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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子相夫(完结)-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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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所有洒扫服侍的奴婢逐渐被散去,瑞珠瑞宝与那两名“姨娘”同时被遣出候府,院落房舍重新规整修葺一番,还用作他修身养性、看公文的地方,只除了清华院的人,闲杂人等非请勿进,但他现在和梅梅正值情浓之时,自是不肯去清冷的东院书房,连早上操练的习惯似乎都忘记了,东院,就成了恒儿玩沙子的大好地方。

    徐俊英坐在书房里,面前宽大案桌上摊开大幅边防图牒,对照着墙上挂的那张,手上拿着卷文书,正皱眉思考,忽听宝驹在门外禀报:

    “爷,锦华堂来人,说老太太晕倒了,请爷速去”

    徐俊英思路被打断,恼得把手上文书摔在桌上,转念一想又怔住:梅梅不是去了锦华堂么?老太太这就晕了,被梅梅气的?

    走出书房,看向宝驹:“人都在吗?”

    宝驹回答:“爷放心,院内院外两道防”

    “嗯,看好了,里边乱着,别让恒哥儿跑进去”

    “明白”

    徐俊英叹口气,在衙里想家,在家里却不得清静,看来以后还是在衙里待久些,办完重要事务再回来。

    走到半路,遇上老六徐俊轩,兄弟俩便一同往锦华堂去,到了锦华堂,看见二老爷已经坐在榻边,拿话安慰着老太太,二太太站在一旁,已听到廊下婆子传报,频频转头来看向屏风这边,见徐俊英兄弟走进来,脸上堆起笑容:

    “俊英来了”

    二老爷虽是父执,也站起来迎了一迎,徐俊英叫声二叔父,带着徐俊轩朝他作揖行礼,走到榻前看望老太太,老太太闭着眼,额头上搭根帕子,嘴里哼哼着,徐俊英叫了两声祖母,她才微微睁开眼,颤巍巍伸出手来:

    “儿啊,南平……”

    徐俊英楞住:气糊涂了?二老爷忙走上前:“母亲,这是俊英,是您大孙子”

    徐老太太抬起头,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又看,徐俊英握着她的手,恭敬地说道:

    “祖母,是我,是俊英”

    老太太一下子把手抽走,跌回棉枕上,忽然间老泪纵横:“我是活得太久了,为什么总不死?我那孝顺厚道的南平儿啊……你老母亲过的这叫什么日子哟?儿媳卧病在床,人事不省,不能侍奉婆母就罢了,你母亲看着府里乱,为府里主持事务难道有错吗?孙媳不贤不孝,容不下弟妹,三天两头来气我,将我这把老骨头往死里赶……我的儿啊列祖列宗在上非是为了我徐家子孙,百年忠贤孝悌清白之名,老太婆我、我就在祠堂一头撞死了……”

    听着老祖母这般哀声哭诉,徐俊英像被冷水浇透,一颗心瞬间凉到底,退后几步,和徐俊轩一起垂头跪到地上。

    二老爷、二太太急忙走到榻前,俯身抚慰老太太,老太太兀自伤心难过,从未有过的嚎啕大哭把屋里屋外的人都吓坏了。

    相随而来的二爷徐俊朗、三爷徐俊雅、四爷徐俊庭、五爷徐俊桥不敢作声,只跟在徐俊英、徐俊轩身后跪下。

    老太太有感而发的大放悲声,这一回却是真正来自内心悲苦,她也不知怎地忽然就觉得孙子俊英面容上有长子南平的影子,将错就错喊了一声南平,往事浮现,长子南平对她的百般孝顺千般讨好历历在心,和现在孙子俊英、梅梅、俊轩对她的态度简直不能相比,长子将母亲捧到了天上,孙子们却要把祖母拽到地上,她悲愤啊,忍不住呼天抢地,直恨不得把早死的长子徐南平哭回来。

