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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心里其实是清楚的,否则也当日也不会为我去请廻光宫主。”
花夫人知道花兰汀体内有毒,但那毒不重,家里医生是解了的。只是解的不彻底,方才有了心绞痛的毛病。
花兰汀见花夫人犹疑,便低下头,微泣道:“娘,我真的很怕死。”
花夫人便无法。
花满楼因此事避了出去,她也只得去差人请江廻光。
好在江廻光来了。
如今廻光这么问,花夫人自然答不出。
花兰汀见状,便接口道:“宫主不愿为我治病,我便只好去寻另一个能替我治病的人。”
廻光道:“那也是西门吹雪,你找阿月做什么。话又说回来,西门吹雪在江湖上治病的名头还没有我响,花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廻光似笑非笑:“难不成也是群芳谷里出任务?”
群芳谷可从没接过西门吹雪的任务。群芳谷里的人唯一接了西门吹雪的任务,还是她毁了群芳谷后自己去的。这任务的结果,也说不上是成了还是没成。
天心月确实得到了西门吹雪的心。只是这心和她们最初计划的,又有不大同。
想到天心月,廻光的心情便好了点。
这点好心情让她连带着瞧着答不上话花兰汀都顺眼了些,她侧头想了想,对花夫人说:“行。”
花夫人一惊:“什么?”
廻光站起了身,她衣裳绣着金刺的牡丹,铺散在她背后的裙裾上。她如今一起身,金色的牡丹层层叠叠的铺散绽放,一时间竟然晃了花兰汀的眼。
移花宫的宫主漫不经心:“不是想要我的帖子进万梅山庄吗?我给。”
“我不仅给,我还能带着她去。”
她说完,竟然笑意盈盈地看向了花兰汀:“就是不知道花小姐敢不敢随我一起走?”
花兰汀喉头一紧,她即刻道:“不、不用。只要有宫主的帖子作为引荐,我,我请七哥哥送我去。”
廻光便道:“哦。你还想借着我威胁花满楼?”
花兰汀:“……”
花兰汀看起来很像痛骂江廻光这种随意曲解的行为,可她好歹记得自己是有求于人的一方,生生忍了下来。
江廻光道:“去也就去吧,我正巧也要去见阿月。你若要帖子,便明日来取。”
江廻光走了,她走得时候,遇见了匆匆赶回来的花满楼。花满楼应该是听说了花夫人去请她的事,原本已经出了门,又不得不赶回来。
江廻光忽然就有点儿同情他。
本来就看不见,因着这点破事和母亲那点旧日的伤口,不得不来来回回的折腾,到了现在也没个安稳。还得赶回来替家里人向她道个歉。
果然,花满楼道:“廻光宫主,今日之事实在是——”
江廻光摆了摆手:“道歉不必了,桂花酒呢?”
花满楼一怔。
江廻光笑着拍了他的肩,扬长而去:“花七,明日见你,你可千万记得带上你的酒。我可是答应了阿月,回给她也捎一份带去!”
花满楼完全怔住了,他回过头,也只能听见江廻光运起轻功时衣衫飘舞的摩擦声,这一刻花满楼有些遗憾自己看不见。江廻光的轻功以身法著称,她飘然而去,许就是凰鸟掠枝的景象吧。然而即使是这点声音,也很快的便消失了。
花满楼站在原地,不由温柔地笑了。可这片刻的轻松也去的快。当他听见了屋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脸上的眉毛又忍不住皱了起来。
花兰汀怯怯道:“七、七哥哥,江宫主说愿意领我去见西门庄主,你,你明日能带我去见宫主吗?”
花满楼的眉头彻底皱了起来,他忽然便明白了江廻光的意思。
明日见……原来是这个明日见吗?
花满楼叹了口气。
只是……廻光怎么会同意呢?
江廻光回了客栈,她拨弄着自己新买回来的琴。与那一日的随意不同,她今日似乎有些兴致,看似毫无章法的弹奏曲弦,最后竟然也成了曲子。
这曲子仔细听一听,似乎还是一首清平乐。曲调轻柔松快,是个显出好心情的曲子。
花满楼提着酒,听见了楼上传来的琴音。他顿了一瞬,仍然寻了上去。
他刚到门口,廻光便去为他开了门,像是早就知道他回来。
花满楼顿了一瞬,提了提自己的带来的酒。他想了想,决定径直问。
他将酒给了廻光,开口道:“宫主为何答应了舍妹?”
廻光接了酒,出手拍了拍红色的泥封,她听见这句话,反倒挑了挑眉。廻光道:“我帮你妹妹,你却反倒怪我?”
花满楼道:“宫主既然知道我一直在发愁什么,便不该还来搅这趟浑水。”
“这浑水搅不搅已经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廻光将酒收了起来,而后侧首对花满楼道,“六分半堂的人你们也看见了。雷纯的心思谁也摸不透,就像你不明白花兰汀到底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样的一件事。”
“我们都不明白,所以我就去问了能明白的那个人。”
花满楼:“月姑娘?”
廻光道:“阿月说,雷纯想什么她大概能猜到。所以她让你带好松子糖和桂花酒去给她作赔罪,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花满楼垂眸不语,他看不见廻光的眼里却已显了杀机。
她对花满楼道:“她要去万梅山庄你就让她去,剩下的你什么都不用过问。阿月会给你一个交代。”
花满楼终于开了口:“月姑娘在孕期……”
“大概雷纯也是这么觉得,可能还抱着点期待,看能不能惊了她的胎,好彻底让万梅山庄和江南花家结个仇。我们斗起来,她方才有利益可图。”
花满楼:“既然如此,又为何——”
“你不了解阿月,你们所有人都小看了她。”廻光笑道,“在你心中,她是什么样的?委曲求全、因自卑自怜方才不敢开口认亲的群芳谷杀手?一个可怜的、受尽了苦楚折磨,渴求着安稳和爱的小姑娘?”
