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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瑟缩了一下,他也在其列。
“可是这块地、这栋房子对我们的意义,远胜于任何金钱。”她抚摸着树。“你猜这棵风凰树有多老了?”
看那粗壮的树干和茂盛的枝叶。“应该有几十年了。”
“呃!快过半世纪了,这树可是跟着我爷爷飘洋过海,从大陆带来这块土地立根,听说爷爷在种下时,明令童家子孙绝不可砍伐此树,并发下宏愿,希望童家人可以不用再过着战乱、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从小我就有这样的意识。”她对他扮个俏皮的鬼脸。“如果这棵树没了,就意味着我们童家人得再过战乱不安、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为了维持和平,这棵树千万动不得。”
啊?这是什么荒谬的想法?但她的表情又是那样认真,可见她不是说着玩的,转了个念头。“你们相信这树是守护神?”
“是的!不只守住我们这个家,也守住了这条街……十几年前,你还可以看到每家每户前都还有种树,可大家为了盖更多的坪数、更高的房子,把那些树都毫不留情砍了,现在只剩下它孤零零……”
“是的!我记得,在满排的绿树中,我只见到它灿烂的火红还有……”他回想起初见时的惊艳。“那蝉鸣……”他轻轻地说道。
“嗯!”回想起初见面的情景,她嘴角不禁露出梦幻般的微笑,凝望着他,他一定不知道,才一次的偶遇,她的心就为他陷下去了。“现在这里的夏天可热闹了,整条街的蝉全飞来这里唱歌,鸣得可大声了,有时觉得整个耳膜和窗户要被震破了呢。”
她的声音有若音乐般,缓缓柔柔的滑过他的心胸,望进她的盈眸,心里有说不出异样的悸动。“不会嫌太吵吗?”他漫不经心的问道,盯着她,只想听她再多说点话。
“嫌?”她抿嘴一笑,表情霎时迷人极了,让他再一次痴了。“哪敢呀?那可是它们生命中最得意的杰作呀!”她手抚触着树下的泥土。“还在这窝着呢!过几个月就可以出来了,我希望今年能多捡到几个蝉壳……”表情有丝忧郁。“现在一年比一年少了。”她的心疼溢于言表。
他沉默着,知道她言外之意,环境的遽变,让它们的生存空间愈来愈小了,如果这棵树没了,这条街的蝉也就不见了……
可是——该管那些蝉的死活吗?他的事业,他的企业,他的开发企划,“应该”都比那些微不足道的昆虫还来的重要!
尽管他想要这样说服自己,但却无法抑制那丝怅然。
可恶!他何时也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一种莫名恐慌袭向他,与她相处的时间愈长,他就愈来愈不认识自己,好像有个陌生人在慢慢侵占他的身体、他的思考,让他变得软弱、多虑。
身为莫家继承人和东宇企业的总经理是不可以如此的!他更不该忘了自己为何会来此、此刻会与她在一起的用意和目的。
他必须说服她把土地卖给他!可是……
又来了!秋雅暗暗在心中叹息,他与她相处的时刻虽短暂,可是总在某一刻,以为可以与他更贴近、了解他,拉近彼此的距离时,他的情绪就会有所波动。
她没有读心术,除了天生的敏锐,再加上长久处于山林中,对万物的气息变动,总会有着莫名的异样感。
当冬天即将结束,春天即将来临相交之际,她几乎可以确切知道,所有的植物是在哪一刻苏醒,绽出新芽!迎接春天的来临。
这种感觉用在于人的身上也很准,她可以感觉到对方是抱着善意或恶意来接近她,而对亲近的家人和好友,也几乎能在第一瞬间,知道他们的情绪变化。
像此刻的他——好像陷入某种挣扎和对抗,为了什么?
“你在为什么烦恼吗?”她忍不住开口问了。
他一惊,眼睛张大。“你怎么会这么问?”
“因为你脸上和你所散发的气息都写着‘我很烦恼’。”
他不自在扯了一下领口,觉得有点难以呼吸。“你很敏感。”
“嗯!有一点点。”怕会吓到他,毕竟人不喜欢被看穿心事。
该死!那种失控感再度浮起,他突然痛恨事情再也不能掌控在手中的感觉,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秒,都无法预期接下来可能会发生哪些情况?
够了!他要摊牌!他要告诉她——他是谁?他的来意!然后威胁利诱她卖地给他,然后——不管结果如何,他不想要再见到她了,他不想要再面对这种失控感。
“你的好友没有跟你说吗?”
“说什么?”
“关于我——”他止住了嘴,惊愕地见到她红了脸,一脸局促难安样,这令他难以说下去。
“喔!”她无意识的拿起地上的枯枝把玩。“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问我们到什么程度了?”
纪岚春问她这个?他屏息望着她。“你……怎么回答?”心跳突地加速。
脸上红晕漾的更深,犹豫了一下,才抬头看他,双眼却是闪亮迷人。“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说完后,她就像做了坏事的淘气小女孩,站起身躲到树的另一边。
她的话就像个炸弹一样,炸得他哑口结舌,即使心中臆测得出她对他的感觉,可没想到她可以如此坦率地说出来。
他楞楞望着她倚靠着树的背影,抬手想碰触她,可是伸到一半就停了。
不行!不能再进一步了。
他退了一步,拉开两人距离,然后——再退了一步,直到门边。
“我——对不起。”他喉咙像被石块梗住。
听到这话,她微微僵住,缓缓转过头,看到他人已站到门边时,脸色也变白了。
他知道自己伤害她了,即使才短短几个字,亦已足够。
可是……
别开了眼,不敢面对她的逼视。“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再见!”也不待她回应,伸手拉开了门,快步走出去,仿佛后面有人在追他似的,把门用力关上,胸膛急促的起伏。
不该是这样的!
