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是。”照顾大纳言睡下的堂红轻声应着。
“伤得如何?”
“全是瘀伤与擦伤,都已上药,皇上请宽心。”她仔细检查过了,也因而松了口气。
只是瘀伤与擦伤?那她这病恹恹的模样是……“可让御医诊过脉了?”她的身子鲜少有病痛,会如此恐怕全是为了他。
“大纳言不让堂红找御医。”
“为了不让朕知晓?”
“为了不让皇上担忧。”
“而你竟由着她?”皇上瞪视的眸不再平静。
“堂红该死。”堂红跪了下来。“大纳言呕血时已通报御医前来,但大纳言坚持不让御医诊治,直说出了宫再医治。”
呕血?皇上脸色一变,他竟伤她如此之重?!
“傻瓜。”叹口气,他疼着的心更加无法痊愈了。“越是气朕,便越要活得好好的才有机会反将一军,这道理你怎会不明白?”
“大纳言现下身子状况如何?”堂玄低声询问着。
“堂红每日皆替大纳言运气,大纳言的身子已好了许多,再好好修养数日便无大碍。”
“下回,别由着她如此任性。”皇上的无奈与宠溺虽未明言,却让人听得明明白白。“她的处境与朕相同,若无法时时提防,下回也许会要了她的命。”
“未事先检查好马匹与马车,是堂红的疏失。”堂红自责不已。
“锯过的车輹不容易被发现,但快速奔驰时却极易断裂,对方心思歹毒,千万要小心。”堂玄检查过断裂的车輹,也找着了受伤的马夫,却找不着那匹失控的马。
“这回,或许是对方在做最后的试探。”皇上望着睡着的大纳言,伸手抚平她于梦中蹙起的眉头,神情柔和不少。
“皇上的意思是……”堂红脸色一冷。
“对方在试探皇上对大纳言是否已真的无心也无情。”堂玄代皇上说明。“若大纳言出了事,而皇上伤心欲绝,正好让对方有机可乘;反之,若皇上无动于衷,对方也毫无损失,反而庆幸趁机拔除了皇上的左右手。”
“朕以为立妃一事能让对方放过大纳言。”皇上似笑非笑的唇蓦然扬起。“看来只是让他们的计画也跟着变而已。”
“皇上有何打算?”堂红担忧地望着床上的大纳言。
“待大纳言养好身子,带大纳言进宫来吧。”望着万十八的睡颜,皇上的语气已平静无波。“朕要她替朕选妃。”
“啊?”堂红与堂玄对望一眼。“堂红斗胆问皇上,皇上可明白大纳言送花之意?”
“朕明白。”他岂会不明白那代表“默恋”以及“将吾之一切奉献给你”的心意。“正因如此,选妃之事非由大纳言来做不可。”他将她的身影恋入眼眸。“只有大纳言清楚朕要什么样的女人。”他的指轻轻抚过她微凉的唇,指尖的柔软触感让他的心骚动着。
他不明白她那蜻蜓点水般生涩的吻何以会让他留恋、悸动不已,也不明白她那与一般女子无异的唇瓣何以能让他爱怜、迷惑再三。
或许是为了再度确认她带给他的奇妙感受,也或许只是单纯地受她吸引而情不自禁,他缓缓俯下身,极尽温柔地吻上她微张的唇……
四片唇贴合的当下,皇上的心便陷落了。
舍不得离开的吻落下了第二个、第三个……直至最后一个吻,落在她光洁的额上。
他该离开了。
明知再不离开便赶不上明日早朝,再不离开只会让人更加起疑,他却不想、也不愿离开。
眷恋地凝望她半晌,心下一叹,他悄然起身。
“皇上。”堂红跟出了房门。“堂红该如何向大纳言说明?”
闻言,皇上停下脚步,神祇般的俊容仰望天上满月,任月光于他脸上镀上一层柔亮光晕,神圣,也神秘。
不一会儿,他开口了,低缓的语调如醇酒般醉人。“你告诉大纳言,朕相信、也接受她所做的任何决定。”
一晚,大纳言入宫了。
不去谒见皇上,不去她的住所,而是直往后宫大女官所在之处。
她浑身上下让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与斗帽包得密不透风,露出的只是一张白净脸庞。
“大纳言。”于门口静候的大女官恭敬地福了福身。
“打扰了。”大纳言微微颔首,压低的语调带着一丝歉意。“今晚前来,有一事请托。”语毕,她已带着堂红进入花厅。
“大纳言但说无妨。”细心地关上门,回过头来的大女官让眼前这脂粉未施的清丽女子吸去了目光。
平时总是以男装示人的大纳言是货真价实的女人,这点她早已知晓;只是头一回如此近看大纳言的她方知晓,大纳言的美令人屏息。
万十八微微一笑,纤白素手自斗篷下伸手,递给大女官的卷轴上系着一条紫底金边的缎带。
“这是……”见着卷轴与那别具意义的缎带,大女官愣了下,一时间未能伸手接下。
“请大女官择视可否。”大纳言低声说道,望着大女官的眸虽未稍移,但白皙的面颊上已染上芙蓉色。
“下官斗胆问大纳言可明白『择视』之意?”大女官端庄的面容上透着看透红尘的世故。
“明白。”
“大纳言是想清楚了才来此的?”大女官再问。
“是。”单单一个字已表明她的决心。
望着大纳言坚定的神情,大女官微微一笑。“大纳言请随小的进来。”她转身进入内房。
以眼神示意堂红留守于外的万十八,外表虽镇定,内心却是万分紧张。
她跟着进入内房,依着大女官的指示脱下斗篷,除去外衣、中衣,当身上只剩下单薄单衣时,停留于单衣上的纤白手指开始有些发颤,指尖也跟着泛凉。
从大纳言手上接过卷轴的大女官,熟练地将之摊开平置于桌案上,细长的凤眼半敛着,淡点胭脂的唇轻抿着,她静静站立一旁,不催促、不急躁,只是候着、等着。