“你是什么样的人,花大又是什么样的人。”江廻光含笑,“那么,你就也该明白,天心月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这世上最柔软的一把刀子,也是这世上最温柔的一杯烈酒。
在江廻光的心中,她是最值得自己敬重的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年初一也很不容易啊!
初二继续拜年(。
冒牌货的倒计时开始敲响了。
☆、花开第八
去往万梅山庄的路上; 许是廻光与他们同路的缘故,花兰汀一路上都乖的很,生怕单独和江廻光共处。
江廻光乐得她不出现碍眼。舟行在江上,不过三日便快要到了他们要去的地方。
江上风大,江廻光却毫不在意。立于船头,提着壶船家自酿的烧刀子; 也不觉得这酒辣的难以入喉,便这么对着江、对着夜,慢悠悠的自酌自饮。
江风甚大,将她的衣裙吹得作响。廻光听见了极细微的声音; 她回首看去,便见花满楼手里持了一件披肩,正似要向他走来。
此时正是夜深,江上的月亮也半隐半现,甲板上若是不指一盏灯,着实算是暗得很。
江廻光见状,下意识便说了句:“路黑,你小心些。”
她话说出口,这才想起眼前这个人是个瞎子,天黑也好明也好; 对于他而言都是没什么所谓的。
花满楼听了她的话; 却当真缓了写脚步,慢慢地走了过来。
江廻光见他一路走得平稳,仍不住生出了点皮的心思; 她悄无声息地一脚将一瓶空酒瓶踢去了花满楼的前面,也做好了要去接他倒下的准备。可明明她这一脚很轻,酒瓶落地的声音在江风中也算不得太响,可这个人就像长了眼睛一眼,在平凡不过的绕了过去。
当花满楼走到了廻光的面前,廻光盯着他,忍不住道:“我真是不知道你是真瞎假瞎了。”
花满楼将手里的披肩递了过去,含笑道:“若是我能看见,就不会只能替宫主递一件衣裳了。”
廻光其实并不觉得冷,但她还是接过了,顺口问了一句:“如果你能看见,还打算做什么?”
花满楼淡然道:“替不打算披上衣服的宫主披上吧。”
廻光:“……”
廻光此时正是酒热的时候,其实她也知道,正是这时候最容易受寒生病。她不过是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身强体健,方才敢这么立在船头赏景——若换了此刻立在这里的人是天心月,她怕是会恨不得给天心月裹上三层衣服再丢回船舱里去。
廻光自小就是最厉害的那个。她武学悟的最快,学医也学的好。久而久之,大家便都不会在担心她,更别说担心她吹着夜风着凉这种小事。
廻光看着手里的衣服,笑道:“花公子是第二个会觉得我会受风寒的人。”
花满楼问:“另一位是月姑娘吗?”
廻光点了点头,她想起花满楼看不见,又道:“阿月其实知道我不会着凉,但她还是会送,说是不送,心里总是不上不下的,担着怕我病倒难受。她生惯了病,见不得我也受这个罪。”
花满楼说:“我倒不是。”
他微微笑着:“我只是觉得夜风寒凉,批件衣裳,或许会暖和一点。”
廻光定定看了花满楼三秒,嗤笑了声,她将手里的酒壶递给了花满楼,对他说:“花公子怕是在我手下走不过一百招,记得给我带一件衣裳,却忘了自己的?”
花满楼笑了:“这倒是,我忘了自己的。”
廻光说:“没关系,喝口酒就好了!”
说着她将酒给了花满楼,自己倒是披上了那件衣服。衣服挡住了微寒的江风,廻光不知想到了什么,对花满楼道:“你的眼睛看起来不像是先天失明,是后来瞎的吗?”
一般来说,人总是对自己残缺的部位尤其敏感,更是不愿意提及。
可花满楼却好像完全不太在乎,他点了点头,对廻光说:“小时候得了一场病,救治不太及时,留下的后遗症。”
廻光问:“你妹妹走丢的那年病的?”
花满楼:“是。”
廻光问:“治不好了?”
花满楼温温柔柔地回答:“大哥入仕后,为我遍寻过名医。都说伤了根底,治不好了。”
廻光问:“不遗憾?不恨?”
花满楼道:“遗憾,不恨。”
廻光何其聪明,花家这样的人家,怎么会延误了治病的时候。唯一的可能,就是当年花家八小姐走丢,闹得全扬州城兵荒马乱了。当时是花满楼央不过请求,带着妹妹偷偷出门,结果反而弄丢了妹妹。花家因忙于寻人而一时疏忽了他,他又因为自责而病了也不告知——这些几乎都是能猜到的事情。
廻光沉默了一瞬,她扪心自问,大概会因此恨上家中父母,或许连带着同走丢的妹妹一起恨上了。
天心月十多年的苦楚,和花满楼的双目失明——当年的一场意外,倒也说不得谁过得更惨痛一些了。
廻光叹了口气,她开了最后一壶烧刀子,举起向花满楼敬了一敬。
廻光道:“花满楼,你这脾气,其实并不适合江湖。”
花满楼道:“我在江湖,不过是因为我的朋友在江湖。倒也算不得身在江湖。”
廻光看着他,眼睛发亮。
她从没有见过花满楼这样的人,天心月原是她以为此生能见过的最温柔的一捧月光。而花满楼却像是这满江的水。
悠远流长,上善无争。说着容易,可全天下,也只能寻到这一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