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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舒服?”
“有病的是你,好端端地,结什么婚?”她都快死了,他这么爱结婚,不如等着娶她的牌位还有可能长长久久。
“男女交往到最后不就要结婚吗?”
“OK,就算我答应结婚,我们能做多久夫妻?”
“时间长短不是问题,重点是你在我身边。”
从来不会说情话的男人突然说出这种话,确实教人听了很窝心,但是……
“绍均,你在欺骗自己,你真的可以满足最多一年,甚至可能只有一个月、一天的婚姻?”她不敢说自己有读心术,但常年住院,见惯生离死别,对于人心,她确实看得比常人透彻。
乔绍均外表冷漠,但他的心却刚好相反,单纯而热情;他之所以戴着面具做人,是因为从小感情上受到创伤,他以为只要守护住心门,不去在乎、喜欢任何人,他就不会再受伤。
这也是一个办法,不去爱人,就不会被拒绝。
三十六年来,乔绍均这一点一直做得很好,直到遇见洪虹,一个古灵精怪的克星,对人笑嘻嘻,又无比地坦诚。
她打碎了他心底的冰墙,让他那颗寂寞许久的心不自觉又活跃起来。
他终于又有勇气去爱人了。
洪虹也很满足两人这样的关系,甜甜又淡淡的,彼此需要,却不会因为失去对方就疯狂。
但显然,医生对她的小命评估掀翻了他心底的火山,让他失去了平常的冷静。
“绍均,我很喜欢你……或者应该说,我爱你,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你是少数可以遵从一生一世婚姻承诺的人。问题是我不行,我不能让你的”一生“从二、三十年骤然缩短成一年,那对你不公平,你的心也无法接受,我若嫁你,就是害你。对不起。”
突然,她有点后悔,是不是不应该跟他交往?
倘使他们没有开始,现在他不会品尝到这种分离的痛苦。
也许到了他们分手的时刻了,让他回到他的女友群中,她们会抚慰他受伤的心灵;而她则独自走这人生的最后一程。
“我们分手吧!”越想她越觉得自己自私,说爱的是她,说再见的也是她。
可是,长痛真的不如短痛。
乔绍均没有说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如同过往的每一次,他被动地接受告白,又被动地接受分手。没有人问过他的感受,她们总是自由地来、潇洒地去,留下他独自一人。
他以为这次会不同,因为跟洪虹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特殊又舒服,想不到结果还是一样。
他是不是注定了得单身一辈子?也许,可能,大概吧!
晚上九点,洪虹抱着手机发呆。
乔绍均果然接受了她的分手提议,所以每天必然的电话聊天再不会有了。
这样的结果是对的。她告诉自己,假使她不能长长久久地陪伴他,那么就轰轰烈烈爱一回,然后分手吧!
他很快会忘记她,然后回到原本的生活中,也许两年、五年、十年……总有一天,他会遇到一个健康的女孩,两人情投意合,步入礼堂。
哪怕那时候她已经死了,她也会保佑他平安喜乐;当然,前提得是灵魂之说是真实存在的。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符合自己的心意,也照顾到别人的需求,该知足了。
她应该开心,弯起嘴角快乐地笑,但是……眼一红,泪珠却滚滚落下。
她已经事事顺心了,为什么依旧难过?她是这样贪心的—人吗?有了情之后还要爱,还想拖累他,让他照顾一个快死的人,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
“姐。”洪婉没有敲门就走进来。
洪虹慌张地把脑袋缩进被窝里,拭干了泪再探出来。“干什么?连门都不敲。”
洪婉看着她红肿的眼。“你在哭啊?是不是姓乔的欺负你?我就知道那个变态不是好人。”
“不要这么说绍均,你根本不了解他。”
“我光听他说话就知道他脑子有问题了。”洪婉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保险套丢在床上。“喏,今天我把这玩意儿送他,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他不喜欢繁殖性行为。哪个正常男人没有性需求,他却说不喜欢?!他要嘛不行,要嘛就是同性恋。”
洪虹差点被妹妹吓死。“你没事送保险套给绍均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吃亏吗?他那么多女朋友……”因为洪虹瞪得很厉害,洪婉只好改口。“好啦!我相信他并不花心,不过性欲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们感情进展到一定程度,就算有些亲密行为也很正常啊!只是你们没结婚,现在怪病又这么多,做好安全措施总没错吧?但他却说他没有需求,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会没有需求,谁信啊?”
