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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妻,他的。
“头儿!”
远处,彼方不识相的突兀男声,打断夫妻俩的宁静和谐,来人精神抖擞的呼唤,唤起刀戒天的注意。
他侧过身望向来者,看见水田对岸那一头银灰色狂乱长发的武大狼,正施展轻功,足点水面由远至近的飞跃过来。
“大狼?”
“武护卫?”云若雪眨巴着大眼,怔然望着瞬间不到就立身眼前的魁梧身躯。
刀门的人武功都是这般厉害吗?从对岸到这儿少说也隔着数丈远的田地,怎么看他这样一点一跃,轻轻松松就过来了?
“嘿嘿,怎么……怎么嫂子也在呀!”武大狼干笑两声,尴尬的搔搔乱发。
方才只顾着看刀戒天的身影何在,却没发现隐在刀戒天身侧,高度只齐他肩头的云若雪,当然,还有在她怀里那只他觊觎很久,肖想捉来当下酒菜的白兔。
“武护卫是不是有事要同天哥商量?”
“呃,没没没,没事没事!”武大狼慌乱的摆摆手。
啧,到底是嫂子心思太细腻敏感,还是他表现得真的太明显?
“真的?若是有事不妨直说,还是——”云若雪脸色微黯,有着好像被排挤的难堪,却仍作无事的说着:“还是有什么不方便让我知道的,我可以先离开——”
“没什么不方便的。”她黯然的神色没能逃过刀戒天的眼,始终不吭声的他终于启口:“别自己胡思乱想,嗯?”揽在她腰上的手臂刻意紧了紧。
“好。”她笑着点点头,脸上又回复先前的光彩,因男人的贴心而感动着。
“有什么事?”刀戒天眯眼睨向莽撞的手下,眼底暗示十分明显。
“哈,没事,当然没事啦!哪会有什么事!”好好好,收到收到,了解了解。
他又不是眼瞎耳聋,岂会看不出自家主儿整个心思都在娇妻身上,若他傻得真把嫂子支开,跟头儿去咬耳朵说悄悄话,怕还没开口,就让头儿给一刀砍了。
他线条粗归粗,可还是颇识相的!何况这事牵扯到嫂子娘家,还是缓缓再说。
“确定?”云若雪细眉轻蹙,仍有些狐疑。
“确定!嫂子你就放心好了,不然我武大狼立誓可以了吧!”
算他怕了云若雪了,瞧她生得一副粉嫩娇弱我见犹怜,像个天仙下凡似的,但脾气一拗起来,连叱吒江湖的刀门门主都忌惮三分,十足十成个惧内之徒,让人见识到何谓铁汉化作绕指柔。
话说回来,他第一眼见着云若雪时,她也是这么抱着一只兔子,一身雪白衣裙翻飞,那飘然脱俗的清灵模样,像极落在凡间的貌美嫦娥,说她不是天仙是啥?
“别,武护卫言重了。”云若雪忙制止,然后看到刀戒天手中提的那个竹篮,便话题一转道:“对了,我这里还有些团圆饼,让武护卫带回西苑尝尝啊!”
四大护卫分居东西南北四苑,平日都在自家苑里活动,只有商议要事时才会到议事大殿或是中苑里找刀戒天,今日难得见着,就让武大狼先带些饼回去也好。
云若雪接过刀戒天手中的竹篮递给武大狼,一边轻声解释着:“这里头有些包着豆沙馅儿,还有些是咸肉馅儿,都是我亲手做的,希望武护卫别嫌弃才好。”
“哈哈哈,嫂子你客气了,现在刀门上下谁不知道头儿娶了个厨艺精湛了不得的漂亮夫人,那……嘿嘿嘿,那大狼就不客气收下了。”
武大狼接下云若雪手里的竹篮,动作不忘随着举止秀气的女人而拘谨起来,他变身作揖,客气的行个礼,可庞大魁梧的虎躯,怎么看都是缚手缚脚,不伦不类。
“好了,话说完了,东西也拿了,没事你可以滚了!”被妻子冷落一旁的刀戒天,语气不善的出声,摆明在下逐客令。他不爱她将目光放在其他男人身上太久。
“天哥。”瞪向身旁出言不逊的男人,云若雪蹙起眉头。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礼貌!
