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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仅仅是“容易被人类友善相待”危险性简直是直线下降,所以才会被控制性放养在荒原的……这个世界毕竟是科学的嘛。
☆、希望
“记录开始。姓名。”
“哈利·汤普森。”
“职业。”
“前第七区人形外星生命心理治疗师。”
“请描述2018年7月1日于芝加哥发生的事。”
“好的,那天……”
没人知道为什么一艘来自外星的飞船会出现在芝加哥,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一度被全球通缉的汽车人为什么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芝加哥。
但是战争的打响比任何人以为的都要快。
剑刃划过冷厉弧光劈开又一发角度刁钻的□□,残弹在身后爆炸出烟花,挥开浓烟和灰烬,横炮冷冷地望着对面飞船表面的攻击者们。
估算了一下距离,远程废咬牙切齿的咒骂了一声就打算越过楼顶的障碍物攀上飞船,刚起步才想起被他拎上来的碳基女孩。
横炮有些烦躁的考虑着以艾裴丽的体力能呆在哪里才能不受伤,他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手贱把她捞上车——失明还双腿残疾的碳基女性,他给自己找了个好任务。
【喂,有谁能有空接收一个人类女孩?】
【你的内存盘烧坏了吗?用脑袋想想看,小子。】探长的声音。
【嗯,我可以,你在哪?】挺陌生的声音。
【坐标342;972的大楼楼顶。】没顾上想清说话的是谁,横炮不耐烦的回答,一边四顾寻找前来支援的同伴的身影。
【WELL,让你的小女孩从楼顶上跳下来吧。】
【没问题。】
切掉内线通讯,横炮转身看向身后坐在轮椅上的蓝裙少女,停顿了一下,语气稍微柔和了些许:“You jump,I jump。Understand?”
“You jump,I jump。”迟疑了一瞬,艾裴丽说。
“随便。”横炮也不坚持,加速奔跑一步跃上了禁闭的飞船,立刻投入了战斗。
而在楼顶,艾裴丽温柔的笑容一点点敛去,渐渐归于平静。她眸色深深的注视着远去的银灰色身影,一丝情绪也没有。
“You jump,I jump。”她轻声自言自语。
那就跳吧。
艾裴丽做最后的深呼吸,调整心跳,抚平恐惧,驱动轮椅来到楼顶边缘。
如果没人接住呢?她问自己,随即给出了答案。
“摔死。”
她离开轮椅一跃而下,自高空坠落。
“……然后呢?”
“她没有摔死,这是当然的。”
“之后BE…17在哪里?”
“飞船上。”
“谢谢你。”艾裴丽心有余悸地看了眼下方的城市,轻声说。
“小心,小姐。”漂移放下她,转身变形成直升机,重新冲入战场。
她现在的位置是飞船外壳的前段,战斗集中在中后段和飞船内部,而她所在的位置居然是这片混乱中唯一的安宁之处。
凯德不同意让她独自留在地面,在他的女儿被抓进飞船后更是如此,他甚至有些反应过度地冲汽车人发火。
所以……
艾裴丽垂下眼睛,指尖轻轻抚摸着膝盖。
可是她留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候官方已经知道禁闭的目的,也知道他持有足够将整个地球变为变形金属的危险武器,而那时实验场已经发现了BE…17的出逃,我们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试图通过定位器找到她,但是她的定位器被更强大的技术屏蔽了,所以我们找到了他们,希望他们能够重视起一个更危险的外星生物正在地球上藏身的事实。”
“然后你们在芝加哥找到了BE…17。”
“是的。”
“但你们没有回收BE…17。为什么?”
