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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肯娜媚不敢全副依赖于赛那沙的体力,她只好一手下移,紧紧环住他的肩膀,这导致阿肯娜媚几乎整个身体紧贴在赛那沙的背后,却可以腾出一只手来划水。
“把头尽量抬高换气,”阿肯娜媚吃力地把头搁在赛那沙的肩膀上,才能凑近他的耳朵:“这是铜矿流出来的水,有微量毒性,不当心喝多了,就算没淹死也会中毒。”
赛那沙一早就发现了这微黄的河水有一股略涩的酸苦味,已经尽量避免不喝进嘴里。倒是阿肯娜媚在背后提醒他时,红唇开合不时擦过他的耳廓和后颈,赛那沙知道她不是有意,也知道此时分心无异于自寻死路,可他就是忍不住就去回忆那瞬间阿肯娜媚双唇的温度。
他不能让她有事!
仿佛是神灵听到了这落难男女的祈求,赛那沙竟然在水里摸到了一根粗糙扎手的条状物,举起来一看,果然没错是藤条所编制的粗绳。
藤条快要烂光了,想是浸在水中已经日久,这靠不住的东西就成了阿肯娜媚和赛那沙如今仅剩的一线希望。
赛那沙心惊胆战地沿着这根在水里不断晃荡的疼痛往岸边艰难地游去,阿肯娜媚则帮忙拽着这根藤条好让两人不偏离方向。这处藤条险险绑缚在一块半人高的平坦石台上,只要从石台上跨出去,就能一步跨到岸上。
阿肯娜媚心情激动,就算一双保养细致的手被无情的河水冲刷得发红肿痛,她也没有松开半分。藤条其实早已变得松软,女人的力气不够大,不足以把它捏断,此时的阿肯娜媚倒是派上了意想不到的用处。
在离那处平台不过两个身长的时候,藤条已经整个露出水面,阿肯娜媚看清眼前藤条上捆绑的东西,控制不住“啊”地一声就惨叫出来,原来一具骷髅双脚被绑在藤条上,身上的肉早就烂光,被鱼吃掉或者被河水一丝丝冲得精光,只那两个黑洞洞的空无一物的眼眶和阿肯娜媚正面打了个招呼。
赛那沙对这种东西司空见怪,在战事最激烈艰难的时刻,那年十四岁的他也和普通士兵学着一起打扫战场、寻找双方死者身上有价值的东西,骷髅反而是最干净的,他见过很多留着一点肉的、留着很多肉的以及腐肉在高温下发酵,产生的恶臭气体将尸体撑成一个烂巨人的。
老兵很喜欢用手里的兵器捅这种“气球”,一旦被戳爆,整个山谷战场都能闻到那股臭味。
阿肯娜媚有了进步,她就算被吓得魂不附体,这次无论如何也没有松手。可是她吓得牙齿“格格”直响,听在赛那沙耳里是又可怜又可爱,他连忙柔声安慰,虽然在澎湃的水流中依然是得用吼的:“别怕,那不过是副骨架!”
没有人回答他,阿肯娜媚却把脸整个埋在他后背上。
赛那沙咬咬牙,想就着这个姿势背着阿肯娜媚一起爬上石台,但是石台被河水冲刷得光滑圆润,四周根本无法落脚。赛那沙只好关照阿肯娜媚,一定不要放手,他上去之后,再把她拉上来。
石台下方根本无处可攀附,赛那沙用铁剑的剑柄在石台边缘的表层敲出几个浅浅的坑来,如此达到固定鞋底的目的。
有了落脚处,他灵活地蹬上平台侧边,猛地用腰甩起上半身,双手扣住平台最上方,背肌几乎是爆发般地鼓起,整个人靠着那臂力抬举,把自己送了上去。
他立即回身,整个人几乎挂在平台边缘,惊险万分,对着阿肯娜媚伸手:“快上来!”
