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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温州府就有着五千的驻军,剩下的五千人就要从丁壮中抽。但是,刚经过饥荒,哪里还有什么丁壮呢,没有饿死就算烧高香、祖宗保佑了,还指望这些人去打仗,武器也不知道拿不拿得起来。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心虚的几家人家也就只好指望着这五千的兵士能够守住城了。
不过,当大大的汉字大旗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其中一个姓龚的员外差点没晕过去。
那整整五百石的粮食都白出了啊!他心里哀嚎,都不是没有眼睛的人,眼前的兵士虽然没有传说中的五万之数,但是也的确不是什么乌合之众,哪里是区区五千刚吃饱饭的兵士能抵挡得住的。
他动了动手指,身边的小辈忙哭了两声,就机灵地请人搬着他下了城墙。
刚从城墙下来,这龚家的家主就跟火烧眉毛似的,整个人弹了起来:“快快快,回去准备粮食,将库里的金银全都拿出来,还有。”他脸皮抽了抽,但是这时候顾不上什么心痛了,保住小命要紧,“还有我房里的那一尊白玉文曲星像,都拿出来!”
那小辈不敢质疑,忙脚不点地的去了。
“但愿这城底下的反贼不要计较我资敌,些许财物丢了也就丢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幸好他不是为首的那一家,也就随大流地出了一点,还有一个回转的余地。
等城门口的炮击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龚员外万分庆幸自己先这么准备了。
同样震惊的,还有张忠队伍下刚从瑞安县新招来的兵士,他们现在还很难被称为兵士,至少林瑜配给他们的武器只是一把把从福州府带来的刀。
不过,这些大刀也是林瑜尽量挑不生锈的来了,甭管质量如何,至少看上去白光闪闪的,这些人拿着大刀心里还挺满足。他们也是知道的,刚刚招进去的兵哪有这个资格叫人将好枪分给他们用的。
再说,就算分给他们了,他们也不会用啊,连装子弹都不会,回头一不小心打了自己人那才叫冤枉。所以,见识过了装弹直到射击那一套相当麻烦的流程,这些汉子抱着自己的大刀就再也没有嫌弃的心态了。
当然,也有心思灵活一些的,这样子追求上进的人哪儿都有。若是他们真的有了军功,按照林瑜的计划,会从这些人中间拔出一部人人来。就近原则,跟着他们一道吃过肉喝过汤的更加容易死心塌地,训练起来也更加的方便。
攻下整个温州府没有花费更多的时间,明月初上的时候,林瑜就已经坐在知府的府衙里头,面前摆着简单的晚膳了。
为了避免中招,军营里几个将领用餐都尊崇古礼,乃是分餐制。在用餐之前,就会有兵士牵了兔子来,试过毒,才能进这些将领的口中。而用餐之前,对城中的水源进行检测已经是例行公事,这都是在几个将领看不见的地方进行的。
自古以来,撤退的时候用尸体污染水源这一招屡见不鲜,他这也是保险起见。这一套虽然繁杂,但也的确保证了林瑜这一方没有中了对面的的毒计。
刚用完膳的时候,就听见兵士来报,说是有人来犒赏三军,慰劳王师。
林瑜长眉一挑,道:“他正是这么说的?”
来报信的兵士面色古怪,大约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点点头道:“确是如此。”
龚员外正坐如针毡地待在外厅中,两侧都是虎视眈眈地抱着枪的兵士,他哪怕冷汗已经浸湿了脊背,也不敢起身随便走动。哪怕他真的很想原地踱两步,但是他依旧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里头一声大将军到的通报声,龚员外再也坐不住地直接从位置上弹了出来,然后看着一身白袍的林瑜愣住了。
“文、文曲星下凡了!”
从这个龚员外手里拿到了本地豪强、尤其是之前资助了兵士的人的名字之后,林瑜对着他献上来的文曲星玉像哭笑不得,难怪那家伙对着他脱口而出就是文曲星,这尊据说是他从京城请回来的玉像的确有着他的几分□□。见不着人也就罢了,放在一块一看,就很明显了。
林瑜实在说不出口叫他拿回去的话,难道他让人摆在屋子里继续供奉不成?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不管那就挺膈应人的。
发愁地看了一眼,林瑜想着这行军途中带着一尊和自己这么相似的玉像算是什么回事呢。边上的参谋就笑道:“将军不必烦忧,只管交与我就是。”
见林瑜向他看来,便解释道:“一会子我找人寻个玉雕师傅来,稍微改一改,保管和您不像。”见林瑜点头,他忙着人找玉雕师父去。
谁知,连续找了几个玉雕师父,一听要他们将文曲星玉像给改丑,死活不同意。这大约也是这些兵士并不敢上刀枪威胁的缘故,看穿了这支队伍军纪严谨的几个大师傅倔得很,说不改就不改。
闹得林瑜只好无奈放弃,直接送去当地的道观了事。
自温州府起,林瑜和张忠的路线就稍微发生了一些变化。
林瑜自温州府直接出发,沿着瓯江、也就是将雁荡山分为南北两部分的这一条江水直接进入隔壁处州府的境内。在青田县出补充了必要的粮草之后,继续沿着水路向着处州府府城的方向进发。
而张忠却从温州府带着大批的粮食直奔饥荒最为严重的乐清,然后如瑞安故事,煽动民众故技重施。不过,因为饥荒的破坏性,张忠征来的民众也不过三千有奇。但是,混合着之前的一万,再加上本支的三千多,两万多的人马越过白沙关,碾过大荆营的时候,整个台州府震动。
大荆营中的一万多兵士是整个台州府的屏障,如今屏障一去,光靠着要镇上驻扎着的千户所根本拦不住张忠滚滚向前的趋势。
在拿下台州府的时候,张忠还稍等了一段时间,接应了按计划从东番送来新式枪支弹药的水师。他在接收到这一批的辎重之后,马不停蹄的向着隔壁的金华府行去。
林瑜的主力部队一向轻装简行,速度要比带着大量辎重以及一万多新兵的张忠要快多了,他要在林瑜出金华府进入绍兴府之前,将枪支弹药送到。
