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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折扇一收,楚留香没事人一般转过身懒洋洋地朝酒楼中走,“你们那位黑大姐呢,怎么我来了京城就没见过她了?”
“她好像有事出去了,等我们离开的时候,她会来送我们的。”
楚留香点了点头,然后不知想起了什么,走近酒楼的步子突然一顿,“你们之前为什么突然想着来京城?”
“红袖与大姐聊天的时候提到了当世两大绝世剑客要在京城决斗,她好像对这件事有些感兴趣。我们当时到处找你找不到人,也想着这种大事,你得到消息之后会不会也来京城凑个热闹,所以就相约着一起来了。”说到这里,苏蓉蓉略微顿了一下,有些无奈地道,“此间事了,我们原本是想让大姐跟我们一起走的,但是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意料之中。”楚留香唇角微勾,轻轻笑了笑,“她的根终究还是在沙漠上……”
而另一边,楚留香几人谈论的黑珍珠,此时正被一位美貌侍女引领着走在一个流水潺潺花木扶苏的园林中。
路边叫不出名字的名贵花草被精心修剪的错落有致,漫步于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五步一景,十步一亭。整个园林中的景致匠心独运巧夺天工,处处可见主人家的底蕴。走在前面的侍女一身锦缎可抵寻常百姓家一年的花销,而且步态婀娜美丽,风姿清而不媚雅而不俗,一般大户人家精心养出的大家小姐也不过如此了,然而在这里,她也不过是一个给客人引路的女侍。
黑珍珠垂着眼,一路默然不语地跟在侍女身后,穿过几丛犹带着水滴的花木,绕过一座流水潺潺的假山。最后,停在了一间绿树环绕池水幽深的古亭前。
前面引路的侍女敛衽一礼之后便垂首退步离开,黑珍珠抬脚步上亭前洒扫干净的青石台阶,走到亭中人面前,默不作声地行了一个沙漠上面对尊贵之人的礼节。
一个清雅动听的声音自对面传来,如拂过青石的潺潺流水,带着轻柔的笑意,“黑珍珠姑娘,不必如此多礼,还请坐吧。”
黑珍珠抬起头,有一人安静的坐于亭中,袖摆垂落如蝶翼,脚下群裾堆叠如云雪堆积。她手中捧着一杯清茶,轻雾朦胧,更称得这个坐在池水边的人如同洛水神女一般,只一个剪影便汇聚了天地的灵韵。待她微微抬眸朝自己看来,即便自身同为女子,黑珍珠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呼吸,生恐将其惊扰。
这个坐在亭子中的人,就是当今的天下第一美人,明月夜。
☆、尘埃
亭外阳光洒落; 有鸟雀的鸣叫不知自何处传来。
黑珍珠站在原地恍了一会儿神才走到青石桌旁坐下,然后听到面前的人浅笑道,“明月今早便出门了,方才才归,劳黑姑娘久等了。”
轻轻摇了摇头,黑珍珠低声道; “没关系。”
说完之后她稍稍停了一会儿,才嗓音略有些低哑地开口,“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将苏蓉蓉几人引来了京城。”
“我知道; 劳烦姑娘了。”明月夜放下手中的茶杯,浅浅笑了一下,“黑姑娘放心,令尊的手下,在沙漠上的八百多位弟兄,我也已经保下了他们的性命。只等黑姑娘你回到沙漠,就可以从定远军手下接手。”
黑珍珠沉默了几秒,低低道,“多谢。”
“不知道黑姑娘回到沙漠之后,有什么打算?”
