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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度砂有些茫然地瞪眼,“那事情——解决了?”
殷采衣点点头,“虽然我也不怎么相信,不过确实解决了。”这小子难得聪明一次,还聪明得多余了。
度砂再茫茫然地看向门外,“那他们?”
“你请回来的,就负责安排吧。留他们休息一夜,晚上好好招待一下,改天我再写封信向姑苏那边的主事致谢一下。”殷采衣思索着,“这样,应该就没什么事了。”
“好。”度砂站起来向外走,刚走出两步又回来,拉住相从,“昭儿,我忘了跟你说了,那狐狸也不是过分得很离谱。这件事,你生生气就算了吧,也不能全怪他。”
“喂。”殷采衣瞪他,“有你这样说情的吗?我不是都给你解释清楚了?难怪誓门的煞星会被你挑拨来。”什么破烂口才!宫四敲敲桌面,“闲事等下说,先给我从头到尾,把这件事解释完了,我好走人。”
殷采衣转头,挑眉,“前后因果加起来,四少还有什么推不出来的?夺权这种事,不管哪里都常见得很啊。”
他淡淡的,没什么所谓,度砂心里倒有些难过,看向沈忍寒,“忍寒,你到底为什么?”
终于想到我了……文士一般的男子嘴角扯了一下,笑了笑,“可以更上一步,我为什么不?”
实在是不新鲜的理由,千百年来,争权夺利,不外如是。这种问题,也只有度砂问得出吧,殷采衣和四少——或者再加上风相从,聪明人都是不会问的。
其实,笨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想的会简单一些,要求会少一些,大概,生存也会跟着容易一点吧。
他转向宫四,“四少,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回去问我吧,到这地步,我也没有撒谎瞒着的必要。”
宫四撇撇嘴,“好吧,我看那小子早没心思跟我废话了。算了,不打搅你们了,该解释的解释,该道歉就道歉,忙你的去吧。”
殷采衣微微一笑,心思给人点破,毫不脸红,“多谢四少成全。要我找人护送吗?”
“不用,这小子我都看不住,不如直接去撞墙。”宫四向沈忍寒一勾手指,“那么,跟我走吧。”
“四少可以等我一下吗?”相从冷不防出声,“我去收拾一下东西,很快就好。”
“啊,你要跟我回去?”宫四一呆。
殷采衣更怔,这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来,他甚而根本就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慢慢看向相从,眼神奇特,不出声。
度砂“啊”了一声:“昭儿,我和你说了是误会啊,他没有不信我们。”
相从眼里有亮光跳了一下,随即寂灭。失望过那么多次,再往下陷,她——不敢了。
“五哥你说过,这件事完了就让我回去的。”
这句话不但成功地堵了度砂的嘴,也让殷采衣开始露出精光的眼盯过来。
“那个,”他忍不住往门边靠了靠,这两边他哪个都不想得罪啊。咽了口口水,“采衣,我那时是不知道嘛——你们重新谈谈好了,不过你是不是先保证下,以后别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了?虽然我知道你没做什么——”
那个地方自然是指的青楼楚馆之类。
他没想到的是,殷采衣想也不想地立即道:“这不行。”
“……”他瞪大了眼,一时几乎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负责吗?你要和昭儿一起就不能再拈花惹草这是最基本的事情吧?”
他连眉毛都竖起来,整个人几乎暴跳。
厅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我拈花惹草?”殷采衣重复了一遍,某种情绪——某种从很久以前就在累积的,一直无处抒解的,在私底下一点点越滚越大的情绪被这个词,在这个并没想到的情形下戳了个小小的洞。
“那你告诉我,每年年会一定要见一面的主事是谁?紫金藤锁片是什么意思?”他没看相从,盯着度砂,眸光冻结如冰,“三更花圃私会的,又是谁?”
厅外阳光一地光华,相从的脸色却如阴影一般死灰,她站立不稳,抓住度砂的衣袖,“五哥——”
这两个字嘶哑得几乎听不出来,从心肺里挣扎出来,生生将度砂的心划出一道血痕来,“你说,他信我的,你刚刚说——”
她抓着心口,呼吸都困难,竟然说不出下面的话。
这伤害来得猝不及防,她事先预兆不来,也就完全没有抵抗的力量。
“昭儿,昭儿……”度砂眼睛陡地刺痛,一把将她拥进怀里,用手顺她的背。她伤成这样,他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太清楚殷采衣对她的意义,家都舍得逃,所有亲人全丢下了,这么多年,一句怨言也没有。所以虽然知道她找的人早全忘了,还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希望她能把失去的幸福找回来,别的他都不计较了,都不管了。
殷采衣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隔着几步之遥,那脸色竟也更加难看,声音同样有些哑:“我不信你——风相从,原来这就是你的意思!”他别过脸去。
宫四小心翼翼地退了一步。这是吵架吧?这两个人——一个四季如春从来少形于色,一个沉静如古井深巷浅约微笑,这样两个人居然也能吵得起来?还明显是气氛很凝重性质很严重的吵架?
真是的——他摸摸鼻子,两个都是聪明人也有坏处啊,都会多想。殷采衣那几句问话明摆着是吃醋,很平常的话嘛,解释下不就完了?怎么会弄成这样?
这一会儿工夫,相从已经略微平复过来,声音有些模糊地传出来:“五哥,我要回去。”
度砂忙不迭点头,“好好好,都随你。”
“不——”殷采衣一字未完,下一句变成了惊怒,“四少,你做什么?”