之后,他要做的就简单多了,带上兵士南下将没有犁过的地方都犁一遍。军队里有参谋,该收拢的土地要收拢,然后对着兵士的花名册进行分配。
至于林瑜,完成换装之后,他会继续沿着水路继续北上。这一回是浦阳江。浦阳江途径诸暨、萧山。到了萧山,就离着杭州府不远了。
等拿下杭州府,时间估计也快进入年关了,这时候,林瑜也会进入第一个短暂的休整期。
第92章
短短一个月,东番反贼直取浙江腹心; 屯兵萧山; 眼看着就要打进了杭州府。身处风雅之地的闽浙总督终于像是被吓醒了一样,从花娘的肚皮上滚了下来。
浙江三府大饥; 但是这对于闽浙总督哈达福觉来说; 并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情。用家里人的话来说; 只要闹不起民乱; 死了多少汉人都是白死; 只要旗人饿不死就行了。
所以; 在杭州府的整整两万旗人依旧过着花天酒地的日子。
谁能料到,只是在福建一地闹腾的反贼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杀上杭州府。不说福建一省的情况如何; 光是浙江丢失的大片沿海之地就足够让哈达福觉冷汗直冒了。
他现在还能舒舒服服地在这膏腴之地当着威风八面的总督,可并不意味着上头那个出了名小心眼的刻薄皇帝知道他治下失了这么多的地之后; 项上的这颗大好头颅能保住就不错了。
“钱塘江险而急,反贼必不能过。”杭州府知府为了讨好哈达福觉; 信誓旦旦地道,“多少善于逐浪的男儿被江上一个浪头打下去就再也冒不出头来。反贼不过一群乌合之众; 咱们只要在钱塘江对面架好高台,就能看着反贼葬身与江底,自取灭亡了。”
哈达福觉听了充满希望地问道:“是这样?”
就听总督府之下的都司道:“一派胡言; 世人皆知钱塘江之险; 难道反贼就会迎难而上不成,那是傻子。”他指着总督府上唯一的舆图道; “反贼必定避开最险急之处,顺流而下。咱们只要在下游处拦截,就能将反贼尽数击毙在江面之上。”
那知府就不高兴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一点会顺流而下,而不是越江而过。你自己也说的,只要避开了最为险急的地方就可以了。”
“行了。”福觉不耐烦的一挥手,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召集全府之兵,兵分两路,一部分在下游拦截,另一部分屯兵钱塘县。”
说完,他威严地看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道:“城里头还有两万国族,绝对不容有失。要是连两处都守不住,你们就提头来见罢!”见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他才满意地走开。
等总督大人走了之后,杭州知府和都司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开。
整个杭州府因其重要的地理位置还有重要的经济地位,特别是因为风|流的景致而引来两万多的旗人在此地居住,这里的绿营兵占了整个省的大头,还有旗兵整五千。笼统地算下来,差不多有两万之数,快要是林瑜三千精兵的九到十倍。
也难怪那个总督敢轻轻松松地说出分兵两地的话来,若是在后世史书上记载,大概就是昏聩的典范。
林瑜手下火器甚厉。这个只要当总督的打听打听,就能从败退而来的残兵中听到端倪,。而福建巡抚得到沈指挥使败亡的消息之后就立刻上书朝廷,另给身为闽浙总督的福觉也送了信。信中详述了沈存带了多少兵力和火炮,结果一败而亡。但凡这各总督稍微将他的信放在心上一些,也就不至于如此看轻汉军的兵力。
但是,结果就是这样,他轻率地做出了分兵的决定,日后也要为这个决定付出巨大的代价。
就像是那个都司料想的那样,林瑜当然不会赶在赶在钱塘江上渡江。就算已经过了中秋节潮水最猛的季节,但是在自然的力量前面,人类太过微弱,这才后世科技发达的时候尚且如此,林瑜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想要去挑战大自然的权威。
顺流而下也是没有必要的,杭州府最繁华的城镇无一例外都在靠近东部沿海的地方。林瑜需要打进杭州府的腹心,对于边边角角的地方他没有多少的兴趣。
所以,闽浙总督的这个绝对可谓是极尽愚蠢,但是,现在整个国中就是这样。愚蠢的人占着出身的优势占据高位,就算做出来的决定再白痴,但是这样的决定却能通过指令,层层执行下去。
钱塘县的知县几乎是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胳膊,才没有在一群的官员面前露出不满之色。顺溜而下?人家刚从浦阳江上逆流而上抵达萧山,摆明了要攻打府城,还往下走做什么?
只可惜,一个知县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在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就算他是钱塘县的父母官,在那群旗兵大爷到来的时候,能做的也就是准备好钱粮,将这群大爷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就行了。
所谓军国大事根本就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绿营兵在见面上辛辛苦苦准备起来的哨卡根本没有派上用场——当然会是绿营兵,这么繁重的工作怎么会让那群旗兵去做呢,这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钱塘县上,所过之处家家闭户。
原本他们在杭州府的时候,欺男霸女的名声早就传出去了,不知多少百姓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