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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诡异的微笑,再睁开眼她就满身大汗地身处阿拜多斯,被火焚般炙烤的恐惧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但她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醒来之后过去了快两年,阿肯娜媚已经忘记自己从何时起已经不害怕太阳了。她的重新坚强,靠的终归是她自己。
她用尽全身力气摔开了赛那沙的手:“赛那沙·哈图西里斯,作为埃及皇妃,我必须敬告陛下,我与您拥有不相上下的权力。我在沙漠里救了你们的命,伊修塔尔所要承诺我的就是永不踏入埃及一步!”她自由双手交握在小腹前,紧张地扣在一起,却坚持把话说完:“一旦她违反承诺踏入埃及,你派出多少人去保护她,我就会派多少人去杀她!”
说完这些,阿肯娜媚才发现赛那沙的脸上被她的指甲刮到,渗出血来。她克制那种想要去触摸他伤口的冲动,也因为赛那沙眼中的震惊与失望让她心酸。她方才所说的话,将二人之间的感情全数否定,冷酷地全盘接受了政治婚姻的定位。
但如同在赛那沙心里永不可磨灭的祖国西台一般,阿肯娜媚绝不会允许一个前世曾经在埃及引起暴动的女人踏入国境一步,她生于埃及、长于埃及,受万千子民供奉,身上流淌着王朝最英勇法老的嗣血,如果被烈日炙烤而死是因为她无力保护埃及的惩罚,那她欣然接受,但绝不重蹈覆辙!
赛那沙所有的感官都要麻木了,他迟钝地发现脸颊上的微微刺痛,拿手指轻轻一抹,指尖上带下一缕鲜血,真不敢相信,前一刻他们之间还如这世上所有相爱的男女一般,亲吻、拥抱、抚摸及缠绵,下一刻,她却像最锋利的匕首一样,刺穿自己的心。
颓然坐回藤椅上,赛那沙长长叹了口气:“好吧,阿肯娜媚,如果这是你希望的,我无不满足。”
阿肯娜媚不觉得自己胜利了,她转头就冲出了法老的书房,女官们见皇妃脸色不对,也纷纷避退不敢上前。在花园的一处拐角,阿肯娜媚走得太急,被人一头撞在胸前,要不是安普苏扶住她,还不知道摔倒了会不会受伤。
那个冒失的人是个十多岁的小男孩子,夹着泥板和墨具盒,满脸气愤,见自己撞到了一个贵妇人,这会儿愣在原地不知所措,蒙妲丽从后方赶过来,见了这番景象,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猛地拍了下男孩子的后脑勺道:“穆萨,赶快道歉,这是阿肯娜媚皇妃殿下,你的举动实在是太失礼了。”
穆萨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他实在太生气了,因为法老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却把这样的文字教学很当一回事,就算父亲不同意他进入宫廷,他都不惜违逆父亲的意思坚持来了。可是法老根本就是闲散度日,上课的时候几乎都是在逗弄他,今天更是过分,干脆就把他晾在书房外面,让卫兵挡着全然不见自己。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是很强的,于是不顾老师蒙妲丽的劝告,便要擅自离开,却一头撞到了阿肯娜媚。
知道了来龙去脉,阿肯娜媚这回明白了这个叫穆萨的孩子倒是被自己和赛那沙之间的事情影响了,她便没有怪罪的意思。况且那孩子年纪虽小,却对学问专注认真,也懂得贯彻责任,让她很有好感。但最最要紧的,就连阿肯娜媚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是,她觉得这孩子面善,甚至让她从心底莫名升起亲近之感。
