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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尽管他体格强健,苏吉拉纳还是自信有把握轻而易举地扭断他的脖子。
〃你叫什么名字?〃苏吉拉纳按程序发问。
〃风啸尘。〃对方的话音懦弱畏缩,不仅令苏吉拉纳意外,也让他失望。
〃这名字作什么讲?〃
或许是名字呦口的发音让他感到兴趣,苏吉拉纳问了个与审讯无关的问题。按真理纪元117年颁布的语言法,汉语属于可在监督下使用的语言。不过在苏吉拉纳看来,这种语言绝对没有他作为母语使用的〃教会通用语〃优美。
〃啊……大概就是刮风了,卷起尘土。〃风啸尘紧张地撮着双手,一边解释,一边紧张地望着苏吉拉纳的脸色。
〃无聊的名字。〃苏吉拉纳暗想,又问道:〃多大年龄?〃
〃二十九岁。〃
〃没想到还比我大一岁。〃苏吉拉纳一边想,一边直视对方,开始正式问讯。
〃你于一个月前上岛,没有商务往来,没有访友探亲,没有修练教法。总之,没有任何正当的事去做。你在岛上东游西逛,而且经常一个人到高山、湖泊等处呆上几天几夜。你能解释一下这种不通情理的事吗?〃苏吉拉纳尽量把语调放和缓。
〃我……我……〃风啸尘咽下一口唾味。〃是这样,我生长在富裕人家,从小就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想长长世面。我带了些钱想到世界各地云游,看看风土人情什么的。〃
〃所以你就来我们兄弟群岛这样偏远的地方来见世面?〃
〃不不,兄弟群岛虽然偏远,可正因为这个,才能引起我探险的兴趣。家庭教师的课本上对于兄弟群岛的记述简直是一片空白。我想,这里的风光一定很美。〃
此时,从半敞的窗户传进来一股绵长、悠扬的无词歌声。接着是一阵噪杂的学唱声。这是本教区的大教士在传功布法,那歌声被称为〃太空曲〃,据说能沁人心脾,消解百病。听到歌声传来,苏吉拉纳留意了一下风啸尘的反应。常年办理异教案的经验告诉他,这些异教徒对真理教会传功布法的行为多有不屑,称之为骗术,对之有近似本能的厌恶。风啸尘如果真是异教徒,听到这样的歌声不会没有反应。
然而面前的傻大个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仍然是那副诚慌诚恐的样子。
〃那当然,〃苏吉拉纳的自豪感好象被对方的游兴所打动,接茬说道:〃我们这里到处是美丽的草原,我们向全世界出口羊皮,我们这里的羊绝对比南方大教区的好。珊瑚港的畜牧市场热闹得很,你一定去过了。还有仙桃。听说一千多年前就是从你们老家那里传过来的。如今仙桃山脉上到处都是猕猴桃园。你去过没有?〃
〃去过,去过,你们这里的猕猴桃比我们的强多了。〃
〃还有,这里的名胜也不少,兄岛上有南美战争纪念堂,有玛拉多清修法会。那是太平洋地区最古老的功法建筑,要知道,在整个太平洋地区里,我们这儿最先接受法皇真理的阳光。望月峰和仙桃山脉你也去过吧,还有松林山的热泉,包治百病。还有为纪念十一世教主视查兄弟群岛筑起的纪念碑。兄弟群岛的名字就是他赐的,原来这个地方用一种邪恶的白人语言命名。纪念碑上刻着一只鹰,听说是世界上最大的石刻鹰,到这里来的游客都要去那里看看,你去过没有?〃
〃看过看过。我认为那只鹰雕刻得有些亚马逊风格。瞧那翅膀……〃
〃放屁!〃言出身随,苏吉拉纳从办公桌后面窜到风啸尘眼前,左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拧,使对方处在半窒息状态。苏吉拉纳长相粗犷,就象一个匠人草草地在脸上砍出五官,未经细琢。此时怒目而视,甚为可怖。这也是他常用的审讯手段,意在给对方施加强大压力。