“一样米养百样人,谁说世界上每个人都一样的,总有几个是例外。”
“这种例外就叫变态。”洪婉翻个白眼。“你还是赶快跟他分手吧!你要想谈恋爱,我介绍几个正常的给你。”
“谢谢提醒,不过我跟绍均已经分手了,而且我也不需要其他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脑海中倏然浮现他帮她捡回米老鼠气球的情景,她抬头看见他,眼睛一亮。
有一种情,叫做一见钟情,以前她不懂,如今才领略,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有些人相处再久都不会动心,有些人只消一眼,心便沉溺。对于乔绍均,她就是这样。
“那个死猪头竟敢变心。”洪婉暴怒。
“提出分手的是我。”
“为什么?我……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我知道你喜欢,你……”洪婉已经语无伦次了。
“冷静点,婉婉,我会提分手是因为他跟我求婚。”洪虹眼神清澈,若有所思。“哪怕爸爸、妈妈不说,你不说,我不说,但事实永远存在,我从一出生就被断定活不过二十岁,我今年十八了。婉婉,我剩下的日子不多了,正因为我爱他,我更不愿拖累他。”
“姐……”洪婉咬咬牙,泪还是忍不住流下来。
“别哭,婉婉,我很幸福,真的;我的家人都爱我,我也爱你们,现在还有一个那么好的男明友,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可是你舍不得他,你放不下,你才会哭。”
“我会放下的,不会太久。”最多一年,她死了,也就什么都结束了。
乔绍均,水一般的男人,个性别扭,却很善良,骨子里热情如火。她还记得他被女人打时的笨拙样;也记得第一次主动亲他时,他无措又错愕的表情;还有他乖乖将她每一句叮咛都拿笔记下来,那种认真的态度……
她会带着对他最美好的回忆,直到死亡。
第八章
乔绍均坐在客厅,手上拿着雕刀,他今天应该做一个琴头的,但他的眼睛却离不开墙上的时钟,以致手上的工作始终没办法开始。
秒针不停地动,然后分针也跟着走,最后是时针。
接着钟敲九响;晚上九点了,到了他该给洪虹打电话的时间,他们约定好的。
他放下雕刀,下意识就要去拿手机,突然想起他们已经分手了。
她说他无法接受仅只一年的婚姻,她说他想要的是长长久久,她说不想拖累他……所以他们的关系到顶了。
为什么都是她说?为什么他没有办法开口反驳?因为她说中了他的想法吗?
他低头看着为了跟她聊天而特地去换的3G视讯电话;这不是她的要求,不过因为她有,她家人也都办了3G,他们全家都喜欢看着对方说话,所以他就自己去办了。
可以看着对方的脸聊天的感觉果真不同,她皱眉、微笑、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好像虽然隔着电话,两人的距离还是好近好近。
他没有这么亲密地跟一个人交往过,也不曾如此敞开自己的胸怀让人走进,洪虹是第一个。
但她依旧离开了他。
他看着手机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照样响个不停,似乎从来没有安静过,陈灵、小媚、清莉、阿铃……这些他名义上的女朋友们,不管是否曾对他说过分手,抑或他已提出分手,她们还是没有停止过给他打电话。
她们都说喜欢他,所以不轻言放弃。
可是他呢?谁在乎他的想法?
他低下头,看见手机的桌布,是洪虹的影像,她虽然笑脸迎人,但面色苍白中带着青灰,看起来并不漂亮。
但她很不一样……起码他觉得她跟所有人都不同,她不会叫他猜测她的心思,永远坦诚待他。
他是喜欢她的,就好像小时候渴望父母回头一顾一样,努力的、拚命的做到最好,但求对方留下。
童年时的他失败了,他的父母终究舍弃了他。
成年后的他还是无法成功留住她的心,她提了分手。
每天九点的电话不必再打了,因为一切已经结束。
放下电话吧!他回到原本的生活,做个小提琴制作家,每天只要与琴为伍,再多人跟他告白也与他无关,反正总有一天她们自己会走。
他的生命中从头到尾都只有自己一个。他习惯了,这真的没什么。
九点过去,十点、十一点,十二点……为什么他放不下手机?
然后,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按了洪虹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一声,他心突然慌了,想要挂掉,可是电话却被接了起来。
他不敢相信,这个时间她应该睡了,但液晶萤幕上却映出她的睑,她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他,两行泪滑落。
他同样说不出话来,隔着遥远的时空,四目相对。
要看一个人多久,心才会满足?
一生一世?可一生的时间是多长?有的孩子一出生就夭折,所以他的一生只有短短几分钟;有人却能长命百岁,传说中的彭祖还活到八百八呢!
而他……他不知道想看她多久,只晓得他不想挂掉电话。
咚咚咚!大门传来激烈的敲击声。
乔绍均不想管,他只愿静静地看着洪虹,那点滴不停的泪,一颗颗都是对他的不舍。
砰砰砰!来人的脾气显然非常差,敲门不成,变踢门了。
乔绍均站起身,视线没有离开手机,走过去打开大门。
“乔绍均,你这个良心被狗啃了的混帐王八蛋!”一阵破口大骂喷过来,门前站的居然是洪婉。
洪虹说跟乔绍均分手了,洪婉本来就觉得他们不合适,说再见是对他们最好的结局。
但洪虹哭了,一双红肿的眼只盯着手机看,洪婉知道她在等那每天必来的电话,但已经分手的男人怎么可能再来电?
可洪虹依旧等着,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洪婉再也受不了,幸亏以前查过乔绍均在小提琴界的消息,同时也弄到了他的地址,顾不得半夜三更就上门骂人。
“姐为什么跟你分手?她不是为自己,是为你,她不想连累你!你却轻易地放手,说断就断,半点留恋也没有,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感情,有没有爱过我姐姐,否则怎么能说再见就再见!”洪婉起脚就想踹这个负心汉一记。
乔绍均没有说话,翻转手机,让洪婉看清液晶萤幕上映出的人影——洪虹。
洪婉踢出去的脚停在半空中。“你们……在讲电话?”
应该是看电话,因为从头到尾他和洪虹都没有出过声音。但乔绍均并不想解释,只是面无表情地说:“你还有其他问题吗?若没有,我要关门了。”
“呃……”洪婉—时无言,呆呆摇头。
砰!乔绍均随即当着她的面关上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