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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一切皆是不完美的,只有他,散发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气场,那么的耀眼,那么的不容让人忽视,那就是修罗。
“我不知道。”修罗笑了笑,很轻,很浅,宛如刚刚出水的芙蓉,清丽动人,弥漫着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雅丽。无怪乎佛门诸弟子间曾流传了这样的话:“若得修罗殿下真心一笑,便是下地狱也值了。可是,那年修罗顶着大魔王的身份回来的时候,众人却没有认出他来,亦或说是刻意淡化他的存在。毕竟,为了他人一笑葬送自己的前途,未免太过不值。
“我要走了”,他又补充道:“不会再回来了。”
说完,修罗的衣衫渐渐变了颜色,那是少女眉心,朱砂一点的赤红。一朵正红色的曼珠沙华在他的脸颊绽放,成形,最后定格在它盛极时的样子。他又恢复成了他初在魔界时的样子,盛气凌人,不可一世!
没有人说话,空气似乎凝固了,凝固中有种等待的意味。
“迦叶,”他收了嘴角的笑容,郑重无比地道:“大雄宝殿是座荒城,里面写的满满的都是寂寞。而越是身处高位,越是寂寞。你的灵实永远达不到佛的高度,你们也不可能进行平等的对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待在佛看得见的地方。”
殿堂里传来嘤嘤的啜泣之声,很多白衣白袍的僧人掩面而泣,一些道行尚浅的僧侣甚至不和礼法地低声祈求:“殿下,求您,不要走了。”
迦叶微微点了点头,他明白,只要是修罗决定的事,那就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修罗挥了挥衣袖,众人还没回过神,他就消失在了殿堂,留下一屋子的人,扼腕叹息。
于情,他违背了众人对他的期待,击毁了他在人们心中的信仰,理当受罚;
于理,身为佛门弟子,抛下了身份,去与魔界妖众为伍,理当受罚;
他搅乱了一池碧水,就这样自顾自地全身而退。
大家面面相觑,却都不提他的过错。
很久很久以前,大家冥冥之中就认定了,
那个人,
无论做错了什么,
都是可以得到饶恕的!
☆、善善
出了冥海,才发现生活要比我想象中艰难得多。
天界是没有我容身之处的,这个问题早在我待在魔界的那一刻我就清楚的认识到了,虽然当时也是迫于无奈,但这世上有些东西本就不是可以触碰的,比如说天界至高无上的尊严,比如说前尘纠葛中的宿命。
我又回到了人界,带着不谙世事的善善。他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对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好奇。
人界又被称作欲结或有□□,欲望与贪婪在每个人的心底雄踞一方,等待着时机潜滋暗长。美好这样的字眼是很难在这里驻留的,所以世人又多痛苦,为自己,也为别人。
没多久,善善就趴在我背上小声地嘀咕道:“娘,好饿啊。”
不光是善善饿了,其实我也饿了。
仙家的孩子早在落地之时就该本能的过了辟谷的阶段,而善善还能体验到饥饿之感,显然是灵力不够足,而人界这等秽浊之地,仙气无法得到补充,哎,真是难为他了。至于我,我只是天帝心中的思念,应为太过强烈而被实体化。天帝的思念不止,我的生命亦不止,而我的灵力早在那年的天魔之战中丧尽。
“娘,好饿啊。”善善又叫唤了句。
好好地环顾了一下四维。眼波所及之处皆是茫茫的树木,有一条溪流涓涓地穿山越岭而过,间或听闻樵夫砰砰的伐木之声。这里离市集还有好一段距离,在短时间内吃到东西是不可能的。
“善善,再忍一忍。”善善比以前重了些许,背在背上已经有些吃力,跟他说句短话也让我气喘不已。
“恩,好。”
沿着山路行走,山径崎岖,弯弯绕绕。
总有些小石子不安分地往我鞋里钻,途中天又降雨,让本就不甚干燥的小路更添泥泞。这还不算是坏的,我还得时时当心脚下。那种环绕在草茎或灌木上的小蛇才真正是让我惧怕得紧。天就快黑了,我必须加快脚程,我不敢保证那些大型的诸如豺狼虎豹之类的东西不会乘着月黑风高出来觅食。
“善善要是会走路就好了。”善善奶声奶气地说,因为饥饿,他说的声音很小,头耷拉在我背上。
所幸,在天黑了个通透之前,我赶到了小镇,这里不是什么重镇,人口也不甚密集。大街上,只能依稀看到几盏昏黄的灯火和为数不多的几个行人。
我拍了拍善善,柔声道:“善善,快醒醒,有东西吃了。”
善善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
路边一家炊饼摊,老板正靠在椅子上打盹。几个刚出炉的炊饼在晚风中冒着缕缕热气,看起来有些诱人。
“店家,来两个炊饼。”
做饼的老头站起身来,迅速地用黄油纸包起两个饼,一手递给我。
我拔下头上的那只簪子,那簪子上镶了颗珍珠,不名贵,但也该值些银钱。
“店家,我身上并无分文,就用它换你那两个饼吧。”我有些不舍地把簪子递给他,这根簪子我用了很多年,不曾想它竟然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那做饼人也不答话,只是看着我。
我冲他挥了挥手,道:“店家,怎么了?”
他还是不应我,我把簪子搁在桌上,从他手上拿过炊饼,道了句谢。
我走出去了好久,方听到那老叟惊天动地的声音:“天哪,怎么会有长得这么漂亮的人?”