〃你别以为兄弟群岛的人什么世面都没见过,可以随便糊弄。十一世教主纪念碑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石鹰。你要是记不起自己是什么人,我可以提醒你。在魔鬼当道的年代里,世界有成千上万种邪说,其中一种叫做费兹罗·格洛非(注①)。信奉这种邪说的人经常到野外采石头,看地形,画图表,或者为了探索大地深层去打井破坏大自然的完美。当然,现在你没有钻深井的条件,但你可以做其它事情,然后对高山大河的存在作魔鬼式的解说。你是一个魔鬼代言人!不过我告诉你,你搞这些勾当除了把自己一生赔掉外别无用处。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时代。现在已经快到真理纪元一千年了!〃
风啸尘一脸茫然。
苏吉拉纳松开他的衣领,拍了拍双手。
〃你老老实实地坦白,我们会按这里的司法惯例对你判决。兄弟群岛的司法机关公正廉洁,你也不必为脱罪花冤枉钱。只要你老实坦白谁?什么时候让你迷上这种魔鬼邪说的?〃
大概过了半分钟,风啸尘忽地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哭什么?这是你家吗?〃苏吉拉纳的吼声在屋里形成回音,嗡嗡作响。挺大的个头,挺小的胆子!风啸尘的样子让他觉得很讨厌。
〃我……〃风啸尘站起来,一脸绝望和痛苦。〃我确实不是来旅游的。〃
苏吉拉纳放心地走回桌子后面,他相信自己已经对面前这个嫌犯施加了足够的压力。
〃我不是来旅游的,以前我很好游玩。家里经商,有钱,花不完的钱,供得起我挥霍。但现在不同了,〃风啸尘恢复了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深沉。〃理由很简单,我快三十了,父亲让我立刻结婚,可他们选中的那女人骄气,粗俗,毫无品味,很令我讨厌。我父母读书少,只知道门当户对。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感情。我有什么办法。只有远走他乡,让我父亲知道我逃婚的决心。〃
风啸尘的回答大出苏吉拉纳意外,但他立刻抓住对方的漏洞。
〃你为了表示逃婚的决心,就冒着沉船、迷路、遭遇海盗之类的风险,跨过一万多公里的海路和陆路,来到我们兄弟群岛?〃
〃是!〃风啸尘的回答干脆坚决。〃就是被海魔帕拉塞苏斯开膛剜心也无所谓。因为这里有我心爱的人,玛莎·柳德米拉·波尔特耶娃!〃
这个名字让苏吉拉纳大为吃惊。
〃是个俄罗斯女人?〃
〃是,寻查官莫托马的家奴,在老家时我的父母经常与莫托马家打交道。莫托马受降职处分来到兄弟群岛,把我的玛莎也带来了。〃
风啸尘说得心潮澎湃,苏吉拉纳却听得直起鸡皮疙瘩。
〃你的玛莎?你是说你们两个暗中定过情?〃苏吉拉纳当然知道玛莎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也不能把玛莎和眼前这个花花公子联想到一起。只觉此事荒唐透顶。
〃没……没有。〃风啸尘的脸红了。〃但我爱她,我可以为她走这样远的路就是证明。〃风啸尘好象要把眼前这个稽查官员当成自己感情的见证人。
〃她是个待决犯!〃
〃不,她是个好姑娘!〃一时间风啸尘动情得忘了场合,不由自主地项起嘴来。但苏吉拉纳的怒视立刻让他想起自己的身份。
〃当然当然,您是司法人员,您有您的立场。但您肯定不了解,作为一个女人玛莎是怎样可爱。〃
〃什么'我有我的立场'!你站在什么位置上和我讲话?我是教会官员,我是立场就是教会的立场!〃苏吉拉纳声色俱厉。
〃是,是,玛莎是待决犯。但她也是个好女人,她善良、倔强,不因为身份低下而自轻自贱。〃风啸尘仿佛忽然生出了骨气。
〃而且她很美,是那种自然纯真的美。〃风啸尘声情并貌,好象在欣赏眼前并不存在的美女。〃但我不是贪图她的美色,我爱的是她的倔强,她的坚韧。她的脊背好象什么东西都压不弯。我要她,我不怕地位上的差别。〃
