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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怎么这般着急就回来了,不在家里多陪陪嫂子?”张忠的副手,一个名叫黄石的方脸大汉退后两步,示意换好了衣服的手下先出去。
“家里挺好的,我就放心了。”张忠爽朗笑着大声道,“等你侄子满月了,我请你喝酒。”
见张忠扯开衣襟开始准备换衣服,黄石连忙将内门关紧,以防走了热气。仔细听了门外脚步都走远了,黄石这才冲着张忠抱拳道:“恭喜老哥了,整七斤的大胖小子,十月二十八的日子,酉时落草,好日子好时辰,以后是个有出息的。”
“我记住了,辛苦你大半夜替我走这么一趟。”张忠拍了拍黄石结实的臂膀,谢道,“多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今晚好酒好菜,咱哥俩好好整一顿。”
“都是兄弟,这说的什么话。”黄石不满他说什么辛苦麻烦,钵大的拳头砸上张忠的臂膀,道,“都是给大爷办事的,快去回话吧。”
张忠眉头都不皱一下,道:“行,你先带着弟兄们走起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张忠作为巡逻队的队长,在外院的权利还是比较大的。这时候他独身一人在外院行走,遇上的婆子园丁纷纷问好,他也一一谢过了诸位的关心,少不得又延请一番让来喝新生小儿的满月酒。诸人仿佛得了偌大的脸面一般,纷纷笑着应了。
见这汉子穿着扎扎实实的灰色布袄,衣襟边上还绣着“总队”这两个黑色描金的字眼,新招来的外院花匠赵小二羡慕地说:“这才是一个汉子的样。”然后被自己的爷爷、老赵头狠狠地一记拍在了后脑勺。
“想什么呢,不想一些正经的。”他收了手,拢在袖子里,斜眼睨着自家孙子,道,“老实点,干好你的活,要是出了半点差错,你爷爷我半辈子老脸还要不要?”
赵小二赶忙缩头弯腰,抱起地上的花盆,讨好地道:“哪能出什么差错啊,爷爷。”
老赵头背着手跟着他,心痒痒地摸了摸腰间,这才想起这里是林家,不让抽旱烟的。因为生怕自己忍不住,他也从不带烟锅来。啧了一声,遗憾地放下手,老赵头觉得这林家哪都好,月钱丰厚规矩大点也忍得,就是不能抽旱烟实在是憋死个人。
谁让这林家大爷不爱烟味呢,小孩子家家的,也难怪。
“长了一张聪明脸,偏偏肚子里是个憨货,不开窍。”老赵头嘴里嫌弃着自己这个二孙子,心里却道,不开窍也好,省得像那不省事的大孙子,尽学他爹油嘴滑舌的腔调。又提点着,“这也就罢咯。你手上的活倒是真真的,要不我也不带你进林家,今天带你走的路,都记着了吧?”
赵小二扯开一张笑脸,道:“记着了,爷爷。”
老赵头点点头,道:“记着就好。听爷爷的话,以后就安生在这里干着,除了刚才那几步路,多一步都别走。以后啊,把短契换成长契,好多着呢!”
