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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珍说着,转身回头看去。
一瞬间,惠珍将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只见智兴两眼发直,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站在那里的智兴,分明与惠珍此前所了解的智兴判若两人。
七
“结果,你们真的去了,是吧? ”晴明问。
“是。”
惠珍点点头。
“是我用铁锹,把散发着浓烈泥土气味的女人挖出来的。然后……”
“智兴内供奉做了? ”
“是。做了三次。”
“三次? ”
博雅不禁惊呼。
“第三次结束时,有个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看见啦! ”
“看见啦! ”
那声音让人胆战心惊。
回头一看,只见道摩法9 币浑身仿佛沐浴着月光,站在那里。
“真做了呀! 真做了呀! ”
道摩法师哈哈大笑。
“喂,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三月二十八生,是属蛇的女人哟。”
他乐不可支地说着。
“你玷污了与泰山府君同日出生的女尸。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你大概不会不明白吧……”
道摩法师的口气似乎迫不及待。
“你可是偷了本该奉献给泰山府君的供物啊。呵呵,后果该会怎样呢? ”
说完,在月光下,道摩法师手舞足蹈地消失了。
“那是十天前晚上的事? ”晴明问道。
“是。”
回到寺院后,智兴就说头痛,身上感觉不舒服,于是便上床倒下了。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惠珍说道。
“听说你还把道摩法师领来过一次……”
“不是的。其实是道摩法师自己到寺院里来。说是来打听智兴内供奉是否无事。”
“这大概是实话吧。”
“他这又是为了什么? ”
“他的目的是说出我晴明的名字,好设下圈套让我到这里来。”
“那法师……”
“没错。迄今为止,大家都被这家伙玩弄于股掌之中。
你是如此,我也如此……“
“……” 听了晴明的话,惠珍不禁哑然。 “真是危险得很啊。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晴明说。
“真的吗? ”
“请把我刚才交给你的咒文,还给我好吗? ”
晴明接过惠珍从怀里取出的咒文,摊了开来。拿起一旁还没有收拾的笔,把惠珍的名字涂去,在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啊! ”
惠珍惊叫出声。
“这样的话,晴明大人,您……”
“我的事情,不用担心。”
“喂! 晴明,你要干什么? ”
博雅慌忙站起身来。
“这里的事情完全办妥了,我要回去了。你不妨这就去向圣上汇报,就说晴明说的,事情已经全部结束了。”
“喂! 喂! ”
博雅向着已迈步走去的晴明喊道。
“我得抓紧时间。今天晚上还得做好准备,迎接泰山府君呢。”
八
两人在饮酒。
地点是在晴明宅邸的外廊内。
和昨夜一样,只孤零零地点了一盏油灯。
晴明背靠廊柱,悠闲自在地举杯送往唇边。
博雅虽然也举杯送往唇边,却显然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两人之间,另放有一只琉璃杯。
杯子里放着一个小小的蛋形物。
这正是那个纸做的武士和狗从智兴内供奉体内赶出来的东西。
夜晚的庭院与昨夜一样,漂浮着极其细微的水雾,难以辨明是细雨还是雾汽。
不知是因为将近满月,还是充盈在大气之中、宛似雾霭的水汽较昨天要少的缘故——辉映在天空中的青光似乎多少要比昨夜明亮。
湿润的植物气味浓浓地飘溢在两人周围的夜气中。
“可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晴明? 我现在觉得还是一笔糊涂账呢。”
博雅一边端起酒一边说道。
“我不是说了吗? ”
晴明回答。
“你说什么了? ”
“是那位道满大人让大家陪他一起消遣、打发无聊啊。”
“你说什么? 为了消遣? ”
“没错。那家伙第一次出现时,怂恿智兴内供奉去搞女人。那时他就已经下了咒。”
“又是咒啊? ”
“正是。而这恰恰是智兴内供奉心中渴望的事情,道满只是原封不动地把它说出来,这样就牢牢俘获了智兴内供奉的心。”
“哦。”
“在这次事件中,力量最大的咒大概要数泰山府君了。”
“泰山府君? ” “所以智兴内供奉才会惶恐不安到极点,体内自然而然便生出了这种东西。”
晴明看了看琉璃杯中的东西。
“这到底是什么? ”
“是智兴内供奉由于惊恐过度而在体内生出的东西,说得简单些,就是鬼了。”
“你说得一点都不简单。为什么说这东西是鬼呢? ”
“对智兴内供奉来说,虽说对方是尸体,但毕竟还是犯了色戒。这种罪恶意识加上对泰山府君的畏惧,以及智兴内供奉苦修了几十年犹自割舍不了的种种欲念,都在这里面。”
“哦……”
博雅似懂非懂地回应。
“等这东西孵化出来,我打算拿来当式神用。”
“用这个吗? ”
“嗯。”
“会孵出什么东西? ”
“这个嘛,就不得而知了。因为这原本是无形的东西,所以我只要下令,无论是什么虫的形状,或者是鸟的形状,大概都可以孵出来吧。”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就是这样了。这可是无价之宝啊,博雅。”
“这算什么无价之宝! ”