他快步走到自己的车子,开门坐了进去,他没有马上发动车子,只是疲倦的靠在椅背上,视而不见瞪着前方某一处。
他不能这样走!他不能毁掉这大好机会!他该走下车,再次走进那个门,告诉她——他只是一时心慌——
眼前浮起那双明眸和那充满真挚情感的告白,在听到的刹那,他的心情是喜悦的,有着纯男性的自满和某种……感动。
但——
咬一咬牙,发动引擎,踩下油门,他知道自己一辈子会唾弃他今天的所为——像个懦夫般的逃跑了,可是,他别无选择,在她的面前,他就是无法虚伪应事、说谎。
她是个好女人,是个值得让人珍爱的女人……
他需要时间,得拉开与她的距离,重新武装自己。
他必须把她当敌人——“头号敌人”,而她亦必须对他如此,因为不这样做,她将会被“东宇企业”给伤得体无完肤……
他深吸口气,这是最后一次的心软,下次,再见到她时,他将——不再手下留情。
现在是下午三点五十分,他——逃离了他!
当他夺门而去时,她全身的血液好似结成冰了。
当那引擎声响起时,她觉得自己的心——碎了。
怎么会这样?他……他的反应怎么会是如此?
她用手环住火凤凰粗大的枝干,细嫩的脸颊贴上粗糙的树皮。
“我说错了吗?我——吓到他了吗?”她知道自己全然违反女子所该有的含蓄,太过大胆,也太急进了。
“可是我忍不住,我真的……”向来不轻易慌乱的她,整个人都乱了。
这么多年来,她早已不敢梦想会有再见到他的一天,可是她也不明白为何无法再去接受别的男孩,因为所有人跟他一比,全都莫名其妙地被比下去了。
再次相见,恍若梦中,令她深信,这一定是宿命,是月老安排的,所以她毫不保留的敞开自己,也期望他能如她一样。
显然——她错了。
也许,再次的相遇,只是一场偶然,而不一定是场会有好结果的恋曲,也说不定,老天可怜她这些年的“痴心梦想”,特让他出现在她面前,让她有机会对他表白,然后——可以了无牵挂结束这段“来的荒唐、在的荒唐、去的也荒唐”情缘,让她可以重新开始——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早知道,她就不要那么快说出来,干么那么大嘴巴?如果注定会无疾而终,那多一点时间跟他相处也是好的。
她难过地抱紧树。“火凤凰,我怎么会那么笨、那么笨……”
广宇疲倦走进位在重划区的高级住宅中!一进门,便看见莫维奇和莫广擎坐在客厅中。
习惯性瞥了一眼墙上的闹钟,七点三十分,是他吃饭的时间。
一见到他们,他脸上立刻戴上面具。
“爷爷!广擎!”他有礼的致意。
“童家那块地处理得怎样了?”莫维奇不浪费口舌在祖孙感情维系下,直接切入他想要的。
“处理中。”
“听说你已经跟童家的那个女的接触上了,而且速度惊人。”
广宇瞥了广擎一眼,对方只是耸耸肩,无声指着桌上的调查报告,莫维奇有自己的情报网,他的一举一动,都被掌控中。
“我不反对你跟那女孩玩玩,如果那块土地可以因此而顺利到手也好,不过要小心处理,不要让外人知道,堂堂东宇企业的总经理在和一个三流的艺术家搞在一起。”
三流?广宇眸中浮起怒意,他凭什么这样说秋雅?可是他垂下眼,不让人窥见到他真正的情绪。
“我现在正和香港PAO陈氏集团总裁讨论我们两家联姻的可能性。”
“联姻?”广擎忍不住叫出来,广宇则是握紧了拳头。“请问——怎么回事?”无温的柔和下,其实是熊熊的怒火。
“PAO想要打稳在台湾的基础,而我觉得这也是我们进军香港和大陆的好机会,联姻有助于双方的合作关系稳固,两天后,PAO家的两位千金都会来台湾,你们两个给我好好招待着。”
“跟PAO的合伙关系,我还在考量中。”广宇克制住怒气的说道。
“陈家财大势大,在欧美也扎下了稳固基础,能与之结盟,对东宇利多于弊,婚姻是最能迅速、稳固两方的关系……”
“若离婚的话,不就一切都完了?”广擎喃喃地说道,虽然这样的联姻在商场上屡见不鲜,可是想到自己的人生就这样被操控、利用,说什么都不会甘心,他看了沉默不语的大哥一眼,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是否会完全无条件接受?或是这样的安排也在其预料之中?
“总之,两天后,你们两个要给我好好招待陈氏的两位千金,至于……童家,你动作快点,别拖拖拉拉了。”
说完后,客厅的气氛一片冷凝。
“是!”
“记住,别对女人动心,就像你那没用的父亲一样,爱上那个对莫家一点用都没有的女人,你别爱上了童家那个女孩。”
他父母……好似一支针刺破了他无懈可击的盔甲,让他对这老人的话有了反应。
“爷爷,我尊重您,也希望您能尊重我的父母。”
他冷声说道。
第一次,在那温和的脸上,出现了冰冷的神情,尤其是眸中的怒意,让所有人都骇了一跳,莫维奇没料到他竟会有这样的反应。
“你……你说什么?敢跟我顶嘴?”老人气的有些发抖。
“不管您对我父母有何微词,都请不