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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在——地——上——撂——着。
环顾四周,她果真还在地上躺着挺尸,离记忆中自己被撞的地方足足甩出去三四米远。整条街区都空了——除了肇事者。
好在方才被撞到的伤处一点也不痛,头似乎也没事了,钟云深庆幸地……不对,这样怎么讹人?
钟云深赶紧把眼睛闭起来。
“快爬起来,我知道你没事!”那双鞋的主人不耐烦地跺着脚,鞋底发出咯咯的声音。
“喂!你知不知道你把我的车刮坏了,车都不能发动了!”那肇事者语出惊人:“你得陪我车!!”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那好吧,我们比谁讹得过谁……钟云深死命闭着眼,继续赖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钟云深还在地上挺尸,开车的人是个暴躁脾气,气冲冲地原地兜圈子,一脚踢开被顺带撞坏的邮筒,信件撒得满地都是。
一封信正好盖在钟云深的脸上。她偷偷侧目去瞄,只见那男人正在踩信发泄。
我终于知道寄优先邮件和快递的信封为什么那么厚了……钟云深在心底感慨。
灰蒙的街区,寒冷的天,更显那人的肌肤白至耀眼,一头夹杂着火焰色的紫罗兰长发随着男人的暴力动作荡来荡去。如果不这人带着白色的手套穿着礼宾车司机的制服,钟云深几乎要以为这个人就是个好相貌好身家外加坏脾气的有钱大少爷了。
“*&¥#@&*%¥#……”紫发司机开始飙脏话。
脏话骂尽,他累得满头大汗,低头看着依旧装死的钟云深呼哧呼哧喘气。
“……你再不起来我就开车轧你了!” 他威胁道。
“我可轧了啊!!”
“我——可——轧——了——啊!!!”
“不是说车都不能发动了么……”钟云深不情愿地睁开眼,慢吞吞爬起来。
“赔钱吧。”少爷司机抱臂对着她,看眉目还真是很年轻。
钟云深反驳:“明明是你的车撞了我……这太明显了,这辆车都开到人行道上。”
“人行道?切,整条路都是我们家的。”少爷司机蛮横地比划:“你看看,车漆都被你蹭掉了!蹭——掉——了!”
钟云深气笑了:“我现在算是知道有钱人是怎么富起来的了。”
“祈风,你对这位阿姨尊重些。”
两人还要继续争执,一个充满磁性的嗓音从车厢内传出来。
“老板……”司机的表情瞬间充满困惑:“……尊重是什么意思?”
“尊重就是不要骂脏话,不要大吼大叫,不要叫嚣you own the road。”车内传来平缓不起波澜的回答。
车窗是电控调光的,原本看不到内部的琥珀色玻璃瞬间转成浅银色。
玻璃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贴纸,上书“信得过钢化门窗”。
钟云深惊讶地张着下巴。
看到钟云深的表情,司机挑挑眉,得意道:“怎么样,这可是全世界唯一采用战区反导弹技术(Theater Missile Defense)的加长幻影劳斯莱斯,也就是简称为劳斯莱斯加长幻影TMD的究极限量款礼宾车!
他无比得瑟地显摆:“这个车里还安装了两颗高吨位微型炸弹喔!只要按动原本是宽视灯的按钮这辆车就会自爆,方圆几里内都会被移为废墟!”
“我们老板可是美国唯一有合法携带三级效应超级炸弹资格的人!”
