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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中逸自嘲一笑,他单手握紧,自怀中抽出前些时候接到的家书。
满满都是字的一张纸中,居然没提到那女人半点儿身家背景,想来不是什么正经姑娘,该不会是他那向来惊世骇俗的娘亲从哪儿捡回来的吧?
冷嗤一声,他伏低身子,强健有力的双腿用力一夹马腹,瞬间扬起滚滚黄沙。
自他成年以来,娘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出些“红妆宴”的馊主意,巴不得他早早成亲,但是闹归闹,心疼儿子的她还是有分寸的,从来不曾像这回,居然擅作主张就把人带回府去,而那女子还同“自己”成了夫妻呢!想来这女人也是有些本事,才会将娘哄得团团转。
强劲的风沙迎面扑来,逼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为原本温文儒雅的面容,添上一抹凶狠。
烈日当头,晒得人头晕眼花,但是商中逸依旧一个劲儿地驾马狂奔。
欢儿?这名字有些耳熟,八成是胡同里哪个姑娘的名字吧?
商中逸执意眨低还未见面的“妻子”。
他倒要看看这个甘心承受这般侮辱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子?
她是为名,或是为利?
“爹、娘,请用茶。”
孟欢双手奉上香气扑鼻的碧萝春,她羞得几乎不知道该把视线投向何处。
太丢脸了,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新妇会在洞房花烛夜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连晏起奉茶的规矩都忘了,亏得爹娘好耐性,在厅里闲话家常等了她半天。
方若绮喝尽醇香的茶后,她暗地里推了商定天一把。
“相公,你刚刚不是说铺子有事要你去处理吗?”
“有吗?我什么时候说了?”正暗自打量孟欢的商定天冷不防地被方若绮一推,觉得很莫名其妙。
“有呀,就是刚刚嘛,陈总管不是来说了吗?”
这呆头鹅,都已经老夫老妻了,居然还听不出她的暗示!也不想想他那个宝贝儿子在大喜之日可是缺席的,不赶紧安慰一下新嫁娘,这桩婚事铁定不乐观,到时候,她中意的媳妇儿就没啦。
“这……哦,我、我记起来了。”见到爱妻恶狠狠地一瞪,就算没有,商定天也只得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最近方若绮为了孟欢的事跟他闹了好几天别扭,昨日将孟欢娶进门后才愿意和他说话,现下他可得机伶些。
“还好你提醒我,否则陈总管八成急死了。”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那我先走了,你们好好聊。”
“嗯,快去吧,别耽误了事,我和欢儿在这儿说说体己话。”
方若绮随意的挥挥手,待商定天一出门,她便迫不及待地抓住孟欢的手,拉她在身边坐下。
“欢儿,昨夜睡得可好?”
“嗯。”轻轻点了下头,孟欢泛起一抹苦笑。
她趴在桌子上醉了一夜,现在不但头痛欲裂,连全身的骨头也都酸痛不已,没有染上伤风算是她运气好了。
见状,方若绮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欢儿,娘知道你受委屈了,娘也不知道中逸那浑小子在搞什么鬼,无缘无故跑到北方去,才会赶不及回来,你别难过,等他回来我会他再和你行一次礼的。”
明知方若绮这么说只是在安慰她,孟欢仍旧乖顺的点点头,不发一语。
或许这真的是原因之一,但是商中逸都没托人传消息回来,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吧?他到底还是嫌弃她的。
或许他早有红粉知己,是她的出现硬生生地破坏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才决定给她这般羞辱也说不定。
孟掀低著头胡思乱想,令原本就昏沉沉的脑袋不停泛疼。
见她垂首不语,方若绮又是心疼,又是抱歉。
“欢儿,昨天是因为我坚持商家的媳妇儿只能和中逸行礼,所以才没教人顶替,你……”
同样身为女人,她怎会不知道昨天给欢儿的伤害有多深?但是,就好像她了解欢儿心里的痛一般,她同样了解中逸那倔脾气,要是让他知道欢儿是同别人行礼,待他回来便免不了一场轩然大波,她可是极中意这小妮子呀,绝不能冒险让中逸有借口拒绝这婚事。
唉,不知是人老了还是怎样,她发现自己实在是愈来愈不了解年轻人的想法了,想当初,无论男女,哪个人不是早早定下?但是看看现在,中逸都几岁了,居然还在跟婚姻玩捉迷藏,身为娘亲的她也只好见招拆招啰,只是委屈了欢儿。
方若绮拉著孟欢的手轻轻拍了两下,十分诚挚地说道:“欢儿,无论外人怎么看你,我要你记得,你是商家未来的女主人,也是我唯一承认的媳妇儿,我和你爹的身体都还算健朗,保你个一、二十年绝不成问题的。”
“娘——”
听到这儿,就算还有任何怨怼,也让若绮的话悉数化去。
“您和爹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而且我在这儿住得好、吃得好,大家都很关照我,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罢了、罢了,人不能太贪心,上天可怜她,又给了她一对慈爱的爹娘,她还要要求什么呢?
孟欢反握著方若绮的手,慢慢地抬起头来,“娘,你别担心,我很好,或许还有些不适应,但是我会努力的。”
“好、好、好。”看著强颜欢笑的她,方若绮暗自怜惜。
有这么好的媳妇儿,若是中逸还不知珍惜,那真是辜负了她的一番苦心了!
