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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界”之中;并非无花草鸟木;一山一水间;她也曾同文昌一叶扁舟;飘于桃花岸;那沿岸桃花的景致;叫她这一生都忘不了。
身后东华替她搭上自己的紫色外披;水中倒影里便多了一人;同样的白发与面容;可却不是同一心。
凤九回过身近眼望他;淡淡一笑;手中多了折颜的桃花醉;“帝君;这是刚向折颜讨来的;如此美景;我奏一曲琴;畅饮一番;如何”
东华见她笑;便安心;抚着她的脸颊;应声道;“好。”
轻波琴弦,眉目无波,清风拂过的瞬间,吹散几片桃花,与她的红衣罗裙甚是映衬。这样的风华绝代,世间少有。
凤九抚琴;东华在一旁饮酒聆听;这曾是她可望而不可求的心愿;可堪破之后;竟了无生趣;回忆仅有伤情。
琴声渐止;凤九感叹一声;“这琴技;我倒不十分娴熟;还是笛曲更适合我些。”
东华知她言下之意;刚刚的闲适悠然已无;却仍化出玉笛;“九儿喜欢奏笛;且尽兴;我陪着。”
凤九难得朝他笑得释然;接过他手中玉笛;静看着他。
他的眼神渐的迷离;凤九知是那忘忧草起效了。
文昌曾与她说过;折颜的忘情水与东华帝君无用;只这忘忧草的白水汁;许有几分效果。那日在院中;她一眼便认出了那忘忧草;便日日佯装去赏桃花;取其汁液藏于瓶中。昨日将其汁液染在信封之中;托折颜将其液炼出参于桃花醉里。
“帝君。”
凤九退开步子;身上的紫衣滑落;红色罗裙在风中翻飞舞落;那额间的凤尾花从未有过的决绝;他听她轻言道;“凤九自知无力劝说世间惟有太晨宫院中那株草;能让帝君忘忧。”
雷轰一般;东华帝君怔在石倚上;凤九一句话刺进他心里;竟那般残忍;让他失了力气。
随之而来的是东华的震怒;沉着一张脸起身;语气里听不出他的情绪;“你如何得知”
凤九摇摇头;一步步后退;眼里有笑;“万事千帆过;帝君不必知晓。”
阵阵晕眩感笼着他的脑袋;叫他几欲昏沉。上前伸手想要抓住那红色的身影;可视线却愈来愈模糊;她亦化作一缕烟尘;飘散而飞。
碧海仓灵之中;四周空旷无际;凤九手握玉笛静静伫立;楠老跟在身后;亦不多言。
那日在洗梧宫中;楠老从笛中出来;她才了解;文昌早知与她三生石上有缘;可他;只是她飞升之劫中必遇之人。换言之;这场相遇;是为她度劫;一旦度劫;他便是从来处来;从去处去。这是她的劫;亦是他的灾。
他原本可以杀她以消灾;可他却仍顺应天命;这一千年来;待她这样好。若不是仁慈;便是情深了。
与他行拜堂礼前;他曾告诉她;当年墨渊误进“灵界”;东华披仓何以救之;战而不退;亦神亦魔;精元幻化间;影落于灵界;以天地灵气;修养生息;心与其相连;因东华被唤帝君;他亦作“灵界”帝君。
楠老原是“灵界”中的一颗将朽老树;因得文昌所救;方能修成人形。文昌当日决定与她出来;楠老愿意追随;便化进笛中;只因莫鸟之血戾气过重;他在笛中调养多日;方才出来。
文昌曾与他道;若他应劫;便以此笛奏响永封曲;此后“灵界”便进出不得;断绝祸患。如今;文昌已回归东华本体;灵识沉睡;楠老便想归其“灵界”;替文昌完成最后心愿。
她知;便决定一同回去。
她区区上仙;奈何不得三生石;缘起缘灭;皆不得她做主。她只能在“灵界”守着;回他深情;追忆这千年时光罢了。
