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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宜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想到再睁开眼,眼前已经不是灿烂星空,而是一片清澈的蓝天。
她怔愣地望着,记忆中,她可曾见过如此湛蓝的天空?
星空、晴空,便为这屋内带来两种不同风情,那如果下起雨,又会是什么景象?
啁啾鸟鸣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如梦游般踏下床垫,来到后方的窗边,推开窗,瞬间停止呼吸。
远处青山映着近处绿水,晨间薄雾笼罩,带出一股浪漫的气息。
好美!
她立即返身走到前面的窗户推开,放眼望去,一片湛蓝海洋,海天一色,美极了!再加上前院融于大自然景致的景观设计,配合得恰到好处。
她无法克制的在心里赞叹,这一瞬间终于彻底领悟,他为什么说那些话。
她为这间小别墅做的室内设计,如果摆放在市区的大楼豪宅里,绝对是完美的;可是在这里,只能沦为垃圾!
难怪昨晚他不让她动手修改,就像他说的,她看得还不够多。
没错,光是修改是不足的,她得重新来过!
“孙小姐,早啊!”游太太走过来,看见窗边的她,豪迈地出声打招呼。
“早安,游太太。”孙宜苹微笑道早。
“孙小姐昨天晚上有没有好睡啊?”她走到窗边,亲切的笑望着她。“眼睛好像肿肿的,是不是睡不好啊?”
“不是,我睡得很好,我的眼睛睡醒都会这样,过一会儿就好了。”孙宜苹赶紧说的。
“喔,那就好。”游太太点头,将手上的纸袋从窗户递给她。“来,这是雷先生交代我送来给你的盥洗用具,另外还有你昨天换洗的衣服,已经干了,所以我帮你送过来了。”
“谢谢。”她一一接过,犹豫了下,才问:“游太太,雷先生人呢?”
“雷先生和几个工人到西边那片山坡地勘查。”
“这样啊……”她垂下眼。
“对喽,孙小姐,早餐我已经准备好,孙小姐记得到餐厅去吃喔!”
“好,我等一下就过去。”孙宜苹点头回想。“对了,游太太,请问这里要回台北的话,要去哪里搭车?”
“孙小姐要回台北了喔?不等雷先生回来吗?”
“不用了,台北还有重要的事要我处理,就不用麻烦雷先生了。”既然要避开他,就从现在开始。
“这样喔!那再过半小时,我家先生要去车站接人,孙小姐可以搭他的便车到车站,再坐火车回台北。”
“好,谢谢你,这套衣服我带回去,洗干净之后再寄过来还你。”
“哈哈,不用专程带回去洗啦,放着就好,只是便宜的旧衣服,寄回来的费用都比衣服贵了咧!”游太太哈哈笑道。
“那怎么好意思。”
“孙小姐不用这么客气啦!”游太太挥挥手。“如果你要搭便车,那就要快一点喔,我回去帮你打包早餐,让你在车上吃好了。”
“好,谢谢你。”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啦!”游太太笑着离开。
二十分钟后,孙宜苹匆匆赶到住屋前,游先生已经准备要出发了。
“还有一点时间,孙小姐不用急,慢慢来没关系。”游先生亲切的招呼。
“谢谢。”她松了口气,接过游太太替她准备的早餐,将一封信交给她。“游太太,我信里向雷先生做了一些交代,麻烦你帮我把信交给雷先生。”
“雷先生不知道你要离开喔?”游太太惊讶的接过信,开始怀疑是不是昨晚两人发生了什么事,要不然孙小姐怎么会想不告而别咧?
“因为是临时决定的,来不及告诉他。”
“那你可以打个电话嘛!”
“我……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这是事实,但也是藉口,因为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打这通电话。
“你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喔!孙小姐不是雷先生的女朋友,怎么会不知到雷先生的电话咧?”游太太一脸疑惑。
“不,你误会了,我和雷先生不是那种关系,我是来这边工作的。”孙宜苹赶紧澄清。
“工作?”游太太更显得糊涂了。
孙宜苹有些不好意思,谁教自己昨天一抵达便关在屋里,也难怪游太太会误会。
“我是负责室内设计,所以雷先生带我来勘查现场。”她解释。
“你好厉害喔,会做室内设计耶!这样很刚好啊,你和雷先生夫唱妇随,很速配哦!”
“游太太,我和雷先生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啦!”她焦急的再次澄清。
“真的不是吗?”游太太很疑惑,那昨天晚上雷先生怎么没有否认啊?难道是雷先生自己一相情愿,人家小姐根本不领情喔?
“真的不是,你们不要误会了,这样对雷先生很不好意思。”
“是喔?这样很可惜,你们站在一起很相配说。”游太太一脸可惜的表情。“你不知道号码我可以告诉你,你打个电话跟雷先生说清楚,这样离开不好啦!”
“不用了,我信里对工作时事已经交代清楚。”孙宜苹摇头拒绝。“游太太,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再见。”
游太太开口想说什么,又闭上,看着孙宜苹坐进车里,再看着车子离开,好一会儿才抓抓头,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
“喂,那个雷先生喔?我是游太太啦,我跟你说,孙小姐刚刚离开了。”
第五章
雷秉函接到游太太的电话,立即赶回来,回到房里,冷沉着一张脸看完信。
信的内容有条不紊的交代清楚公事,还说她会再和事务所联络,敲定下一次看图的时间等等,就是对私事只字未提。
所以总结就是,她又逃了!
十年前她逃了一次,十年后又故技重施;十年前他不知道她是谁,只能被动的等待,直到不得不离去,十年后的现在,她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以为他还会放过她吗?
