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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刚听闻天心月来,匆匆而来便听见了这一场对话。他听着花兰汀的问话,心中苦涩,却又答不出话来。于情,天心月尚在孕期,不愿自己的丈夫与其他女人有牵扯也是人之常情。于理,兰汀一心求医,本也没有大错。
天心月瞧见了花满楼低笑了一声:“看来兰汀姑娘也懂些拳脚,不像我,在大家面前,活像个聋子哑子。”
她这话说得轻淡,却又莫名地勾着人心里发酸。
原本一些已经被人淡忘的事情,便忽然间又回到了他们的脑海里。诸如这位兰汀姑娘虽然病痛缠身,但当初天心月受的苦楚原是她的数倍,但却也不曾如她一般闹得人仰马翻。
花满楼自是也想起了更多的事情。这些事情大多是他从陆小凤处听闻的,他从未问过天心月。
花满楼叹了口气,他对花兰汀道:“兰汀,月姑娘如今怀有身孕,西门庄主怕是分身乏术。大哥请的御医已在路上了,我们回去吧。”
花兰汀听见这句话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七哥哥?”
花满楼转向天心月,语气歉然:“家母心忧,不得已贸然打扰。既然西门庄主不得空闲,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花兰汀已经忍不住,她又叫了声:“七哥哥!”
天心月仍然坐在那里,她没有说话。
花满楼是个瞎子,他明明看不见,既然看不见,为什么还会偏向天心月!
花兰汀匪夷所思,她委屈的眼眶都红了,开口对花满楼道:“七哥哥,我才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要和她道歉。明明是她在欺负我!”
天心月终于开了口。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天心月抬起了头看向花满楼轻声细语道:“是我失言了。”
她又微微笑了笑,对花满楼说:“兰汀姑娘说的不错,命总是更重要些,在这点面前,个人的喜好便不太重要了。”
她转而看向花兰汀,对她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天心月说:“兰汀的姑娘事,是我一时意气。先生还什么都不知道,若是花公子想求医,便去梅林寻先生吧。”
她看起来隐忍又大度:“我理解花公子的难处,和你的难处比起来,我的并不算什么。”
“若是花公子信任我,我去说也可。”
花满楼闻言叹气。
他这段日子叹的气似乎比前些年加起来还多。
他对天心月摇了头:“不必了。”
天心月也不多说,她笑了笑,又细声细语地叮嘱仆人好生照顾花兰汀,方才回去了。
花兰汀见她走了,对花满楼道:“七哥哥,你不能信她。我在群芳谷里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了杀人,从不拘手段的!她是最心狠的人!”
花满楼道:“我过会儿便去见西门庄主,提这件事。”
花兰汀闻言,面上染上薄红,她期期艾艾地问:“我,我能一起去吗?”
花满楼摇了摇头。
花兰汀有些失望,她问:“为什么?”
花满楼道:“兰汀,你知道的。”
花兰汀见着了花满楼的眼睛,一时间有种被看透的狼狈感。可花七怎么会知道呢?他应该只是对自己生疏而已!
花兰汀一边这么告诉自己,一边到底不敢再多生事端。
花满楼走了,她坐回了椅子上,取了茶喝。茶水凉了,她随着一起来的贴身侍女便要去收拾了换杯茶来。
在收拾案几的时候,侍女“咦”了一声。
花兰汀问了句,侍女便从天心月原本坐着的位置上捏了枚珍珠戒指,对花兰汀道:“西门夫人似乎有东西落下了。”
花兰汀瞥了一眼侍女手中的戒指,见是枚已经泛黄的珍珠,原本不甚在意,可在看清了那枚珍珠戒指,注意到戒托上小小的一处金匠符号的时候,她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隔着衣服抓住了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金锁,面色煞白!
她瞧着那枚戒指,惊魂不定,直到侍女叫了她两声,她才对侍女勉强镇静道:“那不是西门夫人的。”
侍女有些困惑。
花兰汀已经勉强露出了笑,她对侍女道:“拿给我。”
侍女有些迟疑,花兰汀却尖锐了声音:“给我!”
侍女惶惶,只得将戒指给了她。花兰汀攥紧了戒指,戒托咯得她掌心发疼,她却慌极了。
这戒指上有雷纯为她寻到金锁的那户金匠的痕迹——这颗珠子,这颗珠子,她还记的那名女人说过,天心月的首饰只有两件她还留着,没有融了重打贩卖。一件是她怀里的金锁,另一件是被买走了的珠子!
那女人说的含糊又简单,花兰汀当时以为买走珠子的人不过是个瞧着新鲜的路人,也不曾为意。
可如今这枚珠子竟然在天心月的手上!
这意味着什么?
天心月……她,她难道知道吗?
还有花满楼,花满楼对她那么冷淡,难道,难道天心月已经给他看过了珠子?
花兰汀浑身发抖,在这一刻,她终于又重新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
侍女见她冷汗连连近乎要将后背打湿,吓得连忙唤她。
花兰汀抓紧了她的手,对侍女吩咐道:“把七哥哥找来……”
侍女:“小姐……?”
花兰汀歇斯底里地叫道:“把七哥哥找来,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困唧唧
☆、花开十一
天心月走出了屋子不久后; 遇见了不远处等着她的廻光。
廻光大约是和花满楼一起来的,但她却没有进去。如今见天心月出了门,便问了一句:“解决了?”