楠老接过玉笛;永封曲奏响;空中如水涌动;前方的景便如千年以前一样;漫天无际;水天相接。
空中突的一阵紫光划过;凤九惊了一下;迅速从楠老手中拿回玉笛;欲造结界。
只是剑光闪过;与玉笛相撞;一交手;电光火石间震开一片水浪。层层冲天。
果然;这世间难得两件法器相撞便是滔天巨浪;若是真动起手来;怕是要惊天动地了。
凤九无奈收回玉笛;落回地面;背对着那手持仓何之人。
“你要去哪里”
东华的声音在身后低旋;她望着前方的入口;身子微微前倾;踏了一步。
“姑姑已怀有一子;女君之位便有落处;三生石上情劫已过;凤九已无牵挂;愿永居灵界;在不复出。”
“那我呢”
短短三字;道出东华的委屈。
是的;他委屈。这份隐忍除凤九外再无人能让他这般苦闷。她只想到她合族;想到那文昌帝君;这般决绝而去;要置他于何地
“文昌一早便知他命绝于我;可仍不畏天劫;与我相守千年;只求两相不负。帝君心系苍生;凤九曾断一尾;如今;却再是爱不起了。”
她不要他了。
药效仍隐隐存着;东华有些站不稳;下意识上前拉住她;她却仍盯着前方;这段时日对他的温顺;他知并不真心;却仍宁她骗着自己;到了这时;他只听她说—
“回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为什么……文昌只是影子……”
东华面色苍白,揪着她衣袖的手用力得发紧,直盯着她不放,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你爱的明明是我……”
听着他的话,凤九终于嗤笑出声,“文昌在我心里,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他不会送我四海八荒图,更不会对我赐婚。帝君,何能与他相比?”
紧抿着唇,东华懂了,她怨他。
入口渐渐缩紧,楠老刚刚碍于不便不曾回头,此时忍不住回首俯身,“帝后,您与东华帝君的缘分怕是未尽,文昌帝君曾与我说,若他神识尚在,定拼尽全力,在三生石上将你与东华帝君的情缘续上。帝后不妨去查看一番。”
“……续缘?!”
凤九望向帝君那消散着微微青光的影子,不住往后退了几步,怔愣着冷笑出声,从前的那一切,直至断尾,那份情有几时叫她欢喜过?
“孽缘罢了,何苦续它……”
凤九一字一句,如针刺般扎在他心口,此般不屑,他无言相对,只沉默着抓着她的袖口。
知这入口维持不了多久,凤九猛地一挥手,就提起罗裙大步往前迈去。
突的被人往回一扯,手中玉笛被夺,凤九硬生生被东华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东华不顾她狠力地捶打,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胸前,不让她去看那入口。
水面烟雾缭绕,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楠老俯身行一礼,转身往“灵界”走去,与那水天相接之处一同消失。
此境,再不得现。
凤九感知到那“灵界”已被封印,身子竟微微颤了起来。
她不想再面对东华帝君,不愿再与他纠缠,与他的多数记忆,都叫她痛苦。
她一早便说过她忘了。
她忘了,她不愿再想起,他听不懂吗?