“你想一想嘛,这可是那位智兴内供奉长年修行之后仍然未能割舍的东西啊。
一定会成为强有力的式神。“
“晴明,弄不好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才到三井寺去的吧。”
“这怎么可能? ”
“值得怀疑。”
“我是听说了道满的名字,感觉到那家伙是在诱我出面,所以才去三井寺的。”
“你刚才不是说,那家伙是为了消遣才做的吗? ”
“我是说了。”
“你明知是消遣,还偏要赶去吗? ”
“我也想去消遣一下呢。道满大人究竟预备下什么东西来打发无聊,我也很感兴趣呀。”
“可是,弄不好会出人命,对不对? ”
“嗯,是这么回事。”
“而且,照你的说法,这件事似乎还没有了结,是不是? ”
“嗯。”
“泰山府君会来这里把你带走吗? ”
“这个嘛,大概是要来的吧。”
“真的? ”
“真的。”
“晴明,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所谓泰山府君,真的有吗? ”
“要说有,就有;要说没有,就没有。这次,道摩法师是用泰山府君的名字施了咒,所以应该会有吧。”
“我听不懂。”
“博雅,这个世界是由好多‘层’和‘相’构成的。”
“……”
“在这些‘层’和‘相’之中,有一个便是泰山府君啊。”
“但是,我怎么也不能相信在某个地方有个地狱,那里有一个名叫泰山府君的东西,可以随心所欲地决定人的寿命,想延长就延长,想削短就削短。”
“博雅,我不是曾经说过吗? 虽说是泰山府君,归根结底也仅仅是一种力量而已。是这种肉眼看不见的力量支配着人类的生命以及生命的长短,从这层意义上讲,泰山府君无疑是确实存在的。”
“……” “当人们祭祀这种力,并将其称之为‘泰山府君’,那么从那一刻起,这种力就成为泰山府君了。而当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知道‘泰山府君’这个名字的时候,那么‘泰山府君’也就消失了,只剩下这力还存在罢了。而且,如果改变对这种力量的称呼——也就是改变咒的话,那么这种力就可以既是泰山府君,又可以作为别的迥然不同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上。”
“说来说去,使得泰山府君之所以成为泰山府君的,归根结底是因为人们施了咒? ”
“正是这样。博雅,这个世上所有的东西,其存在形态都是由咒决定的。”
“我搞不懂。”
“是吗? ”
“搞是搞不懂,不过,这位泰山府君今晚还是要到这里来,把你抓走的吧? ”
“因为我把那纸上的名字改成我的名字了嘛。”
“它来了的话,我能看见它吗? ”
“想看就可以看见。”
“它究竟是什么样的? ”
“总而言之,你觉得泰山府君是什么形象,它就会以什么形象出现在你面前。”
“唔。”
“那是一种无比强烈的力。不过,到这里来的,仅是这力的一部分而已。”
“那么,你不害怕吗? ”
“船到桥头自然直。”
晴明正这么说时,庭院里突然现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那是什么?!”
博雅刚要起身。
“是我。”
那个影子答道。
芦屋道满——道摩法师正站在庭院的草丛之中。
“欢迎。”
晴明淡淡说道。
“我看热闹来啦。”
说罢,道满穿过草丛,优哉游哉地向着两人相对而坐的外廊走了过来。
“看看足下与泰山府君如何了结啊。”
道满得意扬扬地笑着,一边盘腿坐在外廊的一角,一边抓过放在外廊内的酒瓶。
三个人喝起酒来。
大家沉默无语。
惟有时间在流逝。
也许是心理作用,天空的月色仿佛变得明亮起来。
“博雅,笛子……”
博雅从怀里取出叶二,贴在唇上。
笛子的旋律流入夜空之中。
时间流逝。
突然——“来了……”
道满低声道。
博雅刚打算停止吹笛,晴明用眼神制止了他。
博雅一边继续吹着笛子,一边纵目凝望庭院深处。
只见在大枫树下的草丛中,依稀浮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夜色中,那白色的东西像是由沐浴着月光的细微水雾凝聚而成,又像是一个身穿白色官服便袍的人。
仿佛是随着博雅在自己内心中将它看做人影,那白色的影子便缓慢地变成了人的身姿。
那影子似乎盘踞在草丛中,又似乎在侧耳凝听博雅的笛声。
无声无息地,它缓慢地移近前来。
根本没有看到它在走动,这白色人影却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附近。
一双冷静的眼睛,看上去既像青年男子,又像女人。
脸上毫无表情,令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一种恐怖的气氛弥漫开来,让人觉得即使它冷不防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狰狞的獠牙,也并非不可思议。
当这个东西终于接近外廊时,晴明伸出右手举起那只装有白色蛋形物的琉璃杯。
蛋形物在杯中裂开了。
从裂开的蛋中,一种焕发着柔软的光芒、仿佛雾一般的东西漫溢出来,它从杯口向外漫溢出去,形状缓缓增大。
它变成了一只麻雀般大小的蓝蝴蝶。
晴明左手从怀里掏出那张写有咒文的纸。把纸递至蝴蝶前,蝴蝶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用脚抓住了那张纸。
是一只美丽的蓝蝴蝶。
蝴蝶的头部,是晴明的脸。
蓝蝴蝶就这样抓着纸,飘然向空中飞去。
于是——白色的影子蠕动起来。
看不见有任何动作,白色的影子飘然浮到空中,将蓝蝴蝶拥拢在双掌内。
刚感觉到银色的雾气在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