黑珍珠抿了一下唇; 低声道; “我会约束好父亲的部下,绝不会与边关百姓为难。”
白皙的手指在茶杯壁上轻轻划过,明月夜凝眸浅笑; “令尊前些年在沙漠上一直都做得很好,虎父无犬子,我相信黑姑娘你也一定能够接替好令尊的位置。”
“……多谢明姑娘信任。”
明月夜轻轻点头,素手纤纤端起了茶杯,眼睫轻轻垂下,“如若你们在沙漠上发生什么应付不了的意外,可持我给你的那块手令去寻在边关驻扎的定远军。只要太平王府不倒,边关的将领便会助你们一臂之力”说到这里,她微微侧头轻轻笑了一下,“嗯,这句话是小王爷说的。”
黑珍珠安静地低着头,“谢明姑娘,谢小王爷。”
从来到离开,黑珍珠一句话都没有多说。虽然心底不想承认,但是她对那位言笑晏晏的天下第一美人,心底终究是有些畏惧的。在大沙漠上,曾经的石观音是每个沙漠人眼中的恶魔。她没有见过石观音,但是她觉得即便是石观音当面,她都不会有在这少女面前如此大的压力。虽然她没有石观音那么残暴,面对她时笑容也非常的温柔,但是那种压的人喘不过气的阴影,一直在黑珍珠头顶挥之不去。所以她在她面前一句话都不愿多说,事情交代完就立刻离开了。
回首看了一眼太平王府缓缓阖上的朱红色大门,黑珍珠往前走了两步,长街上人群熙攘,红尘滚滚扑面而来。站在在喧闹的人海中,她突然有些恍惚地不知道去哪儿了。苏蓉蓉几人居住的那间客栈,她不想再回去了。为了父亲部下的安危,她刻意将她们引来了京城,虽然途中什么意外也没出,但她依然觉得没有脸再去见她们。而且,现在楚留香应该也到了那间客栈吧……
楚留香……
想起那个眸光清澈气质如清风朗月一般的男人,黑珍珠的脚步微微一顿,与此同时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太平王府中那个水边仙子一般的动人身影。即便她是个女人,在面对那人的那一刻都觉得心神一阵恍惚。这天底下的任何男人,只要见过她一面,就少有能够不动心的吧。
那楚留香呢?
脑海中回闪过之前打听到的一系列的传闻,良久,黑珍珠终于站在原地颓然一笑。楚留香,他怕是早就已经动心了。
太平王府的庭院中,黑珍珠已经走了。明月夜在亭子里安静坐了一会儿,流水潺潺,鸟鸣声幽。阳光从天外披落而下,撒入亭中,在亭子的一角拉出一块明亮的金色。王府的侍女安静地走上前将桌上的清茶撤下,然后端上了一块黑白交错的棋盘。
看了一眼昨夜未下完的那局棋,白衣少女随手拈起一枚温润的棋子垂眸开始沉思。
忽而一阵香风袭来,对面的桌位上再次有人坐下。
明月夜不紧不慢地落下一子,柔软的袖摆拂过棋盘边缘。白衣少女抬眸微笑,“前辈。”
步摇斜插,云鬓高挽,衣香鬓影的宫装美妇姿态优美地坐在明月夜对面的石凳上,“刚刚那个小姑娘,看着有点眼熟。”
明月夜浅浅一笑,“之前在沙漠上下的一步闲棋罢了。”
宫装美妇随意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她的目光扫过明月夜面前的棋盘,话音一转,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石观音真的死了?”
“是。”
“哦?”宫装美妇顿时笑了,笑容温婉而柔媚,“她居然真的死在了那个楚留香手里?还真是……可惜了。”
明月夜拈着棋子的指尖微微一颤,“我却觉得,没什么可惜的。”
“哦?”
“人总是要死的。”说这句话的时候,白衣少女神色淡漠,十几岁的年纪,语气中却兀地有着过尽千帆的漠然。
宫装美妇略一挑眉,“看来你从沙漠回来之后,又多了许多别的想法。”
明月夜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在这广饶天地间,人只不过是一种太渺小的生命……”
宫装美妇,也就是云梦仙子勾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换了一个优雅的坐姿微笑着示意她接着说。
白衣少女的眸光飘向庭院外高远的天穹,“石观音那么光彩夺目的一个女人,作为阴影笼罩在江湖上几十年。曾经的天下第一美人,谁敢比她美就弄死谁。那么肆意嚣张,多少英雄为她折腰的一个人。死后也不过是一具红颜枯骨。”
云梦仙子顿时笑出了声,“你居然还为她惋惜了?”