“我了我了,那小的就不打扰两位谈情说爱了,你们继续、继续啊!”武大狼堆起一脸谄媚贼笑,边说着边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提起手里的竹篮,示意的晃了晃,“这篮饼,大狼就谢谢嫂子了。”
眼见苗头不对,在某人就要翻脸大展身手之际,武大狼话声方落,足下一点飞身一跃,就脚底抹油逃之夭夭去了。
夫妻二人望着弹跃远去的高魁背影,直到那身影成了一个小点才回头相觑,彼此无言的对视着。
云若雪微启唇无声的掀了掀,又咬唇思量一会儿,才启口:“天哥怎么可以这般对武护卫?”
“为何你给大狼饼而我没有?”
男人不满的质疑随之而起,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啊?”云若雪闻言,小脸错愕,一双水灵大眼困惑的眨了眨。
他说的那番话怎么好似……仿佛要确定什么,云若雪一言不发,仅是更专注的瞅着刀戒天,直到男人刻意紧绷的冷肃脸皮,悄然爬上一层窘迫的赭色。
本还想斥责他不是的微薄怒气,顿时泄光光,云若雪因领悟到男人问话后面的心思而芳心飞扬。
这男人在吃醋,而且连吃醋都是这么的高傲霸道。
她意会的漾开一抹笑,脸上挂着煦暖的温柔笑意,语调轻轻软软,“天哥的我另外备起来了,放在膳房那儿,晚点用完膳,如果你还吃得下,便拿一个给你尝尝。”
她又靠近他身侧一步,一手本欲牵起他的手,可怀里的白兔不甚安分地乱蹭,只得暂时收回手,忙着安抚那只白兔。
刀戒天见状,大手一抓就把她捧在怀里的白兔揪起,塞回他襟口的夹层里,怎么带它来怎么带它回去,然后黝黑的大掌迅速抓握住她原欲与他交握的小手,两人十指紧缠,薄唇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痕。
“我要咸肉馅儿的。”紧了紧两人十指交握的手,他一双深邃的黑眸怕让她窥探更多秘密,执意掠过她,睇看远处。
“好,就咸肉的。”她学他微微收紧手中的力道,柔声应道。
她知道他不嗜吃甜食,倒是很爱一些咸馅儿的小点。
云若雪垂眼偷偷瞄看着两人十指紧握的手,男人黝黑粗糙,指节分明的大掌,女人白皙滑嫩、软若无骨的小手,很强烈的对比,却又无比的契合。
她收回视线,姣好的面容上笑意盈盈,然后跟着他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向家的方向,一步一步,直走到永远。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第6章(2)
“有什么消息?”
深夜,议事殿里,刀戒天端坐正方王位上,沉声问着阶下分坐两旁的四大护卫。
傍晚在田边小径上,武大狼显然是有事禀告,可碍于云若雪在一旁,只得作罢,因此他才在她入睡后,和下属齐聚商议。
“京城探子来报,天沅那昏君证实已经驾崩,眼下他两个儿子蠢蠢欲动,近日就会有所行动。”回话的嗓音轻缓温润,此人便是左侧首座的龙天阳。
只见他身着一袭月牙白的绸缎锦衣,束发戴冠,手里握着一把上等檀香扇,而扇柄下缘则坠挂着一块玲珑美玉,再望向他温文儒雅的白玉面容上,那眉宇间有着隐约的王者正气。
“喔?”剑眉轻挑,刀戒天锐利的眼神缓缓扫过四人,“那依你们之见,有什么看法?”
“哈,还能有啥看法,当然是先抢先赢啦!依我看啊,现在正是反攻时机,咱们就带大队人马攻入京,杀他个片甲不留!”坐在龙天阳身侧的武大狼同,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吊儿郎当,忽地,感受到对座射来的一记冷眼,不满的怪叫:“喂喂喂,商莲笙,你没事瞪我干啥?”