“哎,晓得了。”
外头园子里,赵家爷孙俩的谈话无人知晓,但是类似的心思在下仆中却是普遍的很。便是正往外院书房走去的张忠也常想着,愿意在这规规矩矩的林家踏踏实实地做事。
不过,相比于了解地少的赵家爷孙,这一次被林家大爷亲自指派了要事的张忠,对这位模样稚嫩、却早熟聪慧的东家更为了解一些。
正是这样,才让他更加死心塌地的效忠林瑜。
自他十五岁成丁以来,他当过募兵,后来借着伤解了甲,闲了没几个月就被老乡担保着进了林瑜大舅张家的商队。那么些年一直在走南闯北,过得马背上的日子。因而不敢说见过了大半个靖朝,小半个还是不夸张的。
但他也从来没见过像林家大爷那般的孩子。
聪明?当然不止聪明。离开家门数十年,张忠不是没听说过能过目成诵、指物成诗的天才,如今呢?籍籍无名罢了。
而林家大爷不一样,他并不只是仅仅一般程度上的天才。在张忠看来,所谓聪慧只是在读书上多占一些便宜,然而林家大爷和其他人事不一样的。
或者说,他和张忠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就好像……张忠使劲想了想,却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他是个大老粗,也就是来了林家,得了大爷的看重后才多识了几个字,让他总结还真是难为他了。
脚下的路已经越来越接近外院书房,张忠连忙收敛起乱七八糟的心思,垂头谨慎地再过了过自己一会儿该说的话,该有的应对。这才深吸一口气,站在书房的门前,举起拳头努力轻轻地敲了敲,生怕惊动了里面人一样。
“进来。”张忠听得里面一声清亮的童音,忙深吸一口气,稳了稳手,推开门。
比起待在内院自己的房里,林瑜更爱一个人待在外书房。早先这是林父的地方,如今归了林瑜了,他也没大改。长桌高凳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有些不适宜,他便窝在榻上,冬日拥被,自在得很。
如今有人来了,林瑜也不下来,懒懒地唤人进来,指了椅子让他坐,才问道:“你现在回来,可是有结果了?”
张忠见林瑜一副拥被懒散的模样,行礼之后不敢多看地垂目束手道:“属下一路悄悄打听过去,直走到金陵,才找到了那稳婆一家的下落。”
“金陵?”林瑜微讶,合上书道,“走这么远怕是有外人相帮吧,那家可没这么大能耐。”
那家便是当初想要霸占林家财产,最后没成的一家。从林瑜这一辈算,两家的太爷爷还是亲兄弟,林瑜还得叫那家如今的家长一声二叔爷。
据家里的老仆说,当年林瑜爷奶去世的时候,他们家就打过主意,只不过那时候林父已经中了秀才,这才没敢太明目张胆,只得了些好处也就罢了。林父守孝数年,除孝后一朝考取了举人,他们便再没了声息。
后来,林瑜幼年父母双亡,他们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见自家大爷猜着了,张忠也不惊讶地点点头,继续回道:“他家如今住在一处庄子上,日子也算好过,只没见稳婆那吃酒赌钱的大儿子。”
林瑜一听,笑道:“自古烂醉还烂赌的,手里空了才能想到回家拿钱,你怕是正巧没赶上。”
张忠暗道正是这个理,点头道:“属下按着您的吩咐,没惊动那家。悄没声地去了城里,打听得那处庄子却是金陵薛家的,便赶紧回来了。”
“金陵薛家?”林瑜一顿,暗自思忖着这怎么听上去那么耳熟。
张忠忙将他早年在军中时知道以及前一段时间打听到的解释与林瑜听,从开国时贾家一门两公,到现在“贾王史薛”四个姓的护官符,一一倒腾了个干净。
所以说,这里便是红楼世界了?林瑜恍然,难怪呢,一直听着在京城的堂叔一家的经历甚是耳熟,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便是林如海,林黛玉的父亲。时人说人不说姓名,以免显得不恭,往往以敬称呼之。林瑜幼时只听过林父说他有个堂叔中了探花,如今在京任职,名海。当时他还暗想正巧重了名人了,没想到此海就是彼海。
叹了下自己实在迟钝,他扣着手指在身下的榻上轻轻敲了敲,思忖了一下,对张忠道:“这事你不用管了,回头我自有道理。”