明月夜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我并不是为她惋惜,我是为我们惋惜。”
云梦仙子笑声一顿。
“石观音死了没多久,江湖上关于她的传言已经越来越少了。再过几年,江湖上恐怕都不会再有她的消息流传。再过十几年,她就会被人彻底遗忘。天下第一美人又如何,百年之后,她就跟门外大街上任意一个行人一样,不过是湮没滚滚历史长河中的尘埃。”
云梦仙子的神色淡了下来,“芸芸众生,谁不是尘埃。”
庭院中一时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明月夜轻轻地说,“既然百年之后都是尘埃,那争这个天下第一有什么用?”
云梦仙子轻笑,“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就算只是一时之光彩,也还是要争一争的。否则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思?”
明月夜沉默了下来,许久之后,她摇了摇头,“我不想争一时之锋,”白衣少女抬起头,黑眸幽深,“我要万古流芳!”
几个字掷地有声,宫装美妇顿住了。她打量着对面的少女,半响,突然笑了起来,“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这丫头心很大。”
明月夜轻轻笑了,“我记得当时我还问过前辈,前辈如此人品为什么会看上柴玉关。”
“呵,因为那个时候的男人都不怎么样,柴玉关已经是里面最出挑的了。我要是生在现在这一代,估计还真看不上他。”云梦仙子慵懒一笑,“这一代的年轻人里面,还真有几个让我现在看了都会动心的。比如说……那个让石观音都栽了跟头的楚留香。”
明月夜眨了眨眼睛,果断地跳过这一话题,“快活王那边,前辈准备怎么做?”
“嗯?”提起快活王,云梦仙子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她从棋盒中拈起一枚黑子,懒洋洋地笑道,“我在万梅山庄输给你的时候,不就已经答应这件事的主导权让给你。只要让我捅那个老东西最后一刀,亲自送他归西就好。”
“现在隐元会立足已稳,武林正道也大致恢复了元气。只要将当年衡山回雁峰一役的真相抛出去,整个江湖都会联合起来去找他报仇雪恨。但是……给他一个这样轰轰烈烈的结局,恐怕也不是前辈想要的吧?”
云梦仙子闻言抬起头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而勾唇一笑,“其实对我来说,只要亲手杀了他,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哦。”明月夜淡定点头,“那就是对我来说,我压根不想给他一个这么辉煌的收场,他也配不上。”
云梦仙子顿时就笑了,她懒洋洋地抬起手,目光落在自己指尖,昨夜刚染的蔻丹鲜红如血,“好吧,那你想怎么办?”
“‘酒色财气’四使,燕云十八骑。”明月夜微微抬起头,唇边笑意清浅,“我们可以陪他慢慢玩。”
云梦仙子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抬起眸,目光滑过面前少女倾城绝色的笑靥。良久,唇边浮起一个别有深意的笑,“都说我云梦是女魔头。但是谁要是招惹到了你头上,才真真正正地不好过吧。”
“哎呀,我可真为这一代的年轻少侠们担心啊,尤其是那个……楚留香。”
一袭白衣的少女坐在原地,唇边笑容淡雅如仙,“前辈说笑了。”
车马嘶鸣,行人如织。
被明月夜和云梦仙子提到的某人此时正懒洋洋地坐在一架马车中,马蹄踩在黄土地面上刚刚离开城门。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离的京城,白衣男人一条长腿屈起,依靠在马车壁上,脑海中回想起刚刚黑珍珠来送别时单独找他说的话。唇角轻轻勾了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