    锦华堂那么大的动静闹出来,两府子孙谁不惊惧?郑夫人躺卧在床不能动,孙媳们个个都麻溜儿跑去旁边候着,相随跪在廊下,白景玉暗暗叫苦,偷眼去看宁如兰,宁如兰也捧着个肚子老实跪着,好在季妈妈有心,叫瑞雨拿了厚棉垫来,让宁如兰不必跪着,坐在棉垫上就好。白景玉身子恢复健康,好不容易怀了孕得回二爷的心,对肚子里的胎儿珍爱异常,原是怕胎儿小气,打算遵循娘家人教导,瞒够三个月才说出来,此时却顾不了那么多,也向瑞雨要棉垫,瑞雨惊诧之下,赶紧再跑去拿来。

    妯娌们这才知道白景玉的秘密,纷纷小声道喜,白景玉哭笑不得,这个时候,道喜?

    都是大嫂秦梅梅害的放眼四顾,姑娘们跟着跪在后头,姨娘们都来了,连大姑奶奶都带着新妾室过来跪着,身为主母的大*奶却不来?

    白景玉惊愕不已,是大嫂引发的由头,候爷都在里边跪着,她居然不来认错,想做什么啊?这万一……白景玉不由得暗自担心,为梅梅捏了把汗。

    梅梅早已得知锦华堂消息,却是端坐不动,翠喜劝了两声,她摇摇头,林婆子大着胆子在旁边喋喋不休,梅梅看她一眼,让她没事帮着余婆子带人巡园子去,林婆子无奈只好走了。

    梅梅打定了主意不上锦华堂,为什么要去?她和老太太之间,早已不以对错论事,根本就是冤家对头,老太太整死她的心都有,还能以祖母的心来容纳她?而她,却断不会对老太太生出哪怕一点点尊敬的意念

    这就是个令人抓狂的现状,不能离开徐俊英,非要和他做夫妻,却对他的祖先家人不敬不孝,她想的吗?不想啊,她也愿意敬奉老人,也愿意做个好媳妇,她有孝心的……梅梅欲哭无泪。

    翠思切身体会过老太太的恶毒,心里坚决赞成梅梅不去认错,她也不作声,只是殷勤地地梅梅身边服侍陪伴,梅梅看书,她不停替梅梅换热茶,梅梅被恒儿拉出门,她就紧跟在后头,看着母子俩要去在石凳上坐,赶紧回来,抢在翠喜之前拿垫子过去,被翠喜白了两眼。

    少夫人去不去认错,翠怜也不当回事,自顾忙她的份内事,翠喜除了近身侍候少夫人,大多管着府外事,翠怜俨然已成清华院内务总管,现在连东院也交由她管着,在廊下经过书房门,想想里边通往上房卧室的房门暗锁只有候爷会开,这书房门刚才候爷进去过,定是在机密文书放着,怎不见人看守?便走到廊沿四下里瞧了一遍,目光直直盯住东院墙内一棵枝叶稠密的桂树,冷哼一声:见不得光的家伙,出来找个地儿坐着怎么啦?躲在暗处看人,算什么

    树叶后宝驹冒了一头汗,这丫头太精了,躲在这里都被她发觉实话说候爷把公务拿回上房看十分不方便,他们这些侍卫执行公务可以不管别人,却碍了少夫人的眼,少夫人不想看到他们,他们就得消失,隐藏起来又被几个丫头责骂:躲在暗地里看人,什么意思嘛?敢偷窥清华院,找死

    有什么样的主母就有什么样的婢女,偏偏候爷爱屋及乌,要求他们要包容,落得里外不是人,苦不堪言。

    亥时末刻,徐俊英终于回来了,恒儿早已去睡,梅梅坐在灯下看书等着,忙放下手里一本游记,走去接过翠喜送上的热茶递给他:

    “想是吃过饭了?喝杯茶,再去书房吧”

    徐俊英点点头,接过茶放在桌上:“在祖母那儿吃过饭,喝了很多茶,现在不渴。”

    “噢,那放着吧。”

    梅梅不知道说什么,她其实心里也忐忑不安,居然开始琢磨起徐俊英的心思来,他会怎么想她?会发怒吗?要是给她冷脸看,她该怎么办?

