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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布帛,他非所好,悉却之。”使者不敢停留,离了广南,急回寿春。路经临淮,遇颖川豪士刘汉杰。见使者押扛礼物,光芒外射,知是异宝,惊讶不已。又见上有淮王旗号,大喜曰:“此人口馒首也!”一声呼哨,庄客家奴数十人打散舁夫,一拥夺去。使者星夜逃回寿春,禀知淮王曰:“故宋不受礼物,亦不肯声援,礼物押回,行至临淮,被强人夺去。特来请死。”秦锡帛只急得双目直瞪,咆哮大怒曰:“孤不惜重宝,求援与国,何不沿途小心?有辱使命!”立将使者斩之。唤过邢士龙,命率三百轻骑,夺回重宝,拿获强人,不得有违。贾智深急谏曰:“不可,临淮颖州,乃系元人地土,焉可去兵?此宝已失,量难夺回。大王且速议御敌之策,若复凤阳,数宝自有下落。”秦锡帛恚曰:“珊瑚枕、犀角带,俱海外异产,价值千金,不足为奇。龙凤镜乃先太师未第时,与同窗数友偶游石镜山,遇一异人,见先太师,惊问曰:“此长脚者何人也?”众告以姓名,异人愀然曰:“此人他日贵显无比,但不克令终耳!”先太师拜恳以保全之术,异人因出古镜一枚曰:“此石镜后身也,有此一镜,可保首领矣!”先太师拜谢而归,见此镜无甚奇处,惟镜背有龙风交互之文,故呼曰:“龙凤镜。”镜面亦模糊不甚光华,但不时张望,屡有警报。
靖康中从二帝入金,见镜中诸臣、文武皆被囚。而先太师独不然。后果得还国。绍兴二十年正月朔旦,将入朝,忽镜中见一小校,执利刃甚怒,及入朝,果遇施全行刺,不中被获。家世珍藏,洵稀世之宝也!今故宋幸灾乐祸,求援不与,显然欲我鹬蚌相争,彼坐受渔人之利也。孤意欲分兵伐宋,以图江右等处,一面抵敌元帅何如?”贾智深连声曰:“不可,不可。劳师袭远,万难成功,是又生一秦矣。目下惟先发制人,趁元兵未到,令耿星星仍由吴兴袭南陵,张师旦由宿州袭临淮,邢土龙由广德袭六安州,三路并进,亦牵制之一策也。”
秦锡帛从之,下令去讫。惟张师旦袭临淮一支人马,正遇耶律渊引大队抵住去路。张师旦暗思:江南惟一耶律渊知兵,若不除之,终为寿阳之患。张师旦遂整饬人马,直与接战。耶律渊横刀勒马而出,张师旦遂与交锋,不数合,大败而走。耶律渊按兵不追,张师旦休兵复战,终不能胜,接战数日,连战皆北。耶律渊颇易之,兵屯临淮县高唐馆之南。是夜,恍惚若老将石中孚进营,约与入朝,方欲问此间托付何人,石中孚不答,忽然惊觉,乃是一梦,甚异之。
次日,闻左都督梅殷奉旨来征寿阳,又报贼将张师旦搦战,耶律渊大怒曰:“誓当扫除妖魔,陛见元主,方显将略,”舞刀跃马而出,马忽失前蹄,将耶律渊掀跌在地,众家将慌忙扶起,齐谏曰:“今日将军出马,恐有不吉。不如休兵数日,候梅参政到,一同破敌何如?”耶律渊叱曰:“我往彼亡,何不吉之有?大将临阵,凿凶门而出,宁问祸福耶?”家将不敢再言。耶律渊一股锐气,按纳不下,恨不一刀一马,踏尽贼兵。
张师旦望阵先逃。耶律渊追过渔台,濠梁左右,芦苇成林,时秋风骤起,满目荒凉。不觉心动,问家将曰:“此非战国时庄子休观鱼处乎?”家将曰:“然”。言未毕,获港蒲丛中伏兵四起,大呼曰:“休放走了耶律渊!”耶律渊顿足叹曰:“吾一时轻敌,中贼计矣!”贼兵万弩齐发,张师旦抄在后面,阻住归路。可惜大元名将,竟为张师旦所算,射死于观鱼台下。
