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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姐?”
“老夫人。”
沐奶奶以苛刻挑剔的眼神轻蔑的打量江净珞一眼,旋即不耐烦地移开目光,随手挥了一下。
“坐。”
“谢谢。”
江净珞规规矩矩的落坐,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周末,由于爸爸替她安排了工作,因此她无法陪同沐宸御到日本去为世交伯伯祝寿,然后就在她的工作刚结束不到一个小时,老佛爷就打电话去“召唤”她赶来“晋见”了。
而沐奶奶似乎也不屑于跟她多啰唆,江净珞静候不到半分钟,沐奶奶就开口直接进入话题了。“说,你要多少代价才肯离开宸御?”就说吧,这位老人家似乎只会这种经典的老套情节,她不腻,别人也腻了,是电视剧看太多了吗?
不,她只是一路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她只懂得这种方法。
江净珞暗暗叹了口气。“老夫人,不是我的问题,是宸御的问题呀!”
“聪明,以为推到宸御身上就没事了吗?”沐奶奶冷声地哼了哼。“告诉你,没那么容易!凭你的家世背景、容貌人品,哪一样配得上我们家宸御的?真是的,一只小蟑螂也敢稍想进我们沐家!”
蟑螂?
好恶心喔,她不能是蚂蚁吗?
江净珞又叹了口气。“老夫人,我会离开他的,只要一除去他心里的噩梦,我一定会离开他的。”
“别找借口!”沐奶奶怒喝。“什么心里的噩梦,你想借口拖延吗?”
“老夫人,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呀!”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江净珞静静地望住沐奶奶。“要是他心里没有噩梦,怎会常常做那种事呢?”闻言,沐奶奶大惊失色地跳起来!难为她大把年纪了,竟还能像蚱蜢一样的跳跃。
“你你你……是谁告诉你的?”
为免“家丑”外扬,更不想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来大做文章,比如说沐宸御心理有问题,不适合掌理公司业务之类的,每一次,沐奶奶都用尽手段强制禁止这件事泄漏出任何消息,沐宸御也答应过不会说出去,她一直以为很安全,没想到……
“宸御告诉我的。”
“胡说,他答应过不会说出去的。”
“但是他告诉我了。”
“你……”
沐奶奶有点慌乱的跌坐下去,又求助地瞥向一旁的碧婶,后者安慰地按按她的肩头,再看向江净珞,眼神尖锐犀利。
“你想用这件事来威胁我们吗?”“怎么会?我只是想说宸御的噩梦必须除去,不然他……”
“那是我们的事,不用你担心!”
“可是……”
“江小姐,我想你应该不愿意你的家人因为你的关系而受到『干扰』吧?”
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威胁吧?
不过她早就料到会这样了,八点档里都是这么演的不是吗?“你们究竟要我怎样?”
“离开宸御,愈快愈好、愈远愈好!”
江净珞沉默了好一会儿。
“好吧!”
最终,她还是屈服了!
就说她是孬种吧,而且,黄金八点档都是这么演的,悲情的女主角一定会屈服于“命运的摧残”,为了家人而牺牲,虽然她没兴趣担任女主角,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悲情的故事,但现实却逼得她不得不客串一次。
至于沐宸御……近半年来,她看着他由认真办公到全心投入,感觉得出他几乎是已经迷上这份挑战他的能力的工作了,有时候太忙碌,还会叫她去买便当来吃呢!或许他已经不再被噩梦纠缠了吧?
应该是吧,起码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提到“那个地方”了,那就表示他不再想到“那个地方”去了。
那么,她应该可以安心离开了吧?
一从日本回来,沐宸御就知道江净珞离开了。
打她的手机,暂停使用;到她的租住处找人,也已退租;打电话到她家,她的家人只简单回了他一句,“不知道!”
于是他明白了,江净珞是刻意离开他的。
至于是谁搞的鬼,不用想,他也很清楚是谁,但他并没有去找那个人理论,甚至没有去找江净珞,只是坐在办公室里,面向玻璃帷幕,静静地沉坐了一整天,直到下班前,一直不敢来骚扰他的苏秘书才不得不进来请他签署一份文件。“总裁,这是急件,可不可以……”
“去请两位叔叔和副总经理过来一下。”见沐宸御动也不动,只下了一道不相干的命令,苏秘书犹豫一下,只好把文件放在桌上,转身去通知人。
沐宸御依然望着玻璃帷幕外,面无半丝表情,只唇上挂着一弯冷笑。
“不要怪我,奶奶,这是你逼我的!”
一天之内,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全数被踢出旭华。
非沐姓的沐家成员共同设立空头公司,与旭华签订空头生意,赚取不当利益,不利于旭华集团,证据确凿,不容狡辩,于是沐宸御名正言顺的把所有非沐姓的沐家成员赶出了旭华集团。
沐宸御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告他们,并提出赔偿,手段又狠又绝,不留人半点余地。
连沐奶奶也被惊动了!“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不是她同情他们,而是觉得这么做并不妥当,尤其是对沐宸御的人身安全而言,可能会有相当大的威胁性。狗被逼急了可是会跳墙的呀!
沐宸御耸耸肩,不答话,自顾自大口大口扒他的饭;沐奶奶又焦急又不知如何是好,真想一巴掌打醒他,却又下不了手。
“宸御,你要考虑到之后的问题呀!”
沐宸御仍然不吭声。
“赶他们离开公司已经很够了,不用再告他们了!”
