
“关于恶意窜改合约、贱价收购药草,李家为各位的遭遇感到非常抱歉。此事并非李家所为,李家从头至尾都没有经营过药草生意!这几年在京城,李家也未有任何营生!”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那与你们议约的‘李家’,从头至尾都是别人恶意冒名的,如有说谎,便教李某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李自在举手立誓。
“但是,李家愿意帮忙承担大家这几年的损失!”李自在轻声道:“所有人,只要拿著那冒名契约,填上这些年被超收、贱价收购的药草损失,李家派人去药田查证,若属实将酌情赔偿一半损失。”
忽然间,如玉觉得胸口莫名酸涩。
她很想打断他,冲上去抓住他的衣襟问一句:李自在,你的脸被踩得不够痛吗?
澄清便澄清,赔偿挨家挨户补个几两也就罢了,他这赔偿一半损失。。。。。。如玉看著眼前黑压压的一票人,各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她不用算,也知道那是一笔巨款。
众人意外得了允诺,气氛一时欢腾了起来。
不少人拍手叫好,有人抱在一起痛哭,还有人此起彼落地道谢。
“谢谢相爷!”
“感谢相爷!苍天开眼啊!”宇文玨被好几个激动的药农扯住衣角。“万幸让我们遇上了相爷,不然李家缩头乌龟也不愿意出来赔偿!”
“谢谢您!”
等等,这感谢的对象,未免弄错了罢,宇文玨一个子儿都没付出,便得了所有人的感谢?
如玉正抱著不平朝李自在看去,却惊吓地大叫出声:“当心后头!”
却已是来不及了。
咚!地一声,李自在一个不察,被人从后用拳头大的石块砸伤到脑袋。
“坏人!”
一个十馀岁的少女愤怒大喊:“休想用什么别人冒名这套说词来糊弄大家,要不是相爷在这边,替大家出面了,李家有可能出来道歉赔罪给赔偿?还只赔偿一半而已。。。。。。我弟弟去年没钱看病活活病死了!李家拿什么赔,白婶婶一家十多口人的命,你拿什么赔!”
李自在被砸得瞬间剧烈晕眩,耳畔嗡嗡直响,两眼一黑直直向后倒去。
叶九赶忙上前接住他。
啪!
有什么一滴两滴,落在了地上。艳红的鲜血刺痛了如玉的眼。
宇文玨大声喝道:“通通安静!李家二当家诚信极好,既然他如此言,当中便或有隐情,实情如何本相会详细追查,一定会给大家一个解释与交代。若是李二当家所言为真,还请大家还李家一个公道与清白。当然,若是那些劣行真是李家所为,本相也会从严处置李家。”他也未料李自在居然会跑回来闹了这一出,现在群情激愤,正是大家对李家的恨意被煽动到最高峰的时候,在此时澄清是最不理想的,因为众人根本听不进去解释,任何辩驳都只会被认为是强辞夺理。
麻烦了。本来只打算做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