沉默。
“我们想让她吞噬种子。”
耳中忽然响起声音时,艾裴丽眼中浮现出一丝错愕,短暂地怔在了原地。
“艾裴丽。”男声温柔而熟悉。
艾裴丽本来应该这么觉得,然而她没有。
她像是整个人被冰住了。
这个声音响起时,她的思维不受控制地静止,死寂仿佛一只有力的手,攥住她的心脏,毫不留情地一把攥爆,于是瞬间她的胸腔里空落落的,失去了一切声音。
这道声音仿佛一个来自过去的鬼魂,慢悠悠地在她耳边吹气:“还记得我吗?”
“我……”
我不记得。艾裴丽告诉自己。
她的确不记得,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极大的空茫击中。
“我……”
她看见自己的手指开始颤抖,渐渐蔓延到手掌,最后轮椅在震颤中咯吱作响,而她的意识却像是离开了身体,除了茫然什么也做不到。
仿佛被烈火焚烧的痛楚从身体内部苏醒。
“如果让我给迄今为止美国捕获的外星生命做个评价,BE…17是其中最危险的。”
“以她的外表来看?”
轻笑。
“长官,你不能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这些怪物。如果你知道她的外表是从何而来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这是什么?”
“这曾经是我的同事,她叫艾裴丽·洛厄尔,如果你调查过,你会发现BE…17也用这个名字称呼自己。有一次意外,BE…17吞噬了艾裴丽。它变成了她的样子。”
“……”
“在被第七区捕获后,BE…17一直作为研究对象被第七区研究,最开始它只是一团能够吞噬任何物质和生命的肉团,我们在它身上做了大量的实验,探索它的秘密。最开始BE…17十分脆弱,微量的毒素就会让它陷入濒死状态,但它会逐渐适应新物质,等它适应之后,它就可以无限吞噬同样的物质,包括核辐射废料,所以某种程度上,它几乎是永生的,我们很难找到限制它的方法。”
“很难?”
“是的,根据推测。BE…17如果一次性大量吞噬陌生的剧毒物质,就会彻底死去,所以我们取出了她的眼球,用她没有吞噬过的剧毒重金属取代,只要她流露出危险倾向,内置的控制器就会让重金属泄露。”
“所以种子也会杀死它?”
“是的。”
“好久不见,艾裴丽。”
我认识他吗?艾裴丽茫然地想。
可是她在发抖,她的身体在恐惧耳中的这个男声。她知道这道声音从何而来——她的耳中不止被植入了定位器,还有单向通讯器,以便在任何时候,被某些想要联系她的人联系上。
“你想……做什么?”她问。
“我?我什么都不能做,艾裴丽,我甚至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们看不到你。”男人说,“但是你知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呢?”
“见鬼,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科幻电影里总有这样的故事,异形变成了你熟悉的人,用你挚爱的脸对你哭泣……你会不忍心对她下手,这就是BE…17的目的。BE…17并没有太强大的力量,就算吞噬了艾裴丽也迅速被我们控制住,但之后它变成了艾裴丽的样子,拥有了艾裴丽的记忆,用她的脸对我们哀求,说她很疼。”
“它有……意识?”
“我想恐怕是的,虽然力量羸弱,但BE…17的智慧并不输给人类。它知道我们带给它痛苦,所以它让艾裴丽与我们对话……它也知道人类会怜惜美丽的同类,所以它一直在逐渐改变外表,变得更加富有魅力。她是异形,她是行星吞噬者,她是黑洞。她存在的目的就是吞噬一切……我刚加入第七区时曾经相信没有什么生命是我们不能控制的,唯独她……她让我们恐惧。”
“……但是报告说BE…17并没有记忆,和你所说的不相符。”
“抱歉,这是……因为一些私人感情。”
“你们做了什么?”
“洗脑。长官,我们有多爱艾裴丽,就有多恨它,所以你不能指望我们能怜惜它……至少最开始是这样。不过这不是坏事,之后我们发现她忘记了一切,甚至连吞噬的本能也忘记了,她只记得自己叫艾裴丽,就算我们放开监管,她也不知道要逃跑。”
“种子。”艾裴丽喃喃。
“是的。”男人温柔地说。
“只有你能够做到,没有时间了,没人知道种子什么时候会爆炸,也没人知道汽车人会不会就此用它毁灭地球,我们知道他们相信你,艾裴丽,你必须吃掉它,否则它会吞噬整个地球。”
“你喜欢这个世界吗?那就拯救它。”
“你们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一直放在十七号试验场?”