十年前那一次情有可原,可是今天完全不一样了,他不相信她对他没有感觉,他确信不是自己一相情愿,那么只不过是隔了一夜,为什么突然间变了?
不!不是隔了一夜,是从卓菱那通电话开始,她就“突变”了。
她果然是怀疑他,误会他了吧!除此之外,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的转变了。
如果怀疑他,为什么不问他?她昨晚的样子,好像在恐惧着什么似的……
拿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关机中。他皱眉切断通讯,思考了一会儿,于是拨打另一个电话号码。
待电话一接通,他直截了当的问:“你对孙宜苹知道多少?”
电话那端的穆秋杰挑眉。“你是指除了她是佳瑜的手帕交之外吗?”
“对。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
“雷,我不是三姑六婆。”也没有义务全盘告知。“除非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知道。”
“不关你的事,你到底说不说?”
“既然不关我的事,那我何必说?”
“是吗?”雷秉函也不急,好整以暇的道:“那好吧!之前纪小姐对你在哈佛的那段日子很感兴趣,只可惜我一直忙得抽不出时间,我想在你婚礼前,我应该可以拨出时间请纪小姐吃个饭,为她释疑解惑——”
“行了,我接受你的威胁。”穆秋杰为自己当初的年少轻狂微恼。
“说吧!”雷秉函洗耳恭听。
“我知道的并不深入,只能转述从佳瑜那里听到的『片面之词』。”他先申明。
“我了解。”
“据我所知,孙宜苹母亲早逝,她虽然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不过受尽父亲和两位兄长的疼宠,也算是个天之骄女。高三那年,交了坏朋友,开始搞叛逆,生日那天坏朋友带她到夜店庆祝,结果两个月后发现怀了孕、生下一个儿子——”
“等一下!”雷秉函蓦地大喊,感觉大脑被雷劈到似的,他刚刚听到什么?“你说……她生了一个儿子?”
“怎么?幻想破灭了?”穆秋杰轻嘲。
“孩子的父亲……是谁?”他屏住呼吸。
“不知道,孙宜苹死也不说,没人知道。”
“连她家人都不知道?”
“没错。”
“穆,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他想知道,是不是那一夜!
“你是说孙宜苹,还是她儿子?”
雷秉函一顿。“都要!”
“孙宜苹是五月八日,小廷则是西元两千年二月十三日出生的。”穆秋杰知无不言,只是心里难免觉得怪怪的。
雷秉函闭上眼,五月八日,就是那一夜!他记得很清楚,是因为他多停留了一星期,直到五月十五日,不得不离开。
算算孩子出生的时间,也吻合,所以……是他的孩子!
可是……那一夜,他有做防护措施……不,第一次有,第二次好像就没有了,老天!
“其实你想知道什么,干么不直接问你那个表妹?”穆秋杰突然说。
“什么?”雷秉函一震,猛地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你那个自命不凡的表妹施卓菱啊!虽然从她口中大概听不到什么好话啦!”
“关卓菱什么事?”他不禁屏息。拜托,不要是他猜想的那样!
“你表妹就是孙宜苹的二嫂,你不知道吗?”穆秋杰感到奇怪。
卓菱口中那位不知廉耻、人尽可夫的小姑,就是……她?
“我不知道……”卓菱向来不说她小姑的名字,难听的代称倒是不少,好像连说出名字都会脏了她的嘴似的,加上他向来只是应付了事,从没问过任何问题,所以他连卓菱婆家姓什么都不知道,更不可能知道卓菱的小姑就是她。
“雷,你知道吗?连我这种别人死活与我何干的性子,在听了佳瑜转述你表妹对孙宜苹刻薄的言语,以及无中生有的指控时,都会忍不住生气,你和施卓菱若有点交情,最好劝她留点口德。”
“无中生有?”
“没错,无中生有。孙宜苹只在十年前失足过一次,直到现在,感情方面仍是一片空白。佳瑜还说,除了公事上和客户握手之外,孙宜苹可是连手都没给男人碰过。”穆秋杰平心而论说。“而你表妹是个双面人,当着孙家男人的面前很正常,不敢嚣张,但是对孙宜苹就非常不客气了,极尽刻薄恶毒,虽然佳瑜的立场偏颇,可是我相信佳瑜是不可能为了诽谤施卓菱,而编派出那些攻击自己好友的恶毒言语。
“
不,他相信纪佳瑜说的都是真的,因为他也听了很多。
雷秉函懊恼不已,想到昨晚接起电话在他说出“卓菱”后,她才瞬间变得僵硬怪异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原来这才是症结所在!
因为上一代的某些纠缠,导致他们和阿姨一家“互动频繁”,又因为母亲莫名其妙的自认为愧对阿姨,所以一直叮嘱他们兄妹!要对阿姨、对卓菱好。
而表妹卓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其实施家的家境并不好,却因为有他父母无限度的接济,所以卓菱吃好穿好用好,从小就骄纵得不得了,这样的她,在学校理所当然被排挤。
他其实也很讨厌卓菱,偏偏母亲交代他要照顾小他两届的卓菱,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很敷衍的当她的靠山,或许因为这样,所以她任何鸡毛蒜皮的事通通找上他。
对于卓菱时不时对他抱怨婆家小姑的事,他秉持着从小到大的原则——敷衍,总是顺着她的话数落几句,等她的气消了就没事,所以说了什么他向来没放在心上,这会儿他越想,脸色就越难看,如果孙宜苹听见了那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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