天心月点了点头,她走至廻光身边,廻光便伸手扶了扶她。
天心月笑了笑,对廻光道:“没那么金贵。”
廻光道:“这关头; 还是着紧点好。”
天心月便抿了抿嘴角,她又看了眼屋里,叹了口气道:“我是解决了,但剩下的事情; 怕是花公子要头痛了。”
廻光有些好奇:“你做了什么?”
天心月道:“我把你送我的戒指留下了。”
她说的很平淡,甚至不算是个答案,但廻光却明白了。花兰汀是怎么样的人,廻光怕是要比才与她见了两面的天心月更清楚。内心深处的胆怯、容易被煽动、简单易懂的行为模式——这些是当初雷纯选择了她的原因,也是天心月只是留下了戒指的原因。
她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对话中先让花兰汀不安起来,接着抛下一枚够重量的石头,这湖就会自己波动起来,若是不出意外,或许还会是轩然大波。
廻光道:“她会自己说出自己不是?”
天心月道:“这倒是不会; 她又不是傻子。但人在那种情绪下总是容易口不择言; 大概会说点别的。最差的结果,也够花满楼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了。”
她对廻光道:“那对夫妇,你买了戒指的金匠家; 人应该都活着吧。哪怕后来雷纯找了去,但你发现在先,应该已经对他们做了十足的保护。”
廻光道:“也不尽然。比如我直到见了那金锁,才发觉这对夫妇竟然骗了我。她们也不是把所有东西都融了重铸。”
天心月弯着眼睛:“他们活着吗?”
廻光定定瞧了天心月一眼,也笑了:“在移花宫。”
天心月道:“那我便算送宫主一样礼物,花满楼会希望将这两人带去见一见花夫人的。”
廻光看着天心月,皱着眉问:“你不回去吗?”
天心月摇了摇头:“正相反,我也有件事希望宫主帮我个忙。”
廻光道:“你尽管说。”
天心月瞧着万梅山庄在春日里芳菲妍妍的景色,伸手拢了自己被吹乱的鬓发,对廻光笑道:“替我打上一个死结。”
廻光与天心月相交那么多年,几乎是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要花八这身份彻底死去?”
天心月淡淡道:“不然呢?让雷纯得了空闲,便再来刺我一下?”
廻光沉默了一瞬,她必须承认,若要解开这个死结,让一切都保持原状不变——最好的办法,似乎就是让假的花八暴露,同时让真的花八“死”去了。
廻光道:“阿月,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先前京城事了,一切风平浪静后,你为什么不回家呢?”
“你若是当年回了家,见了花夫人,雷纯便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廻光平静说:“若说是你憎恨昔年花满楼丢了你,我瞧着不像,若说你是近乡情怯,我也觉着不像。我一直想不通,但却又觉得你做事情,总是有你的道理。所以你不说,我便帮着你不说。可是阿月,若是今日你想做的人事情坐实了,那想要再回去可就难了。”
天心月平静极了,她对廻光道:“我没想过要回去。”
廻光已经猜到了,可她还是好奇:“因为什么?”
天心月看回了屋子里,屋子里这时正如她所料般传出了花兰汀歇斯底里的叫喊,她对廻光道:“当日花大说过,她妹妹的失踪已经成了母亲和花满楼的心魔。你瞧着花兰汀,是不是也能看出一点儿?”
的确如此。
就因为花兰汀身上有着那块锁,只因为花满楼只是不能全然确定她是假的,他便对花兰汀无法硬起心肠,陷入如今的泥沼里。
花夫人也是同样。
从花大和他夫人的叙述中,花夫人不该是个会强人所难的妇人。她这辈子做过最过分的事情,或许就是当年沉湎于走丢了女儿,而迁怒过花满楼。可当花兰汀出现在她的面前,或者说——花八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所有的原则都可以退让。这写看在别人的眼里,或许是对于女儿的疼爱——可看在天心月的眼里,便是一场深深的愧疚。
人的感情是会淡的。
这么多年过去,连天心月自己都说不上自己对这位母亲还有没有一位女儿应该对母亲有的孺慕之情,更别说花夫人对于她了。花夫人对于花八的感情,与其说是亲情,倒不如说是已经深入骨髓的愧疚。
愧疚,才是花夫人的心魔。
天心月叹了口气,她对廻光说:“我原本只是犹疑,但见着了花兰汀,便越发肯定了。”
“廻光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善人,但即使是我,也有着想要维护着的东西。”
“她找了我那么多年,我能回报她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了。”
她看向廻光,轻声问:“花兰汀的身份不过只是个群芳谷的侍女,花夫人已悲痛难耐,甚至不惜逼迫着自己的儿子去做不愿意的事情。你说如果她知道了当年女儿走丢,不仅仅只是被拿去充了奴婢,而是成了我,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怕不是解了心魔,而是就此心魔深重,再也无法从愧疚的泥潭里脱出了吧。”
“对比这个结局,倒不如让她相信花八在走丢的第一个冬天,就已经死了。她不是没有尽力,而是命运如此。”天心月温柔地笑着,“这个结局其实她心里是已经接受了的,只是没有见到结果,那点儿愧疚揪着她不肯放而已。”
“伤口化了脓,剜下去的那刻是会很痛,但痊愈后便再也没事了。一时的痛,总好过永远带着化脓的伤口。”廻光盯着天心月,“你是这个意思吗?”
天心月微微笑着,并不反驳。
廻光瞧着她这样,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啊……雷纯大概是从未想过,你会松手的这么容易吧。”
天心月道:“宫主也知道,花家其实并不真正地需要一个群芳谷的天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