他又是哪里招惹到她了?
“愚蠢。”被指名的商莲笙,唇里冷冷吐出二字,便收回不屑的冷傲目光,兀自端起茶水,悠闲地轻啜一口。
此举更惹得毛躁的男人气得牙痒痒。
“唉呀,你你你——你这冷脸冰块女蹿什么蹿?不然你有啥高见倒是说说看啊!”啐,敢说他蠢?真他奶奶的!
“好了,大狼。”刀戒天厉声制止暴跳如雷的武大狼,继而问向坐在另一边的两人,“莲笙和无欢你们有何看法?”
“属下也认为是时候反攻了。”坐在右侧首位的无欢规矩的说道,平静无波的面容不带任何情绪,嗓音有些不自然的低沉沙哑。
而一旁的商莲笙未应声,只是轻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
“那天阳呢?”刀戒天又问回左侧的白衣男子。
“依我之见……”龙天阳甩开折扇,潇洒的扬了扬,嘴角弯起一抹诡笑。
“如何?”
啪一声,龙天阳收回扇,扇柄轻敲掌心数下,待手边动作一停,才缓声开口:“能成王的毕竟只有老三皇刚天浩,至于老二皇刚天行,不成气候,更不可能会是威胁。老二性喜渔色,只会是让人借势拉拢利用的对象,而真正有野心的老三早已拥兵多时,恐怕此时已打算逼宫成王,眼下正是最好的进攻时机,只不过在此之前,得先解决挡在前头的阴碍。”
老三的野心已昭然若揭,恐怕挡在他上头、天沅老头遗诏可能传位的老二也没多少时候可活,所以他们没时间了,势必要赶在老三动手前有所行动。
“哈!”武大狼百般无聊的打个大哈欠,眼尾还噙着的泪珠。他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扭扭脖子,活动两边胳膊,这才开口说道:“管他谁当王、谁成寇,我武三爷已等不及去大展身手,活动活动筋骨了,我看头儿也甭等了,现在时机大好,不如就趁势结合敌方,一举反了皇刚天朝。”
反正现今天下早被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也不差他们刀门一派了,何况他们和四界的无双城、神龙岛、南风宫表面上互不干涉交集,私下都不知“暗通款曲”几回了,不如就此结合各方势力,然后合力来个大刀阔斧,彻底改朝换代。
不理会武大狼,刀戒天继续问向龙天阳,“你说的阻碍可是——云家庄?”眼眸微眯,语调又沉了几分,肃然的面容隐约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正是,目前皇刚天浩底下的势力就以云家庄为最大,此役一旦开始,云家可谓首当其冲,有可能连带被灭了,关于嫂子方面,门主可已做好打算?”龙天阳一双晶亮有神的眼眸,直视着主位上的刀戒天,轻声质问。
收到对方凌厉的视线,刀戒天毫不回避的大方迎视,接受无声的挑衅,“她的部分,我自会定夺。”
刀戒天又敛眼思考一会儿,才起身下座,缓步来到四人之中,吩咐着:“好,传我令下去,让庄里的精兵将士先行待命,明日一早,无欢你负责先去通知南风宫,莲笙你则去通知无双城,而大狼你则负责神龙岛,我们就以三日后十五为期,在京城外五里会合,一同攻城推翻暴政。”
“是!”三人领命。
“天阳,此役以你为主线,负责率领刀门精兵,待和四界派出的人马会合,便一举入京杀了皇刚天浩,推翻恶君王朝,这事你可有把握?”
“此等长机,我已等候多时,自当是胜券在握,不过天阳还是要提醒门主,双方恶战一旦开打,我无法保证能对云家手下留情。”
拦路者死,况且他亦没那份慈悲心肠,为成就复兴大业,唯有不择手段。
他明白刀戒天重视云若雪的程度,也知道云若雪和云家之间的微妙关系,他实在不愿因这桩弑君计划,让门主夫妻二人情感生变,更不会因为这样而仁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