张师旦拨回人马破了临淮;不分星夜,仍旧复了凤阳;报捷寿春。秦锡帛大喜。遂命三子秦楠领兵同守凤阳,张师旦进爵有差。不日又报耿星星袭破南陵,邢士龙亦占了六安州。安丰路大震,日渐强盛。兵势复张,及梅殷到日,各路失陷已三日矣。
梅殷闻报大惊。忙令三军,与耶律渊发丧,表奏元主,为之请荫。驻兵合肥,调集各路将佐,大阅士卒,不上万人。讶曰:“行伍全然不整,焉能破敌?”下令:“一面召募,一面征调,再议征进不迟。”
且说颖川刘汉杰,年逾四十,尚无子息。因至栾城妻舅韩氏家,回归,路遇淮使,夺得贡物,急舁回白鹿庄。启椟一观,见犀角带、象牙梳、珊瑚枕,皆稀世异宝。不胜惊喜。又一古镜,斑驳陆离,不甚光华,暗思:此系贡物,必有异用。就床前悬之。是日,重赏庄客,大犒家奴。自与妻韩氏,亦就中庭,设宴庆贺。韩氏曰:“我家世居白鹿庄,纵遇凶岁,不受饥寒,焉知非前人余庆,但已过壮年,尚无子嗣,未免形影相吊耳。”汉杰曰:“古人云:‘无官一身轻;有子万事足’。惟此最为难耳,但刘氏世多修积,不应绝嗣,若获早岁抱子,慰我属望,庶得桑榆晚景之靠。”韩氏曰:“前者妾曾于莲花院弥勒佛座下,布施金钱二十万,祈福求嗣,近来腹痛隐隐,早晚间若得分娩,实叨神贶。”汉杰曰:“若得刘门有后,誓当皈依佛前,朝夕礼拜,以答神庥。”夫妇饮至更深而罢。是夜星光朗耀,香气袭人。韩氏果然分娩,竟举一雄,面目峥嵘,日角有光,试啼声,英物也。刘汉杰大喜,急向神前,叩祷拜谢。
次日即命仆从,辇钱至莲花院,酬还神愿毕,回归。路遇故人赵豹、薛超,问:“何往?”二人皆言:“往合肥投军效用。”汉杰正喜得子,挽留至家,当轩酌酒,十分款待。二人亦举手称庆,畅饮大醉。刘汉杰乘兴言曰:“贤弟辈欲投军自效,固属有志勤王。但当今势变难料,盗贼纵横,朝廷多不之理,况四帅虽死,五坚犹存,蚤扰天下。激厉英雄,多从草泽中崛起。贤弟既到合肥,当见机而行,慎勿拘执。”赵豹、薛超齐声曰:“某二人不过借此机会,一观朝廷气运何如耳,安得如仁兄脱然事外,东山高卧哉?”汉杰曰:“非愚兄偷闲自乐,见大元机局,已约略可知矣!但贤弟辈皆有用之才,入军投效,自当选拔。”三人促膝谈心,至次日珍重而别。赵豹、薛超,行至中途,又遇泰州杨进、娄县徐有芳、海门魏镛,皆往投军,五人同至庐州合肥县,直渡巢湖,闻梅参政兵屯藏舟浦,凡投军者,皆先入亚父馆注名,申送营中,考验收用。赵豹、薛超等注名已毕,见悬挂榜文云:安丰路行省参政兼统制兵马招讨使左都督梅为召募事宜,晓谕军民人等知悉,所有各件才艺,胪列于后:其一、熟谙兵法,深明韬略,可为元戎者。
其二、骁勇过人,斩将搴旗,可为先锋者。
其三、武艺出众,才堪驱使,可为散骑者。
其四、谙晓天文,善占风候,可为策划者。
其五、素知地理,深通险易,可为向导者。
其六、心术公平,为人正直,可掌纪录者。
其七、机变津明,动能料事,可与议军情者。
其八、语言便捷,足能动人,可以为说客者。
其九、津通算法,毫厘不差,可以掌书记者。
其十、多读诗书,以备顾问,可为博士者。
其十一、素明医学,神圣工巧,可为国手者。
其十二、善能驰骤,探听机密,可为细作者。
其十三、掌管钱粮,出入有经,可以给军饷者。
以上十三件中,凡有晓一件者,即赴亚父馆注名,申送幕府,听候考验,果称其实,立即重用,不拘资格,尽心王事,务图报效,懋著功绩,不次超擢,封候相,悉在此举,敬兹告示,晓谕通知。
