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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知、正六品的通判、推官、经历、知事、照磨、检校、司狱,并大小吏目、衙役,少说也得有二、三十来人,难道竟全死光了不成?
“不敢称大人。”那副手忙道,“到有几个原本的仆役还活着。”说着忙叫边上的兵士提人上来。
一个伛偻着背的老人家就被高壮的兵士像是提小鸡一样提了过来,轻轻地掼在地上。那老头子就地一滚,就滚到了大堂之中王子腾和林瑜的面前,伏趴在地上。
只见他颤巍巍地抬头,就见正堂之下坐了一个高大威严身穿武官服饰的人,下首椅子上一个少年生得神仙一般的模样,他心道这便是传闻中六元及第的状元了,俯首而拜道:“天可怜见,小的总算把两位大人给等来了。”一边哭一边说那无生老母四大天王在府邸之中如何如何残暴,说着就要去抱王子腾的腿。
王子腾能叫这样的人近身,轻轻一脚踢开了,那老头就顺势向林瑜扑过来。
那老头恍惚间听见了自己的耳边响起了一声悦耳的轻笑声,就觉出自己拿着匕首的腕子一阵剧痛,他不禁惨叫起来。
铁质的匕首接触到青石板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当”,弹了一下不动了。
那副手见刚才还好好的,下一息就见林知府身后的那个无声无息的护卫突然出手如电般抓住了那个管家模样的老头,并狠狠地折断了他的腕子,就是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忙跪地请罪。
王子腾不满地盯了他一眼,淡淡道:“回去自去领罚。”然后对着林瑜关心道,“瑜哥儿没吓着吧!”可见这做官的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了,明摆着林瑜连眼睛都没多眨一下。
“多谢世伯关怀,小侄无恙。”林瑜笑着回了一句,叫身后的子鼠将人交给那个副手,那副手感忙扯了这人的腰带就将人反绑了起来,也不管他被绑在扭曲的手腕上的哀嚎。
看着地上那人惨嚎求饶,林瑜与王子腾笑道:“只怕这才是所谓的第四个天王。”
那老头见自己的身份叫破了,这才强忍着剧痛,盯着林瑜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他原本打得主意,就是劫持眼前这个看着就是一幅娇公子模样的知府,先从这府里头逃出去再说。
他知道府里被围起来的时候有几个机灵的下人躲了起来,与其到时候被指出来,还不如先发制人搏一把,没准还有一线生机,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近的搏命一击,怎么就被躲了过去。听这个小白脸的说他,更是已经把他给看穿了。
他知道这时候死撑着不承认也没有用,干脆死前也要求一个明白:“你怎么看出来的?”
林瑜就叹一口气,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安静的反派呢,便看向王子腾道:“世伯也看出来了吧?”
王子腾点点头道:“他虽穿了长长的袍子,却依旧遮不住他脚上这一双不怎么合脚的皂靴。”皂靴乃是公服所配,一般人且穿不得。再者,一个要随时随地伺候人的管家又怎么会穿这么长的袍子,不嫌碍事么?
“而且,一个府邸里头的管家的手上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积年的老茧。”林瑜缓缓地与他解惑,就像是平日里解答京墨苏木他们的问题一样,末了,还笑问了一声,“懂了吗?”
王子腾一挥手,那副手就提着人带下去了,等待他的还不是就地处决,大约是比这个更凄惨的刑罚。不过,这就不是林瑜管得了的,自有王子腾上奏京城。
等人被带下去之后,王子腾饶有兴致地问道:“不知世侄怎么看出来他才是真货的?”他只道此人不对劲,可没想到如今府牢里头关着的是个假货。
林瑜就摇头道:“小侄原本只是诈他一诈,却没想到果然如此。”又道,“怪道他这般火急火燎的出此下策,若是不在其他仆役指证他前离开,这李代桃僵之计也就失了用处。”
重新搜寻一边,果然都各个角落里挖出来好几个真正的仆役,以及那个可怜的管家的尸体,逃过了天花却依旧没有逃过人心。林瑜命就地安葬,这时候也没什么条件准备棺材了。
按照那些仆役的说法,上头几个大人要么得了天花没了,要么叫人给杀了,没被杀的身上还挂了一个从贼的罪名,也用不上。
“还真是要什么没什么。”林瑜在脑海中整理了一下这些人七嘴八舌说来的信息,又问,“那么吏目里头也没有什么可用的咯?”
战战兢兢地站在底下的几个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才有一个胆大一些的中年长随上前回道:“回老爷的话,他们多是本地人,前头天花传出来的时候,就家去了,小的们实在不知。”
林瑜边点点头,心里盘算了一回,便道:“先带本官去一次府库。”又像子鼠道,“你去前头,把账目拿了来。”所谓天下胥吏皆可杀,今日一瞧果然有些道理,遇事一缩头,要他们作甚!
还是那个中年长随,弯着腰小心翼翼地领着林瑜向着府库的地方走,又试探地问道:“这府库的钥匙叫贼子给藏起来了,也不知?”
“这个容易。”提着一把宝剑进来的柳湘莲一扬手道,“这不是拿来了?”
原来刚进城的时候柳湘莲就与林瑜知会了一声,悄悄地兵分两路去找他那些酒肉朋友去了,只没见着人。不过看着屋内痕迹凌乱但并没有血迹,柳湘莲就知道他们大约避出去了,干脆回了府上。
刚到府上呢,正好遇上出来找账目的子鼠,只是账目还没找着,倒是先找到了一串的钥匙。想着自家大爷用得上,就托柳湘莲先送进来。
“要是这个不行。”柳湘莲举起自己的宝剑,笑道,“还有这个呢!”
林瑜见他只身一人回来,就问:“没找着人?”