度砂瞪他一眼,“活该!”拉着相从去后院收拾行李。
宫四拍拍手,笑眯眯地道:“你们都在气头上,说不出什么好话的。不如我带相从回去,过一两个月,大家都冷静了,你也全考虑好了,再到斋里来找她不迟。”
他负手向外走,步伐轻松无比,边甩回最后一句话:“对了,穴道两个时辰后解,正好赶上吃晚饭。”
沈忍寒跟在后面,到门口时忽然回头,笑道:“你还记得,你要找的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度砂不知道这人去青楼只是为找人,他却不是一样的睁眼瞎子。
殷采衣重重拧眉,这句话问得莫名,他现在实在没心情猜什么哑谜,眼神凶凶地瞪过去,“什么意思?”
沈忍寒摇头,笑了一笑,却不说话,径自下阶而去。
本来没什么恩怨,平白陷害了他一场,这便当作还债吧。他不见得聪明在哪里,所知道的不过两件事:第一,他翻遍了全天下的青楼找的,那个少女名叫林昭;第二,刚才,度砂唤风相从作“昭儿”。
当局者迷,所以寻寻觅觅,百求不得,也是通病。若不然,那么几句话又怎会闹出这个局面来?
第九章 揭底(2)
厅里,只剩下一个人僵硬地站着。
过堂风吹呀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吹平了殷采衣皱在一起的眉头。
孤零零地站着,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如果,刚才不是那种口气,应该不至于变成这样吧。”
都是度砂那个不会说话的笨蛋,难道不明白,他既然对相从动心,就不可能不忌讳花花草草那些的吗?尤其相从本身确实暧昧一大堆。
再加上,居然到这种地步还是不信他——他装成那样难道容易吗?又有谁来信过他了?
比他还细致聪慧的人,怎么偏偏脑子就是转不过来?他再能忍耐,也总有忍耐不了的时候啊。
竟就那么走了——
郁闷无比地吐出一口气来,不是都到结局了吗?阴谋也粉碎了,敌人也赶跑了,内贼也揪出来了,一般不就该是抱得美人归了吗?
为什么他的人跑了,结局也被人啃了坑坑洼洼的一口?
……
继续郁闷。
十数日后。
相从在拂心斋的住处和宫三不远,有个不大的小院子,她自己种的一些花草,却跟名品挂不上钩,都是些杂七杂八的,她自己都不大叫得上名的野花野草,平常也不怎么修整,只是除除枯枝败叶。
哑哑的一声。
离开数月的主人推开了院门,熟悉的花木被晚霞镀了五彩的边,还和离去之前一样生机勃勃。
拉了拉肩上的包袱,斜阳下,少女的眼睛不由得眯起来,露出了从离开那个人在的地方起,第一个温暖的笑意。
到家了,终于。
捶了捶腰,相从往里走去。回来坐了一路马车,倒坐得腰酸背痛起来。
指尖愉悦地顺手拂过石子路边的不知名粉色花朵,刚才已经打听过了,即墨拖了三爷不知道到什么地方散心去,大约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听到的时候,不自禁松口气,不然,真是不知要怎么和她解释。
放了包袱,开始动手收拾。毕竟是几个月没住过人的屋子了,原来再怎么干净也没用。
泼水,扫地,擦拭桌椅箱柜的浮灰,重新铺床……
忙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停当。
窗外已是暮色深重,相从点了灯,抬手擦了下额上的汗珠,坐到床边,把包袱打开,开始最后的事:把当初带去的衣物用品各归各类。
“这个——”有些怔地看着一摞衣物中间,露出的月白色襟脚。那款式,明显不似女子的。对了,当时这些是五哥收拾的,他大概是随便就卷在一起了。
迟疑着,心里一时也分不出什么滋味,只伸手轻轻将那件衣衫扯了出来。只穿过一次的单衫,崭新如初买。
微微地叹了口气,最后能留下的,也就只有这个了吧?
那么多天闷在马车里,该伤的该痛的,也都算完了。她的性子在那些年盲目的寻找中已经压抑惯了,早不是离家时泼闹的小丫头,现在,却是连大哭发泄都不会了。
目光微微迷惘起来。那时,那时她才多大?冒冒失失地撞出来,在江湖的血雨刀锋间寻觅,什么想到想不到的苦都受了,终于重回安逸,锐志棱角被消磨得殆尽。几乎要放弃忘掉的时候,那人以别样的风流之姿赫然眼前。
真是巧。
恍然隔了一世,她磨平了所有桀骜,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重生出另一种风貌。拂心斋不知名的小小丫头,与将离坊风流扬天下的殷主事,明明物是人非,偏偏重蹈覆辙。
只是这次,只有她一个人而已。他,忘了。
顺了即墨的计随他下扬州,一路上,何尝不心存侥幸?想着他或许竟会想起来——
闭了眼,将脸埋到手中的单衫。一滴闪亮的物体,悄悄沁了进去。
就这样吧,一切总算可以了局。若不是糊涂的五哥,她连这唯一的牵系也不会有。
桌角的烛火一阵明暗闪烁,门帘动处,似有一股风扑进来,接着只听“砰”的一声,身侧的床铺陷下去好大一块。
相从叹了口气,问道:“你不是和三爷出去玩了?怎么又回来了?”
身侧一声低笑,却是万万想不到的嗓音:“怕她找我算账?”
相从一震,霍然抬头,转过去看着那个人,张了口,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烛光昏黄的室内,似真似幻,几疑梦中。
“看见我高兴得傻啦?”
带着笑,毫无形象仰面躺在床铺上的人,一身风尘仆仆,脸容半隐在床帷的阴影中,仍可明显看出疲倦神态,一双眼眸接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