    现在可不同以前了,以前她是多么英明,早就看到这个结果,所以百般想离开,她做过努力的,可是最终还是说服自己留下来,顺从徐俊英,做了他的妻子,夫妻名副其实,还算和谐恩爱,这才几天啊?老太太就发难了,如果徐俊英偏向老太太,责斥她,无疑她是难过的,非常难过,难过之后会怎样?她还能拍拍屁股轻松自由地走人吗?那这个夫妻、家庭的定义于她,到底是什么?

    梅梅一时想不通,微皱着眉,抬眼见徐俊英正在看她,便拿起面前书本:

    “我想看看书,候爷也去书房看公文吧”

    徐俊英目光不离开她的脸:“我现在不想看公文,想和你说话”

    梅梅和他对视着,眼睛越来越亮,徐俊英知道她内心已调整好了,准备以强盛的姿态来对付他。

    果然,梅梅开口便说:“我绝不认错,死也不认是我气着她了,看见那老太婆就想气死她我和她誓不两立,永无向她低头的时候,就算她死,也不会替她戴孝——我的话说完了”

正文 第二四五章 取闹

    第二四五章 取闹

    徐俊英很平静:“早知道你是这么想的。”

    梅梅一怔:“知道你还非得要我说出口?你……想怎样吧”

    “我想怎样?你又想怎样?梅梅,你为何这么要强?我是你的丈夫,在我面前,你用得着防备,用得着遮掩什么吗?”

    徐俊英叹着气:“你还是不能相信我,不然我一进门你便不会是这样清冷,你会拉着我问老太太的境况,跟我说你忍不住又惹着她了,问我怎么办,我自然会安慰你,告诉你老太太无事,这不就过去了吗?你却把心思藏着,我若不让你把那番话说出来,告诉你我绝无责怪你的意思,你今夜定是十分不安”

    梅梅认真听着,细细品味,怎么也觉不出徐俊英的话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他明确地告诉她:他不怪她把老太太气晕,让她放松,不必于心不安。

    可是为什么总有那么点不对劲?看着徐俊英平静的面容,梅梅轻声问道:

    “真的不怪我?那么你生气了吗?”

    徐俊英眉头一跳:“没有。”

    梅梅说:“我与你订的那个盟约,你还记得吗?”

    徐俊英深深地看着她:“不用提醒,我记着。”

    “但你未必愿意遵守,对吧?再来反悔一次未为不可,不过是权宜之计,打什么紧?你不用忍着,生气就是生气,想责骂就来吧,如果谁对我亲亲祖母这样,我也会受不住”

    梅梅起身去到榻上,从一本书里抽出那张自己口述、徐俊英亲笔所写,百日盟约和夫妻约定合在一起的文书:“在这里我心里确实不安,今天下午还拿来细看了一遍。”

    隔着桌子展开给徐俊英看了,然后折成长条,伸到灯上点燃,徐俊英略一楞怔,跳起来伸手抢夺:

    “我会遵守,绝不食言……”

    梅梅侧身闪开,看着火焰在手上燃烧跳动,灰烬掉落地上,她拍了拍手,看着不知所措的徐俊英:

    “从此没有盟约,我认了你做丈夫,进了候府,与你做成真正的夫妻,你满意了吗?”

    徐俊英扫一眼地上的灰烬,皱眉道:“你何苦如此?”

    “烧了,你该轻松才对不肯任人摆布拿捏,这是我的本性,你早知道的,气在心里,隐忍不发,你能坚持多久?你能带着这个心结一如既往地宠我爱我吗?总有一天,你会暴发,那时我是什么样的下场?我再拿出这张纸,要求你履约,对我如初?你若认下,那才是笑话话说真本在我手上,为何齐王看到了?连他都骂我混帐,可见立此据,确实荒唐。再者,真心实意,岂是一纸盟约拴得住的?虚以应付的文书盟约,维系着虚伪的感情,我不稀罕我自认不是混帐之人,为境遇所困,才出此下策,自毁形象。按理说我该遵守候府规矩,今日之事,我只好负责,听凭你们发落,以平怨怒徐俊英,我说过很多次,你是假糊涂还是真看不清楚?这就是你我的本质——你自私、霸道、强势,一点孝心未泯,对自己的长辈家人不论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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