她自己从没有过孩子,因为身份的关系,与子侄们也并不亲近,一年里也只有因为盛大庆典才会见到迈特里蒙的几个孩子,迈特里蒙仗着自己生了皇室里目前唯一的男孙,很是目中无人,那个孩子也被养得骄奢残忍,让阿肯娜媚和皇太后颇不喜欢。
霍姆海布和迈特里蒙却只顾着一味地宠爱,因为这个孩子也是他们的最大底牌。
比较之下,高下立分,虽然男孩子俱都天性调皮,但是穆萨这样的还是让人喜欢。这位小书记官斜扎着光头小辫子,棕色的眼眸炯炯,虽然是学习文书出身,站姿却也挺拔,阿肯娜媚摸摸他的头,柔声道:“你今日就先回去,我会好好规劝法老,想必下回不会让你失望。”
说是这样说,不过是安慰孩子,以二人目前的关系,阿肯娜媚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穆萨却呆呆地看着阿肯娜媚离去的身影,半晌回不了神,就连蒙妲丽催促他也不为所动。这位外人绝无可能轻易见到、又出乎意料温柔可亲的皇妃,竟然让穆萨从她身上,品尝到了一丝从未谋面的母亲的感觉。
他回到家傻呆呆地摸着自己的光头回忆那只温暖的手,还被父亲耶尔古拜严厉地训斥了一顿。
但诚如皇妃所言,两日后的授课果然就顺利了,法老没有再一次把小老师拒之门外,只是这位尊贵的学生,却比往日更没有精神。穆萨十二岁了,已经有十三岁的女孩子采了野花野果会偷偷交给他,联想上回自己不被允许进入书房,又巧遇皇妃,他也猜得出皇室夫妇大概是吵架了。
这些愚蠢的大人,还没有孩子明白事理呢,穆萨潜意识地认为“愚蠢的大人”特指法老,因为他让那位温柔的皇妃伤心了,他便刻意说道:“埃及的许多文字流传至今,大部分都是描写爱情的。若要书写爱情,如果是男人爱女人,便是一个男人坐在女人身前,如果是女人爱男人,便是一个女人坐在男人的身前。”穆萨顿了顿,便问道:“我始终不明白,如果要表达自己的爱,为什么要背对对方?”
赛那沙嗤笑一声:“你才几岁,就开始想这种事情?”
穆萨常和法老斗嘴,从他们在卢克索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是这样:“我固然年纪小,没有法老阅历深厚,但我看得出皇妃很伤心,为什么陛下没有呢?”
赛那沙便不语,非他不愿,而是阿肯娜媚始终把后背对着他。这课上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穆萨这个臭小子竟然也学会了假公济私,阿肯娜媚这样和顺的美人要获得一个孩子的心太容易了,但穆萨也是个男的,赛那沙气闷,就把穆萨打发走了。
穆萨也没有不忿,努努嘴自己收拾东西便离开,他找到了别的方法给法老添堵,根本不在意法老的课业究竟如何了,他学得再不好,埃及有成千上百的书记官,足以充当法老的眼睛了。
让赛那沙困窘的是,发生冲突没多久,蒙妲丽要求法老夫妇共寝的时间就到了,皇太后甚至还笑容满面地亲自关照,务必请两位遵从御医的嘱咐,采用最易受孕的法子。赛那沙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光顾着看阿肯娜媚了,几天没见,她的脸上却不见任何憔悴,对于共寝也没有丝毫羞怯,赛那沙没有看出她的情绪有任何波动。
赛那沙出离愤怒了,整个白天都拿冷脸对着阿肯娜媚,他并不是那种耽于享乐的男人,如果是纯粹出于肉体的需要,哪个女人都可以,何必非要阿肯娜媚?就是因为她在自己心中与众不同的地位,赛那沙反而对这件事情纠结。
可是坐在床上的那个女人,却完全是一副听之任之的无谓表情。
赛那沙听见自己冷冷地道:“既然彼此都不自在,你趴到床上去。”
阿肯娜媚看不见赛那沙的脸,但可以感到他的动作,那里甜蜜地含住他的指尖的时候,两个人身体细微的激动立刻就出卖了彼此。赛那沙看着阿肯娜媚晕红而薄嫩的耳垂,一口就含了进去。