咬了下唇,深吸口气,万十八鼓起勇气褪去了身上仅存的衣裳,一丝不挂地立于大女官面前。
“可以了。”万十八的声音有些飘摇。
第6章(2)
闻言抬眸的大女官端庄面容上多了分谨慎与严厉。
她先将大纳言从头至尾仔仔细细地瞧过一遍,而后又绕着她的身看了一圈。
“请大纳言将头发撩起。”她站于大纳言身后,看着大纳言撩起长发后露出的颈项与耳根,而后回至桌案前提笔写下“无黑子,目波鲜澄,朱口皓齿,修耳悬鼻,辅靥颐颔,位置均适。”
而后大女官取来量尺由肩广、指长、掌宽、足长……等等,一一度量与记载,无一遗漏,无一造假。
自懂事以来,万十八的身子便不曾让任何人瞧过。
虽一再告诉自己同为女人无须害臊,但那消退不了的红晕与烧热仍是爬上了她的颊,乃至于最后几项更私密的触检时,她已羞得连呼吸都困难了。
“可以了。”大女官这一句可以了,让万十八喘了口气。“大纳言着衣后,请于花厅稍候。”语毕,福了身又回至桌案前提笔书写。
抓起衣裳,万十八红着脸、低下头欲将衣衫穿上,却瞧见自己羞赧的红晕竟从面颊染至颈项、胸口,甚至蔓延至偾起的丰盈上……
如此可好?万十八有些懊恼,有些自责。
她理该更镇静、更平心静气、更落落大方,如此羞窘的模样,怕是要让大女官见笑了。
“十八失态了。”理好衣裳后,万十八道歉着。
“大纳言乃未出阁闺女,此乃人之常情,无须挂怀。”放下笔,大女官小心翼翼地卷起卷轴交还大纳言。
接过卷轴,万十八握卷的手紧了紧。“接下来还需劳烦大女官。”
“此乃下官职责所在,不言辛劳。”
点点头,万十八不再多言,她让堂红替她罩上斗篷,如同来时一般包得一身黑。“告辞了。”
“大纳言慢走。”她陪着大纳言步出花厅。
前脚甫跨出门槛,万十八突然转过身来。“大女官,今晚之事……”
“下官必守口如瓶。”待在宫里多年,她深切明白言所该言、噤所该噤乃保身之道。
柔柔一笑,万十八信了她。
戴上斗帽,她刻意压低了下巴,藏于斗帽下那巴掌大的脸蛋几乎无人能瞧见。
跨出步伐,她与堂红一同离开,与来时一般悄然无声,不让任何人发觉。
包括皇上在内。
“皇上执意要臣选妃?”
望着急急向他追来、不顾君臣之礼拦下他的大纳言,皇上眼中闪过的先是微怔的诧异,而后是理当如此的释怀。
此时,带着疏离与冷淡神情,脸上不见一丝笑容的她,他懂;几乎抿成一直线、将气怒拦在两片唇瓣中的她,他懂;握得死紧而使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与打颤的她,他懂。
关于她的一切他都懂,就因如此,他才会下了那道旨。
“大纳言怒气冲冲而来,莫非是想抗旨?”多日不见,他更加思念她了。
一接获圣旨便往他这儿冲来的她,身子可好些了?
深知她性子的他,还为此刻延缓了下旨之日,刻意让她能安心地多养病几日,即使只是多几个时辰,他也会尽其所能地为她保留。
可惜,就算他的好意奏效了,此时也全让他的旨意给毁了。
眼前的她,虽极力隐忍着怒气,仍是控制不了到口的怨气;虽让怒火晕红了她苍白的脸,仍是难以遮掩她眼下的青影。
他想,倘若他非当今皇上,他的大纳言恐怕早已气得拳脚相向了。
“臣无法担此重任。”她并不想抗旨,只是不愿意接旨。“臣无挑选女人的眼光。”
“大纳言无须担责,只需挑选出适合朕的女人即可。”
说得倒是简单!万十八气恼地扬起了眉。“何谓适合皇上的女人?”她的问话直接且无礼,被皇上气昏头的她已顾不得礼仪。
“深知朕的大纳言,不该不清楚。”皇上推得干净。
他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何种女人,也清楚适合自已的是怎样的女人,但他却不能对她明说。
朕想要你。
朕只要你。
如此简单两句话、八个字,却如同千斤重的石压在他心口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万十八让皇上堵得哑口。
长年伴于皇上身边的她是该知晓皇上喜好,深为谏臣的她是该拥有识人之能。
放眼望去,能为皇上代劳选妃者,非她莫属,但她不愿啊!
她不愿依皇上喜好挑选出适合皇上的女人,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她千挑万选后看中的女人获得皇上宠爱。
她虽是大纳言,却也是女人。
既身为女人,便会嫉妒、会吃醋,无关胸襟度量,也无关公平正义。
她,只是个深爱皇上的女人而已,皇上错看她了。
“皇上是在为难臣吧?”语气一变,万十八脸上的苦笑令人心疼。“对皇上而言,臣是什么?”
“是朕倚重的大纳言。”皇上脱口而出之词让万十八难过得呼吸一窒。
虽早料到皇上会这么说,但当亲耳听见,心仍旧痛了一下。
她,想多了。
原以为向皇上表明心意的她,一切会有所不同;原以为已知晓她心意的皇上,会让她与其他女子公平竞争,岂知……
她带着光彩的眸色黯淡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那日与马车一同坠亡,一了百了。
那么,她便只会记着皇上震惊的眸、无措的言词、猛烈的心跳以及她偷得的醉人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