“那几个向来鼻子灵通得很,只怕知道情况有异,就想法子避出去了。”柳湘莲道,神情上看得出来并不紧张。
正说着,不过片刻就到了一扇乌油油的漆桐大门来。知道这就是府库了,柳湘莲忙举起手里一连串的钥匙,仔细地辨认了一会子之后,略试一两把,果然就开了。
那长随忙将手里提着的灯笼高高挂起来,取下里头的蜡烛,先进里头点起里面的油灯。
林瑜借着光一看,许是秋收刚过,下头的丁税已经缴上的缘故,这府库里头暂时还算是满满当当。幸好他催着王子腾尽早攻城,否则等府库叫人给搬了干净之后,他还拿什么来救人?
当然,拖到那时候,只怕也没几个人可以救了。
看来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林瑜头也不回地对悄悄出现的子鼠道:“你连夜清点一下这里头的财物之后再来回我,丑牛回了吧?”
“回了。”柳湘莲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说话,声音低沉还带着一些微微的沙哑。
“库银能直接用么?”柳湘莲常年混迹市井,自然知道这是让这是要运上京,每年终的财计也是衡量一个官员能力的重要依据。
“要在平时自然动不得。”不过,林瑜在临行前已经请过皇帝谕旨,若是兴化的税银若是已经收了,就留做此次赈灾的使费,不许国库再另拨款。若是还没收,那就请免去此次兴化百姓的赋税。
柳湘莲听了,反倒是担忧起来,不向国库伸手听着好,只是这些税银用作赈灾也不知够不够用。
“自然是不够的。”林瑜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问题呢,幸好现在有王子腾在,人手是现成的。按理来说,使唤了人家就得给劳务费,不过想必这时候也没人敢问王子腾要这个。虽说做将军的不大好完全忽视地下兵士的民意,但是出征的军饷本就御平日赋闲之时不一样。再者这一回又是特特挑了出过天花的人,官府还另添了一些。这些林瑜都是知道的,是以,使唤起来毫不心虚。
按照林瑜的计划,本来是与王子腾商量一下,先在整个仙游县城实行军管,实行重法。结果连夜看过账本,又听了子鼠报上来的数目之后,改变了主意。
王子腾听林瑜来借人也不惊讶,只是问道:“也不知世侄想做什么?”
林瑜弹了弹手里头的账目道:“先等小侄去抓几个胥吏回来,再与世伯交代。”说着,扬鞭去了。
林瑜策马打街边过,一边留神街道两边。除了少少几家铺子还开了半扇门子之外,大多是大门紧闭。街面上也没什么人,偶尔他才能在黑黝黝的门洞后面好似看见一双警惕的眼睛。
街面上脏臭不堪,林瑜甚至看到了好几具倒在了道路边上的尸体。
多看无益,他已经叫柳湘莲去置办大量的生石灰去了。饭总得一口口吃,事情总得一件件的来,比如先拿下几个蛀虫。
他几乎没有考虑这几个胥吏之中是不是有无辜的人,老实说,账目能做得这么平分秋色,要说有人是清白的,林瑜绝对不相信。而且,比起听人的狡辩,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数据。
所以,这一次,他是去抄家的。
林瑜并没有心去听这些人的哭嚎辩白,等到了府牢里头,自然有人好好招待他们。
花了大半日的时间,林瑜终于满载而归。王子腾一看他身后一连串的抬箱般物的、还有那一溜狼狈不堪的胥吏,忍不住笑了,道:“原是抄家去了,这下赈灾的银钱可够不够了?”
林瑜摇头道:“先用着再说吧。”说着与王子腾进了门,也不管身后的那些破口大骂。
子鼠在桌面上已经铺上了一张大大的宣纸,林瑜略一思忖,就将自己逛了大半日的成果一一用炭笔画了出来,不消片刻,一副大大的城区平面图就出现在了王子腾的面前。
感谢这时候城镇横平竖直的规划,林瑜画这个并不大费工夫。
也不等王子腾感叹,林瑜就指着东南角道:“这几家人家都已经死绝了,一会子叫人去收拾一下,花园子什么的都不要,一切以简便为主,辟出隔离区来。”又指着几条主要街道说,“派兵士三人一组,四组一队昼夜巡逻,凡有胆敢无视宵禁之人,就地处斩。”
他知道这时候的军营习惯了五人一组、十人一对的,但是他们的人手不足,还是省着点来好了。
“太医什么时候到?”王子腾点点头,就叫副手即刻下去办,问道。
想到白术传来的消息,林瑜道:“还有三日。”不必林瑜压得住船上的众人,只要有一些能见度就催着赶路。无论是那个据称时疫最好的张大夫还是白术都没这个能力,就这个速度还是漕运上的辰龙暗暗关照了的缘故。
在太医来之前,他最好将一些基础的设施都准备好。一边想,林瑜一边从丑牛的手里接来一叠厚厚地纸。这是他在来时的路上,在当初紫禁城里写给当今看的条陈的基础上衍生补充而来。几乎每一条都标上了详细措施、以及需要注意的地方。
王子腾看着这么厚厚的一叠,略翻一翻之后忍不住默默地看了林瑜一眼。
就见林瑜交代了丑牛继续盯着新隔离区的改造之后,就抬头与他道:“不知世伯可愿与我先去隔离区那边瞧一瞧?”
王子腾笑道:“有何不敢?”
自大疫行走这兴化府以来,城内几个药堂的大夫凡是种过痘有些良心的,基本上都扎根在了这一处的收容堂里头。这里原是慈幼堂,小孩子们哪里经得住这样来势汹汹的天花呢,小一些的都已经没了。只有几个七八岁的十来岁的熬了过来,一直跟着这些大夫身边。
染上天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