偏巧一个浪头打来,掀起残留的骨架往阿肯娜媚整个人盖过来,阿肯娜媚下意识要去捂眼睛,赛那沙眼明手快地大吼“绝不要松手”,一边双手拽起整根藤条,把阿肯娜媚连带着提了上来。
阿肯娜媚身体轻盈,可到底是个成年女人,藤条又松软,能够支撑到现在已是幸事。赛那沙几乎是方才抓起,它就应声而断,但这已经足够赛那沙够到阿肯娜媚。
他立即把藤条一甩,几乎是掐着阿肯娜媚的腰,把她整个人举抱上来。
藤条断的刹那,阿肯娜媚是以为自己这回真要死了。她早已领略了河水的威力,要不是赛那沙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且真心不将她视为累赘,她早已葬身鱼腹了。
劫后余生,阿肯娜媚的脑子不知为什么突然清晰地回忆起自己重生以来的种种,优秀而体弱的图坦卡蒙、霸道而自私的母后、虚伪而只顾利益的大臣们,唯一的不同,是她的不同,她有生之年第一次踏出皇城,沿着尼罗河,越过高山、走过沙漠、游过大河。
若说还有什么不一样,大约就是眼前这个明明心有所属却赤诚勇敢的西台男子,他和图坦卡蒙完全不同,图坦卡蒙在黑暗中爱着她,霸道而又任性;他却在阳光下展示着他的好感,纯情而又克制。
阿肯娜媚几乎要为他可惜了。
她却不知赛那沙方才在水中举起她时,面临着几乎是此生最大的惊喜。沙漠边缘的矿山河,天地沙水都是一概无趣的黄色,可他从水里得到了一抹鲜亮的色彩和一次意外的惊喜。
在以为那个女人有努比亚黑肤血统之后,他竟然从浊黄的水中捧出一朵白莲来。
赛那沙认为自己先前一定看错了,那不是雪花石膏的色泽,而是真正如安纳托利亚的初雪一样,有着动人心魄的洁透,触之更是完美的柔软,又兼具年轻女性的弹韧,夕梨的肤色是温润的象牙白,无法在视觉上造成那么强烈的冲击,而阿肯娜媚惊魂未定,全无所觉,自然也没有想要挣脱塞那沙双手的桎梏。
阿肯娜媚还是哭了,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人死亡后许久的样子,没有永生之国、没有轮回报应,只有肉都不剩的骨头,自然的法则,残酷恐怖得令人心惊,她不想死在这里。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赛那沙只好撩起她的覆面湿发,一股脑儿地全部给她拨到脑后去,面前的女人眉眼还是那副眉眼,不过是多了楚楚动人。褪去那层黑色的药膏,才能全然看清她细长妩媚的眼角,闪动的眼睫上还挂着不知是泪珠还是水珠。水珠顺着她娇俏的鼻尖滑落,徘徊在她盈润饱满的红唇上,像是流淌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天然媚态。
赛那沙没有干净的布料,只好拿手抹去了那滴液体,指尖还带下一点残留的黑色颜料,阿肯娜媚看见了,顿时止住了抽噎。
她用一只手去摸自己脸颊,才发现已经摸不到那种颜料附带的粗糙触感,这铜矿水最终出卖了她。
如果能够回到底比斯,她一定要让蒙妲丽好好改进药方,可是眼下要怎么解释,则是摆在眼前的大问题。她不愿迎着赛那沙的目光,低垂着眼帘等他发问,赛那沙意识到作为这样一个聪明美丽到极致的女性,阿肯娜媚似乎出乎意料地对自己没有信心,她甚至不敢直视自己,骄傲地告诉他他管不着。
阿肯娜媚开始拧自己滴水的裙摆,这料子并不算太薄,不至于让她尴尬:“你看到我的脸了,要是不涂药膏,我都很难平安地离开上埃及。”
是的,这是一朵需要不太强烈又不太薄弱的阳光,需要不多不少的河水灌溉,需要恰到好处的养分滋润的娇花,如果有男人能够提供这样的条件的话。
但是她并没有倒在沙漠里。
阿肯娜媚觉得自己还算整洁,却不知那身湿透的衣裙完全不能阻碍赛那沙的目光,可是二人眼下没有条件弄干自己,他只好别开眼睛,朝阿肯娜媚伸手:“跟我上岸。”想了想又道:“那药膏别再用了,我保证一定把你安全地送回底比斯!”