张忠沉默地点点头,毫无异议。
打发了人出去,林瑜这才起身,揉着额头去翻资料。倒不是觉得是不是红楼世界对自己有什么影响,便是一僧一道也管不得自己这个正经投了一回胎的人。而是他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关心太少,以至于这么明显的信息都没有发现。
看来,他真的得好好补一补功课了。
第4章
林家护卫巡逻时三人一组,四组一队,共天干地支两队。张忠、黄石一正一副两个管事的不入这序列,但平时会和十天干的一起巡逻,与天干中的甲一组,凑足三人的数。
“张大哥回了?”例行巡视之后,甲拍拍身上沾染上的霜露,问一样在袄子上拍拍打打的黄石,道。
爱惜地用包铁木棍将这新做没两月的袄子拍打干净,再把棍子插回腰间,黄石方道:“可不是回了。”
他们每一季都有两套新衣,一套常服一套在林家做护卫时特制的护卫服,平时护卫服留在林家,上工时就换上。原则上护卫服不被允许带出门,浆洗也有专门的人负责。若是那天护卫不在林家做了,那这些年发给的衣裳都是可以带走的,只是护卫服上面绣上的标志需得全部拆除。
这些大多苦汉子出身的护卫们这些年虽然在林家拿惯了新衣新裤的,但又有哪一位会不珍惜?这样的人也到不了林家来。
“就等着队长请大家伙酒吧!”黄石笑呵呵的,肚子里有货却藏得严严实实,要不然他也不能得了林瑜的信任。
甲听了,不禁兴奋起来,搓着手进了屋,乐道:“准是得了个大胖小子!”
黄石拎了拎吊子,甲见状,赶紧紧上去接过,从桌上翻出黄石和自己的茶杯来,热热的倒出两大杯的茶水来。
黄石接过自己的茶杯,笑道:“那得等他亲自与你们说。”
外头园子里有两组人巡视着,还得有半个时辰才轮到他们,黄石也就和甲这个半大小伙子安安稳稳地坐在屋里喝茶说话。甲之所以是甲,倒不为别的,而是他年纪最小。今天不过十九,家里正张罗着给他娶媳妇。这段时间他听见媳妇、生娃之类的话题就兴奋地打不住。
黄石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他家里准备得怎么样了,突然听外面传来张忠爽朗的声音,似乎还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放下茶杯起身,正要开门,就见张忠一手推了门进屋,身后还跟着几个抱着好些鼓鼓囊囊地包袱的眼熟婆子。
“这是?”黄石不用算日子就知道还没到发年货的时候,他不禁纳闷地问道,“日子不对啊!”
“不是年货。”为首的婆子穿着青灰色大袄,一头乌油油的发一丝不错地抿起,紧紧地挽在脑后。她刻板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来,道,“再过两天大爷就除孝了,这是赏给大家的,都沾沾喜气。”
一边指挥着人将包袱都放下,再一一交代道:“新制的衣裳都在这里了,还有银两,你们自去钱账房那领去。”
“钱妈妈,这回能得多少?”甲是个外向的,立刻黏上去问,被张忠一把抓住了领子。他对着钱婆子笑道:“劳烦妈妈走这一趟了,喝杯茶吧?”
钱婆子摇摇头,看向甲的眼神很是温和,她拒绝道:“这就不必了,还得紧着支了内院的赏银,给她们搬进去呢!”她一阵风似的走了。
张忠拍拍甲的肩膀,道:“走,跟大哥去钱账房那里给弟兄们领银子去。”
甲挠挠头,应一声:“哎,好。”又问黄石走不走。
黄石拍了拍搁在桌上的包袱,道:“你们去吧,我先给闲着的兄弟们送过去。刚才钱婆子那动静,只怕那几个小子这会儿正等得抓心挠肝呢。”
林瑜除孝,对他自己来说倒不是一件多大的事,然而对底下的仆人们来说,却是能多拿一笔丰厚的赏银,各个开心的如同提前过年了一般。
白术笑眯眯地站在绣房门口,看她们欢欢喜喜地闹作一团,就为了几个好看的面果,姑娘们清脆愉快的笑声听着就让人心情也跟着不由自主的轻快起来。
管事的媳妇见了她,正要止住这群乐得没了规矩的丫头们,却见白术含笑对她摇摇头,又示意她出来说话。她赶紧出来,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