当听风啸尘说到玛莎的〃美〃时,苏吉拉纳差点笑出声来,玛莎此人他见过多次,其长相无论如何与美划不到一处。不过听到这里,苏吉拉纳心里最敏感的地方已经被触动了,以至于他没注意到,审讯已经远远偏离了他预定的方向。
〃你来岛上这么长时间,有没有与她接触?〃苏吉拉纳保持了最后一点审讯人员的狡猾。按惯例,稽查队要跟踪上岛的每一个外地陌生人。当然陌生人要想摆脱这种搔扰也很简单,只需带着其它教区稽查队官员的证明信,说明自己是真正良民便可。稽查队很重视同行关系。
〃从来没有,因为她不给我机会,早在家乡时她就不给我机会。她瞧不上我,因为我虽然出身比她高贵,但一无所长,真的,我知道自己是怎样一个无能的人。我配不上她。我只能远远地看一看她,不过这样我就满足了。有时心情太痛苦,就到大山里排遣郁闷。〃风啸尘说得情意绵绵。
苏吉拉纳还想问什么,但嘴好象被针缝了起来,他怕自己再问下去,会说出不成体统的话。这个家伙,竟然无意间触动了自己最隐秘的感情世界。
正在这时,一个稽查队员门都没敲就冲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条。
〃队长,队长,旋风副队长有消息了。〃
苏吉拉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嫌犯面前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然后,他一把抓过纸条。
第一章
第三节
如果雪山有灵,那么一千年的光阴对它来说只是眨了眨眼。就在这眨眼间,它看到人类在它的身边兴建起文明和繁荣,然后又莫名其妙地将它毁掉。曾经有一条高速公路、七条普通公路、一条电气化铁路和一个直升机起落场把这里的一座小城和新西兰岛各地联接。真理时代开始后,这些文明的血脉统统被挖开、拆毁,崇山峻岭复又对人显示了它的伟力,把文明挡在山外,小城渐渐衰败下去。
不过,近一百年来,这里反而又恢复了生机。大批有钱的移民从其他教区来到这里。他们多是冒险家,有的进山里来掘宝石矿,有的与山那边的人作生意,有的在别处不清不楚地发了财,到这里来隐居和避祸。大教区懒得在这种偏远地方建立起全套教会机构,只是派一些教职人员不定期地巡视。而这些人也很快被当地人同化了。小镇到处都有一些砖木结构的小楼,漂亮,舒适,甚至有些奢华,但欠缺美感,整个小镇也无布局规划可言。小镇里的居民都保持两个传统,一是与兄弟群岛的绝对领袖全宁梓总督搞好关系,向他保证自己绝不惹事生非。再有就是别多问邻居的事。
这就是雪坳镇,以及它奇特的风俗。
所以,当白人哈姆达尼先生住到小镇上时,并没有很多人打扰他。哈姆达尼先生刚来便买下了一幢小楼,小楼坐落在小镇边缘,贴着山脚。原主人是个负债累累的商人,整天愁眉苦脸,作完这笔生意后便欢天喜地搬走了。明眼人知道哈姆达尼先生那次出手一定很大方。在真理纪元将近一千年时,白人尽管依旧没有政治地位,但却可以很有些钱。
这位神秘的新居民并不在此长住,只是偶尔带些年轻人在这儿住一段时间。邻居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又走了。当他们住在镇上的时候,总是由哈姆达尼先生亲自出去买日用品,与镇上的人多少打一些交道,他身边的那些年轻人则根本不和镇上的人来往。居民们谁也不多问。因为尽管哈姆达尼先生看上去慈眉善目,但也说不定就是个深藏不露的江洋大盗。
这天,当邻居路过哈姆达尼先生的小楼时,又一次看到门窗紧闭,大门上锁。他们对主人不在家习以为常,并不留意。然而,在小楼二层,一扇被拉紧的窗帘遮住的临街窗户后面,正满满围着一屋子人。其中自然有哈姆达尼先生:一位六十开外的老人。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