“我们无法杀死她,也不敢杀死她,至少她现在处于沉睡之中,谁敢面对把她唤醒的后果?除此之外我们能做什么?你敢把她送到太阳系哪怕是银河系的任何一个角落吗?有时我甚至后悔为何我们当初要捕获她。”
“以你的说法,你参与了整个实验,那你为什么说你是心理治疗师?”
“我的确是,长官,只不过我是BE…17的心理治疗师,或者说,我是艾裴丽的心理医生。”
“为什么要给一个外星怪物做心理咨询?”
“我们觉得这样有助于控制她的状态。BE…17吞噬艾裴丽时模仿了她的性格,从心理学角度,它的行为符合人格分裂的成因,它模拟了一个人格代替自己面对实验的痛苦,在它是艾裴丽时,她就只是艾裴丽,它自身则处于沉睡状态,所以艾裴丽不会逃跑。但是在痛苦突破阈值之后,艾裴丽的人格并没有崩溃,她足够坚韧,坚韧到甚至取代了主人格,而作为人类,她显然更好控制。事实证明我们的想法没错。”
“……所以你能够通过一次通话,就让BE…17心甘情愿吞噬种子?”
“是的,艾裴丽很爱这个世界。”
——这就是理由。艾裴丽想。
她不知道在这一角之外都在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在她的脑海里清晰地回荡,占据了她的全部思考能力。
“你愿意吗?”耳中的声音问。
“现在局面不算好,但军方等会会抢到种子送过来,机会只有一次,一次之后汽车人就会抢走种子,你必须尽快决定。”
“我……”
艾裴丽觉得自己想了很多,有什么都没想。
她想起荒原上的日夜,想起群山里的回响,想起戈壁上的篝火,想起短短几天,寥寥无几的接触和对话。
想起自己的无力。
没有能力的情况下无论什么都像是空谈……但是这个世界上特殊的人并不那么多不是吗?不是所有人都是改造人,超能力者,人形兵器,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拯救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神迹,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人相信神明的存在呢?
“我……愿意。”她说。
然后发生了什么?
好像只是剧痛,熟悉的剧痛。
“所以你们不知道最后会变成那样。”
“她所在的位置离飞船边缘很近,我们估算过吞噬种子后艾裴丽或许会因为重量而坠落,因此在城区做好了捕获她的准备,但是最后一刻,禁闭的飞船转移到了芝加哥附近的休伦湖上空,在吞噬种子之后,BE…17坠入进了休伦湖。”
“有一个汽车人跟着跳下去了,对吗?”
“是的。他几乎抓住了她。”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
在你面临死亡时,曾经的幻象和记忆忽然悉数扑面而来,如同湖水将你淹没,你觉得你想要看到的人出现在你眼前。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幻觉呢?艾裴丽想。
还有什么想说的呢?明明那么多次你都没有说出口。
她还有很多话很多话想要说,因为种种原因来不及开口不敢开口犹豫着该不该开口——
她想道歉,她想解释,她想说自己不后悔。
为什么要后悔呢?
虽然她已经知道,这是一个不断重复着悲哀和憎恨,一点也不温柔的,无可救药的世界,但是哪怕被欺骗被背叛被厌憎被抛弃,受伤一千次一万次——
她依然愿意无条件地热爱她。
沉入湖水的瞬间,艾裴丽恍惚间想到了很多个下午。
指针定格在整点时,大钟从沉睡中苏醒轰然奏鸣,风铃的影子错落有致地落在地板上,优美如同女神的诗歌。而她则抱着书坐在窗下,生着薄茧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