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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利益动人心,不过如此。
等过了几日,林瑜寄给林如海的信件上京之后,他才算是知道原委了。
原本林瑜想着,这种不确定地事情何必叫人白欢喜一场,就没想说。但是,后来经柳秋池提醒,他还是写了着一封信。原话是,若成最好,不成也是机缘巧合所致,不必烦心。
林如海何等人,原著里头就算没有可以继承香火的子嗣,也没有因此想方设法地过继的人,可谓是相当想得开了。对此,不过一笑。
林如海赶在年前上任,再过几日,就连当今都要封笔了。他临危受命,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清查国库所有的账目,可以说是直接就和乌拉一族对上了。
连这个年都没能好生过,也就过了正月初一,才与贾敏一道去了一趟贾府全了礼仪。
这一回,就算是王夫人面对着贾敏一时都没好意思露出淡淡的表情来,私下里更是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前头也说了,她正是仗着娘家的势,这才在这个贾府能站得直直的。
不过,这一回,便是她的嫂子,被贾敏回绝了王熙鸾亲事的王杨氏,说起林瑜来都是满口的好话。她是得了自家老爷的信件的,对着这其中的内情不说了解十之七八,也有两三分的猜测。再说了,既然自家老爷都这么吩咐了对林家再客气也不为过的,她自然照办。
王杨氏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姑,本事没有多少,大字不认识几个,对着贾敏却是一肚子的不高兴。是以,这一回贾家宴席,她往常不来的,这一回也来了。意思很简单,我都这么客气了,你也放尊重一点,省得一肚子的小心眼没藏好叫人给看出来了。
王夫人无法,最仰仗的娘家这一回都这般表态了,哪怕她完全不了解内情,少不地捏着鼻子也要装出客客气气的模样来。
更何况,不说娘家,以前她还能用自己相公哪怕只有五品,却是个京官来安慰自己。但是,这一回,林如海进京一下子就得了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真正的实权在握的高位。就算上头还有一个户部尚书,但是这京里头谁不知道,户部尚书就是一个糊涂的,基本上就不大管事呢?
在王夫人这样的人眼里,可不就是婚前比父亲兄弟,婚后比丈夫儿子么?她们都还在闺阁的时候,贾敏生在了荣国府最好的时代,真正的一脚出八脚迈,那时候王家还没起来,她矮了一个头。
后来好了,她生了贾珠、元春、后来更是得了衔玉而诞的宝玉。而嫁进了贾家之后,虽然贾家有些没落了,但是她娘家起来了,她的地位照样还是稳稳当当的。
但是反观贾敏呢,嫁了一个探花郎,说得好听,即使书香之家又是簪缨之族,但是这么些年也就得了个病歪歪的姑娘。眼看着,她就都压过去了。结果,冒出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堂侄子,六元及第不说,还生得那样一副好相貌。幸好他好好的官不做偏偏自己跑去了兴化府那样的死地,差点没叫她在背后笑死。
谁能想得到,人家没有折进去,还得了一个天大的功劳呢?
王夫人叹了口气,只好喊了王熙凤来,在今年送去林家的年礼单子上又添了一笔,特别是注明了给林瑜的。虽则,他和贾府没什么关系,但是好歹叫从贾府出去的姑奶奶一声婶婶,也算是七弯八拐地拐上了。君不见,今年小林大人府上虽只有一个老嬷嬷看家,却严得很,多上送上门的礼都给退回去了。
王熙凤哎了一声,立等了一会子,见王夫人却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了,忙忙地又一阵风似的回去了。
等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头,一下子就歪上了榻,十分疲惫地拿了大枕头垫在自己不住做酸的腰后。
平儿端了一盘子的果子正走进来,见了她这般,忙放下托盘。走上前,坐在脚踏上,搬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拿了美人捶轻轻地捶着,又劝道:“奶奶也该保重些,每日家这般东奔西走的,有什么好呢?”
王熙凤便道:“年底下这一档子事,那一锤子纰漏,我不去谁去呢?”说着,对门外啐一口道,“指望那个不着家的?”
平儿就心道,奶奶要是这般只顾着府里头,但凡多想着些二爷,二爷也不至于这般不着家。不过她自己前头开了脸做了贾琏的屋里人,这话却是不好说的。
外头都传呢,自现在的琏二奶奶来了,琏二爷倒退了一射之地。叫平儿朴素的想法,这话叫那么些外人嘴里说着,难道是好事不成?偏偏自己这个主子心里微微得意的,也不禁人碎嘴。这二爷听了,心里岂有高兴地?
见她低头不说话,王熙凤也没在意,她心里还转着外头听来的消息,自言自语地道:“这府里瞧着风光,谁能想到,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须得像个法子来钱才好。”
平儿听了,就问:“可是太太那头又有什么吩咐?”
“嗨,还不是两个林。”王熙凤就竖起两根葱白的手指头来,然后道,“前头还说人家自己送死,连老祖宗都唉声叹气的,结果,送死送出一场祥瑞来了。”
平儿就笑说:“谁说不是呢,听袭人讲,宝玉还偷偷哭过好几回,只不敢叫老祖宗知道。”顿了一下,又道,“论理说,是好事。那什么牛痘,听说种过之后就再不得天花了,也得给咱大姐儿种上才是。”
“这话在理。”外头一个男声隔着厚厚的帘子传来,也不等人打起帘子来,来人就自掀了走进来,可不正是贾琏。他笑着道,“瑜哥儿这回是立了大功,全天下有小儿的都得谢他呢!”
