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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啦,你们快去快回。我们等你们吃饭。”景一手一个,皮皮地将余俪夫妇往外推。
姑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可千万别告诉老二这个事,他大老远的操心也没用。”
“知道了知道了。”景挥挥手,卷起袖子去厨房做饭,“别忘了把门带上。”
她只是说知道了而已,可没答应。既然是一家人,那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旸旸,给你二哥打电话!”
二天后,暇赶回了家,带着妻子以及对方丰厚的妆奁。与他那娇羞不胜的妻子不同,暇脸上没有新婚的快乐,只有比更甚原来的冷静沉肃。
他没多说,也没人好意思当着他们夫妇俩的面问什么。
但是所有人都隐约猜到,暇为了帮忙还钱,付出了很多很多。
这一年最让人开心的事,就是余旸在毕业考试中,拿到年级最高分,跌破所有师长眼镜之余,还轻轻松松地进了本城最好的初中,校方举行的超难
学力测验结果更是让他被划进了人人称羡的尖子班。
谁也闹不清这是怎么回事。问余旸,他通常会露出再纯洁不过的笑容,搔搔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余旸十三岁,初一。
余旸在所谓“尖子班”的痛苦生活,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究其原因就在于他是常人,而班里其他生物,从老师到同学,都个顶个的怪。
早上到校的时间定在七点,对于刚从小学升上来、习惯睡到七点半才起床的他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折磨,谁知道这一班的外星人们竟然非常自觉地
要求把到校时间再提前一点,说是在学校早自修效果非常好,如果不好好把握时间一天学习效率都会降低。
感动得要死要活的班主任龙心大悦,为了感受一下全票通过的虚荣,还特地假惺惺地说:“同意班长建议的同学请举手。”没到一秒钟长长短短的手
就完全笼罩了教室的上空。
谁料受过特殊训练的老师竟然还能拨云见日地发现有人躲在角落里负隅顽抗,于是那一天,余旸就成为尖子班被老师“请”去办公室谈话的第一人。
老师唾沫横飞地从学习态度到积极性、令行禁止意识等等方面教诲了他整整一个钟头,饿得他是随便听他说什么统统应“是”,只求能够快快解脱。
反正少数服从多数,他就算再怎么反对也不得不根据全班同学万众一心订立的时间表作息。要知道学校跟他家简直就是一个天南一个海北,骑车都需要
四十分钟才能到,现在又说要六点半到校,那就意味着他每天早上得在五点起床才有吃早饭的时间,
整个初中生涯,余旸每天都会想至少一遍的事情是,他怎么就不会轻功呢?
不但如此,班里的每个同学都是那种只要有一本练习册在面前,厕所可以不上,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一定要用最快最密集的方式将之“消灭”
掉的学习狂。所以在别的班级下课传出响亮的喧闹声时,尖子班里永远静悄悄,不是老师拖堂,就是学生自习,看得每个路过的老师都羡慕不已,然后
在自己任课的班级拼命宣传说尖子班有多么多认真,多么多么自觉,听得人耳朵都长茧了还是不肯住口——这是在普通班就读的简单说的。
他是多么怀念以前那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当然这个只是比喻豪迈洒脱啦——的生活啊,早知道就不要那么傻乎乎地去认真做那些测试题了,他
出试场的时候才知道其实有很多人只看到第一题不会做,就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个小时。当时要是让他知道尖子班那么没劲,非在试卷上画几个鸭蛋然后
直接交卷不可。
没过多久,余旸就被发现是尖子班里的异类了。他几乎没有一天早上是按时到校的,他几乎没有一节课是不睡觉的,他几乎没有一课作业是不抄别
人的,他几乎没有一次考试不是做垫底的。
伤心欲绝的班主任难以接受自己班上怎么会出现这种害群之马——不对,简直是害群之驴害群之牛,从教务处的考卷档案里花了三天三夜时间不眠
不休地找余旸当时测验的试卷,谁知道竟然就是他那张不见了,心虚的保管员承认他某次内急时随手抓了张纸用以“抢险”。班主任对此至感怀疑,甚至
一度揣测是不是余旸在学校内部安插了什么细作之类。
虽然搜证工作无功而返,但这并不表示他就可以容忍眼皮子底下出现这样祸国殃民的败类,终于,期末考试的全年级第五低分让余畅如愿被逐出师
门,改投普通班门下。
“没关系,”姑姑知道了以后一句重话都没说他,“本来你进尖子班就出乎意料,现在回到正轨,也是件好事。”
这一年,市场回暖,姑丈那积压了半年多的赔钱货一下子成了抢手货,狠赚一笔。全家心里乐开了花。
这一年,景复读考上重点大学,又是喜事一件。
这一年,暇拿到硕士学位,回家帮忙姑丈打理公司,公司日益成长壮大,从原来的异地贸易扩展到境内外贸易,简陋的老房子拆掉以后,全家人搬
进了崭新的大房子,生活一天天好起来。
暇毕业回来,妻子并未随行。“我们离婚了。”在姑姑问起他时,暇如此回答,脸色如常。
第三章
女生不好追
厚厚,人家说烈女怕缠郎,这句话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至理名言啊。余旸看到通过验证的信息,对着屏幕得意傻笑。
“余旸,一会儿就要打复赛了,你还要去哪儿?”上完下午前两节课,系队队长喊住连书包都不收就往外冲的队友。
“我马上回来!”余旸往后摆摆手,也不回头。
“哎你——”队长还想再叮嘱几句,哪里还见得到他的影子。
队员甲拿了颗球在手里,吊儿郎当地转动。
“啊呃,他小子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队长不解地看向他:“什么动真格?”