……那不是炸弹吧,我记得……那是一种核弹……钟云深下意识想离车远一点。
“祈风,够了!”那男人再次呵斥,然后用平淡的声线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没必要说出来。”
我觉得……挺性命攸关的。钟云深无比同情地看着车厢内发话的男人。不过既然是特制的车,带着核弹……呃,炸弹什么的估计也不会出事吧……
车窗的颜色再次变化,转为透明。
抛开不知是正当防卫还是嫌命太长的配置不谈,TMD幻影就跟所有的Limo加长礼宾车一样,车厢内各种办公休憩设施一应俱全,座椅纵向布置,之前说话的男人就懒洋洋侧卧在沙发上。
那人长了一张棱角分明、冷艳精致、祸国殃民的脸。
话说,南宫战的脸也是祸国殃民的——确切一点来说,应该是亡国殃民。现在的钟云深对那张脸有些微妙的恐惧感,而那时的钟云深还毫无畏惧,她粗略打量一眼,看架势估计对方不是董事长,不是CEO,更不是厂长。那人是个总裁没跑了。
为什么钟云深会这么想?因为车厢里除了这个长得邪魅狂狷的英俊男人之外,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黑天鹅绒眼罩,以及一位衣衫尽褪的性_感美人。
根据总裁世界的规则,总裁们坐在他们超豪华限量版的专车里基本只有三个安排:办公,假寐,风流快活。
钟云深所看到的这位总裁则是集诸多大成于一体,他推开裸_裎女子光洁的身体,摘下昂贵的眼罩,又把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如一只迅捷的黑豹一样利落优雅地推门下车。
钟云深忍不住多看了被留在车座上的电脑几眼。灌注了最尖端科技的笔记本电脑分明就是苹果公司特制的高端机,因为别人的苹果LOGO都是咬了一口的黑色苹果,而这个由钻石平面打造的苹果LOGO不仅很完整,旁边还有一个梨。
“看着我!”不知不觉,那男人已经站在钟云深的眼前,看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竟然无视自己的存在,还在傻傻地出神,总裁很不悦地低吼。
钟云深仰头。
她习惯弯腰驼背站着,两相一比,男人足足比她高出一个半头。
“阿姨,你在想什么?”男人低沉道。
“呃……”钟云深干巴巴道:“我想你最好把车窗切换一下。”
车厢里的裸_女正竭力拿着巴掌大的眼罩遮自己,原本被清空的街道已经水泄不通。
男人哼了一声,挥挥手让司机把玻璃调成反光。
“哈,你真是个善良的阿姨,可是善良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是活不下去的。”
钟云深点点头:“谢谢你,不过我已经在这个残酷的世界上活了挺多年了。”
男人眯眸。
“虽然你年纪不小,还别有风味么。”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钟云深,扶着车门暧昧倾身,把钟云深笼在高大的阴影之下。
钟云深不甘示弱地回视。
男人低笑,抬起她的下巴。
“泼辣的小野猫,你叫什么名字?”
钟云深打开不规矩的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李瑞欣!!”
男人笑笑,拉开车门喃喃自语:“李瑞欣是么,我记住你了……”
“我们走。”
看着装配核弹的车开走,直到消失不见,钟云深长长舒了口气。
她弯腰蹲身,一样样捡起滚了满地的物品。
有个苹果被磕碎了,被她不小心一脚踢出老远。她追着骨碌的苹果跑了几十米,终于捡起来。她拿袖子擦了擦,一边嘎嘣咬着一边等巴士。
作者有话要说:看过一个美国各种品牌的车的性格分析。。BMW低系列的司机就总是觉得they own the road……路都是他们家的……丰田的司机风评最不好,特别是开丰田的拉美大妈……
☆、相见欢(3)
第五章相见欢(3)
第二天——
时近中午,阳光很暖,路边积雪都化了,而马路上全是盐粒。钟云深心情不错,趁自己打工的饭店客人还少,在后厨一边刷碗一边打盹。
从最开始孕期给医院处理遗弃床单到现在,这是钟云深第一份每个小时能拿到八块钱的黑工。
“小钟,小钟……”饭店老板是个年近四十的魁梧男人,他蹑手蹑脚进后厨,半掩上门,压低声音喊钟云深的名字。
钟云深正用高压水枪冲去盘子上残渣,准备把一叠餐具往消毒机里码放。她甩甩手套上的水沫,把手抽出来,在围裙上擦了擦。
“怎么了?外面忙不过来了?”
“不是……”老板神色古怪,颠颠儿凑过来,低声问:“小钟啊,你得罪什么大人物了?”
“……什么意思?”钟云深不解:“是不是有顾客投诉我了?”