王熙凤就笑道:“那岂不是后世人个个都得谢他了?”忙站起身来,服侍着贾琏脱下外头的大衣裳。
贾琏就正色道:“谁说不是呢?”他斜签着身子往炕上靠了,道,“不过种牛痘这一事暂时还急不得,等兴化府把牛运了来,总得太医院都试过,万无一失了才好推行天下的。”逆流而上,总是得花一段时间的。
“你们外头爷们的道理我也不懂,不过若是牛痘真的好,也省了我再去寻种痘大夫的功夫了。”王熙凤也靠着,道,“不过,会不会不好用?”
贾琏就哂笑一声道:“若是不好用,瑜哥儿才不会拿出来。再者,宫里头必定是已经提前试过了,这才透出风来。如今街上可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再这么着当今都不能打自己的脸。”他这几天常在冯紫英的马场上厮混,长的短的消息灌了一耳朵,算是尝到那边的好处了。
原本那里头有吃的有玩的,温泉水泡着,美貌侍童侍女伺候着。墙壁地下不知林瑜铺上了多少管子,日夜不停地往里头灌注热水,暖和得跟春天一样,连衣裳都不必穿那些笨重的,要不是贾琏还惦记着家里头,早就乐不思蜀了。
王熙凤就点点头道:“不过白说一句,我也想着好呢。”又问,“前头太太换了我去,说是今年两个林府多添一些,你怎么说。”
贾琏想一会,道:“也不必特特地另拿一份年礼来,瑜哥儿有命,地下再不敢不从的。”他现在见到了自己在马场上的半成份子是有多少了,早就出了本,他就按着林瑜的意思,悄悄地没告诉人,直叫冯紫英收着。是以,他是知道林瑜最不缺钱的,“那什么一般的东西,他也不放在眼里,都是白给。还不如在给姑妈的年礼里头添上一两样真正好的,说了给瑜哥儿的,她做主留下了,才是真正留下了。”
“哪来的那么多好东西么?”王熙凤就叫苦道,“我嫁妆里头倒有好的呢,只是不是给爷们用的,一时也淘换不来。”
贾琏就起身冷笑一声,道:“这我管不着,反正我自有我的心意,下剩的,凭奶奶做主吧。”说着,竟自提了熏笼上的大衣裳,头也不回地走了。
叫王熙凤气得不行,骂一回,还要费心开了库门,寻了好东西来叫王夫人看过了送去林府,这才罢了。
今年过年,林瑜不在,却也有贾敏提他操持。各色礼物更是流水一般地送进常家,其中小女孩穿的用的更是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好几箱子。
相比于之前还带着些少女心性,常子茜在经过前一整子林瑜跑去兴化府,众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之后的变故,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
一开始,母亲何氏也心疼她,不想着叫她看人脸色,倒是做祖母的姚氏,坚持在有人来请的时候都带上了自己的这个大孙女。
用她的话来说,以后她的夫婿是要做大事的,哪里一点起起落落都没有。若是连这一点都端不住,趁早换了一个人家,以后的日子还好过一点。
常子茜是个倔强的,她自得于自己选择,也不认为林瑜就会这么简简单单的就折在了兴化府。前头事情刚出的时候,他托祖父带回来的话,她都明白。因此,在姚氏坚持要带她一到出去应酬,她几乎没有思考,就应了下来。
姚氏虽然不顾何氏的心疼,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是,她也是子茜的亲祖母,她心里能不疼么?但是没有人比跟着老爷一路走来的自己更清楚,以后自家大姑娘需要面对的。如果这时候几个小姑娘的冷待都应付不好,以后面对那些一张嘴能噎死人的诰命夫人可怎么说?
果然,等多走了几次,自家大姑娘一点都没有颓靡的迹象,倒是有些越斗越勇的意思。
后来常大学士听姚氏这么一说,笑都要笑死了。他扶着胡须,格外得意,道:“我常说,这些孙子孙女里头,最像我的就是子茜,偏偏你不信。”
姚氏就横了他一眼道:“我几时不信了,只是家里头那么些孙儿,你也嘴上拦着些。”不是她觉着孙女就不好,只是如今都是男丁撑门面,大姑娘以后嫁出去了还是要娘家撑腰的,等他们都走了,可不是就靠这些兄弟了?
“你就是想得太多了一些。”常大学士不以为意,做他的孙子资质不高就罢了,心胸却一定得有。不求能装得下整个天下,好歹能装得上整个家。又问,“现在呢,还有人与她难看不成?”
“自然没有了,她还挺可惜的。”姚氏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道,“她倒是斗出意思来了,但是到底不是男儿家,有什么好处不成?
“你也说了,不是男儿家嘛,小姑娘斗斗嘴,又有什么妨碍呢?”常大学士一边摆着残谱,一边笑道。
姚氏都懒得与他个完全不懂得女人家之间争斗残酷的人说话。
就像是一开始设想的那一般,冯紫英重新翻过的马场已经远远只不知马场的作用了,放在后世就是一个高级的大型娱乐会所。小戏、说书、杂耍、博戏,凡是京城里头有的,就没有这里找不到的。这里头的姑娘更美更娇更沉默,但却不能随便。这里头的房子温暖如春,能叫人不为外界的酷冷,宽衣博带袒胸露怀效仿魏晋风流。
便是一开始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三王爷在来过一次之后,就带在这里不怎么走了。
“要不是前头宫里还有家宴,本王是宁愿呆在这里的。”三王爷不顾四王爷的冷眼,懒懒地靠在温泉池边的美人榻上,头顶着一块大方巾包着长长的头发,一个手法精湛的姑娘在他身上揉揉捏捏,按对地方了,还是不是露出舒适地轻哼声。也不知道冯紫英哪里找来的这些宝贝,虽然按得时候疼一些,但按过之后还真是神清气爽,感觉整个人都舒展开了。
特别是像今天在场子里狠狠跑过一圈,泡一泡池子,再按一按,真是快活似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