“九儿……”
感受到怀中的人打着哆嗦,东华轻抚着她的背,喉间苦涩,“我在这里,不要怕。”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认识你……”
凤九在他怀里颤得更加厉害,衣襟竟湿了,闷闷的声音传来,叫他搂得更紧,不让她再说下去。
红了的眼眶里微微水气,东华埋首在她肩上,声音轻微,几不可闻,“不要这样说,九儿,不要说这句话……”
他可以承受她的怨与恨,却不要她悔。于他而言,他受不了的。
“你要怎样都好,你想要厮守,我陪你。你要一心一意,我许你……什么都好,九儿……”
“我要、要与你……”凤九抽噎着,颤着唇开口,“死生不负相见。”
刹那僵了身子,不再言语,只紧锁着她。
他不想再听了,不想再听她如此伤他。
她怎么可以这样,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错了,他是错了,可九儿不会这样,她不会这样狠心的……
哭得久了,凤九也渐渐安静下来。东华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就像在哄孩子般。
终是放开她,双手托着她的脸颊,拭去她未干的泪痕。
至始至终,她没看他,即使他抬起她的脸,也看不到她眼神的焦距。
与她前额相抵,东华语气如旧,“九儿,我们回太晨宫吧。”
太晨宫……
太晨宫……
心中喃喃着这三字,凤九摇着头往后缩。她不要去太晨宫,不想再回忆那些记忆。
无声喃喃着,一步步往后退。
“九儿……”东华见她神志似有恍惚,上前拉她,却见反应更甚,连碰都不让他碰。
她受了太大刺激,一时间竟扛不住,昏了过去。
他及时托住她,一把横抱起,如同曾经的每一次,直将她送进太晨宫中,才放下。
司命见帝君回来后便不言语,感叹这去了一趟桃林怎这般累的样子,转身退了出去。
☆、第 8 章
殿内,凤九卧于榻上,东华隔着一道屏风,入定养神。
那忘忧草的效力果真如此之强,方才若不是他气急攻心,逼出了那影之神识将他唤醒,他或许已走火入魔了。
平息六脉后,透着那缝隙,直直瞧着榻上之人。
当年锁妖塔里救她出来时,他亦是这样看着她。
手中攥着那佛铃,文昌的记忆断断续续地涌进他的脑海,叫他如临其境。千年之恋,比起那凡间两年,来得更刻苦铭心。
他不能放下她,他放不下她。
若不是白奕对他跪拜而求,他断不会答应在大殿上赐婚。
当从折颜口中得知凤九决议前往灵界,终身不出时,他才知伤她多重。
她宁可去那灵界了度余生,也不愿再与他一处,这叫他后怕。若他再晚上片刻,永封咒一旦结束,他便永远失去她了。
“帝君,天后求见。”
司命刚通报完,屋外的白浅便迅速进来,站在外殿,“帝君。”
东华起身,为不吵到凤九休息,往外走了走,负手而立。
“天后今日来,有何事?”
白浅看他这派淡然,不懂他是知晓还是不知晓,索性直言开口,“三生石上前几刻多了帝君您的名字,与小九相连,您莫不是还不知吧?”
夜华方才急忙拉她到三生石前看得清楚,半分错都没有,惊得她立刻掉头往这太晨宫奔来。
经她一讲,东华猛地想起刚刚那老叟所言,果真,是文昌耗尽全力,终刻上了名字。
他的情,皆源于东华。于文昌而言,即是情不知其所起,而一往情深。只是没想到,他飞蛾扑火也要给凤九幸福……
收回思绪,东华神情依旧,“本帝君已知,劳烦天后跑这一趟。”
“那小九她……”
白浅是想好好和她聊一聊,昨晚听她的口气好似与帝君尚有心结。既三生石已有缘分,还是早些解开得好。
“今日我带九儿去折颜处赏桃花,这会儿累了,刚休息。”
东华避而不谈灵界之事,免得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本宫就先告辞了。”
既如此,白浅也不多加干涉,只在出殿前,东华一句话,院里的宫娥们都听得清楚——
“本帝君不会亏待了九儿,明日下聘,还请天后转达青丘上神们。”
这一日,东华带着天君前往青丘提亲,带着太晨宫的奇珍宝玉浩浩荡荡地离了天宫,叫这一路的神仙们看得张目结舌,久久没有晃过神来。
东华帝君要娶亲了?
三生石上是有了东华帝君的名字不假,可这也太过急切了。
整个过程与其说是提亲,倒不如说是下旨定亲,连狐帝都还没开口问上一句聘礼就被塞进了狐狸洞,让白家的狐狸看得一愣一愣的。
既三生石上已有名字,这凤九怕是也没别人敢要了,狐帝三思过后,拱拱手,“帝君里边请。”
饶是天上的神仙们,也纷纷议论起来,对着这事儿谈笑风生,可怜凤九待在这太晨宫中,不闻其事。
她晚些时候醒来,太晨宫中便只有司命一人,也不问东华身在何处,斜倚长亭,单手撑着脑袋,观花出神,静得出奇。
司命瞧着她不喜不悲的样子,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得乖乖陪着,等帝君回来。
“许久不见,今日大喜,前来探望故交,不知该称你为女君,还是帝后?”
连宋声音远远传来,朗朗笑声,一派公子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