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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声“哥”让他听得好凄楚、好悲伤,心房空空荡荡的,好像最重要的珍宝瞬间被偷走了似的,只剩下一副躯壳。
她努力地想把两人的关系调回到“正常的原点”,只当他是一个哥哥,就只是哥哥而已,没有其他的情愫。
这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他苦苦躲避了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希望能维持“单纯的兄妹关系”吗?而今,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为什么不感到欢喜?为何不感到如释重负?相反地,心肺之间传来的竟是一阵又一阵的刺痛,好像有人正拿着利刀狠狠地刺戳他一般。
他很痛、很茫然,无助地望着玮玮,整个人好像被重重迷雾包围了。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面对她,他真的觉得好彷徨。
玮玮深深地望着他,仿佛要把他的容颜仔仔细细地镂刻在心版上,也像是要对过去的爱恋做正式的告别般,而后,淡淡地道:“哥,我累了,你先回家休息吧,桔湘她们会照顾我的。我后天就出院了,你不用再来看我。”
说完,她侧躺过身,拿起棉被蒙住头,不愿让他看到她脸上无法掩饰的悲伤,更不愿让他看到那几要坠落的泪水。
贺瀚霆无言地望着棉被下的玮玮,他知道,他就要失去她了。失去她的笑容,失去她的爱恋,也失去自己澎湃燃烧的爱情。从此以后,他们的距离会变得越来越遥远。
但,他还能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第五章
数日后
晚上十一点。
啪、啪!贺瀚霆狠狠地打死两只不识相的蚊子,火气更加旺盛了。该死的蚊子,居然卯起来咬他,烦死了。
他站在这里已经快四个小时了,脚很酸很痛,而且连晚餐都没吃。他知道自己应该上楼去吃饭、去洗个澡,然后睡觉,不应该傻傻地痴守在这里。但,他就是无法移动双脚。
终于,有一辆轿车在公寓前面缓缓停下,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下车,殷勤地绕到另一侧打开车门,跟着下车的,正是贺瀚霆苦苦等候了一整晚的人——黎玮玮。
玮玮微笑地道:“周主任,今天让你破费了,谢谢你的晚餐,也谢谢你送我回来。”
周盛伟笑容满面地说:“不要客气,能跟你共进晚餐,是我最大的荣幸。对了,这个星期六晚上你有空吗?我有两张爱尔兰踢踏舞剧的门票,听说演出很精彩呢,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六点来接你?”
“星期六?好啊,那你要过来之前先打我的手机。”玮玮迟疑了一下后即点头答应了。
其实她一点儿都不想再跟周盛伟出去,并不是因为他不好,相反地,他是一个非常温文儒雅的好男人,不仅很有内涵,也很尊重女性,而且妙语如珠。但,正因为他人太好了,她觉得自己不该浪费他的时间,因此想婉拒他,可脑子里却突然闪过好友的叮咛,这才答应他的邀约。唉,也许她真的该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得到玮玮的首肯,周盛伟好兴奋。“好,我一定会准时过来接你的!对了,不要忘记这束花。”他从后座拿出一束包装得非常精致的香槟玫瑰。“要不要我陪你上楼?”
玮玮婉拒他的提议。“不用了,你明天一早不是还要值班吗?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晚安。”
周盛伟依依不舍地看了玮玮一眼,这才转身上车。
一直等到车子拐入前方的巷弄中,玮玮才转身。突然,眼前出现一堵高大的身影,伴随而来的是一道低沉愤怒的嗓音——
“现在都几点了?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啊!”玮玮吓得大叫一声。“哥?你差点吓死我了!”
她迳自进入电梯,贺瀚霆也脸色阴沉地步入电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还有,他是谁?你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地跟一个陌生人出去?”
玮玮疑惑地望着他,不明白他脸上为何布满怒火?
“他不是陌生人,他是‘XX医院’的外科主任周盛伟,前几天我住院时,他很照顾我。还有,现在是晚上十一点,我们吃完晚餐后去看了场电影,一看完电影就回来了,我想,这个时间应该还不是太晚吧?”很多人的夜生活现在才刚刚开始呢!
噹!电梯抵达十楼,贺瀚霆拿出磁卡开门,整张脸还是布满怒气。“都十一点了还不算晚?玮玮,你到底在想什么就算你知道对方是‘
X X医院‘的外科主任,那又代表什么,你了解他这个人的本质吗,你知道他的个性吗,跟一个认识不深的男人出去约会到这么晚才回家,真是太危险了!“
玮玮一脸错愕。
贺瀚霆火气沸腾地继续吗道:“那个男人开车的技巧很不好,停车停得乱七八糟的,这代表他是一个心浮气躁、没有耐性的人。而且,他收入很高吗?为什么全身上下都穿戴名牌?我看他根本就是一个爱慕虚荣、只知道享受、花钱如流水、喜欢用金钱攻势来追求女人的花花公子!我不赞成你继续跟他交往,你会受伤的!”
玮玮疑惑地说:“你都还没跟周盛伟谈过话,怎么能断定他是一个爱慕虚荣的花花公子?我不觉得他很奢华啊:”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他!他不够稳重、不够成熟,全身上下没有半点好,你不准再跟他出去了!”
玮玮无言地望着他,然后转身进入自己的卧室,打开灯,拖出放在床底下的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橱里的衣服。
贺瀚霆跟进来,一看见她的动作,立即震惊地问:“你在做什么?”