“你还是自己看吧。”老板指了指没关严的门:“来了一群人把店堵了,这个点钟只有你和我在店里,我又不认识他们……”
“我能得罪什么人啊……你确定不是籍着卖塑料袋的名目来收保护费的?”钟云深咕哝着凑到门缝处往外看。
这家饭店位置好口碑好,平日里客似云来,今日却是“万里无云”。
穿着司机制服的年轻男人坐在一群手持枪械的黑衣保镖中间,紫色的头发,火色的流光——能把饭店肃清成这样的果然是他了。
“认识吗?”老板悄声问。
钟云深僵硬地点点头。
昨天听车里男人说,这家伙叫祈风什么的……没想到给个假名字也能找到她工作的地方,莫非……钟云深心里一紧,该不会自己昨天被跟踪了吧?那小烛怎么办,会不会也被人盯上了?
想到这里,钟云深慌乱起来,后悔自己昨天一时冲动惹了麻烦。
“看他们不是善茬啊。”老板继续压低嗓音问:“要不然我跟他们说你不在,你从后门赶紧走吧?”
“我这样会不会给你惹麻烦?”钟云深有些动心,又担心跑不了路还另生枝节。
“你怕什么,你老板在中国城开一辈子地沟油餐馆都没被政府取缔,还能没有两把刷子吗?”
老板的眼神转向远方,嗓音也变得深远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人,我现在还是个刀尖舔血冷酷无情的黑帮老大如今我退隐了,但是青帮洪门山口组西西里岛都有我的后辈!!”
说话间,老板豪气冲天地撸起袖子露出肩膀,上面飞跃一条凶猛的赤鳞升龙,红鬃朱爪,龙口衔烛,烛火旁还纹着“我爱小琴”。
“……这是什么?”钟云深囧。龙嘴里叼着蜡烛……难道是重口S_M龙?
“上古大神烛九阴!”老板气势凌然,做展示肌肉状。雄健的龙头纹身夹在他古褐色的肱二头肌里变形了。
“原来上古大神……喜欢小琴么。”钟云深干笑附和。
“啧,小琴是谁?”
“啊!”云深尖叫一声,门缝那一边,清一色黑西装的家伙挤挤挨挨蹲在一起,数张面无表情的脸凑在一处,透过门缝静悄悄地看自己和老板。晃眼发色的司机祈风扯了个马扎坐在中间,刚才问话的就是他。
“啊啊啊啊啊!!!!!!!!我的名节!!”老板用古铜色文龙的胳膊掩面大叫。
“黑社会也没有这么不着调的!!!”云深把门豁地拉开,扯住围裙往地上一摔:“你们想干什么直说吧!不要在这里吓唬人!!”
“那就跟我们走一趟吧,李瑞欣阿姨。”祈风斜睨。
“什么?你们找李瑞欣?”一旁老板讶异:“她是晚班的雇工!这位不是李瑞欣!!”
老板急忙转向钟云深:“小钟,你快跟他们解释,李瑞欣是我刚雇的夜工,你还不认识……”
钟云深僵化,半天才缓过气:“没事了……是我自找的……”
门外核弹幻影车在人行道上停着,好在车厢里没有别人。
祈风轰开围着车转悠的拉美裔小青年,把钟云深搡上车,回头对保镖们说:“没你们的事了,都打车回去吧。”
啊?钟云深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被关上了。豪华Limo一半在人行道上一半在主路上颠颠哒哒调头疾驰而去。
车厢内灯光昏暗,钟云深坐在纵向沙发上,紧张得连姿势也不知道怎么摆。沙发对面是吧台,除了酒水还有玲琅满目的……呃……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一美金买五袋的便宜饼干?
由于总裁不在,沙发上没了裸_女和电脑,只有一个眼罩孤零零撂在一旁。钟云深拿起来看了看,是个墨绿色的,看来不是昨天那女人拿来遮胸的。她把眼罩蒙在自己眼睛上试了试,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钟云深发现自己已经不在车上了。
她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