☆、58
虽然前路未明;但是这一刻;阿肯娜媚看着赛那沙那双蜜糖般棕色温暖的眼睛;选择相信他;而且相信他们两个是一定会一起回到底比斯的。
不过赛那沙的眼神虽然很温暖;可是他们身上冷得瑟瑟发抖,再温暖的眼神也起不到分毫取暖的作用。石台离岸上还有个一跨步的距离;赛那沙又故技重施;蹬着石壁攀上去,再把阿肯娜媚整个人拉到岸上。
逃出生天;两人虚脱般地气喘如牛;精疲力尽地倒在沙堆里。沙子遇湿即沾;弄得阿肯娜媚浑身不舒服,仿佛身上爬遍了细小粗糙的小虫。她赶紧爬起来,想找个有遮掩的地方把衣服脱下来拧干拍打一下,赛那沙让她等等,从怀里掏出了她的鞋子。
幸亏赛那沙绑的草绳非常结实,鞋子虽然在水中被冲得乱转,却始终挂在赛那沙肩头。赛那沙也不容得阿肯娜媚反抗,就着她瘫坐着的姿势,抓过她的脚就把鞋套上,只是那双同样雪白细致的脚上,遍布着的细小却无法忽略的累累伤痕让人觉得刺眼。
二人这才发现时间又到了一天的尾声,沙漠周围开始冷风飕飕,阿肯娜媚抱着胸找到了一个低矮的石洞,把湿透的亚麻洋装脱下来,扔给赛那沙,男人的力气很大,替她把衣服拧得摸不着一丝多余的水汽。
阿肯娜媚把衣服用小石块按住,挂在洞口挡风,顺便晾干。自己全身不着一丝,抱着双腿坐在不算很深的山洞里,阿肯娜媚环顾四周,这荒芜的鬼地方连一根树枝都没有,更别提升火取暖了。
赛那沙隔着她的裙子就坐在洞外,上衣也脱下来摊在石头上,围着一条缠腰布靠坐在一边。
阿肯娜媚仍然可以感到冷风不断地从缝隙里灌进来,她躲在洞中尚且如此,更不用说洞外的那个男人了,当下便犹豫道:“你不如也去找个地方躲躲,实在太冷了……”
不说阿肯娜媚就这样坐在山洞里,外面得有人守着。赛那沙还必须时刻注意着动静,等待拉姆瑟斯等人从上游找下来,若是错过的话,平白又是增添了麻烦。
“我没事。”赛那沙伸手往胸前一抹,甩出去一把水珠:“拉姆瑟斯他们应该很快会找来,我们又没法升火发出信号,必须有人在外面看着。”
待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只会觉得更冷,阿肯娜媚拼命摩擦着自己的双臂,声音都有些颤抖:“这河水很急,我们也不知被冲走多远,等衣服略干些,我们就往上游走吧,也许半路就能碰见他们。”
天色马上就要陷入漆黑一片,赛那沙对他们擅自行动往上游走的提议并不乐观,最好的办法就是待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而且河流水声太大,对方要是一路喊过来自己也未必听得见。只希望他们能找到升火的用具,一旦看到火光,双方就不会错过。
而他也听出了阿肯娜媚话音里的颤抖,知道她这是冷得厉害,彼此取暖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这个女子是穆特女神庙的高级祭司,是把一辈子都要奉献给女神的神职人员,不要说嫁给旁人,普通男子根本不能亵渎服侍神灵的祭司,赛那沙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且拉姆瑟斯说她是引路祭司,她的确尽善尽美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甚至超出了人们的预期,要不是事出突然,他们现在本该已经到达了庇护所。
“你也许不该到这儿来。”塞那沙突然叹息:“这个任务对你来说太过危险。”
阿肯娜媚在裙子后面轻轻笑了一下:“图特摩斯三世法老还说任何西台人都不能进入尼罗河三角洲一步呢,皇子殿下。您能冒着危险进入敌国成为法老,那我为人引路也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为什么你……”赛那沙想了想问道:“会选择成为一名祭司?以你的外表和出身,或许足以成为一名地位高贵的女性。”
“为了心灵的平静。”阿肯娜媚想自己曾经是有机会在神庙服侍母神穆特直至孤独终老,然而她的出身和血统意味着平静即是死亡:“赛那沙皇子曾经出使过我国吧,还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