队员乙走上来痛心地控诉队长:“老大,虽然大家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但是咱们队的王牌后卫春情萌动,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那
也太过分了吧?“
“春情萌动?”队长咀嚼了半天才领会到这四个字底下的深刻含义,然后一下子跳到了桌子上,“你说余旸谈恋爱了?”
众人敬畏地瞻仰他那高人一等的弹跳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准确地说,是他单方面坠人爱河。”队员甲是男生堆里出了名的八卦新闻传播者,班里系上同学老师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知道的总是他。不过
也只有男生们才知道他的恶劣本质,顶张斯文的脸的好处就是女生们都把他当无害动物处理,还能赚到几颗芳心,令四年下来都孤家寡人的等爱男子们
郁闷不已。
“是吗是吗?快说说快说说!”队长纵身跳下课桌,兴奋不已。因为长得比较严肃,所有人就一厢情愿地认为他是那种不苟言笑刚毅木讷的典型,会跑
来和他聊八卦的人寥寥可数,因此也就造成了他珍惜每一条八卦的“节俭”性格。
“他呢,上次跟着实习单位的大牌DJ到咱们学校来办讲座,”余旸实习的地方是本地的电台,偶尔替请假的DJ主持一下节目之外,干得最多的事情
就是端茶倒水接电话外加跑龙套念广告。“结果就那么巧地被坐在第一排的女生电到,从此就陷入—了单相思的无尽苦恼之中。”
“啊?余旸大学期间不谈恋爱的完美记录就这样终结了?”队长觉得有点虎头蛇尾,三年多来多少女生明恋暗恋余旸,无奈郎心如铁,做朋友,可以考
虑;谈恋爱,谢谢再见。一个个失魂落魄地铩羽而归。谁知道他小子竟然这么没操守的晚节不保,可耻啊可耻。
“那女生是美女吧?”队员丙凑过来问道,原来消息不灵通的人还不止一个。
“废话!”队员甲白了他一眼,“不是美女余旸能看上?”
“哪一种?可爱型的?”一听到“美女”两个字,众家青蛙纷纷靠上来幻想,垂涎三尺。
“美艳型的?”
摇头。
“成熟的?”
摇头。
“清新的?”
摇头。
“麻辣的?”
再摇头。
“嗲声嗲气的?”
又摇头。
“豪放不羁的?”
还是摇头;
有人眼睛一亮:“……女相男身的?”
一声“群呕”之后,某个异想天开的白痴被围起来群殴。
队员甲看上任情敌被打得差不多了,才得意地公布谜底,“错错错!全部错!是非常典型的古典型。”
他相信自己的结论绝对正确,除了古典飘逸之类的词以外,冉也没有更合适形容那个女生的了,不过余旸这么外向的一个人会喜欢上这类女生,倒
是有点出乎意料。
“哦——”众男生先是一呆,接着集体露出全身酥软的梦幻表情,之后才缓过来追问:“哪个系的?哪一级的?”
多么令人神往。没准学校里有个系专出这种古典美人,趁着离毕业还有段时间,能追到一个够本,追两个就净赚啦。
“比我们小两届,大二艺术系的。”队员甲都忍不住佩服自己包打听的能力,简直是古今中外,无所不知;天文地理,无一不晓啊。
“艺术系?”男生们的脸色开始有点僵。
不是吧?搞艺术的人十有八九有怪癖耶,像是那个谁谁谁喜欢把耳朵割下来玩,另一个谁谁谁又自己毁容说是行为艺术,还有很多人有精神疾病—
—就算不是每个艺术家都那么夸张,至少到处招风引蝶风流债一大堆的比比皆是,有人还概括说“从一个女人到另一个女人,从一张床到另一张床”呢。
“对了,你刚才说余旸……单恋?”依余阳那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如果喜欢了十成十会追上去的,而按照他不错的条件,怎么会还处在单恋阶段?
“是啊,他都追了快三个月了,那女生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真是可怜哦。
果然。众男生相视点头——艺术系的人都不正常。
美术专业的学生三三两两从画室出来。
“喂,宣琦,你们家余黑马又来了哦。”走古典美人旁边的女生撞撞她的胳膊肘,暧暧昧昧地直笑。
“什么黑马?你少乱说。”宣琦皱着眉看余肠一步步走近,殊无喜色:
“他是运动型的,长得虽然比较黑但是还算有气质,理所当然是黑马王子嘛。”女生用同情的眼神注视余畅渐渐趋近的身影。
没有意外的话,这次肯定又是吃憋的,也难为这看起来就很率性的男孩子如此有耐性。
“你有事吗?”宣琦不太高兴地发问。所谓阴魂不散说的便是此君,两个月冷脸看下来他还不死心,不知道要坚持到什么时候。
“待会儿有我们系队的球赛,你有时间去看吗?”余旸热切地看她,心底希望能够用念力把她意料中的拒绝变成同意。
宣琦耸耸肩,遗憾的表情也懒得给一个,硬邦邦地说:“我一会儿有事。”
谁都听得出是借口啦。余旸立刻迅速地变脸成哀求:“这是我大学里最后一场球赛了,你能不能就抽个空去看一下?五分钟十分钟也好的——”
他以为他是要不到糖的小孩子吗?宣琦很想翻个白眼,可是颐及气质美女的封号不能付诸行动。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