沐宸御静默如初。
“宸御……”
虽然沐宸御一直不肯回答她,沐奶奶依旧苦口婆心地想劝他改变主意,直到沐宸御终于吃完一碗饭,他才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慢条斯理的用餐巾拭净嘴,慢条斯理的将目光移向沐奶奶;后者一对上他的眼神,立刻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奶奶。”
“宸御?”
“小净离开我了。”
“呃,是吗?”
“是啊,所以啊,我要逼他们……”
“逼他们?我不懂,那只小老鼠离开你,为什么你要逼他们?”
原是一脸淡漠的沐宸御突然笑了,不知为何,虽是灿斓无比的笑靥,却令人见了猛打冷颤。
“我要逼他们做出不该做的事……”
沐奶奶抽了一口冷气。“为什么?”
“因为……”沐宸御慢吞吞地起身,“这是……”慢吞吞地转身,[奶奶你逼我的!“语毕,大步离去。
沐奶奶呆住了,一旁的碧婶也骇傻了。
他知道了?
莫名其妙突然辞职、退租,这还不够,又不肯搬回家里住,硬要南下到外婆家里“度假”,江净珞一连串的异常行为,江家却没有人多问,只是默默的送她上火车,并承诺任何人来问都说不知道她的行踪。不是不关心,是太关心,所以懂得体谅、体贴,只要她不想主动说出口,他们就不会追问。
有些事得要她自己想通。
“你……想通了再回来。”江妈妈意味深长地交代。
“也许南部的环境比较适合你。”江爸爸若有所思地低喃。
“给我寄一些水果回来,南部的水果比较便宜。”江大姐吸着口水说。
“去恒春玩玩嘛,听说那里不错玩喔!”江小哥建议。
每一句都是关心,听得江净珞差点落下泪来,但她不想在家人面前哭,只好匆匆道别,匆匆爬上火车。
这一生,她都报答不了他们对她的爱!
外婆家对江净珞而言并不算陌生,虽然她很少来,但由于江爸爸与江妈妈是典型的“商业联姻”,两家都是从事同样的行业,江家吵,外婆家也吵,不,外婆家更吵,而且是从早吵到晚。毕竟是南部,大多数人都崇信这行业的专业能力。当然,外婆家也很欢迎她,马上就排了一大堆工作给她,恰好够让她忙得找不出时间来做任何思考。
不过晚上总是要睡觉的,睡前,白天工作时的疲劳一古脑全杀向全身,累得她一洗过澡就瘫了,可是脑子却反而更清醒了,于是思念开始一波波地涌上来,折磨得她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他,是真的不需要她了吗?
如果不是呢?
就这样,她每天晚上总是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因此翌日也都是晚晚才爬起床,几乎都是在大家都用过早餐,正在一边准备工作、一边闲聊的时候,她才一个人独坐在角落里用早餐。
“阿净啊,对面廿阿辉阿今呷意你喔,郎嘛细古意郎喔,安抓,乌意思么?”
听到外婆的话,江净珞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暗暗苦笑。
从到达这里的第一天开始,这种话就没有停过,昨天是邻居,今天是对面,明天就是亲戚了。是怎样?二十岁还不嫁人就是罪过了吗?二十岁耶,她又不是七老八十,而且,就算她永远不嫁人,也不会是,咳咳,老处女。人家早就破功啦!
话说回来,呷意她的人都是呷意她的专业能力,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拥有的是真“功夫”,绝不是唬人的。
他们不在意她的外表如何,只在乎她的本事。
“阿母,卖讲户阿啦,少年郎加低廿处理啦!”
舅妈见她一副尴尬得想落跑的样子,赶紧出来缓和一下气氛,表哥也忙着把话题岔开。
“对啦,阿嬷,要讲就讲报纸的头条啦!”
“哈米头条?”
“旭华集团的总裁三个星期前被绑票了,虽然两天后就被救回来了,但至今昏迷不醒,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听说是……”
铿锵!话说一半,突然一声瓷碗碎裂声传来,大家不约而同望向同一处,但见江净珞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惊骇与恐惧,而且浑身都在颤抖。不会吧,他又被绑架了?
“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
“老夫人……”
病房外的长椅上,沐奶奶颓然啜泣、懊悔不已;碧婶在一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是我错了!”
“老夫人……”
“如果不是我赶走了那个女孩子,他也不会对那些人赶尽杀绝,逼得他们绑架他,要杀害他,以为这么做,他们就可以安然无事,也可以抢到旭华了……”
“但那是……”
“那天你也听到了,他说这是我逼他的,如果不是我,他不会那么做,他们也不会被逼得绑架他了!”
“……”是,她们都听到了,也因此惴惴不安的过不到两天,沐宸御就真的交代律师要对他们提起告诉了,结果律师还没来得及提出告诉,他就被绑架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说是我逼他的?难道他不明白我都是为他好吗?”
“他还年轻啊!”
“不年轻了,都快三十岁的人了……”
“老夫人……”
“阿碧,你老实说,他不会像医生所说的,真的有可能永远醒不过来了吧?”
“……”
碧婶全然哑口,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才好,正是不知所措之际,眼角却瞄到一个意外的身影。
“你?”
“是我。”江净珞掩不住心焦地往病房门瞥一眼,然后低低哀求。“我能进去看看他吗?”她打听过了,那些非沐姓的沐家成员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杀害沐宸御,但又担心被人怀疑到他们身上来,因此用绑架做掩护,然后一绑到人之后,就把沐宸御关在木箱子里,再将木箱子埋进某个墓地里,等于是把沐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