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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十指紧张地扭着,脸上的血色已然退荆“我送你去。”她现在这副模样,唐文也不敢让她独自开车上路。
“文哥——”家安忽然语音哽咽地喊住他。“志熙,他……不会有事,对不对?”
“当然。”唐文走过去用力抱紧她,由她颤抖不停的身子,清楚感觉出她的仓皇与无助。“志熙一定不会有事的。”
“嗯!”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即点点珠泪如断线的珍珠滑下脸颊。“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跟志熙吵架了。”
“傻瓜!”唐文心疼地安慰她。“这又不是你的错。”
“文哥,我们带晚餐去看他好不好?”她抹着满脸泪痕。“志熙最喜欢吃你烧的菜,他又这么爱吃,说不定一闻到饭菜的香味就好起来了。”
“当然好。”唐文知道她是吓坏了才会这样,可见她对志熙用倩有多深。“你帮我把饭菜装进保温盒里,我们带晚餐去看志熙。”
“我立刻去弄。”她冲进厨房里忙着舀汤、挟菜、装饭……她必须忙,教自己忙到无法胡思乱想,天知道她有多害怕,成串的珠泪夺眶而出,不停地、不停地滴落汤碗、菜盘,哦!上帝,她快崩溃了……早知道上医院见到的会是这种情形,打死家安,她都不可能来看志熙。她愤怒地鼓着脸颊,刚才那些眼泪都白流了。
“家安,再帮我搬两张椅子过来好不好?”志熙一只手吊在胸前,另一只手还不停地忙着指挥这儿、指挥那儿。
“老大,你要不要先休息一晚?有事明天再说。”阿仁敏感地察觉到家安美目里飘射出来的两道杀人死光,好心提醒志熙。
“开什么玩笑?四名匪徒逮到三个,跑掉一个,我猜他一定走不远,不趁早将他送进牢里,我的伤岂不是白受?”志熙咬牙切齿,敢在他面前抢劫伤人,简直找死!
“队长,我也觉得你先睡一觉比较好。”河东狮已经气得快抓狂了,阿智可不希望待会儿被人拿扫帚赶出病房。
“你们谁也别想偷懒,我非捉到那个家伙不可。”志熙用力一拍床铺,那受伤的手臂一经震荡,立即又渗出血来。“唉哟!”他皱眉抚着伤口,他奶奶的!这一刀挨得还真疼。
家安瞳仁儿冒火地瞪着他。的确,他是个尽责的警察,但这样拼命的工作狂却教挂心他的人气炸心肺。
“对不起,探病的时间已经过了。”她冷冷地提醒阿仁与阿智。
“我们马上走。”阿仁、阿智识相地赶紧收拾满床的文件报告。
“等一下,谁准你们走的?今晚我们还要再搜寻一遍案发现常”志熙才坐起身,家安一巴掌又将他按回床上。
“办公时间已过,现在是病人休息的时候了。”她对他冷笑了下。“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嗯?”
“我……我没有生玻”虽然她发火的样子有一点点可怕,但志熙依然执着地想要去追捕犯人。
“伤患和病人都一样。”她口气严峻地盯着阿仁、阿智收拾东西。
“我们先走了,明天见,老大(队长)!”识时务者为俊杰,阿仁和阿智都不笨。
“喂!我是上司还是她是上司?你们敢不听我的话?”
“你给我闭嘴!”房门一关上,家安再也忍不住怒吼道。“你想死是不是?伤成这样了还想去抓贼。”
“抓贼是我的职责,既然我领的是老百姓辛苦缴纳的税金,我就有责任维持社会治安,保护市民生命、财产的安全。”
“职责不代表送命,警察也不是铁人,受了伤本来就应该静养。”
“一点小伤根本不打紧。”
“缝了十二针的伤口叫小伤。”
“比起以前胸部受的枪伤,这就是小伤。”“那一点都不值得骄傲。”
“你是特地来找我吵架的吗?”他气得头顶生烟。
“你……”她扁扁嘴,突地哇了一声,放声大哭。“你一点都不体谅人家,我……我那么担心你,你却只想着去找死……”“那不叫找死,好不好?”他头疼地朝天花板翻翻白眼。上帝!他最怕看女人哭了。
“可是你受伤了啊!流了那么多血……”她抹着越流越多的眼泪。“我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心脏都快停了,而你却……你只会骂人……”“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拜托,你就别再哭了!”他无奈地用力一拍额头,跳下床来,走进去搂住她。“别哭了,我道歉,OK?”
“不准再去抓贼。”她眨着一双水雾蒙蒙的秋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安安,我是警察!”他不得不叹口气提醒她。
“那——伤口痊愈之前,不准出任务。”
“这……”看着她的泪又要滴下来,志熙赶紧保证道:“伤口痊愈前不出任务。”
“不可以黄牛哦!”
“绝不黄牛。”他举起左手作发誓状。“那你也不可以再哭噢!”