两个人铁了心和对方作对,无不使出浑身解数,赛那沙浑身是汗地想:这个可恶的女人,心肠如此冷硬,却偏偏有那么一副最为柔软销~魂的身躯。
他决定再试一试,就试那么一次,为了让阿肯娜媚能够全身心地接受自己,如果还是不行,他就真的绝望了。
☆、第95章
阿肯娜媚身为皇室大皇妃,又因为自身的高贵血缘;与赛那沙这位法老所掌握的权势其实不相上下。因为皇太后有心隔离他们;在合房期结束后;阿肯娜媚不得不去学习那些自己从没有机会履行过的职责;以杜绝因为避免和法老尴尬的相处而落人口实。
每天太阳升起,阿肯娜媚就会被假发师、化妆师和美甲师围住;这些人的专业素质和殷勤侍奉;每一天都保证她比上一天更美。她必须带着这副天赐的完美容颜,去巡视皇妃的领地以及领地上的女性主管、负责文书的书记官以及陆续住入神殿的来自埃及各地的男女祭司。
她不停地被带往一个个陌生的地方,在底比斯住了十年之久的阿肯娜媚竟然不知道底比斯会那么大,即便有代步的轿子;她都觉得自己累得喘不过气来。有时候在卢克索的大厅里;她一次就必须接见上百个人;皇妃绝代倾城的容貌因此开始由人们口口相传,在当时人的观念里,美貌是由天上的神赐给有福分的人,皇妃长成这样,只有一个解释,她天生就是诸神们的宠儿。
她的名望渐渐就传了开来,阿肯娜媚却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越发疲惫不堪。谢天谢地,蒙妲丽证实她暂时还没有怀孕,她不敢想象在这样高强度的工作负荷下,自己能够保持健康无恙。
阿肯娜媚才松了一口气,宗教会议的日子就要到了,诺曼似乎是打算对赛那沙慷慨大方予以回报,他送上了关于未来十年扩建卡纳克的计划。这座将有两千肘那么长的神庙,又因为赛那沙从努比亚的得胜归来,由众祭司通过了新的修建计划,总之那地方的工地在过去一百年没有停,未来一百年也不会停。
图纸显示祭司们会在图坦卡蒙法老的神庙边上,建造一座规模不相上下的神庙,但区别在于这座献给赛那沙的神庙会是两层,房间数也会更多一点,算是对在世统治者不算露骨的讨好。在进入神庙的塔门上,会各雕刻一尊法老的雕像守护神之领地,法老的雕像会面对刻满胜利铭文的方尖石碑,石碑高耸入云,从图纸的描绘就可以想象其壮观。
赛那沙哂笑,这费用还不是自己来吗?阿蒙神庙倒会学着拿着法老的钱去讨好本尊,他如今虽然堆着满坑满谷的金子,却也没有便宜别人的打算,能省则省,他指着自己的两座雕像道:“既然是我的神庙,为什么反要我自己看门呢?不要了!”
诺曼带来的建筑师脸红了红,诺曼带着一枚硕大中指的金戒指在图纸上拼命比划,却没能说服赛那沙改变主意,最后双方各退一步妥协,把雕像换成了法老痛击敌人的浮雕。
“如果是浮雕的话,把皇妃也算进去。”赛那沙想了想又吩咐道:“和我的规格一样。”
照理说,皇妃和法老一同出现在建筑里时,除非这位皇妃受到极高的礼遇,她的呈现不论从形制还是大小上都会略差一等,但显然,这种规律没有出现在这对夫妇身上。诺曼朝他们身上扫了扫,便带着建筑师离开了。
事实证明,建筑师把阿肯娜媚塑造得艳冠群芳,堪称美人中的美人,就如那颗象征尼罗河泛滥的启明之星,交叠在胸前的手指像莲花般温柔,姿态荣光照人。几千年后虽然斑驳破碎的无法辨认,但是僧侣们记载的铭文仍然令后人可以无尽想象她的美丽。
而赛那沙身前则跪着一个努比亚的奴隶,被法老揪着头发,做出哀求的模样。这只是个开始,随着赛那沙的统治延续下去,整个神庙的墙最终都会被胜利的浮雕和皇妃的美丽所填满。
神庙奠基的时候,皇家夫妇见到了他们召集在卡纳克神庙的数百位神灵代言人,赛那沙头戴上下埃及红白双皇冠,穿着似乎是随身携带阳光,除了大袖的亚麻长袍,他用了金色的缠腰布,胸前挂着一串硕大的九排金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