第五章
孟欢缓缓走在圆石铺成的小径上,她忍不住再次赞叹。
这么美丽的园子,不知得花多少人力、财力去维护,想来,中逸哥哥定是忙碌非常的。
三天了,自婚礼迄今,居然不知不觉地看了三回日出日落,她忍不住轻轻一叹。
布置得典雅温馨的新房她非常喜欢,但是每晚独自躺在偌大的喜床上,总让她忍不住会感到害怕。
爹娘去世后,她不知怎地竟怕起黑暗来了,以前还在自个儿家里时,冬雪总会体贴地抱著被褥睡在她床边,现下成亲了,她不好意思要小青陪著她,可想到那漫漫的黑夜,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头。
或许是因为她发现爹娘自缢在房中时,正是夜半时分吧,让她一见著黑夜,便会想起那深沉的哀伤,揪心的痛楚毫不怜惜地刺痛她的心,教她汗涔涔、泪潸潸,直到天际微明才倦极睡去。
原以为嫁了人便有一双强壮的臂膀可以依靠,没想到……
看著花朵缤纷的庭院,她也只能以“忙碌”二字来替至今未曾谋面的夫婿辩解,不敢再多想了。
她微弯下身,缓缓蹲下,看著不知名的花儿发怔。
这儿的庭院极美,除了人工栽种的名贵花卉外,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草花一丛丛地散布在园子里,增添自然的风貌,唯独这小花儿,自个儿孤伶伶的长在圆石铺成的小径旁,彷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她抱著膝,将下巴搁在膝上,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嫩白的小花儿,小小的柔瓣儿随著轻风摇晃,美丽却柔弱,傍著巨人的石块,有著与世隔绝的孤独和凄凉。
孟欢不禁怜惜地伸出手,轻抚著细致的花瓣,单簿的触感,让她心儿一紧。
这花儿多像她自己呀!
生在富贵之家,却从未受到怜惜,该是最疼爱她的爹娘狠心地抛下她走了,应是自己依靠后半生的夫婿,竟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原以为嫁人商府可以摆脱那些鄙夫的纠缠,熟料,只是从一个牢龙跳进另一个囹圄罢了!
唉……
孟欢轻叹一口气,她怔怔地蹲著,陷入沉思。
她的夫婿——商中逸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这三天来娘对她说了很多,小青也同她聊了很多,但是大多数的时间,她只是微笑不语,借以掩饰心中的不安。
她们说,他长得十分高大,个性又温和,聪明又英俊,对女孩子尤其温柔……
但是,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童稚时,怎么也无法想像长大后的中逸哥哥,如果,他一向对女孩子温柔,又怎会对自己这样残忍呢?
孟欢不由自主地又轻叹了一口气。
她微微仰头,直直地盯著天上的白云,那一团团彷若洁白的棉絮,自得刺眼,却令人向往。
云絮也会像人一般烦恼吗?她天真的想著。
她呆呆地蹲著,直到太阳晒得她头晕,她才慢慢的站直身子,继续顺著小径往下走。
初次见到这宅子觉得很壮观,住进来后,才惊觉它的美丽。
每一个院落,都有其不同的风格及景色,在府里打点的丫环,也都同小青一样活泼而容易相处,这儿的优闲及安宁,是她自爹娘出事后所不曾有过的舒适生活,但是她却觉得寂寞。
是的,就是寂寞,再多的温婉笑语,她还是觉得寂寞。她想念冬雪,想念孟伯,可最思念的,是她那住了十几年的家。
她才离开三天,感觉上却好似过了三十年,不晓得现在怎么样了?孟伯把之前为了应付那些豺狼而典当的家具要回来了没有?逐渐荒芜的花园是不是开始整顿了?池塘里饿了好几餐的锦鲤有没有恢复生气?
一个个问号不断涌上心头,可最扰人的问题是——何时夫婿才会伴著她归宁呢?
额头渐渐沁出香汗,孟欢微喘著抬手拭了拭。
今天的太阳稍嫌猛烈了些,加上这个把月来的折磨,让她原就不甚强壮的身子更加孱弱。
孟欢了解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先找个阴凉处休息休息吧。
她轻挪莲步,往一旁绿荫处走去,正待缓和一下急促的气息,便隐约听见有人唤她的声音。
“少夫人、少夫人,你在哪儿?”
是小青。
孟欢还未出声,便见小青让著两条长辫儿冲到她面前来。
“少夫人,太阳这么烈,怎么不等我帮你撑把伞呢?”瞧见她晒红了的脸腮,小青著急地说道。
她晓得这个新主子不会怪她,她只是懊恼自己没有好好伺候她。
“没关系,这些天我老觉得自己太过苍白,晒晒太阳也好。”孟欢善体人意的笑了笑,“刚刚我让彩蝶去找你,她说王嬷嬷要你帮忙厨房清洁,我才自己先出来走走的。”怕小青担心,孟欢轻声解释著。
见小青犹介意著,孟欢转移话题。
“忙完了吗?”
“嗯。”她一手打伞,一手扶著孟欢,忙不迭地说:“夫人说依照她的推断,这两天少爷应该就会回来了,少爷一向酷爱美食,得赶紧把厨房整理整理,好准备少爷爱吃的佳肴……”
小青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串,全没传到孟欢的耳朵里。
中逸哥哥要回来了?
虽然她一心盼著他回来,但是真的听到他即将归来,还是忍不住会紧张。
他……还记得自己吗?
孟欢的十根青葱玉指紧紧交里,脑袋一片空白。
她该同他说些什么,来解释自己为何会莫名其妙成了他的妻子?他会喜欢自己吗,还是……
瞧她一脸恍惚,小青突地住嘴。
“少夫人,你怎么了?”她担心地看著她,“不舒服吗?你的脸色好难看呀。”
孟欢勉强地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听到中逸哥哥要回来的消息,有些惊讶罢了。”
哎呀!真多嘴,夫人不是一再交代少爷没回来前别多话吗?怎么自己一眨眼儿就忘了?无端端地又惹少夫人难过。
小青懊恼的咬唇,“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别傻,这儿是中逸哥哥的家,他回来是应该的,我只是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