玮玮摇头。“我想,你应该不是看周盛伟不顺眼,而是看我不顺眼,所以不管我跟任何人交往,你都不开心。哥,谢谢你这阵子收留我,我已经打扰你太久了,明天一早我就搬出去。”
“你在发什么疯?”贺瀚霆气得抢走她的衣服。“你要搬去哪里?”难道她要搬去跟那混蛋男人同居吗?不,如果真是如此,他会立刻冲出去杀了那个姓周的,他绝对不许那家伙染指玮玮!
“桔湘的老公在天母附近有房子,上次我住院时,桔湘就说那房子现在空着,我可以先搬过去住。我打算先搬到她那边,然后再慢慢找房子、找工作。我也休息得够久了,是该好好地振作一下了。”
“就算你要找工作,还是可以住在这里啊!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玮玮幽幽地苦笑。“这里不是我的家,而且,我也不方便一直住在这儿。”将来他终究会结婚,会迎娶美丽的新娘子……只要一想到他跟别的女人相依相偎的画面,她的心脏就不禁狠狠地紧缩起来。不,她不想看到那个画面,更不想让痛苦日夜凌迟她的心,所以,她宁可选择逃避,躲得远远的。
看到她继续收拾衣物,贺瀚霆火大了,一把抢过她的行李箱,厉声大吼:“住手!我不准你搬出去!”
他杀气腾腾地冲到玄关,直接拉开大门,把手上的行李箱往外头扔。
玮玮傻眼了。“哥,你在做什么?”
突然,他像是火山爆发般地大吼:“不准再喊我哥了!我不是你哥!不是不是!”该死的,她每叫他一次“哥”,他就觉得心头的大石更沉重了一分,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一点都不想当她的哥哥,不想、不想、不想!
玮玮被他的咆哮声震住了,怔怔地望着他,望着他额顶爆起的青筋,望着他压抑痛苦的黑眸,然后,她的胸膛也跟着疼痛,眼眶慢慢发红。
她别过脸,匆匆抓起皮包。“我不收拾衣服了,反正这些衣服我都不要了。我现在就出去,大门磁卡还你。”
她把大门磁卡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逃难似地冲向玄关。
贺瀚霆奔过来,像一座山般地堵在她面前,声音沙哑地说:“不要走……”
“你走开!走开!”玮玮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她低着头,眼底的泪水再也无法控制地夺眶而出。“贺瀚霆,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你不是一直希望只当我的哥哥吗?为什么现在又不准我叫你哥?为什么不准我搬出去?”
因为他的希望,她已经把自己折磨得够苦了。她辛苦地压抑自己的情愫,试着疏远他,试着跟别的男人交往,甚至还尝试要搬出去,尝试只把他当哥哥看——这一切不正是他渴望的吗?为何他的态度却开始暧昧不清了?他到底还要如何折磨她?
“玮玮……”看到她满脸的泪,他的心好痛,觉得五脏六腑全揪成一团了。“是我的错,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她愤怒地抹去不断坠下的泪水,悲痛地喊道:“我知道你是我的哥哥!我知道你希望我离你远一点!会的,我很识相的,我会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玮玮……”
“你滚开!放手啊!”
眼看她已握住大门的把手,就要开门奔出去,他急得把她压向墙壁,男性脸庞往下匿,骠悍地吻住她的唇!
他不断吸吮她冰冷的唇,把自己温热的气息渡给她,让腾腾热气在两人四周扩散。
许久许久,当他终于结束这个吻时,看到的却是她落得更凶的晶莹泪眼。
“玮玮……我的玮玮……”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的唇被他吻得肿胀,水眸盛满悲伤,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动物般。“贺瀚霆,我真的不懂,不懂你在想什么……你要我吗?你到底当我是个妹妹,还是一个女人?在垦丁的那个晚上,你明明对我那么温柔深情,为何一回到台北就全都变了?你变得好冰冷、好陌生,你甚至为了躲我而常常不回家……”
串串珠泪滑落两颊,她伤恸地哀求道:“如果你不要我,那就放我走,不要再这样忽冷忽热地折磨我了……我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她泪如雨下地哭着,身躯乏力地往下滑。好累好累,爱一个人为何会这么痛苦、这么累?
“玮玮……”贺瀚霆心如刀割,紧紧地抱住她。“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混蛋,连我都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真是一个最差劲的男人,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冷淡的,我……我只是希望不要伤害你……”
玮玮拚命地摇头。“你骗我,你根本就是讨厌我!”
“我一点都不讨厌你!”贺瀚霆被逼急了,不顾一切地吼出深藏心中的秘密。“我爱你,疯狂地爱你!黎玮玮,你给我听清楚,我爱你!我爱你爱到发狂,爱到宁可变成十恶不赦的罪人,宁可背弃我父亲的遗嘱!该死的,你是我妹妹,你可能真的是我的亲妹妹!”
“你说什么?”老天,她听到了什么?玮玮吓呆了,无法置信地望着他,紧紧抓住他的手。“你刚刚说什么?什么亲妹妹?我们……我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啊!你知道的,我十六岁才跟着改嫁的母亲到你家的,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玮玮……”看到她脸上的恐怖神情,贺瀚霆感到更加的痛苦。他好恨好恨自己,他不该说的,他应该要死死地守住这个秘密才对,就算会把自己折磨到死,他也不该说出来,不改让他最心爱的女人承受这分罪啊!
他沉痛地摇头否认。“我说错了,对,我们的确没有血缘关系,没有。”上帝啊,倘若你要降罪,就将罪全部降临到我一个人身上吧!他宁可独自承受所有的苦,也不愿让玮玮哭。
“不,你说清楚!”玮玮感觉到有股寒意从脊背窜起,她固执地抓着他问:“拜托你不要再敷衍我了,我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