“嗯!”她用力点点头,认真的表情写在那张梨花带泪的俏脸上,竟是万分的惹人怜爱。
“安安!”他伸出手,轻柔地拂拭着她依然未干的泪痕。“你的眼泪教我心疼。”他呢喃着,一遍又一遍感受她的真情,她是那么关心他,教他无法不感动。
“你该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赶紧后退一大步,狂跳的心脏跟他一样激动,但他吊在胸前的手臂却不停地提醒她他病人的身分,为了他的健康,她不能放纵自己的热情。
“一个晚安吻应该没什么影响。”他舍不得放开她。
“呃,好吧!”家安沉吟片刻,猛地踮起脚尖,柔嫩的樱唇轻轻刷过他的额头。“晚安。”她挥挥手,逃也似地跑出去了。
病房里,志熙摸着额头啼笑皆非。“安安,我今年二十八岁,不是八岁啊!这种晚安吻……早知道不该要求的,这样挑逗的魔力更大。”唉!注定他今晚要失眠了。
“白志熙,你这个大骗子!”家安垂着两行清泪,站在急诊室外,哭得眼睛都肿了。
昨晚,他明明答应过她,伤口痊愈前不去追捕犯人的,可是今天中午,她才到医院,就听说他一早即紧急出院了,过没多久,警局又通知她,他再次因公受伤入院。
这个混帐,怎么不干脆因公殉职呢?要伤心断肠,一次就够了,省得害人天天提心吊胆的。
“未来大嫂,你就别哭了,凭莫里尼那种三脚猫功夫,弄不死老大的。”阿仁和志熙有共同的弱点,怕看女人哭。
“谁管那个莫什么的功夫是四脚猫还是三脚猫,我是哭白志熙又好狗运地逃过一劫,没被打死真是太可惜了。”家安抹着泪跺脚。
“未来大嫂,是莫里尼啦!”阿仁是天下第一钝的男人。
“你闭嘴!”家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昨天我是怎么交代你们的,‘病人需要休息,不可以随便打扰他。’你们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还拖他去出任务,搞成这样才打电话给我。”
“不关我们的事啊,未来大嫂,这件任务是那位‘苏格里王子’丢下来的,我们完全不知倩。”阿仁急忙撤清。
“喔!”家安冷冷一笑,揪住他的衣领。“那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阿智拉拉阿仁的衣袖,急忙向他使眼色,教他注意言辞。
“因为我们想找老大去查昨天那件抢劫案,碰巧遇到,所以……”“所以就跟着一起搅和进去了?”家安对他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对啊!”阿仁一点头,阿智当场恨不得缝了他的嘴巴。
“你还敢说不关你们的事?”家安气红了俏脸,步步进逼,直将阿仁逼进墙角。“不管是哪一件任务,横坚你们就是非叫他去抓贼不可,就算他已经伤得快要进棺材了也一样。”
“安安、安安!”唐文斯文地笑着走过来帮阿仁解危。
“这里是医院,不准喧哗的,而且——”他指着刚从急诊室走出来的男人。“看志熙那样子,离进棺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对不起哦,安安,我不是故意黄牛的。”志熙尴尬地舔舔干涩的嘴唇。“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以……”“所以你就骗我!”她抿紧唇,看着他额头那道刚缝好,依旧血迹焉然的伤口,他身上不晓得还有多少伤,她每次想起接到他受伤通知那一刻的心情,心被活生生撕裂的感觉,外人如何能理解。
“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绝不再犯!”志熙举起完好的手臂发誓道。
“你的保证狗屁不值。”她每骂一句,泪水就流得更急。“大骗子!”
“安安……”
“对不起,医院里不准吵闹。”一名护士出来提醒他们。
“老大(队长),我们先走了。”阿仁和阿智自忖消受不了家安的怒火,聪明地避风头去了。
唐文将两人一起推进电梯,直上五楼的个人病房。
病房门一关上,志熙急忙走过去搂住家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这件事真的非比寻常,你听我说好不好?”
“留着你的花言巧语去骗其他的笨女人吧!”家安用力推开他,混蛋白志熙,越看越生气。“文哥,我先回家了。”
“安安,我们只剩一辆车耶,你要怎么回去?”志熙拼命地朝他使眼色,唐文只好想办法帮忙留下家安。
“那我坐计程车总可以了吧!”家安怒吼一声,泛红的眼眶眼看着又要滴下泪来。
“不好啦!天快黑了,搭计程车很危险的。”志熙死皮赖脸地缠住她。“再留一会儿嘛!等一下让唐文载你回家我也比较放心啊!”
“不用你假好心。”这一次她使出了吃奶力气,将他推得直退三大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床铺上。
唐文忙朝他挤眉弄眼,志熙会意,立刻抱着伤臂大声叫痛起来。
“唉呀,撞到我的手了,好痛啊!”
“志熙!”她慌叫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床边,捧着他的伤臂低泣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安安,你不要走,我好疼蔼—”志熙乘机抱紧她,好不容易才得到一个转圜的余地,岂可轻言放弃。
“志熙——”她忧心仲仲地检查着他的伤臂。“你哪里疼?我……我立刻去叫医生来,你等着喔,我马上回来。”
急惊风一下子旋出病房,志熙抬眼望见唐文似笑非笑的面容。
“好辛苦。”他用力一躺,瘫在病床上;神清气爽的哪里还见得到半点疼痛的模样。“刚才谢谢你了。”
“不客气。”唐文笑咪咪地摇头。“我只能帮到这里,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再见。”
“再见……喂,唐文!”志熙挥手到一半,突然又喊住他。
“什么事?”唐文离开的脚步一顿,又转了回来。
“那个……”志熙吞吞吐吐的,猛地腰杆用力,一下子坐起身来。“你是怎么跟杜大哥相处的,他们兄妹的脾气都很——奇怪,我常常被安安搞得晕头转向,又生气、又好笑,总之……就是那样啦!”大概不会有人相信这是他的初恋吧?当然,以前他也抱过别的女人,但这样时时刻刻惦记着一个女人却是头一回。
“这个碍…”唐文轻声低笑,细长的眸子里,漾着一层幸福的光彩。“你真的喜欢安安吗?”
“嗯!”志熙用力一点头。“可是我永远模不清她的心思,有时候我会觉得好累。”
“你完全了解自己的一切吗?包括想法、心理、行为……全部!”
“那怎么可能?没人能完全了解自己的。”
“那不就得了,了解彼此是为了找出一个共通的生活平衡点,又不是要你去做对方的心理分析师。”
“可是我常常控制不住对安安发脾气,事后才觉得后悔。”志熙有些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