看来,这副相貌少不了为我多生事端,要想个法子遮一遮才好。
天气有些微凉,善善有些发抖。
举目望去,并没有什么可供投宿的地方,看来今晚只能露宿街头了。
找了个墙角,把善善抱到了怀里,然后摊开那张黄油纸,把饼拿出来。拿出来的时候,饼已经彻底凉了。
用手把它撕成一点一点的,一口一口地喂着善善。善善满怀希望地尝了第一口,咀嚼了片刻,愁眉苦脸地吞咽下去,道:“娘啊,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比玉罗袍还难吃。”
玉罗袍是鲛奴们小零食,闲着无事的时候可以吃着打发时间。善善偶尔吃过一次,接着就再也不愿碰那种食物,说是宁可饿死也不愿再尝。
“善善,不是很饿吗,快吃吧。”
那孩子不情愿地张了张嘴,嚼都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他已经五十岁了,还那么小,那么弱,现在又要跟着我过这样的生活,念及此处,眼泪不请自到。
“娘,你别哭,这东西很好吃,真的很好吃!”善善慌了,不劳我动手,自己将那些碎饼塞到了嘴里。
我朝他笑了笑,他受到鼓励似的又吃了几口。
善善是善良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样。
善善吃饱了就睡了,我把他紧紧地抱着,看着他熟睡的容颜,我自言自语地道:“善善,过去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该拿你怎么办呢?”
☆、夜莺
京城的“榴云巷”,云集了四面八方的商贾游客,是极尽繁华的地方。
榴云巷中有一家踏歌坊,在妓馆中享负盛名,尤其是馆中的女子,各个天姿国色,看得人心里痒痒的。坊间有诗曰:一入踏歌坊,终生意难忘。
可是不久前,踏歌坊来了位带着孩子的丑妇,一时间这事被大家传的沸沸扬扬。踏歌坊一向是个以容貌为尚的地方怎么会收留一个丑妇?很多人不明所以,纷纷前去探个究竟。
“无颜,快出来吹箫应个景,夜莺姑娘要跳舞了。”打扮地花枝招展的老鸨轻摇着团扇,颐指气使地对我呼喝着。我终日蒙着黑色的面纱,自云自己丑的见不得人,自此这里的人便称我为无颜。
“芳嬷嬷,今日我不想吹。”善善吹了点凉风,身上不好,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没有人气的屋子里。
“什么,你说不想就不想了?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好心收留你,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老鸨用一个手指指着我,脸上的大痣因为嘴巴大幅度地翕动也一上一下地跳动着。
“就一次,行不行?”我小心地问。
“我这踏歌坊可没这规矩!你是乖乖地出去伴奏还是现在卷铺盖走人,自己看着办吧。”接着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哎……”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善善,执了箫便出去了。
今天是十五,是一个月中夜莺姑娘唯一献舞的日子,还没到晚上,大堂中早已济济一堂。
看着众人在夜莺的舞姿下如痴如醉,我适时地吹了一曲小调,大家的眼神更加迷离。看惯了仙姬跳舞的我再来看夜莺跳,总有些意兴阑珊。
夜莺潇洒地旋转出最后一个舞步,我终结了音韵。就在我准备退场的时候,她突然唱起歌来:
几日行云何处去?
忘了归来,不道春将暮。
百草千花寒食路,香车系在谁家树?
泪眼倚楼频独语,双燕来时,陌上相逢否?
缭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缭乱春愁如柳絮,依依梦里无寻处。
…………
闻者无不掩面而泣,就连那些看惯了世情冷暖的老人也面露动容之色。
就在大家忙着伤心的时候,夜莺的长袖一挥。那淡蓝色的长袖在空中画出一道淡色的弧线,往着房檐的方向垂下长长的一道。接着又是一个快得看不出动作的舞步,就那么轻轻地一跃,人已经垂钓在了那淡色的迷梦之中。
如此决绝,如此果断!
“快,快救人。”还是芳嬷嬷第一个回过了神,火急火燎地呼喝着众人。众人恍然大悟一般地上屋解剪断了带子。
“咳、咳、咳……”医师施针后,夜莺终于发出了声音,急剧的咳嗽使苍白的脸色红润了起来。
“傻孩子,吓死嬷嬷了,你要是出了点什么事要怎么办才好。”芳嬷嬷扭动着肥硕的身子,用帕子拭着眼泪,很难得见的慌张。
“我死了,嬷嬷大可以再去找棵摇钱树就是了。”夜莺努力地直起身子,在人群中逡巡着,扫视良久,失落地道:“他,还是没来。”
“你个没良心的小蹄子,就当他死了,你还指望他能回来娶你,你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
“他说过会回来的。”
“你哼什么哼,嬷嬷我好吃好喝地供养你,翅膀硬了就不把我放眼里了?”
夜莺不再搭理她,兀自闭上眼睛。
“来人,把她拖下去,关柴房,好好看着,别让人死在我眼皮底下!”肥硕的女人心下气恼,唤来两个其貌不扬的龟奴,拽着夜莺细瘦的手腕就下去了。
哎,多情女子负心汉,见怪不怪了,所幸,她没事。
我把箫收好,回去照顾善善。
回到斗室,善善还在睡着,可以听见他清晰绵长的呼吸。
光线很暗,一灯如豆。些微的风让脆弱的火苗摇曳起来,我的影子也跟着摇晃起来。
伸手摸了摸善善的头,还好,烧退下去了。
不大的桌案上还放着今日供给的晚饭。两只黑的沾满油渍的小碗,一只碗上搁着一双筷子,另一只上面有一把勺子。插着勺子的碗里米饭少了大半,搁着筷子的那只碗里有两块半肥不瘦的肉。
我的善善,我可怜的孩子!鲛神的独子,天生的贵胄,竟然要吃着这样的东西入睡。
我不止一次地跟嬷嬷谈过这个问题,嬷嬷总是不耐烦地告诉我:“我好心收留你,你还好意思挑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