至元二十七年月日押五人看了榜文,投入幕府,梅参政委牙将验过,皆录入裨将,以次擢用。旬日,梅参政又召集军士万人,不时检阅,躁练津熟,乃发令箭三支:一调京口都督彭悦,进广德州;一调徐州钤辖戚磷,赴六安州;一调松江统制裴金仙,取宁国。自领大军,直捣凤阳,由和州而进。
第四十三回 金山寺索通盗宝
第四十三回金山寺索通盗宝
云梦贼贾…,既破汉阳,兵屯汉川,四出大掠,将犯黄州。
有倪雕儿、汪夜叉、姚太师、宋罗喉、赵阎罗等议曰:“此去蕲黄不远,攻城掠地,不足介意。惟兵饷不足奈何?”赵阎罗曰:“我兵目下云集响应,不下十余万众。古云:‘兵多将累,粮草不敷,决遭困惫。’不如大加检阅,津壮者留,其难民胁从者,用武安君长平之法坑之。”汪夜叉曰:“不可,饥民胁从,用以冲锋则不足,用以掳粮则有余。随从我军,令自觅食,亦足以壮声色。即官军截杀,亦无损于大队。岂不两便?”倪雕儿曰:“二公议皆未尽善,某有一法,难民俱有用处。”众问:“何用?”倪雕。儿曰:“我兵行处,并无辎重押后,全靠掳掠。今将掳掠之法,分为三等:第一酷比缙绅,第二赎取妇女,第三搜刮富户。夫缙绅之家,即在任廉介者,薪俸之余,岂无微积;若贪污官吏,日坐私衙,敲津吸髓,民膏民脂、橐辇归,遂甲第连云,膏腴万顷,非我辈不能出所藏也。至掳掠妇女,另置一营,不准男女混杂,以身分高卑,定贵贱取赎。
素封之家,累世蓄积,严加…掠,拷出私窖,粮饷自充矣。”
众人皆曰:“此计甚妙,比缙绅掠富户二件,即令难民胁从者任之,为伊等平日吐气,当有奇效,惟赎取妇女一事,非我辈自为稽查不可也。”倪雕儿曰:“各委部下将校主掌,但纪律不可不严,掳来妇女决不可犯。如有士卒坚滢者,立斩不赦。
如此则赎取日众,而银钱自广矣。”众人如命,此令一下,纵兵四出,汉沔一带,鸡犬俱尽。时有安陆县郑恒者,度宗时曾知绍兴府。其高祖毅夫,仁宗朝状元及第,世代通籍。郑恒为绍兴知府,抗疏力言襄樊不可不救,贾似道讽台臣奏劾之,罢归安陆石柱乡,不久遂卒。宋亦随亡。妻梁氏生一子一女。子名梦兰,才华秀美。女名玉奴,姿容闲雅。一兄一娣,读书木兰山房,而玉奴颖悟过分。每相问难,梦兰自叹弗及也。年十五,工吟诗,善填词。七夕登楼,作《忆江南》二首,词云:七月七,瓜果设庭中。乞巧穿针儿女技,在天在地誓深宫。
银汉自空空。
其二云:七月七,鹊渡诉离衷。尽夜绸缪今夜里,情魔难障太阳红。
分手各西东。
梦兰见之,长然曰:“字句虽然清新,声口未免懊恼,恐有不祥。”玉奴又题杨妃教鹦鹉,念心经一绝云:春寒卵酒睡初醒,笑倚东窗小玉屏。
早悟眼前空是色,不教鹦鹉念心经。
又题绿珠坠楼云:花飞金谷彩云空,玉笛吹残步障风。
枉费明珠三百斛,荆钗哪及嫁梁鸿。
梦兰见之喜曰:“妹此二作,颇敛才就范矣。一日木兰亭前,池中芙蓉盛开,梦兰有感,乃作《菩萨蛮》一词云:红云半压秋波急,艳妆泣露娇啼色。
住梦入仙城,风流石曼卿。
宫袍呼醉醒,休卷西风景。
明月粉香残,六桥烟水寒。
玉奴观毕,亦作行香子词,二首云:如此红妆,不见春光。向菊前,莲后才芳。雁来时节,寒沁罗裳,正一番风,一番雨,一番霜。
其二云:兰舟不采,寂寞横塘。强相依,暮柳成行。湘江路远,吴苑池荒,奈月朦朦,人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